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无情山的弟子从紫衣宫出来后, 火急火燎地跑回了自己门派,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妖女写的信交给掌门。
他本来这次是下山办事的, 事儿没办成不说,还被紫衣宫的人抓走了,他只是一个二十四级的灵师,在无情山弟子里资质普通,只能做做跑腿的事儿,谁知这么倒霉。
但是自从他拜师开始,就知道无情山的弟子与紫衣宫誓不两立,所以这妖女说什么和解,绝对是有阴谋!
他刚到山门,今日负责守山门的恰好认得他,道:“长间啊,你不是前几日被派去办事了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弄成这幅样子?”
长间这几日都在忙着赶路,风尘仆仆的,看着很是有损形象,且他身上还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裳,掌门最是不喜紫色,守山门的弟子心想这人怕是糊涂了吧?
长间也想起自己身上穿的还是紫衣宫的衣服,吓得一激灵,赶紧开始扒衣服,“有没有衣服借我一件,快快快。”
旁人见了不解道:“你这是干嘛呢?”
长间苦着脸解扣子道:“我这次出去啊,被紫衣宫的妖人们抓去了!这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什么?紫衣宫?”他们看向长间的眼神就像他掉进了粪坑里一样,甚至后退几步。
长间摆摆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没对我做什么,此事说来话长,我要见掌门。”
他把外衣脱掉丢地上,里衣是白色的,倒是还看得下去,他就要往里走,旁人却拦住他。
“等等,你这从紫衣宫出来,照理说,不能这样放你进去啊。”
“就是,谁知道你有没有已经成了叛贼了?”
“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长间简直要吐血了,“那你们想怎么办?”
“自然是将你带回去关起来查明真相才能放你出来。”
“可是我这儿还有紫衣宫宫主让我交给掌门的信。”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其他人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好像他带着一个生,化武器一样,他在说什么?他居然帮紫衣宫的宫主给掌门送信?
“你别,别拿出来,快烧了,这肯定是妖女的诡计,保不齐里面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对对对,快烧了!”
长间也害怕起来,这万一真的是什么诡计,他岂不就是那引狼入室的罪人?
这时,他看见从长长的石阶上下山来了几个人,为首的男子身姿挺拔,器宇不凡,一身白衣,长发高挽,随着他往下走的动作,衣摆翻飞,上面用淡淡的金线绣的纹路若隐若现。
这是入室弟子的服饰,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一个男子,这三人的服饰便没有了花纹。
他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掌门的得意弟子长归嘛。
长归虽然才入师门几个月,但是他年纪轻轻,修为却碾压了一众师兄弟,还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所以他的名头无情山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说起他来,着实神秘,没人知道他的家世,只知道他天赋异禀,且还随身带着一个丫鬟,大家都猜他是某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弟。
以前还只有一个丫鬟,咋现在还有两个了?且这两个丫鬟都十分美貌。
不过既然他是掌门的关门弟子,那把这事告诉他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长间连忙叫道:“诶,长归师弟!”
长归闻言,步履从容地走过来,如玉的脸庞上表情淡然,温和地问:“师兄,发生了何事?”
他打量了一番长间的穿着,他身后的三人都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长间连忙把有些敞开的衣襟拢在一起,道:“我前几日下山办事,被紫衣宫的人抓去了,但是他们这次没有……没有……像往常那样,反而放我走了,他们宫主还说什么要和我们和解,给了一封信让我带给掌门。”
长归眉头一动,问:“信在哪儿?”
长间连忙把信从怀里掏出来,“在这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上面,师弟你看看。”
长归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下,信封是很普通的那种,用灵力感应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他旁边的一长相出众,即便是淡妆也艳丽夺人的女子小声道:“应该是姐姐担心我才写信来的吧,要不让我看看?”
长归暼了她一眼,却并未将信给她,而是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道:“不必,是给掌门的信,我自会亲手交给他。”
女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旁边另一个女子长相相对普通很多,看着挺温顺,浅笑道:“那下山采买的事我们和长觉师兄去就行了,长归师弟先将信送去给掌门吧。”
长归闻言,道:“行,那你们便去吧,长间师兄,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后面掌门可能要召见你。”
长间连忙答应下来。
方才那长相出众的女子道:“既是关于紫衣宫的事,那我也要一起去看看这信里写了什么。”
长归没有反对,他拿着信转身上山,女子连忙跟上。
待掌门看了信后,他看了看女子,神色古怪,女子被他看得一脸莫名,长归道:“师傅,这信里写了什么?”
