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家里的人来,徐氏反倒更信得过唐夭,唐夭道:“玉嬷嬷在府上也没什么事,能来帮帮你也好!”
“多谢婶婶。”徐氏笑着道谢,唐夭让她不必见外,徐氏倒是打趣地道:“原以为婶婶年幼,好些事怕是还得教婶婶呢,不料婶婶却是少年老成,与叔叔几乎一个模样。”
唐夭听到徐氏这一说,面上有些尴尬,她虽然身体年龄小,实际的心理年龄还有年岁,一点都不小。
“好了,你先歇着,最近不管是什么人来看你,都由我应付着。”唐夭都当着荀夫人的面应下会查明此事,在没有查清楚到底徐氏今日之事是意外还是有心人为之前,唐夭没办法回去。
再来见徐氏的人,可不能随便再让她们见了。
“有劳婶婶。”有一个靠谱的长辈在,多让人放心。
唐夭按着她赶紧躺下,荀攸在外面等啊等的,送着荀夫人回了隔壁,因着荀彧在,他没进来,而屋里虽说有徐氏在,总也不方便他一个人进来。
看着徐氏再次熟睡,唐夭这才走出去,荀攸连忙地道:“我去看看淑宁。”
一个接一个的进去都看过徐氏了,就是他一直没机会进去。
“等等。”唐夭还有事要问问荀攸呢,荀攸就算再着急,婶婶叫唤他哪里敢不停下,回头等着唐夭开口。
唐夭轻声地问道:“淑宁娘家的事,淑宁说你都知道,我怕淑宁太累着,有些细节没问淑宁,想来问问你。”
荀攸心急妻儿,听此立刻明白唐夭的意思,“婶婶,此事虽说理当偏劳婶婶,只是还是我来吧。若真是徐家有意而为之,这笔账我定要跟他们好好地算算。”
只能说,荀家的人都是护短的,话才刚出口就想找人算账。
于女郎而言,夫婿不管原由地护着你,想为你讨回公道,能嫁得如此郎君实三生有幸,怪不得一个个的人都想入荀家的门。
“你若去查,自然是好的,只是若有女眷上门,总有不便,若是再有客来,派人喊我一声,我来应付。”看这夫妻二人都心里有想法,或许也是顾忌她才刚回颍川,诸事未明,这个时候让她去查,她未必理得清诸多关系。
荀攸要接手,表明自己会全力去查,就听荀攸的,她就只管护着徐氏,让她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就是。
“多谢婶婶。”荀攸还是客气地道着谢,谢着唐夭的庇护,唐夭摇摇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玉嬷嬷我给淑宁留下,为淑宁保胎。外面的事,你要尽快查清楚,谁人有没有心思,弄明白才好防备。”
荀攸应下,认同唐夭的话,荀彧开口道:“公达会办好的,放心!”
知道唐夭关心徐氏,怕徐氏再着了道,因为事情没有完全查清楚,最后再生出其他的事来。
荀攸看向里面,唐夭道:“快进去吧。”
荀攸早就想进去,终于得唐夭这话,慌乱地作一揖便往屋里去,唐夭暗松一口气,一直板着个脸装老成还是挺累的。
“辛苦夭夭了。”在这时,荀彧的大掌若在唐夭的背上,顺着抚过唐夭的背,唐夭……
顺毛吗?她有炸毛吗?
荀家的事一桩接着一桩。第二日一大早,说是徐氏昨日才来过的堂姐又上门来了,因为听说徐氏动了胎气,当姐妹的就过来探望一下。
“昨日上门的理由是听说淑宁有喜前来道贺,今天却是因为听说淑宁动了胎气。走吧,去看看,请玉嬷嬷一道见客。”唐夭在府里听到消息连忙准备过府,荀彧今日一早就出门,眼下府里就荀夫人和唐夭。
“是!”阿左应下一声,陪着唐夭一道出府,她的脚程快一些,先一步去请玉嬷嬷。
唐夭到了荀攸府上,两家相邻,就在隔壁,来回很是方便,到了正堂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只是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虽然努力的打扮得光鲜艳丽,不难看出她眼下的黑青。
唐夭行来道:“这是亲家姐姐,有礼了。”
算是回到颍川第一回 见外客,唐夭笑盈盈地打起招呼来,徐氏的堂姐听到声音连忙起身,冲着唐夭道:“原来是唐夫人,我与淑宁是要好的姐妹,我说来看看她,倒是劳烦你过来一趟。”
唐夭一听这指责的话,面上不动声色,倒是再问道:“你与淑宁本出一家,不知该如何称呼?”
“淑安。”自我介绍的徐淑安,看着唐夭的目光透着打量,“怎么,我这当姐姐的来看看妹妹,荀家都要拦着?”
