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玥听得此话,脸上划过一抹与那张容颜十分不相称的冷冽,“纱曼雅是天生的石女,怎么能生得了儿子?当年她心穆李尚,求而不得,百般设计拆散母亲与李尚,甚至与蒙桓合谋,让母亲不得不嫁给他。”
原来所有的民间流传的各种版本都是错误的。
李尚没有夺人所爱。
与玉妃青梅竹马的竟然是性格软弱的李尚。
四人当时在西域一起游历诸国,正是人间神仙日子才是。只是没想到纱曼雅最终同样与她姐姐玉簪一样,喜欢上了那个性子软弱,且看起来羸弱的李尚。
偏李尚与玉簪也是一起长大的,早就已经私定终身,只等朝中夺嫡结束后返回大齐,然后迎娶玉簪为王妃。
然而世事难料,没有参与夺嫡,众人都没有看好的这个被寄样在蒙家的皇子,最后竟然成了继承人。
纱曼雅想要效仿娥皇女英一般,与姐姐一起嫁给李尚。
却没想到被李尚拒绝了,因而生恨,与蒙桓联手,逼迫李尚放弃玉簪,不然便将那李氏江山给夺去。
江山易主,说的是简单,但受苦的却是百姓,又不晓得多少人要遭殃血洗门庭。
李尚性格优柔寡断,又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反而是玉簪自己做了决定,嫁给了蒙桓。
而嫁给蒙桓之时,已有身孕。
而且更为奇妙的是,纱曼雅和玉簪是双生姐妹,母亲是西域楼云的公主,国色天香的妖媚美人,而玉簪却是相貌平平,更是一点西域人的模样都没有。反而是纱曼雅,生得一双蓝色的眼睛,相貌完美遗传了楼云公主。
但,没有一点西域人模样的玉簪生了一对龙凤胎,其中的云什跟当时的纱曼雅一般,有着一双蓝色眼睛,五官轮廓更是与西域人相近,也正是这样,当时蒙家只认下与孟茯一样相貌平平的韶玥。
所以世人只知晓蒙家有个女儿,却不晓得当时玉簪生下的竟然是龙凤胎,而且还是李尚的孩子。
这都是什么狗血八卦,孟茯实在不敢相信,就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狗血小说里也不敢这样写。
然孟韶玥的话却还没说完:“蒙家军如何被掩埋在沙月丘谁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独孤家或是阮家,都绝对不是李尚所为,他但凡有那个本事,当年我们的母亲也不会如此委屈,这么多年了还要背负骂名。”
孟韶玥的这些话,将彻底将沈夜澜和孟茯之前调查的那些线索都彻底打断了。
而且她说的这些,没有半点依据可以追寻,全凭着她一人自说,这让孟茯一时都有些难以置信,她就平阳公主。
然孟韶玥选择将这些话告诉孟茯等人,自然也猜到了他们的质疑,于是此刻看着孟茯三人狐疑的表情,也不意外,而只看了看沈夜澜和拓跋筝,“你们行走江湖,应该听说过天机阁吧?”
孟茯一脸懵然,但看到沈夜澜和拓跋筝的表情变化,便晓得这天机阁不简单。
果然,拓跋筝将这孟韶玥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如此清楚我的身份,竟因你是那天机阁之人。”
天机阁,阁如其名,通晓世间天机。不过兴起十年左右,却已经是让江湖屈指可数的神秘大派。
说得是正是邪,反正正邪两派都十分忌惮于天机阁的存在,但又不敢对天机阁做出什么过份的举动。
因为,但凡是人,终究是有些不可让世人知晓的秘密。
天机阁正是掌握着这些人的秘密,所以稳坐于江湖,让各大派忌惮。
只是拓跋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她又想到了那天机阁的阁主是一书生,江湖上的人查了不少附和其身份的人,但仍旧是无疾而终。
但现在看到了孟韶玥,忽然就意识到了,为什么大家始终是查不到,到底谁才是那天机阁的阁主。
因为这天机阁的阁主虽说是一书生,却也没说这书生一定是男人。
任由谁也想不到,居然是个相貌平平的娇小女子。
“建立天机阁,实属偶然,我当年本意是想要查我母亲的事情,顺便打听妹妹的下落,谁晓得想要知道的没查到,不想知道的一堆烂事倒是不少,正巧手下那么人要吃饭,我总不能一直靠着吃外祖父留下的老本,所以便开始卖些无足轻重的消息。”然后误打误撞,竟然就成了武林人人闻之色变的神秘大派,天机阁。
“其实吧,天机阁从我这个阁主到看大门的小哥,不过二十来人罢了。”什么大门大派,着实是这些江湖人太过于抬举他们了。
不过人少有那人少的好处,他们几乎都没有固定的住址,以至于现在江湖人都找不到天机阁在何处。
没有正经开山立派,如何找得到?
