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兰就在她身边也没听清，而素梅，直接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说：“听说皇上是一直扶着皇贵妃走进宫里头的，还给她端了茶，嘘寒问暖的，可是上心呢。”连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像是她亲眼目睹过一样。
佟佳晓晴没理会素兰疑惑的眼神，直接掠过，准备吃饭。
素梅打开今天的食盒，将刚刚领回来的菜放出来，“我估摸着姑娘不爱那些浓油赤酱的菜式，所以给点了几个小菜，挺爽口的，夏天合适吃。”她端出来的除了小凉拌的四素四浑之外，还有柠檬薄荷做的鸡肉，以及糖醋排骨。
佟佳晓晴闻着空气里头的菜香味儿，只觉得口水分泌增多了，她都拨出来一些在碗里，剩下的递给两人，“你们也吃吧，反正这菜多，我吃这些就好了。”
三人一个在上，两个在下，硬是吃完了好几碟子的菜，素兰感慨道：“素梅，你什么时候能得琴嬷嬷的真传，她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要是你也能这么好，我们就有口福了。”尤其是佟佳晓晴在廊下装了两个小炉之后，她们能吃到的样式就多了。
不过大夏天的，也不怕菜凉了，所以最近除了自己动手煮煮粥以外，甚少开炉。
“还差得远呢，琴嬷嬷说了，估摸着需要五年，才能勉强算是出师。”毕竟她平时也不是都有时间在厨房待着学，素梅觉得这样的速度她已经能够接受了。
听到这进度，素兰就没话说了。佟佳晓晴倒是没觉得有啥，反正她不挑，吃饱饭足，她得好好继续研究自己的精神力，将两人赶下去做自己的事儿，就在床上开始冥想了。
其实她刚刚已经试验过了，最大范围就是在这个小院，基本上不能出去，她大概估计了一下，也就是五六十米的距离而已。这已经够她满足的了，而且佟佳晓晴发现，越是冥想，精神力会越来越强。
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条奋斗的道路，对未来有了更多的信心。
小院继续陷入沉静，而承乾宫的另一边，确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场面。胤禛已经很久没有跟皇上和他额娘吃饭了，他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落下。
皇上看着菜式一道道端了上来，心里头想着该怎么跟儿子讲这件事，前头各种繁杂的程序已经走完了，这会儿呈现到他们面前的，绝对就是已经可以吃的了。“胤禛，皇阿玛想着你年纪也到了，该给你找个福晋定下来，过来两年就能完婚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貌似是在跟他商议，但是，胤禛似乎能感受到一些试探。他在脑海里头转了一圈，将皇上的话琢磨一遍，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每个皇子都大概是这个流程，当初大阿哥的福晋也是如此，太子当然也是，早早定下来人选，但是至今都未曾成婚。胤禛估摸着自己也该是这个流程，再加上太皇太后的丧期还未曾过去，也不大合适。
话在嘴里过了一遍，胤禛还是换了个说法：“都听皇阿玛的，儿臣觉得只要是皇阿玛和额娘选的，都是好的。”他卖了个乖，没敢直接点名想要佟佳晓晴。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害怕的，因为佟佳晓晴哪怕阿玛官职不高，可也是正经的佟佳氏嫡枝，他要是太积极的话，其实是很惹人怀疑的。尤其是在皇贵妃和德妃都已经开口的情况下，他偏向哪一方都不合适。
等儿子的话出口了，皇上像是才反应过来，笑着骂了句：“你倒是挺会卖乖的，就是想叫朕给你张罗是吧。”
听他这么说，边上坐着给两人张罗着的佟佳佑宁开口了：“这事儿哪有直接问孩子的，他一个十一岁的小娃娃懂什么。再说了，臣妾也就是提个建议，您要是觉着不合适，就选您看上的不就成了，何苦来问他。”
她知道皇上挺为难的，可也不能就这么问胤禛吧。
皇上笑眯眯的，也没生气，“朕这不是想听听孩子自己的意见嘛，这婚事是他自己的事，以后日子也是他自己过，总该心里有数才是。”他解释道：“再说了，朕当年十一岁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学习处理政事了，他的哥哥们也是如此，胤禛过两年总归是要入朝堂为国效力的，怎么能跟一般的娃娃相比呢！”
不是开玩笑，这也算是个小小的考验，皇上对胤禛还是很看好的。他年纪还小，可是以往处理皇贵妃与德妃之间的关系时能力还算不错，再则，当初受了委屈之后，自己问他的时候也没开口，平日里也常常跑来承乾宫，端是纯孝。
他都打算好了，好好培养着，日后一定是个好帮手！
