凭借这个,赌坊在短短三年内揽了不少钱财,镇上的四大家族除了徐家、李员外家和温家,便是这开赌坊的赵家了。
赌坊对镇上的影响很大,就像是林姜姜刚盘下的这家脂粉铺子,也是因为前掌柜欠了一身赌债,实在还不上才迫不得已卖掉了这家铺子。
林姜姜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是老实憨厚的性子,以前也未曾有过好赌的迹象,怎么忽然之间就赌进去八百多两银子?
“许是被人骗了也说不定,”李砚南分析道,“万一是有人出老千,故意给你父亲下套……”
林姜姜无奈道:“若是我父亲自己走进赌坊的,便是被人下套也说不清楚了……”
“你不要气馁,若真是有人在其中行骗,便不能轻易给他们银子,叫他们得逞。就算是闹到府衙,也要把这件事情分说清楚,免得助涨了他们赌坊的气焰,继续祸害镇上的百姓……”
林姜姜心里没底:“可我我听说,那赌坊的老板,背后有大人物撑腰……”
李砚南笑着提醒她:“你忘了,你背后也有个大人物,论起撑腰,谁有他的腰粗?”
林姜姜看向叶宵。
叶宵骄傲道:“就是,我家主子的腰天下第一粗!”
第50章 050 你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三人赶去了赌坊, 报上名字之后,便有人带他们去了后院。
林父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外面有两人守着, 隔着房门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痛吟声。
“你们打我父亲了?”林姜姜对看守的那两人怒目而视。
那两人却有恃无恐道:“他借我们赌坊的钱去赌,赌输了却不肯认账, 跟他讲道理他不听, 还想逃跑, 拉扯之间,难免碰了他几下……”
眼下林姜姜虽然愤怒, 但是非对错还没搞清楚之前, 她也不敢冒然发火, 只能强压着怒火说道:“我要先进去看一下我爹……”
“那你带足银子了吗?”
“若真是我爹赌输的银子,我会给的!”
那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放他们进去。
林姜姜和李砚南、叶宵一起进去,屋子里昏暗简陋,什么物件都没有, 林父坐在墙角,脸上有被打过的淤青。
林父一看到林姜姜,便羞愧地低下头:“女儿啊, 为父做错了事情, 为父没脸见你啊……”
林姜姜看到自己父亲这个样子,既心疼又生气。
她没有立即斥责父亲, 而是走上前去,蹲在父亲面前,尽量让自己平静道:“爹,你什么时候学会赌的?今日又为何赌输了这么多银子?”
林父一脸悔恨:“是长青兄弟今日请我吃饭,吃罢之后说带为父放松一下, 便来到了这里……”
“长青是谁?”
“是为父前些日子招的一个短工,现在正是收割香草的季节,山上的几个长工忙不过来,为父便又招了两个短工。这长青干活卖力,要的工钱也不多,今天刚给他发了工钱,他便说要请我吃饭……”
林姜姜和李砚南对视了一眼,隐隐觉得这个叫“长青”的人不对劲。
“然后他带我来到这赌坊,拱着我去玩两把,我不好意思拒绝,便选了最简单的筛子赌了几把。许是我运气好,赌了六把赢了五把,赚了十多两银子。我想起人家说十赌九输,我便不肯再玩了,就想拿着这十几两银子走,可是他们不让,硬逼着我再玩下去……”
外面的人听到林父这样说,走了进来,语气不善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是我们逼着您玩下去呢?那手和嘴都长在你身上,你若不情愿,我们还能替你不成?您可不能为了不认这笔账,把错都推到我们身上吧?”
林父一见他们进来,身子便瑟缩了一下,林姜姜看在眼里,像是父亲被这两人打怕了。
可林姜姜不怕:“爹,你不用怕他们,若真是他们逼着你赌,咱们便去衙门,叫县丞大人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那两人一听,颇为不屑道:“这位姑娘甭用县丞大人压我们,我们可不怕。小的们提醒姑娘一句,那县丞大人见了我们老爷,还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所以你就算去衙门状告也没用……”
林姜姜冷笑一声:“我知你们家赵老爷背后是有人的,可你们又怎么知,我背后是没有人的?”
那两人一愣。
林姜姜继续问父亲:“爹,他们是怎么逼着你赌的?”
