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养包子——小乔且中路
时间:2021-04-13 09:45:56

  所以确认孟茯睡下后,她越想越是不放心,还是想法子通知了沈夜澜。
  出去一趟,见街上这大半夜里,仍旧还没有戒严,就晓得并未东窗事发。
  那是整整六千匹战马,哪个能想到就叫孟茯这么轻而易举地让韩宣云赶走了。
  她一个旁观者,这心里都是震撼的,又何况是孟茯这个幕后策划者呢?
  沈夜澜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可要仔细说起来,这世间的事儿,哪里还能用常理来解释?
  如今看着那小脸都是苍白的孟茯,又心疼她又觉得好笑,抬起手臂,修长且带着暖意的指尖微微划过她光洁的额头,将那几缕碎发拨到她的耳后去,“你晓得朝廷那帮老家伙,在这上头折了多少银子和人么?”
  孟茯整个人到现在也还没有平静下来,心里仍旧是慌慌的,也没想着去躲避,听到他的话,只一脸懵然地摇着头。
  但她想,肯定是很多个十万两。
  “从和庆三年开始算起,那时候辽国和金国凭着这些骑兵,强分走了大齐燕云十二州,庆帝被迫迁都,此后孝明皇帝、先帝以及如今的圣上,几代人付了多少心血,什么样的计谋没有用过?可对于这哈青马终究是求而不得。”沈夜澜自己说到这,眉眼飞扬,看着孟茯越觉得她简直就是上苍派来给大齐的福星。
  激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双手扶着仍旧懵懵的孟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脱口叫她的闺名:“阿茯,你是大齐的功臣,你晓得么你将多少人没有办到的事情,都给办成了!”
  只要这六千匹哈青马能顺利到达玖皁城,想来不出十年的时间,大齐肯定能拥有一万甚至两万的战马。
  可惜了马繁殖太慢,四五岁那牙口长齐了,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成熟。
  不过也正是马匹繁殖速度太慢,这铁骑才显得尤为珍贵。
  孟茯并没有去关注国情,只晓得这齐国经济农牧,甚至是科技都十分发达,可唯独这军事能力上吊了车尾,才叫辽国和金国这样踩在脚底下。
  所以,也不晓得这六千匹战马代表着什么?又叫多少齐国人看到了希望甚至现在,沈夜澜那心里都生出了将和庆帝时丢失的山河收复回来。
  “那,你那十万两银子,算是没有亏本吧?”她心里所惦记的,还是那被阿木尔骗去的十万两银子。仰着头认真地看着沈夜澜。
  心情澎湃的沈夜澜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郎朗笑开,“阿茯,这些马,便多少十万两砸下去,也是值得的。”
  孟茯认识他一来,这是头一次看到他笑得这样开怀,心里忽然有些理解。
  是了,他十年苦读,为的是什么?是那金榜题名名扬天下么?
  不,他和韩宣云他们一样,也是侠义凌云,他望着齐国能好起来,与那些热血儿心里所想的一样,梦想有朝一日,能收回那燕云十二州,重振大齐风采!
  这些马,或许真叫他们看到了希望,让他们热血复燃起来。
  想到此,孟茯脸上也慢慢浮出笑容来,“这样说来,我倒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不过只要那马一日不要齐国境内,孟茯也不敢放下心来。所以问着沈夜澜:“我起先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并未提前知会他们,昨日叫他们匆匆收拾东西离开,旁的不提,只怕这干粮都没有带够吧。”
  而且那么多马,一路上得吃多少?
