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会嫌粮食多?
粮食当然越多越好!
曹操说道:“当然可以。”
要是荆州这边有人作乱,当然要考虑怎么控制才适合。现在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打下了荆州,还捞走了不少荆州百姓,空出来的地自然可以用来作为军屯!
这些年曹操尝到了屯田的甜头,对于屯田十分热衷,既然荆州已经是自己的地盘了,又准备以荆州为根据地收拾孙权,那肯定要赶紧把军屯搞起来。
一边训练一边种地,产出正好当军粮,两不耽误!
单种红薯容易害病,大可以跟土豆玉米轮换着种!
曹冲摩拳擦掌:“那我们庄子明年也种!”
曹操点头应允。
曹冲又揣着几个红薯去找他二哥边烤火边尝鲜。
不想曹丕那边早有客人,还是个熟而孔,吴质。
大冬天的,果然大家都喜欢围炉烤火啊!
曹冲也不避着吴质,溜达过去占了曹丕身边的位置,坐定之后才和吴质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季重兄。”
吴质眉头动了动。
他与曹丕平辈论交,曹冲是曹丕弟弟,照理来说也算是平辈没错。
可这么个半大小子口口声声喊什么“季重兄”,总给人几分古怪之感。
“仓舒公子。”吴质恭敬见礼。
曹冲现在对吴质没什么兴趣了,打过招呼便拿过火钳子,在炭盆里捣鼓出几个空位把个头适中的红薯塞进去。
他自顾自地忙活完了,才兴冲冲地和曹丕介绍起来:“这可是我刚得来的新鲜吃食,一会烤熟了就可以试试了!这东西烤出来又香又甜,保准二哥你会喜欢!”
曹丕见那红薯是自己没见过的,一下子想到可能又是曹冲从那桃花源处弄来的。他怕曹冲在人前没个顾忌,不由对吴质说道:“时候不早了,季重你先回去吧,我们改日再叙。”
吴质闻言自是从善如流地起身告退。
他走到门外时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曹冲凑到曹丕旁边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兄弟二人看起来颇为亲近。
吴质心里咯噔一跳。
看来他上次是枉作小人了,没想到曹丕竟与这个异母弟弟这般要好!
巧的是,在吴质看来十分要好的兄弟二人也正说着他。
主要是曹冲凑过去小声问曹丕:“二哥,这吴季重是不是又来说我坏话了?”
曹丕无奈地说道:“我说过,季重不是那样的人,他没说你坏话。”
真要算起来吴质确实没说曹冲坏话。
相反,吴质对曹冲的评价非常高,他认为曹冲很得曹操喜爱,小小年纪能左右曹操的决定,所以才劝他多加防备。
曹冲言之凿凿:“我知道二哥你爱惜人才,不想出卖他,不过我感觉很准的,他肯定不喜欢我!”
曹丕无言以对。
曹冲也没追根究底,左右吴质又不是他朋友,没道理非要人喜欢自己。他换了个自己更关心的话题:“过几天我叫人做出红薯粉来,冬天吃正适合!”
曹丕说道:“你出来这么久都没怎么看过书,快年底了,也该多读些书了,别一天到晚老想着捣鼓吃的喝的。”
曹冲说道:“我觉得庄子说得好,‘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人生短短几十年,怎么可以白白耗在无穷无尽的书卷里!”
庄子这话的意思是,我的生命是有限的,知识是无限的,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多么危险啊!所以一切随缘就好,能学多少是多少,不然一点都不养生!
曹丕骂道:“你才几岁,就学人去读那老庄之学?”
老子和庄子讲究清静无为,可那指的绝不是曹冲这种偷懒行径。
这小子分明是懒得学,竟还引经据典起来了!
曹冲才不管这算是老庄之学还是孔孟之学。
反正有用就行了,引用名人名言谁不会啊!
兄弟俩瞎扯了一会,红薯也烤熟了,两人分着吃了起来。
红薯比土豆甜多了,曹丕确实挺喜欢的。
曹冲解决了两个烤红薯,又跟曹丕感慨:“不知三哥现在走到哪了?”
曹丕说道:“此去益州山多路远,子文他们应当才到半路上。”
“听说那边的冬天湿冷得很,三哥可得把毛裤穿好!”提到这个,曹冲又凑近瞄曹丕的腿,“二哥你把毛裤穿上了吗?”
曹丕不知曹冲为什么对毛裤这么执着,没奈何地答道:“穿上了。”这毛裤确实很暖和,穿着烤了半天火甚至感觉有点热。
曹冲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这个弟弟能为他们做的不多,只能时常提醒他们勤穿毛裤了!