胤禛脸色一变，忙垂下脑门，继续吃着面前的菜，不敢露出半分。而佟佳佑宁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感恩的表情。
“皇上这样说臣妾就放心了，这孩子毛毛躁躁的，臣妾看着，晓晴那孩子就挺好的，不过既然德妃妹妹有意想让乌拉那拉氏给胤禛当福晋。那也罢，她毕竟是胤禛的生母，臣妾不敢阻拦。”她垂下眼睑，眼睫毛在眼下打了一层阴影。
都当着胤禛的面说出生母养母的事儿了，皇上就知道她一定是生气了。“行了，朕做主了，就让佟佳氏给胤禛当福晋，至于这乌拉那拉氏，既然德妃喜欢，就给个侧福晋之位，也算合适。”
说完，他自己有些后悔，可是话已出，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打脸。
而听他说完，佟佳佑宁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皇上成全了，胤禛，还不赶紧谢恩！”佟佳佑宁给胤禛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的。
得偿所愿的胤禛，傻笑着给皇上谢恩，见儿子欢喜，爱妃也开心，皇上刚刚的那一点后悔也就消散殆尽了。
同时，得了消息的永和宫，又换了一拨瓷器。
21.此去经年 卤肉
将一应的准备事宜交给相关的人，皇上就撒手不管了。这流程还挺复杂的，虽然人选定了下来，可还要内务府行文，钦天监选定指婚的吉日，之后才可以继续下一步。
当然，礼部要定一个各项重点事项跟进人，等旨意拟好了，就可以直接到佟佳家里通知。而这之前，已经有专门的人去教导礼仪。毕竟，这赐婚的圣旨须得要佟佳荣建穿着蟒袍前往乾清门东阶下，面北而跪，然后由赞礼大臣宣读圣旨。
要是时常接旨的还好，各种规矩都懂些，而佟佳荣建显然并不是。
这之后，还要择吉日，让四阿哥到佟佳家里见佟佳晓晴的父母，还得有内大臣，散秩大臣以及护卫胡军等人随行。当然不是简单的拜见，几乎每一步都有标准，其间各种的复杂的礼仪就不赘述了，反正就是繁琐。
而这才只是赐婚的步骤而已，之后还有初定以及成婚的各种程序，拖个一年半载都是小意思。
好在胤禛和佟佳晓晴的年纪还小，也多的是时间给他们耗，而且还有太子顶着，他倒是不着急。而且，大家都知道，太子的婚事不好定，虽然太子妃的人选初定，可是这规章议程都没有先例，还有得磨呢。
反倒是皇贵妃，吃完饭，送走了皇上之后，看着胤禛兴高采烈的样子，有些纠结。既然皇上金口已开，那么如无意外，佟佳晓晴就是钉在砧板上的未来四福晋，她究竟是应该将人留在宫中，还是放她回家待嫁呢。
胤禛见皇上走了，跟皇贵妃闲聊了几句之后就想走。皇贵妃件他心不在焉的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好笑地放行了，等人走了之后，她才跟时姑姑感慨：“汉人似乎有句话，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想来也不是没有根据。”
时姑姑见皇贵妃似乎有点儿哀怨的样子，她心里觉得有点儿好笑，面上不显，还要努力安慰她：“娘娘，您怎么这么说呢，四阿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可孝顺了呢。”
“那倒也是，他的确是个好孩子。”说到这一点，皇贵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也不知道永和宫那位接下去又会做什么，只盼着不要让胤禛太难堪才是。”一想到德妃曾经给添的堵心事，皇贵妃就觉得有股气下不去，这次她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闹。
最好就是闹大一点，她正好借题发挥，把胤禛直接给过继过来。如今她只是胤禛的养母，想到自己未来应该没机会再生孩子了，似乎领养了胤禛也就变得不那么难接受了。自己养大的孩子她知道，肯定是会好好孝顺自己的。
再加上接到家里的信件，过继的话，也就等于佟佳氏有了皇子。日后无论成败，死后都有人摔盆。
皇贵妃佟佳佑宁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最近她总觉得身子骨虚得很，虽然能下床，可是精力不济。她的身体似乎存不住东西，那种感觉精气不断外泄，无力感袭击而来是非常难受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想知道。
虽然知道皇上现在并不会同意这件事，毕竟，德妃还健在，前朝佟佳氏一族也渐渐势起，无论出于何种心态，皇上都不会主动提出让胤禛改玉碟，成为自己真正的孩子的。
时姑姑轻柔地给皇贵妃按背，两人各有所思。
另一边胤禛已经迫不及待到了佟佳晓晴的院子跟她报喜，才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非常香的味道。像是肉的味道，这倒是很难得的，因为佟佳晓晴偏爱清淡口味，平时除了海鲜之外，甚少吃肉。
