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千鹤竖起一根手指放置于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缓慢地踱步靠近眼孔骤缩的咒灵,弯下腰,轻声呢喃着:“我保证,只是稍微有些疼而已。”
阴影遮掩住了伏黑千鹤的半张脸,只露出了洁白漂亮的下巴。
“所以,你可要坚持的久一些哦?”
死寂的空间内,分明是狩猎人类的咒灵他却由心底腾升起了一抹恐惧,在看到对方那双眼睛时,真人恍惚间错以为自己正在与一只看不清面貌的未知生物对视。
那是凌驾于自身的另一个层次的生物。
而且,更让真人感到有些心悸的是伏黑千鹤说的这几句话——那是他曾经以玩弄老鼠一样的态度对待曾经的对方时所说出口的话。
全都记得,一字不差的对方全都记得。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已然变得荒谬而又可笑,就像是异常荒诞的闹剧,曾经的猎人与猎物位置调换,曾经被迫进行无望挣扎的猎物如今伸出了利爪与森白的獠牙,戏谑的紧跟在猎人身后,看着对方挣扎。
“滴答——”
暗红的血珠摔碎在地面上,被掩盖在沉重的脚步声下。
大半的身躯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用光了所有的改造灵魂,甚至是现在连恢复肉身的伤都做不到的咒灵开始仓皇的试图逃跑,皮肉翻卷伤痕累累。
“哒哒——”
故意被踩踏出来的脚步声缓慢逼近。
“呀,速度慢了下来哦。”
站在最深沉的阴影之中,伏黑千鹤不知何时收起了太刀,慢悠悠的像是散步一样,神态悠闲而又惬意,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满身狼狈的咒灵,记忆深处曾经被对方虐杀的场景一一浮现。
无望的挣扎,趴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碾碎所有骨骼,怀揣着希望然后再被抛入绝望,死亡之后给恋人与孩子留下深刻的心理创伤……
真是让她感到记忆深刻。
笑吟吟的看着连人形都很难维持的咒灵,伏黑千鹤视线落在对方带着缝合线的皮肤上,蹲下身来对着他伸出了手。
张开五指,伏黑千鹤看到对方本能的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丝丝缕缕嘲讽之意蕴含其中。
“原来你这种咒灵也会害怕啊。”
轻叹消散在黑暗里,伏黑千鹤歪了歪头,在看到对方面孔上流露出来的惊恐之色时笑的越发灿烂:“你之前不是很好奇我的灵魂吗?”
强势的摁住了对方的手掌,伏黑千鹤垂眸,额前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眼睛,在真人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唇边不变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来,这次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轻声的呢喃消散在耳畔,就像是对一个调皮而又顽劣的孩子做出妥协一样。
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理智与本能告诉真人应该松开手挣脱开对方的禁锢,但是身躯却下意识的遵从了对方的话语,朝着对方的灵魂窥探。
曾经仿佛隔着壁垒的隔阂消散,这次真人很顺畅的窥视到了让他彻底感到惊恐的存在。
比夜色更加浓郁的黑暗,比深渊更加深邃的空寂。
然后,就在这样的虚无之中,一双腥红的竖瞳睁开。
就像是被什么无法忤逆甚至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给注视到了,大脑、身躯、精神连同灵魂一起颤抖,凌驾于理智与情感之上的本能叫嚣着支配了咒灵。
“——!”
难以言喻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哀嚎响彻在这方天地。
松开了手,笑眯眯的看着瘫软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理智与思考能力的咒灵,伏黑千鹤眼角的魔纹缓缓退散,像是轻抚受到惊吓的孩子一样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压低了声音,柔和的低语传入真人的耳内。
“知道你为什么无法触碰到我的灵魂么?”
“因为……”
“我远远地凌驾于你之上。”
并非是区区实力或者其他等级可以概括得了这种差距,这是跨域了次元与维度的绝对的凌驾和支配。
“现在,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呢?”