掌门轻咳一声,将信给折起来塞了回去,而后和颜悦色对女子道:“本座有事和长归商量,无月姑娘就先回去吧。”
这女子正是离开了紫衣宫的花无月,她看了长归一眼,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只有不说什么告退了。
待她走了,掌门才脸色一沉,将信丢在桌上道:“这紫衣宫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妹妹先来说可以帮助我们攻破紫衣宫,姐姐又来说要和我们和解,当我们无情山是什么了?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长归回忆起前些日子,紫衣宫宫主,那个与花无月有几分相似,但是明显实力和气势更强,穿着打扮也更加妖艳的女人,还有她对自己使用的媚术……若不是他……还真有可能着了道。
而后她的妹妹花无月又来试图用另一种方式接近他,他同样没有理会,谁知花无月竟会直接找上门道可以帮助无情山吞并紫衣宫。
紫衣宫多年来为祸四方,无情山一向崇尚正道,自然容不下对方,却又无力制止,紫衣宫还经常公然挑衅无情山,道他们这种正派实力还比不上人们口中的□□,这一直是掌门的一块儿心病。
所以即便不相信花无月说的话,掌门还是假意将她留下来了,而她愿意帮助无情山的交换条件就是留在他的身边。
掌门让他答应下来,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他这算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了,若她说的是假的,他也能盯着她别让她作乱。
如今紫衣宫的宫主却来信说要和解?
他拿起已经查封的信看了看,在看到一段话时却突然眉头一跳,信里道:“如此打打杀杀下去,最后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谁也落不着好,且……”
他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接触过紫衣宫宫主花无雪,她蛮横自大甚至说有些疯魔,这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反倒是有些像……
那时候在高山部落,她说:“两个部落这样打打杀杀下去,谁也落不着好,有什么意思呢……”
他猛然心里一紧,手抓紧了信纸,脸色也一变,掌门还在旁边道:“不管他们有什么奸计,咱们都不必理会便是,什么和解,笑话,我们正派怎会和他们这种□□和解,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他们必定要被仇家一锅端。”
可是长归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脸色有些发白,抬起头把信抓在手里道:“师傅,我觉得,还是见见吧,兴许是她说的不全是假的,况且若是真能和解,不光是对两个门派,对这附近的百姓都有好处。”
他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个人到底是谁。
掌门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长归,你糊涂了?是不是这几日那紫衣宫的妖女对你说什么了?”
他指的是花无月。
原以为长归拜入师门几个月来,从来不近女色,是个心性坚定,一心修炼的苗子,才把花无月放他身边,谁知道他居然信了紫衣宫那个妖女的鬼话。
掌门沉声道:“我不会同意的,你就别想了,这种邪魔妖道的话你也信,还有花无月那个女人,你也给我好好盯着,至于这封信,不必理会,立即烧了。”
第46章 江鸢等了几天,迟迟……
江鸢等了几天, 迟迟没有收到无情山的回复,她知道这肯定是被拒绝了,也没有气馁什么, 反正萧眠不久后就要离开无情山了,她想了想, 与其说是和无情山搞好关系, 还不如说是和萧眠搞好关系。
这几日紫衣宫上下虽然气氛低迷, 但已经慢慢适应了不能干坏事的生活,虽然很多人退出了紫衣宫, 但也有很多选择留下来, 因为原主虽说是妖女,但是她却做了一件很是有正义感的事情,那就是接受孤儿和无家可归的人, 即便只是在宫里干杂活之类。
所以这些人对紫衣宫心存感激,不管是宫主做什么决定, 他们都坚定支持。
至于花妗等人虽说心有不满,但是她们一向对原主言听计从,过了几日也就勉强接受了。
至少他们真的不想死。
将宫里的事安定下来后, 江鸢便决定自己上无情山走一趟, 这事儿没人知道, 她只说自己要闭关修炼,将事情交代给下人后,便在天黑前离开了紫衣宫。
灵师在到了灵宗之上就可以飞行, 她现在修为在灵圣巅峰, 只要不是遇见那些大陆上出名的高手,几乎可以横着走。
无情山掌门修为和她相当,她上山可以说易如反掌, 飞行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一片山林中。整片山都被阵法罩住,但是无情山毕竟不算大门派,阵法被她轻易破解后潜入进去,灵圣巅峰的视力听力都极好,她顺利到了弟子们住宿的地方。
隐藏了气息后,她借着夜色隐身,静悄悄地降落在房顶上,开始打量下面的情况。
此时已经接近就寝时间,路上的行人不多,她在各个院落都看了看,最后找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看起来像是给地位比较高的人住的。
院子里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光,如今已是深秋,风呼呼地刮过,院子里的树枝沙沙作响,窗子上印着一个人影,正坐着微垂头看着书。
这人影侧脸还挺像萧眠的。
她正准备下去看,这时,一个女子端着一个托盘从路上过来,自然地推开了院子的门。
女子穿着白色的弟子服饰,黑暗中看不清样子,只觉步履缓缓,从容不迫,身形偏瘦,她走到了屋子门口,伸手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动了一下,道:“谁?”