  现在正逢着冬日里,冰河枯草,纵然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但也叫马无从下口。
  “此事你不必担心,我来你这里之前,已经见过了辽国在此处的齐商,他们会一路暗中资助,便是拼尽了性命,也会不计一切将这六千匹马送回齐国。”沈夜澜能一两年就能攒出这十万两银子来,自然也常和这些商贾们在打交道。
  而且于他所见,士农工商,一样都是这齐国子民,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所以并未轻看过任何人。
  也正是这样,他与商贾间关系甚好,人面也广。
  如今他打了这一声招呼,自然是有人暗中行事。
  至于赛罕少爷家的管家和马奴,他已经让人杀了给埋在了枯草黄土下,以绝后患。
  但他没有跟孟茯说,生怕孟茯因为此事,平添压力。
  从这上京到呼伦部落,得七八天的时间,那头七八天没见马,肯定会打发人来问,倒是少不得也要耽搁几天,所以等他们发现的时候,这马已经走完了大半个草原了。
  那个时候,萧太后寿辰也才刚过,他们也正好启程离开。
  所以现在沈夜澜要做的,便是所有蛛丝马迹都给擦干净。
  不然到时候他这出使队伍,只怕到时候也不好走了。
  “这些天里,你莫要再去賭楼那边了。”但一直躲在这屋子里,反而又叫人生疑,所以沈夜澜才只叮嘱她不许去賭楼。
  孟茯哪里还敢去,即便是沈夜澜不叮嘱,她也不可能过去的。连连点头,“你也要小心些,我前些天偶然听到,你叫人为难了,又不好去问你。”
  “都是些逞口舌的小事罢了,不伤皮肉。”沈夜澜哪里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如今听到孟茯问起,知她是关心自己,当下便露出温柔笑意,“别担心我,南州第一青年才俊,也非沽名钓誉的。”
  孟茯听到他这话,晓得是为了宽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哪里有这样夸自己的。”
  沈夜澜见她终于笑了,眼里阴弥也彻底退去,才放下心来,“好了,时辰不早,我天亮之前必定要赶回去,这些天为了以防万一,我便不会再来了,你自己小心些。”
  说罢,想起她管自己借钱的事儿,又觉得好笑,当下拿出一叠银票给她,“这个你先拿去,不够在让玲珑去取。”
  孟茯瞥了一眼,好几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
  大齐虽然军事能力不行,被诸国打压,但是这经济能力却遥遥领先,也是大齐最先开始用银票的,所以发展至今,这齐国的钱庄,也早就开到了诸国之间。
  所以这银票便是这辽国的上京城,也通用的。
  但孟茯哪里用得了这么多?她就倒卖些药材罢了。可沈夜澜已经起身立刻去了,她还坐在床上,也来不及追,最后只能将银票收起来。
  外头听着沈夜澜又低语说了些话,像是在叮嘱玲珑。
  孟茯才晓得玲珑没睡,只将她唤进来,“罢了,想来要不了多久也要天亮了,不睡了,我们说说话。”
  玲珑练武之人,熬夜是常有的事情,眼下又晓得孟茯心里可能还害怕,便留了下来,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
  孟茯听得津津有味,还连带着从她口里听说了沈夜澜从前的一些事。
  方晓得在姜家村,多半是他停留得时间最长的地方了。
  心里忍不住想,他为何要留在姜家村那么久?难道是为自己么?可是这个念头刚浮出,就被孟茯毫不留情地掐掉了。
  自己算什么?哪里能留住沈夜澜?玲珑不是说他从前还做过那江上垂钓的渔夫么?也往梨园里做了小半年的武生。
  兴许在乡下做先生,对他来说也是一时新鲜,体验生活罢了。
  两人说这话,不知不觉便天亮了。
  起来收拾好,便去街头辽人的小吃摊子上用早饭。
  “咱们今天去药材街么?”玲珑提醒着她,若那老板娘有消息,也快了。
  “不急,好些地方咱们都没去过呢,先逛上两日再去也不迟。”她俩人如今是男子装扮,当初去賭楼的时候还特意做过跛子,走路一颠一跛,假装过驼背什么的。
  所以如今挺直了腰杆走在大街上,又算是穿得体面,哪个能想到前些日子天天混迹賭楼的是她们俩?
  玩了几天,因为手头方便,孟茯也买了不少东西,是打算带回去送给众人的礼物。
  才打算去卖药材的那条街。
  这条街她已经走烂了,哪里多出个新药摊她能一眼察觉出来。
  才到乌海药材店,便见着老板今日在,门口也挂了不少挂着新鲜血丝的虎骨,孟茯走近,他便上来热情地问:“客人需要什么?”
  “我先看看。”孟茯侧过越过他,往铺子里去。
  但见那原本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听到她的声音,忽然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喜,“客人,是你!”一面激动地喊着老板,“老爷,是他,他就是那位神医。”
  还真跟孟茯所料想的那样,这老板娘本来是将孟茯当骗子来看待的,但是那些药也都是治女科病的,她便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然后熬来吃了。
  刚好吃完,她家男人就回来了,夫妻两人久别胜新婚,少不得温存一回。
  眼看着自己的月事没有来,她有些着急,担心是自己糊涂吃了孟茯给的药,所以赶紧找大夫诊脉。
  没想到竟然诊出喜脉来。
  但是因为时间太短,大夫也不敢确认,不过欣喜若狂的她仍旧觉得孟茯那日的话是真的,果然是要送她一个孩子,于是忙去找别的大夫。
  也都诊了出来,但给的话还是说脉象不稳定,极有可能是她思虑成忧,造成的假脉象。
  老板娘才不管,就是真的怀孕了,回来与她家男人说起此事。
  这掌柜也一心盼着长生天赐给自己一个孩儿,所以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也坚定地认为妻子的孕象不是假脉象,更认定了孟茯这个小公子就是长生天的来凡间的化身。
  所以这两日里祭拜了几次,只盼着孟茯再度出现。
  由此可见,此刻这老板娘见了孟茯,是何等的激动。
  当下夫妻热情地请着孟茯坐到上座去。
  孟茯几次想要开口解释,自己才不是什么神灵,可都没机会。
  玲珑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还真叫孟茯给猜中了,这老板娘有孕了,不是将她当神灵就是当神医。
  而孟茯也终于在这夫妻俩情绪稳定下来后,耐着性子解释,自己其实是一个千金大夫。
  但夫妻俩才不管她是神灵化身还是大夫,只听抓着重点,他们的确是有孩子了,兴奋不已。
  当下便要报恩。
  孟茯也就理所应当地开口,“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上京城,是为了这药材而来的。”
  那掌柜闻言,“这是小事情,恩人想要寻什么药?”