站起身,随意的伸手穿插进发丝之间,将额前的碎发捋至脑后,伏黑千鹤毫不在意的肆意的将自己克制着的一面暴露于咒灵面前。
那是同展现在别人之前都不一样的漆黑浓郁的恶。
眼孔收缩至极致,在意识消散的最后,真人只有一个想法——这绝非是人类。
尽管只有一眼,但是那个灵魂的本质形状,是……
“怪物。”
破碎的音符伴随着建筑物崩塌的声音一起响起。
地面被撕碎,空间开始坍塌,虚无的旋涡将时空搅碎。
伏黑千鹤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出了大门,在她身后整栋建筑物如同被推倒的积木一样一点点崩溃坍塌,发出了巨大的轰鸣。
在最后,伏黑千鹤侧首看了眼身后倒塌的废墟,摸了摸下巴,眸色加深:“这是……”
领域。
和那个咒灵不一样的领域。
“时空方面的……吗?”是时间溯行军?但是看波动又和咒力接近。
看样子那只咒灵也不过是个棋子。
咒灵,时间溯行军,食人鬼,御三家。这件事情可真是麻烦。
不爽的“啧”了一声,伏黑千鹤将这件事全部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去后扔给新上任的时之政府表侧领头人处理。
而伏黑千鹤刚朝着之前离开的地方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了略有些凄厉的惨叫。
伴随着几声愤怒的怒斥,伏黑千鹤模糊的听到了“禅院甚尔”“禅院家”和“白眼狼”的字眼。
甚尔?
脚步一顿,伏黑千鹤随即加快了速度朝着庭院奔去。
而等到伏黑千鹤赶到的时候刚抬眸就看到了略有些暴力的一幕,穿着黑色贴身衣衫的伏黑甚尔单手捏着一人的脖颈,眉宇之间阴郁的暴戾和怒意翻涌,散落在额前的碎发略略遮挡住了他的眼睛,一只像是虫子的咒灵盘绕在他的腰腹与肩膀上。
□□在外的胳膊上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流畅的线条之下充斥着骇人的爆发力。
“哈?你丫刚刚是在说我吗?”
伏黑甚尔冷笑一声,随即扯出一抹足够吓人的凶残的笑,唇角上的伤疤也随之上扬。
而在伏黑甚尔的脚边,伏黑千鹤粗略的看了一眼发现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
就在此时伏黑甚尔捏着的力气又一次加大,伏黑千鹤甚至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对方脆弱的喉咙发出的骨裂的声音。
“甚尔,你怎么来了?”
淡定的跨过不知道是不是尸体的人,伏黑千鹤略有些好奇的出声询问道。
而听到了熟悉声音的伏黑甚尔猛地回头,在看到面前人略有些破损的衣衫和衣裳上的血渍时瞳孔微缩,片刻的呆滞后周身本就极低的气压再次降低,伴随着杀意一同朝着禅院家的人压去。
“千鹤……这些杂鱼伤到你了?”
本就重伤在身的一众禅院家在突然被这种逼人的杀意笼罩时差点没有喘过气——你都说我们是杂鱼了,我们能伤到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禅院家:这货果然生来就是克我们的!
爹咪:要不还是宰了他们吧?
千鹤:???我就出去见个老朋友,怎么回来的时候感觉我错过了亿场剧情?
dk组:不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还有一章!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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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只甚尔喵
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的伏黑千鹤看着面前大有一副“你不用隐忍,受了委屈直接说,我立刻马上就弄死他们”架势的伏黑甚尔陷入了沉默。
‘我记得甚尔不是什么暴力分子啊?’
淡定的戴上了滤镜的伏黑千鹤视线转移到地上一口气没喘上来再次躺下的禅院家众人身上,悟了:所以其实是禅院家做的太过分,把甚尔给惹急了吧?
将黑锅扔给了禅院家的伏黑千鹤抬头和伏黑甚尔对视,笑眯眯的抽出了一柄刀:“甚尔,这群人是不是又说你坏话了?”
刀剑不偏不斜正正好的指着躺在地上的一个正准备爬起来的禅院家的人。
“啊呀,你们之前不是刚刚答应了要向甚尔道歉吗?出尔反尔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伏黑千鹤笑眯眯的说罢这句话,捏着刀/柄的手力气加大,隐隐的有再来一次的架势。
伏黑甚尔:?
看到向来温和的伏黑千鹤背后隐有阴郁的黑气冒出,伏黑甚尔结合对方之前说的话也猜出来了个大概——所以千鹤来禅院家除去拿回小崽子的抚养权外,也是有他的原因?
察觉到了伏黑千鹤身上隐约的怒火,伏黑甚尔垂眸,遮掩下快要溢出的笑意——这是此前他从未考虑过的事情,也是从未想过的事情。
生在禅院家,即便是他本人对于这个垃圾堆充满着厌恶和仇视,但是在此之前他也从未想过这个从上到下每一处都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家族会向他低头认错。
道歉这个概念从未有过。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他,说要让这么一个庞大的、咒术界的御三家向他低头道歉。
一个古老而又历史悠久,自认为高高在上的家族向被他们放弃驱逐的废物低头道歉,哈,说出去谁会信呢?