“做什么呢？好香啊！”胤禛看到廊下的主仆三人，走过去凑热闹。看着砂锅咕噜咕噜响，香气随着水蒸气蒸腾上来散发开来，简直不要太香。他咽了咽分泌旺盛的口水，“好像是肉吧。”
看着他双眼放光的样子，佟佳晓晴就知道他想吃，示意素梅打开锅盖，给夹出来一块儿五花肉，放到他面前。“吃吧，这可是道新菜式，放了我特别研制的香料，味道可好了。”她自吹自擂道。
不过这是她研制的配方倒是没错，先将五花肉切块，入锅炸至金黄，然后再爆香葱姜蒜，加入香料，以及酱油，之后放入炸好的肉以及剥好壳的鹌鹑蛋，大火烧开，转小火卤煮入味，一锅美味就出炉了。
这会儿才刚刚开了没多久，还未入味，可他要吃，也是可以的。
虽然心里已经迫不及待了，但是面上还是一本正经，胤禛乖乖地坐着等，眼巴巴地看着素梅操作。盖子一掀开，味道就更浓郁了，哪怕吃过满汉全席，但是胤禛还是无法抗拒这种香味。
宫里头用膳从来都是要经过很多道工序，很多时候呈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冷掉的了。这会儿新鲜出锅的，而且味道还从未出现过的，胤禛吃得津津有味，有种根本停不下来的感觉。
他这个样子，倒是让佟佳晓晴也有点儿馋，两人各自抱着一个盘子开吃，好在还没有太入味，否则要咸死。
“好好吃，就是少了一盆米饭！”胤禛吃完最后一个鹌鹑蛋，意犹未尽地说道：“没想到素梅的手艺这么好，以后我们都有口福了！”他都想好了，等日后他跟佟佳晓晴成了亲，她住进阿哥所，素梅和素兰两个就一起去。到时候他在怀绿阁里再建个小小的厨房，有了素梅的话，平日里也不怕亏了口了。
佟佳晓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那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已经选定了人选，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胤禛身上，微带探究的意味。
“你还不知道吧，皇阿玛给我们赐婚了，他刚刚当着我和额娘的面说的，金口玉言，绝对童叟无欺！”胤禛得意洋洋地说到，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咧开嘴，高兴极了，“很快你就是我的福晋了，晴晴，你高兴吗？”
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眼，原本还有些无奈的佟佳晓晴也认真了起来，“为什么皇上突然就同意了？”她很奇怪，原本还以为皇上还会继续纠结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会儿就有消息了。在她看来，自己跟历史上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还是有些差距的。
胤禛认真地跟她解释了，“其实皇阿玛也不是不喜欢你，他就是不好处理而已。额娘是提议了你，可德额娘却举荐了乌拉那拉氏家的姑娘，一个是养母，一个是生母，所以皇阿玛才会纠结的。”他知道，皇上是怕他的行为会让两人产生怨怼，最后受苦的是他跟福晋。
就目前的情况看，其实嫁了他也没好处，两头婆婆一样大，这样的话，夹在中间简直不要太辛苦。作为一个过来人，胤禛自己就很明白这种感受。
“你也别担心，虽然德额娘喜欢的是乌拉那拉氏的姑娘，可你是皇阿玛定下来的，她不会在明面上为难你的。”胤禛见她皱眉，安慰道：“听说有了孙子的话就会好的，到时候我跟你好好努力，剩下孩子之后，她肯定就会喜欢你的。”
这个还是他的哈哈珠子告诉他的，虽然话糙，可道理不糙，胤禛听了一次就记住了。作为一个在皇城内长大的孩子，他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出去外面见识民间的生活，很多时候他也看不到那种所谓的社会显现。所以，他的几个哈哈珠子都会在课余时间，跟他好好讲讲这些事情。
对于胤禛而言，这真的不是件大事。反正这么多年他也这样过来了，相信佟佳晓晴也能过来的，只要他们互相扶持，一如既往。
而佟佳晓晴却想的有点儿多，以皇上一贯的作风，既然点了自己为福晋，那么乌拉那拉氏就应该是侧福晋。想到德妃，以及以后要面对的所谓婆媳关系，佟佳晓晴皱了皱眉头，就说了嫁人是件极其麻烦的事！
或许她应该要想想办法，让胤禛的身份有所改变才是，毕竟，皇贵妃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当然了，史实如何她不管，现在的情况就是，皇贵妃身子极弱，最近看着是好了点儿，可太医那儿却更谨慎了。她收集了很多信息，总结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皇贵妃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熬过了这个冬天，却不一定能熬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