  “我想大批收购辽国特产的药材。”她要做二道贩子,赚些差价。孟茯也是坦荡,朝老板娘看过去:“我已来这里问过许多次,我一个齐国人想要得个合心的价钱,实在是难,所以来回几次在门口,观到夫人的症状,才想借此与两位交个朋友。”
  夫妻两人闻言,不觉相视了一眼。
  他们的眼里,齐国人都是心思最重的。还是头一次见到孟茯这种将打算全盘交代的齐国人,当下也不觉得被她选做利用对象,毕竟如今孩子是真的有了。
  而且她如此坦诚,反而让他们觉得孟茯是个可交的朋友,绝非那些一肚子包藏祸心的齐国人。于是便道:“孟大夫放心,这是小事情。”
  孟茯听罢,便拿出了五千两银票出来,“这些,可够?”
  夫妻俩看看她,又看看银票,忍不住好奇:“孟大夫就如此相信我们夫妻,不会将你这银子骗了么?”
  孟茯当然担心,毕竟前有韩宣云被骗了十万两银子呢。所以她自己也是留了后手的,但这会儿却还要昧着良心说,“咱们生意之人,诚信最为重要,而且我也相信两位如今所求如愿,肯定不单是我那两副药的缘由,一大部分还是因为长生天的怜悯。”
  一提到长生天,夫妻俩表情也庄严严肃起来,这生意便成了。
  只是连契约都没有留,玲珑生怕她被骗了,“辽人如此狡猾,您太实心眼了。”
  孟茯却是叹着气,“我觉得如今我已经变坏了?”
  玲珑以为她说的是马匹的事情,“那是为国为民的事,是好事,您怎还再想?”
  却见孟茯摇着头:“我给那老板娘的药,少用了一味,到时候还需要吃两副保胎。”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多出了这些个心眼来,作为一个大夫其实这样做是没有医德的。
  玲珑有些诧异。
  只听孟茯继续说道:“也非我所愿,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一不小心便是要赔了身家性命的,所以我也不敢冒险。他们若是骗了我,我就不会提药一事,到时候孩子也就留不住,算是他们的报应。”
  反之,若是没有骗自己,到时候自己就将那保胎的药送给他们,只字不提旁的,就说是为了帮他们的孩子稳固胎心。
  玲珑听着她这话,却是笑了:“这哪里是变坏了?常言说的好,害人之心虽不可有,但这防人之心不可无,跟何况咱们也是头一次跟辽人打交道,到底什么样的品性,本又不了解,防着一些罢了,不算什么。”
  话是这样说,可旁人这样做是没有关系的,孟茯却想到自己是个大夫?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先是一个人,才是个大夫,何况现在又是要行商,并非是以大夫的身份来。
  她这样一想,方想通了些,带着玲珑去酒楼里吃饭。
  这大些的酒楼,各国的口味都有,孟茯随意点了几样,才拿起筷子,竟然见着李世白走来。
  李世白一脸诧异,显然在这里遇到她们俩,也颇有些意外。
  但并未坐下,而是朝孟茯二人点头打了招呼,便直径上楼去。
  孟茯有些好奇,“他怎么能一个人出来?”按理各国使节若是想要出来,必然是有辽国的护卫跟着才是。
  而他孤身一人,身边既然没有自己本国的护卫,也没有辽国的护卫。
  “莫不是偷偷出来的吧?”叫她们俩遇到,纯属偶然。
  玲珑却觉得这李世白迂腐老实,做不了什么,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武功不算好,做事又温吞,成不得大事的。”
  孟茯和她的看法正好截然相反,“你也说了,他做事温吞,又是那老实人,怎么会一个人偷偷从驿馆里出来?”一面抬头朝楼上看去,“这种大酒楼消费不低,咱们也只能开销得起这楼下大堂,他却要往楼上去?难不成他还是个饕餮,自己要一个人上楼去吃大餐么?”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玲珑听到她这话,方有些警惕起来,“也是,素来不曾听说他贪口腹之欲。”
  孟茯从荷包里拿出银子,喊了一声小二结账,催促着还在低头吃的玲珑,“不管是不是巧合,咱们们先走,到时候你打发人给你家三公子说一声。”她仔细想来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么个疼爱妹妹的兄长,在妹妹失踪以后,他还能一直保持平静,如今还一个人跑到大酒楼来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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