孟茯听着孟韶玥淡淡地说起这些事情以及她这些年的经历,心说她分明才更像是女主角而已。
孟茯和拓跋筝还在想着孟韶玥这天机阁成立的缘由,沈夜澜却已经从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中反应过来,“方才你说,独孤家不是圣上所害,那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
孟韶玥摇头,苦苦一笑,“没有,还在查,我原本也打算查清楚这所有的事情之后,才来与阿茯相认的,但是我没想到纱曼雅会让云什来南海郡刺杀阿茯。”
她说到此处,话锋一转,“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怀疑蒙桓没有死。”
不过这话刚出口,就被拓跋筝否定掉,“不可能,沙月丘那一场黄沙,足足将附近几个小村庄都给掩埋了,更不要说是沙月丘,活人如何能逃得出来?”
“活人当然是逃不出来,可是如果一开始,那个人就不有在沙月丘呢?”孟韶玥说道,但是现在她还没有查到更确切有价值的线索,所以便没有说出来。
而是朝孟茯走过去,神情变得温柔了些,目光也温和少了些锐气。
沈夜澜侧身让开些,孟韶玥弯下腰握住孟茯的手,“我到现在,仍旧不相信母亲不在了,所以终有一日我会将她找到。这里若是待不下去了,你便去京城,李尚还不晓得我们再世,他若是见了你自然最是高兴。”说到这里,目光往沈夜澜身上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朝孟茯说道:“你所求,他必然都会无条件满足你。”
说罢,她似有些不舍地松开孟茯的手,没等孟茯将她最后那句话消化,她便继续说道:“他们几家,我已经分别送信过去,想来最迟明日会收到。所以即便知晓你的身世,也无妨。”
孟茯呆呆地看着她,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明明是怀疑孟韶玥的,可是刚才她握住自己的手的那一瞬,孟茯又能清楚地感觉到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你好好休息。”孟韶玥没有打算多待,伸手朝坐在床上的孟茯的头上揉了揉,颇有些长姐的姿态。
拓跋筝连送她出去。
孟茯看着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眼角余光,这才朝沈夜澜看过去,“她的话,可信么?”
沈夜澜没有回孟茯可信或是不可信,只道:“目前为止,她的确没有做过一件害你的事情。”
孟茯却是没由来叹了口气,“她若真是我姐姐,多好。”刚才被她揉着脑袋的感觉,孟茯竟然有些喜欢,有个长姐宠着,的确是不错。
正说着,拓跋筝敲门进来,“她说要去西域,将云什带回来了。”不指望李尚。
孟茯心头竟有些紧张起来,急着要下床,想要将她给劝回来。但却没被沈夜澜按住了肩膀,“天机阁的阁主,非浪得虚名。”
“真那样厉害?”孟茯半信半疑,她看着孟韶玥,虽与自己相貌有几分相似,但是个头还不如自己,看着娇小的一个人。
“她应该得了孟兰陵,也就是你外祖父所有的真传。”孟兰陵不过二十出头,便有了国医圣手的名号,除此之外,武功更是不凡。
而且这半里香,似乎也是孟兰陵研制出来的。
这让沈夜澜忽然想到了孟茯手里的半里香。
当即连忙问她:“你那半里香,果然是旬老给你的?”
孟茯点点头,“怎么了?”一面解释着:“还是上一次给玲珑解毒的时候,他送给我的。”
因那个时候孟茯也教给了旬老提炼出精纯药物的办法,所以他给了自己不少东西,其中就有这小小的一点半里香。
拓跋筝在一旁,想是旁观者清,一下便察觉出沈夜澜问孟茯此话的缘由,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怀疑,旬老是孟兰陵身边的药童?”
其实也不是沈夜澜无故怀疑,而是旬老无门无派,放眼江湖或是这民间,哪位医者是天生成才的?又有哪个连引路人的都没有就走上了这一条医途?
“若他真是那个药童,那岂不是也认出了我?”可是孟茯觉得旬老对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拓跋筝摇着头,“也不见得,当年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去得及早,你母亲被蒙家领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往后也不知他是否见过,倘若没见过,如何认出你?”
不过拓跋筝又觉得自己这话自相矛盾,如果不是认出孟茯,那样珍贵的半里香,他怎么舍得给孟茯?所以只得苦着脸朝孟茯和沈老爷看去,“你们自己理吧,我是弄不清楚了,又或者亲自去问他?”