倒是很着急想去见徐氏啊,唐夭还是不慌不忙地道:“不必着急,淑宁昨日动了胎气,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甚担心,眼下还没醒,你既然是淑宁的姐姐,她身子不适,多睡一些,纵是不见你,你也不会说什么。”
一直以来都让人当长辈的叫着,可是唐夭还没机会摆过长辈的架子,今天可以了,摆起来。
徐淑安一开始就是想扣唐夭一个拦着不让她见妹妹的帽子,没想到唐夭却用姐妹亲情来反击于人,她总是徐氏的亲姐姐吧,荀家的长辈都心疼徐氏有孕在身,不想惊扰她休息,当姐姐的虽然想来看望动了胎气的姐妹,只为看清她好与不好,可也不能打扰人休息吧。
唐夭作为长辈的都出面拦人,不让人前去相见了,要是再不识趣的人,就不好再说她们是什么姐妹了吧。
听完唐夭的话,徐淑安明白,眼前的唐夭虽然年轻,比徐氏都要年轻许多,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说话做事,却是不落人把柄,想闹事的人,不好意思,这里是荀家。
就是徐氏这位荀家的媳妇,见着长辈维护的意思,总得要听长辈的话,一句都不敢反驳,更别说这只是一个亲家姐姐。
“没想到唐夫人年纪轻轻,却如此爱护淑宁,真是淑宁的幸事。”眼看没办法为难唐夭,而且更不可能越过唐夭去见到徐氏,有人着急,但就是再着急也不能乱了阵脚,眼下轻声地冲着唐夭夸赞来,眼中一闪而过的忌恨,瞒得过谁啊?
“进了荀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自当相互爱护。我是初初学着当长辈,倒是学得不怎么好,你是淑宁的姐姐,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淑宁的喜好,好让我多了解淑宁,待她更好!”唐夭笑语嫣然,看着徐淑安的目光很温和。
徐淑宁一顿,唐夭觉得不够,再接再厉地开口道:“母亲昨日听说淑宁动了胎气,甚是着急,还再三的嘱咐我们,不管是什么人想见淑宁,在淑宁胎儿未稳前,谁都不必见。”
听着唐夭说起一个又一个的人对徐氏的爱护,徐淑安的眼中闪过恨意。
唐夭看在眼里,目光看向已经不知何时立在唐夭身后的玉嬷嬷,玉嬷嬷微颔首,唐夭明白那意思。
“对了,亲家姐姐身上的香是什么香料,很是好闻?”唐夭立刻点出某人身上的香味,更是注意着徐淑安的表情。
徐淑安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唐夭尽看在眼里,好奇一般地嗯一声,表示自己还在等着她的回答,难道徐淑安不说两句?
“只是寻常的香料罢了,不值一提。”徐淑安倒是想往轻里说,唐夭却道:“虽说我对香料所知甚少,但我身边却有懂得香料的人,你身上的香,一般人还罢了,若是有孕之人闻了怕是会动了胎气,昨日我们淑宁就是在见了你之后动的胎气。你身上要是再配着这样的香,在淑宁诞下麟儿前,怕是都没办法让你见她的。”
把话挑明的说,惊得徐淑安跳起来,“你血口喷人,那是我妹妹,我为何要害她。”
“我说你害她了?”唐夭无辜地问,她的话里哪一句直指徐淑安害人了?
第070章 阴魂不散的沐氏
徐淑安没想到唐夭会如此反问, 而唐夭刚刚说的话里,哪一句都没有指责她杀人的事, 只是询问她身上的香味以及说明她身上的香味用处罢了。
“可你说我身上的香对淑宁有害。”这个时候,就算真有此心的人, 必须不能承认, 而是想尽办法地洗脱身上的嫌疑。
“确实有害, 若是不信, 不如你我寻个有名的大夫来, 让大夫说话。”唐夭又没有诬陷于人,香味有害就是有害,请人来闻上一闻, 懂行的人一闻就会知道。
“我,我不知道。”到这个份上, 徐淑安还得强自镇定,可是她再反驳着不知道, 唐夭看着她的目光却依然透着冷意。
“不知道最好,若是知道的话,虽说你同为徐家女, 可是淑宁入我荀家门,就是我们荀家的人, 敢到我们荀家伤人,更想害我荀氏的骨血,你徐家怕是担不起这个罪名。”唐夭就是吓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淑安, 不怕也要看到她怕,看她还敢不敢硬撑,还能不能嘴硬。
“我,我没有,那是我妹妹,虽不是嫡亲的妹妹,总是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害她。”徐淑安努力地说服人,想证明事情跟她没有半分关系,她就是一个不知情的人,身上的香味怎么回事,她一概不知。
唐夭道:“你不知道自然最好,若是你知道,这个罪名,是寻你的夫家问?还是寻你的父家问呢?”