女子道:“长归师弟,天色变凉,知道你晚上看书休息晚,我给你和师父做了点热汤,你喝了暖暖身子。”
屋子里的人闻言,放下书,来打开了门。
要说江鸢听到两人的声音后有什么反应,那就是脑子一顿,因为那声谁哪怕只有一个字,她也很明显听出是萧眠的声音,而这个女子的声音……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女子的声音与她还是魂体时候待在萧眠体内说话的声音有八分相似。
她连忙凝神再仔细听,萧眠打开了门,逆光站着,身上穿着寝衣,外面披着一件长袍,墨发披散下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与在下层大陆相比,他身形更挺拔了一点,微微低头看着他面前的女子。
江鸢换了个位置,能够正视女子的脸,但是对方脸并不十分出众,她温婉地笑着,端着托盘。
她仔细回想,也想不起这是不是萧眠的后宫之一。
萧眠接过托盘道:“辛苦师姐了,天色已晚,你快回去歇息吧。”
女子浅浅笑道:“那师弟早点歇息,碗筷我明早来收。”
“好。”萧眠看着她提着灯笼远去,关上门回到桌前坐着,却没有动勺子的意思,而是在想着什么。
江鸢看了看时机,感觉差不多了,她从房顶上跳下来稳稳落在萧眠门前,往前走几步,抬起手正准备敲门。
萧眠见到她应该会很惊讶吧,毕竟他也算是被原主“性,骚扰”过的,她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却在手就要触到门的那一瞬间,从灵魂深处传来巨大的疼痛,像一瞬间被电击了一下,痛得她直接愣在原地差点直接跪下去。
她用尽全力不发出惨叫来,可是疼痛还在继续,就像是要将她的灵魂撕裂一样,她捂住嘴,全身颤抖着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你不能违背剧情。
她控制不住,手一下扶住了门框。
门外细微的动静被萧眠察觉了,他站起身来,猛地推开门。
江鸢反应不及只有立马转过身去,同时快步往外走。
“站住!”
她感觉背后一阵风袭来,若是平时,肯定能迅速躲过,但是这次她反应很慢,被一只大手一下抓住了肩膀迫使她停下脚步。
“你是谁?为何深夜在门外鬼鬼祟祟?”萧眠的声音又冷又硬,抓着她的肩膀的手也很用力。
她好想回头叫一声萧眠,可是她感觉自己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萧眠察觉自己抓住的人是一个女人,她的肩膀瘦弱,个头也只有自己下巴高,手下一感应,却明显觉得对方实力不弱。
但是对方却并不回答他的话,也不还手,甚至还全身发抖着,他另一只手去掰她的肩膀想让她转过来看看正面,对方却突然动了。
一掌拍开他的手,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而后对方肩膀一拧,又是一掌,浓厚的灵力直接将他推得后退数步,再一看,对方已经飞上房顶消失不见。
这人……
他紧皱着眉头看着远方,追是追不上了,可是什么人会夜闯无情山,还到他门口来,以对方的实力,若是想对他做什么,他应当还需还手之力才对。
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抬手嗅了嗅手,上面还残留了一丝丝方才对方身上留下来的气息,他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他想了想,转身回了屋子。
而此时的江鸢在远离了萧眠之后疼痛又慢慢地缓解了,方才她心里就一个想法,离开,离开她就不会痛了,所以她在推开萧眠的时候,不但没有感觉到阻拦,甚至感觉有莫名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