林父见林姜姜如此硬气,胆子也大了一些:“我要走的时候,忽然一群人围了上来,将我挤了回去,非要我继续玩,让我猜筛子大小,我不猜,他们就替我猜,输的钱却全都算在我的头上……”
“这跟匪徒强盗有什么区别!”林姜姜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气愤道,“那个长青呢?”
林父抹着眼泪道:“早就找不到他人了……”
“他们都是一伙的!”林姜姜咬牙切齿道,“叶宵,去报官!”
李砚南站出来:“我去吧,叶宵,你留下来保护他们。”
看守的那两人见他们真的要报官,想要拦住李砚南却被叶宵踢出三米远,便赶忙连滚带爬地去找自家主子了。
李砚南出去后不久,赌坊的齐管事就过来了。
就算知道了报官的事情,依旧趾高气昂,并不见半分怯意:“不过是欠债还钱的事情,便是闹到府衙我们也是占理的一方,姑娘又何必将事情闹大,叫更多人知道了,你们也难堪。”
林姜姜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跟你说话,等去了衙门咱们再好好掰扯清楚……”
“你这丫头,别给脸不要……”
叶宵唰得抽出腰间的佩剑,横在他脖子前,叫他把话生生咽了下去。
眼看林姜姜他们软硬不吃,齐管事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去找赌坊的老板了。
“老爷,林家来了个丫头,不肯给钱,还叫人去报了官……”齐管事对赵千佑说。
赵千佑闻言,眉头一皱:“怎的还让他们报官了?”
“去报官的是李员外的儿子李砚南,咱们的人实在不好拦着啊。”
“李员外的儿子怎么也来了?”
“他是那林家丫头的朋友……”
赵千佑面上浮现不悦的神色来,但也没发作出来:“罢了,报官便报官,不过是多费些周折罢了,你现在先去一趟府衙,和县丞提前打个招呼……”
“是!”齐管事这便匆匆往外走,经过院子时看到赵老爷的儿子赵钰正叫人端了一大盆肉骨要喂狗,便打了声招呼。
赵钰在院子里养了一只獒犬,体形硕大,每顿都要吃一大盆肉骨。
“齐管事,干嘛去?”赵钰问他。
齐管事回道:“林家来了个丫头,叫人报官了,老爷让我去趟衙门和县丞先打个招呼……”
“报官?她居然敢报官,”赵钰轻笑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去会会她……”
赵钰叫人先把肉骨端下去,而后将獒犬从笼子里牵了出来。
屋里的赵千佑见状,便知道自己儿子要做什么,并不想出言阻止,只是说了一句:“别闹出人命……”
赵钰摸了摸獒犬的大脑袋,安抚它因为饥饿而有些暴躁的脾气,应了一声:“知道了爹,我就吓唬吓唬他们……”
林姜姜和叶宵正陪着林父,等衙门的人过来带他们出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浑厚的狗吠声。
听这声音,便能猜出这一定是一条体形非常大的狗。
狗吠声渐近,像是冲这边而来,叶宵握紧佩剑,凌厉的眸子盯着房门。
下一刻,房门忽然被撞开,一个涎着口水的黑色的脑袋拱了进来,直直往屋里的三人冲来。
叶宵当即凌空跃起,一脚揣在了狗头上,将这只大犬踹得后退了两步。
此时大犬的主人也走了进来,年龄不大却眉目轻佻,眼神中带着些许邪气,手上松松垮垮地牵着绳子,对叶宵怒目而视:“你敢踹我狗头?”
叶宵冷哼了一声:“我没踹你狗头,我踹的是它的头。”
赵钰一听,脾气便炸了:“你说我的头是狗头?”
“是你自己说的。”
“哎哟呵,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赵钰拍拍獒犬的脑袋,指着叶宵说道,“咬他!”
那獒犬便又向叶宵扑去。
叶宵比它动作更快,闪身躲开的同时,一剑刺伤了獒犬的一只眼睛。
獒犬当即痛得打了个滚儿,狂性大发,挣脱了绳子窜到院子里去,在院子里乱冲乱撞,见人就咬。
赵钰傻了眼:“快、快把它拉住!”
院子里的下人哪里敢近獒犬的身,只顾着四处躲藏。赵钰随便拉过一个下人,将他踹到了院子里:“快去把它拉住!”