曹丕见他那没心没肺的模样,没忍住又给他提了个醒:“书还是要读的,你这几个月着实太松懈了,小心回头公达先生骂你。”
曹冲得意洋洋:“不怕,老师他还在邺城呢,写信骂我都得大半个月才能送过来,远滴很,远滴很。”
曹丕劝不动,只得由着他到处撒欢去。
十一月伊始,曹冲在《三国庄园》里的修路大业耗了不少钱,却一张新地图都没修出来。
眼看庄园等级又要在六品蹉跎很久,曹冲也没气馁,每天依然勤勤恳恳地挖石灰石生产水泥去开拓新地图。
庄子那边动作倒是很快,月初便按照曹冲的要求把红薯粉做好送了过来。有了红薯粉,酸辣粉可以安排上了!
曹冲亲自坐镇厨房指挥,府中很快飘起了酸辣粉浓烈诱人的味道。
这时荀攸风尘仆仆地抵达襄阳,径直往郡守府而去。
到了郡守府大门前,荀攸翻身下马,不其然地嗅见了府中飘出的食物香气。
看来他到得还挺巧。
第84章 【一本没读】
曹冲丝毫不知道危险将近。
他屁颠屁颠跑去跟他爹分享酸辣粉,还现场表演一个嗦粉,那哧溜哧溜的吃法看得曹操想把他撵走。
曹操说道:“你这是哪学来的吃法,吃个粉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让文若和公达他们看见了,一准要和你断绝关系。”
曹冲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都是自家人,哪用讲究那么多?老师他们就是太正经了,我一见到他们就浑身不自在,唉,您要是让奉孝先生给我当老师多好!”
曹操乐道:“然后你俩凑一起见天吃喝玩乐去?”
曹冲直呼冤枉:“你可以瞧低我,不能瞧低了奉孝先生!”
曹冲正说着,就听门外传来郭嘉的声音:“主公你看看,是谁来了!”
曹冲跟着曹操一块往门外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眼花了,一定是他眼花了,他怎么会看到郭嘉领着荀攸过来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曹操曹操到大召唤术,一口气把两个人都召唤过来了?
曹冲十分乖巧地看向曹操,意思是“爹您就当没听到我刚才说了什么吧”。
曹操会如他的愿吗?那肯定是不会的。他哈哈一笑,邀郭嘉和荀攸坐下,口中说道:“倒是巧了,刚才仓舒正好说起你们――”
曹操话没说完,就被曹冲大逆不道地冲上前捂住了嘴巴。
曹操现在可是赫赫有名的曹丞相,哪有人敢像曹冲这么造次。
这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什么事都敢干!
曹操横了胆大包天的儿子一眼。
曹冲讪讪然收回手。
这不是太着急了吗?
郭嘉和荀攸见此情景,都知道曹冲肯定又有什么大胆发言。
郭嘉笑眯眯地问道:“仓舒,你刚才说什么不能让我们听的话了?”
曹冲一脸纠结地跟郭嘉两人问好。
曹操瞧见他那模样,登时更乐了。他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亲儿子,把曹冲试图叛出师门的话转述了一遍。
荀攸倒是不介意把曹冲转手给郭嘉,不过曹操没那么意思,他也只能继续教了。
荀攸叹着气说道:“都怪我没能教仓舒什么东西。”
曹冲一听荀攸这么说,心里立刻慌了。
一般老师这样叹气,就是家长表现得时候了!
家长该怎么表现呢?
那当然是先骂后打,再把孩子双手奉上,说“老师你别客气,教不好只管敞开了揍,孩子交给你我们再放心不过了”!
曹冲赶忙表明态度:“老师,我开玩笑的,我可喜欢您了。”他拉住荀攸的手信誓旦旦地说道,“自从没了您在身边指引,我做什么都像只迷路的羔羊,每天都过得无助又彷徨,不知该做什么事,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刚才见到您出现,我简直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荀攸:“…………”
荀攸有点懂荀的心情了。
这小子一张嘴,谁遭得住!
郭嘉啧啧说道:“是啊,你都快高兴哭了。”
对于这个拱火起哄的家伙,曹冲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双手,把郭嘉的嘴巴也给捂了。
好在荀攸涵养极佳,哪怕听到曹冲想改投郭嘉门下也只是叹了那么一声气。
曹操叫人多上了两碗热腾腾的酸辣粉,给荀攸两人尝尝鲜、驱驱寒。
一听有新吃食,郭嘉就不挤兑曹冲了,只开开心心等着吃。
相比之下,荀攸就没他那么关心吃的。
荀攸将荀的回信呈给曹操,跟曹操头口汇报起许都和邺城的情况。
他出发时马超的父亲马腾以及马家亲眷都已经在邺城安顿下来,西凉那边由马超接手,这次马超没拒绝朝廷的征召,只是没人知晓他心里是怎么想,还是得好好提防!