两择其一,做错事的人,怕是怎么样都逃不掉。
“你,我当然不知道,我不知情。”徐淑安赶紧想要撇清关系,证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徐氏的事都与她无关的。
唐夭道:“想来这会儿你不会再说想见淑宁了吧?那就请吧。”
打草惊蛇,何尝不是为了把蛇诱出来,唐夭这就送客,而在后面,荀攸隔着屏风听到一切的话,在徐淑安走后,荀攸作一揖道:“有劳婶婶。”
“蛇惊了,能不能捉到放蛇的人就看你了。”荀攸在没弄清楚是不是有人故意害她的妻儿前,万万不会放过此事。
昨天刚来的人,而且在唐夭身边的玉嬷嬷万分的确定徐淑安身上的香味正是徐氏昨天衣裳上沾了的香味,也是令徐氏动了胎气的根本原因,这会荀攸已经脑子飞转无数,无非都是此事应该如何处理才能保证把身后的人全都扒出来。
“婶婶放心。”荀攸作一揖而应下,表明此事他一定会处理好。
之后徐氏安心养胎,唐夭变着法儿的给徐氏做吃食,最后荀攸查明事情,却不知惊了多少人。
徐淑安做下的事,竟然又跟沐家扯上关系了。
沐家七娘,既不愿意嫁给荀家,而荀家在沐七娘说出她下了药迷惑荀九郎之后,早就把荀家撇得一清二楚了,沐家不仁,荀家即将事情闹到官府,沐家失尽颜面,沐七娘被关入内牢,那是专门关押犯错女子的地方,虽然一般都不会有世族的女子被关进去,总有另外的。
沐家,早在沐七娘闹出这等失尽颜面之事的时候,便想让荀家大乱,别说是荀攸家了,就是荀氏各家都闹出一些事来,无非就是想让荀家乱起来,治家不严,这也是品行问题,这样的人再想当官出仕,怎么可能。
可惜荀家的人那是一有事不会全怪自己媳妇的人,闹出来事看起来不简单,那就他们出手,想办法找出问题所在,解决问题。
捉着蛛丝马迹一查,家里的事竟然都是因为沐家,就是沐家看不得他们荀家太清净,又因为沐七娘的事眼看着就在荀家手里吃大亏,便也想毁了荀家的名声。
不料他们的计划虽然不少,却都是一些宅门的小把戏,荀家夫妻亲厚,一心对外,就他们的把戏,想离间于人万不可能。
这样一闹,两族结的梁子就更大了,大得两家本来交好的人就算是见着面,有心想问问对方,可是话还没说出口,身后都有人骂起来了,无非是控诉对方的家人太卑鄙,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们家的人。
唐夭倒是知道事情闹得很大,大得一个个见着面都跟斗鸡眼一样,但荀彧却像是一下子置身于外,带着唐夭拜见长辈,让荀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唐夭是他的妻,他明媒正娶的妻。
等到最后沐家再无法于颍川立足,只能举族而迁之,两族的争斗暂时告一段落。
可是唐夭更从荀彧的嘴里听到一个消息,沐七娘在沐家举族而迁后在内狱失踪了,有人疑心是沐家做的手脚,却没办法再寻到人。
不过,荀家的人只是把这件事记下,并没有特意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比起沐家的事来,还是荀家举族而迁冀州的大事更要紧。
荀彧几乎倾尽心力在安排,往来于冀州和颍川之间,要不是因为徐氏有孕在身,荀攸不能跟着荀彧一起办事,荀彧连荀攸都要拉上,好在冀州处有一个荀谌帮忙。
就是没办法往来于冀州之间,荀攸在颍川照样不得闲,每日忙着帮忙寻着族中上上下下,各家如何安排迁往冀州得有个章程。
只是荀氏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不少交好的世族都上门来劝,想让他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迁族,虽说天下乱了,相熟之人聚在一起,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荀彧迎对诸人劝道:“颍川乃四战之地,天下有变,必受四方来袭,当早离,不宜久留。”
可是世族大家举族而迁,不是人人都有荀氏的气魄。
而荀彧往来于冀州时,因荀谌本来就在冀州,兄弟齐心办理诸事,与冀州牧韩馥相接,可颖川却无人愿意随荀彧往冀州而去,荀氏一族本意分而迁之,得冀州牧相助,开了春,趁着春暖花开的季节,浩浩荡荡地往冀州去。
人一多,老老少少自然就多,唐夭虽为新妇,却是年轻体壮,而且适应性极强,从洛阳往颍川没有异样,在迁族的路上,一直也是样样都帮着荀夫人打理,荀夫人看出来了,唐夭的本事不小,无论是待人接物,或是御下,都极有手段。
荀夫人看到这样的唐夭很是满意,而一路上,荀夫人不小心着了凉,唐夭一边忙着照顾有孕快生的徐氏,还要伺候荀夫人,虽说下人会帮着些,但有些事总是没有那么贴心,唐夭确实比起他们来要贴心许多。
一路行来,虽说有了冀州的人在前头,荀彧也得和各地的人员见面,压根顾不上荀夫人,到了冀州,荀夫人叫荀彧扶着走下马车的第一件事却是夸起荀彧来,“有眼光!”
荀彧整个人晒得又黑又瘦,突然听到荀夫人一夸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正好唐夭扶着徐氏下车,还不忘帮徐氏整理身上的衣裳,荀夫人道:“你自己选的。”
荀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微微一笑,“母亲说笑了!”
“你就省省吧,明明心里高兴着,偏偏装着一本正经,你总不会在夭夭的面前亦如此?”荀夫人倒是有些担心起荀彧来,荀彧微微一僵,连忙地解释道:“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