问旬老自然是下下策。
若是他真有心与孟茯相认,早就自报身份了。
而且当年的事情模糊不清,孟兰陵夫妻去世后,他身边的药童就失踪了。
孟茯和拓跋筝都是一筹莫展,沈夜澜却忽然道了一句:“旬老,并不喜欢蒙家军。”而且连听都不喜欢听他们这些人提起。
这话让孟茯不由得联想起孟韶玥的话,蒙桓与纱曼雅一起设计逼迫玉簪下嫁之事。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在这里越说便是越多的可疑,却是一个也没有法子去证实,与其管这些,倒不如先看着眼前事。”孟茯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了,想着脑袋疼。转而问起沈夜澜,“九龙海沟那边可都探查清楚了,朝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暂且没有消息,朝中还在与金国使臣周旋。”这一次出乎意料,没有像是沈夜澜以为的那样,半个月里就给了结果。
不过拖得越久对他这里就越是有利,当下让孟茯提醒,便准备将地图补缺完善。
拓跋筝也自去了独孤长月那边,独孤长月虽没有在,但是莫寻寻夫妻俩却是在的,独孤长月托人转了话,请她帮忙照看。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拒绝。
而孟茯到底受了惊,休息了一日,沈夜澜这地图也绘制得差不多了,只是拿着那最开始的一卷羊皮地图发愁,不晓得还有什么办法能显示新地图。
孟茯只一把抢了过去,“没有办法解开其中的地图,却恰恰解开了我们最想要的两处地图,可见是天意,别的地方想来是平安无患。”
沈夜澜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是些道理,也就不去多想了。“我让书香去旬老那边了。”
孟茯听罢,有些紧张起来,“你想让书香去探话?”
沈夜澜正是这个意思,不过见孟茯那紧张的表情,笑着安慰道:“没事,书香会有分寸。”不会让旬老察觉到什么。
“昨日我姐姐说,已经写信给阮峥他们了,今日会收到信。”说着朝外探了一眼:“只怕晚些,他们就会来寻你了。”
别人会不会来,孟茯不知道,但是独孤长月绝对会。
而孟茯说完了话,才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很熟稔地就称呼孟韶玥为姐姐,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自己刚想说的是‘她’,可哪里晓得这说出口,居然是姐姐。
难道这真的就是血亲的力量么?无形中还能操控自己的大脑?孟茯疑惑地想着,一面试图转移大脑的思绪,“珏哥儿身体没事吧?”
听说下了船,身体不适就留在了朱仙县。
其实孟茯猜测着,就是不想回来,只怕这会儿已经到了黑牡蛎村沈清儿她们几个的客栈里。
“没什么大碍。”沈夜澜手里还有沈珏画的地图,从那工整的线条来判断,沈夜澜就晓得他根本就没事,就是少年贪玩,何况清儿萱儿她们都在朱仙县,自然是不愿意回这城里。
于是也就没去揭穿。“这里的事情他们也插不得手,让他们在那里待一阵也好。”
如同孟茯所言,吃过了午饭没多久,独孤长月便来了。
才从沙溪岛来的,月白色的僧袍上一大股海腥味儿,袍裾下摆甚至沾了不少尘土。
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以往的话必然是整洁干净才会出来见人。
所以孟茯忍不住想,莫不是孟韶玥给的信里,透露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不然怎能让独孤长月如此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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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独孤长月先看了孟茯一眼,显然对于她的身份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
怎么就会是当今圣上当年在大火里失踪的女儿呢?
然独孤长月最终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朝沈夜澜看去,像是要求这那信中的真假。
但是沈夜澜也不知道孟韶玥给他们的那心信中所写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反而问独孤长月:“她如何与你说的?”
也不晓得孟韶玥在信里都提了什么,独孤长月从进来到现在,那情绪好像处于一个很崩溃的边缘,他来回在厅中走来走去的,试图想做些什么,以此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是并没有找到,最后一副有气无力的坐倒在后面的椅子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竟然说蒙桓还还活着。”
孟韶玥的确提过,蒙桓可能当时根本不在沙月丘。
但还是那句话,一切都要看证据
孟茯插不上嘴,这件事情自己最没有发言权,只能静静的坐在一旁,听他二人一起分析。
然没多回来的,谢淳风居然带着玲珑来了。
孟韶玥信中所提到的所有事情都颠覆了众人对之前这件事情的所有认知,所以没有谁能保持平静的心态。
孟茯倒也能理解他们,就好像是明明大家已经认定来的凶手,最后竟然反转成了受害者,而为国为民,在老百姓心中被当做是永恒的蒙桓大将军,居然才是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