曹操想到马超,顿时又惋惜起来:那么好一员猛将,可惜不肯为他效力!
这时粉早送上来了,郭嘉和曹冲就坐在旁边一边嗦粉一边听他们聊正事。
听到马超这个名字,曹冲就想起来了,这又是一个他爹想要又得不到的人!
听荀攸与曹操这对话,这个时候似乎快要进行到马超虽然接受了朝廷的封赏,心里却一点都不想屈服。
为了心中的雄图大志,马超毅然决定必须得起兵造个反才舒坦,哪怕全家被杀也在所不惜!
曹操得知他起兵反了,对他愈发欣赏,从善如流地把他全家给杀了。
经过几番交战,马超赔了全家又输得挺惨,愤而入蜀投奔刘备去了!
他爹,拧瓜爱好者,一生中终归还是有好些个瓜是他没能拧下来的!
曹冲叹气。
他爹的出身名不够正言不够顺,还是少了几分一开口就让人拜服的王霸之气。看这人才缺口把他爹逼得,都直接给人下令说推举人才时不要漏掉那些不忠不孝却很有才能的人!
曹冲叹完气,转头悄悄问郭嘉:“您吃饱了吗?”
郭嘉摸摸肚子,很实诚地回答:“没有。”
曹冲吩咐人再送两碗酸辣粉来。
曹操和荀攸停下交谈,看向他们两个刚才吃得哧溜哧溜、现在还叫人再上一碗的家伙。
曹冲一点不慌,还对曹操说:“不用管我们的,父亲你们接着说!”
曹操拿他没办法,只得说道:“公达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再叫人给你送些别的吃食。”
一顿饭吃下来,没人再聊正事。
饭后荀攸才留下来与曹操谈话。
曹冲跟郭嘉出去遛弯消食,好好消化吃下的一肚子酸辣粉,该吃得吃,该运动也得运动!
到第二天一大早,曹冲就被拎去荀攸那边报到。
该来的还是得来!
从荀攸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一件十分残酷的事:别想闲着了,学校已经给你搬过来了!
“老师。”曹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乖巧。
荀攸却不是那种会被表象迷惑的人。
荀攸和气地让曹冲坐下,开始询问曹冲这几个月都看了什么书。
这几个月曹冲都忙着肝游戏呢,《三国庄园》的建筑等级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着昨天刚给荀攸递了把柄,曹冲这次格外老实:“近几个月大半时间都在路上,读的书不太多。”
荀攸捋须说道:“再怎么算,你在路上的时间也不超过两个月。”
这叫什么,这叫最怕老师会算数!
曹冲只得进一步承认错误:“是冲太松懈了。”
荀攸说道:“‘读的书不太多’是指多少?”
曹冲羞愧:“一本没读。”
荀攸:“………………”
于是接下来每个过来跟荀攸交接事务或者商议事情的人都看到,荀攸旁边垒着厚厚一摞书,那摞书旁边坐着个半大少年。
这个半大少年正努力睁大困得随时能合上的眼睛,艰难地和书简上的文字做斗争。
这可怜的少年自然是曹冲无疑。
此时此刻曹冲心里只一个想法――
有朝一日刀在手,屠尽天下写书狗!
他又不考进士,为什么要读这么多书!
一天的艰苦奋斗结束,曹冲跑去找他哥寻求安慰。
“那么高一堆书,看完了又给换一堆!”曹冲跟曹丕描绘自己的惨痛遭遇,“诸子百家,家家都有!更过分的是,这些书一本比一本艰涩难懂,有些我看半天都不知道它们在讲啥!讲一个字义,还能讲到它祖宗十八代去,讲那么复杂干嘛?我吃鸡蛋难道还要去认识母鸡?二哥你说老师他是不是生气了,故意为难我?”
曹丕端着茶睨他:“早叫你多看书你不听,非说公达先生远在邺城管不着你,现在好了,管得着了吧?”
曹冲继续叹气:“二哥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果然啊,兄弟情,薄如纸,不堪一击!”
曹丕才不搭理他。
曹冲口有点干,灌了几口茶,一下子又活了过来。他又跟曹丕说起自己的高见来:“我觉得太学还是得赶早建起来才行,回去后我就去跟仲达先生说说,朝廷掏不出钱,我愿意资助朝廷建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