但是现在却成为了现实。
因为喜悦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这并非是因为戾气亦或者故意恐吓人,只是单纯的因为自胸口蔓延开来的名为喜悦的情绪而想要微笑。
抬眸,看到面前逆着光踩踏着废墟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提着刀却冲着自己歪头露出担忧目光,像一只试图张开羽翼把自己护佑在臂弯之间的鸟儿。
或许这种事情别人做出来之后伏黑甚尔只会想要笑,但是现在,胸口那颗跳动的心脏明确地向他的大脑传递出了不一样的信息——其实只是因为是面前这个人而已。
所有荒谬的事情都变得合理了起来,所有的担忧都有了缘由。
心动的感觉每一刻都在递增,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极致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再次突破极限。
说一句肉麻的话,伏黑甚尔在看对伏黑千鹤的时候,哪怕对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冲着自己微笑,他都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大概便是因为看到了心爱的人,所以任何事情都变得似乎不那么糟糕到让人厌恶。
就如同此刻,分明站在垃圾堆里,伏黑甚尔却笑了出来。
但是这种情绪却并不让人难过,这种失控的疯狂他却心甘情愿。或者更准确地说,他甚至是希望自己可以更疯狂一点,尤其是在他看到对方并非对自己无动于衷,对自己做出了相应的回应之后。
‘想要亲眼看到她的另一面。’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伏黑甚尔身上的匪气便消散了些许,之后随意的将手里捏着的人扔在了一边,感受着在胸腔内翻涌着的甜腻的情绪,他点了点头认真道:“嗯,没错。”
看到这里已经明白自己大概是被五条悟和夏油杰给耍了一把的伏黑甚尔却罕见的没有生气,顺着伏黑千鹤的话往下说道:“说的很过分。”
虽然那是曾经,久远到已经模糊了的曾经。
但是,那又怎样?
伏黑甚尔理直气壮的扣锅,然后站在把伏黑千鹤抱进怀里,仗着自己身高将她整个人试图都藏在怀抱里,像是一只想要把珍宝藏在肚子底下的大猫,用长长的尾巴再圈起来,护着力求不让任何人看到。
下巴抵在伏黑千鹤的头顶,伏黑甚尔眯起眼睛,之前的残暴气息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露出了让人惊诧的安宁的表情。
略略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杂鱼,伏黑甚尔压低了声音力求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的委屈:“所以,我想跟着你回家,这个垃圾堆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垂眸,遮掩下眸底晦涩的情绪,伏黑甚尔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唇,略有些期待和紧张的盯着伏黑千鹤:再表现一次吧。
表现得更在乎我一点,为了我表现出与平常不同的样子。
再疯狂一点都可以——只要是出发点是为了我。
一旁目瞪口呆看着先前的暴君秒变小可怜开始示弱卖惨的五条悟、夏油杰:???
是我们中途离场了吗?为什么你豁出去不要脸的样子这么熟练?你之前不是打人打得停爽吗?现在……
一言难尽的看着某位咒术师杀手开始卖惨,五条悟和夏油杰只觉得面部表情管理有些困难。
而下一秒,他们两个人知道先前的都是小儿科。
“是吗?”
缓慢的眨了眨眼经,伏黑千鹤摩挲着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伏黑甚尔的头,随后莞尔一笑:“放心,现在有我在,你和惠,我都会好好的保护起来。”
“我们伏黑家也不能让人欺负。”
所以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让他们感觉到委屈,都不可以让他们难过或者露出伤心的表情。
天幕上的灵海再次翻涌咆哮了起来,透露出了令人心惊的危险的气息。
而伏黑甚尔却低低地笑了,声音中透露出愉悦和满足。
被爱着,被珍视着,被小心翼翼的放置于心上在乎着,本该满足,但是他却更加的贪心,更加的感觉到饥饿和不满足,想要将人全部吞吃入腹,让对方只能看到自己——掠夺对方的身心,掠夺对方的全部。
舔了舔唇,舌尖扫过唇边的伤疤传来的异样让伏黑甚尔稍微清醒了过来,克制下了心里面翻涌的见不得光的思绪。
‘毕竟太过分的话可不行。’
大猫克制的将露出的利爪收回,舔了舔爪子,告诉自己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