可话音刚落,那人却被獒犬一个猛扑压在身下,没来得及求救就被咬断了脖子。
赵钰这会儿自己也慌了,他试着喊了一声叫它停下,反而却引来了它的注意。
仅剩一只眼睛的它,另一半长脸被鲜血染红,看起来十分可怖。
赵钰虽是喂养了它许久,但这会儿心里也没底了,况且它才咬死了一个人,又饿着肚子,万一控制不住身体中的野性……
想到这里,赵钰赶紧把门关了起来,将獒犬留在了院子里。
叶宵鄙夷地看着他:“你把它留在外面,万一再伤人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你出去了,也被它咬死怎么办?”
“你是它的主人,他还能咬你?”
“它发狂呢?我可不冒这个险……”
“胆小鬼!”叶宵骂了他一句,“让开,我去制|服它!”
赵钰却挡在门前:“不行,你万一把它杀了怎么办?我养了它许多年了……”
叶宵一把将他推开,打开房门便冲了出去。
一直暗中保护他们的暗卫此时也出手,三人合力将獒犬摁住,给它系了绳子,栓在院里的树上。
暗卫功成身退,叶宵提剑回屋,赵钰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以为他把獒犬杀了,正要骂,却见那獒犬趴在树下,被揍得不轻的样子,哼哧哈赤地喘着粗气……
赵钰又有了底气,大声对叶宵吼道,“你伤了我的狗,这可不能抵赖,你得赔!”
叶宵抱剑回到林姜姜身边,用之前林姜姜曾说的一句话堵住了赵钰的嘴:“我懒得跟你说话,等去了衙门咱们再掰扯清楚。”
赵钰气急败坏道:“你们等着,到时候去了衙门,可别哭着求我们?”
叶宵和林姜姜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没过多时,衙门便来了人,将林姜姜他们带走了。
赵钰也跟着一起过去,一路上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好不得意。
然则到了府衙,见到了齐管事,却见齐管事面上有些不安。
赵钰走到齐管事面前,小声问了他一句:“你和县丞大人打过招呼了吗?县丞大人怎么说?”
齐管事紧张道:“县丞大人说他会秉公处理,现在已经叫人去捉拿长青了……”
“瞎担心什么?县丞肯定只是做做样子而已,难道他还敢得罪我们赵家?”赵钰面带讥讽,“他在这县丞的位子上坐了有七|八年了,也不见有任何调任,如他这般没用倒也少见。若是今日不帮着我们,我父亲定会写信给京城的大舅,叫大舅剥了他的官职……”
公堂之上,林父将自己所遭遇的事情都讲了出来,赵钰和齐管事自然不承认,一口咬定是他赌输了银子不肯认账,才编造了这副说辞。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正是胶着的时候,捕快上来禀报,说将那长青捉来了。
是在花楼里捉到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搂着姑娘的腰喝酒,还叫了另一个姑娘给他唱小曲儿。
这便有些叫人多想了。
他不过是个卖力气赚钱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去逛花楼,还一下叫两个姑娘作陪,未免太阔绰了些。
县丞问他关于林父去赌坊的事情,是否全凭自愿,长青的说辞与齐管事和赵钰一般无二,咬定赌坊是林父自愿进去的,赌注也是他亲口下的。
林父气得浑身打颤:“长青兄弟,我只赌了六把,你是知道的,之后我要走,他们不让,你也看到了……”
长青却坚定地站在赌坊那边,称林父一切皆是自愿。
有了长青的证词,赵钰觉得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便对县丞说:“县丞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明了,还请大人做主,让林老爷归还欠款。还有那位小公子打伤了我家的獒犬,那獒犬珍贵,被他扎瞎了一只眼睛,惹得獒犬发狂要死了我家一-名下人,这一人一狗少说也得赔偿五百两银子!”
叶霄淬他一口:“放屁!分明是你纵恶犬行凶,反倒赖在我们头上!”
赵钰自鸣得意道:“这可不是赖,这可是我亲眼所见,你就用你腰上那把剑,伤了我的獒犬!”
“安静!”县丞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堂下的人都闭了口。
县丞瞧着堂下的人神色各异:赵钰成竹在胸,叶霄满目怒火,林父一脸冤屈,而林姜姜眼神清澈而真挚地望着自己……
县丞心里虽是有些犯难,但很快还是下了决定。
“来人,把证人长青带下去,用刑!”
长青脸色大变:“大人,草民说的句句属实啊!”
县丞不为所动,捕快便将长青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