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在漆黑的别墅中跑了多久,大概是他们真的逃过了那个石膏像的捕猎范围,身后追逐的可怖砰砰声渐渐消失,张月和张成青松了口气,靠着柱子喘息起来。
可是还没有平息多久,两个人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张月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了身旁的张成青:“弟啊,方书悦的别墅能有多大啊,能让咱们姐弟两个跑了这么久都没有跑到头吗?”
张成青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姐,我……我想看看情况。”
张月没有出声,显然是和张成青想的一样,毕竟黑暗中夺路狂奔固然可怕,可是更可怕的是跑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张成青在说完话后,就拿出手机开了灯,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照了照,他也没敢冒冒失失地用手机随便照,而是将手机灯先照着地上,对着地上慢慢地向前探。
然而这手机灯朝前一探,张成青整个人都僵硬了,张月察觉到了张成青的反应,也立刻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张成青舔了舔嘴唇,迅速地关掉手机灯,涩声道:“姐,快跑。”
说完不等张月反应过来,拉着张月就夺路狂奔起来。
原来方才张成青开了手机灯一点一点地朝前方照去后,就看到地上一团又一团黑漆漆的影子,那些影子都立在那里静止不动,张成青琢磨了一下,瞬间头皮炸裂,那些影子哪里是什么影子,根本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石膏像在他们身前,静默无声地凝视着他们。
这个认知让张成青吓到几乎心脏病发作,他想也不想地拉着张月跑了起来,只想赶紧躲避那群夺命的石膏像。
像是要证实张成青的猜测一般,在张成青拉着张月夺命狂奔的时候,他们身后赫然传来了砰砰砰咚咚咚沉闷的响声,那声音又大又杂,一下一下地像是鼓槌敲在人心田,把张成青和张月敲的心跳如雷,连同紧张恐惧混合在一起,张成青和张月只觉得心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到了一间半开的房门前,张月和张成青想也不想直接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将那些石膏像关在门外,石膏像的智商大约不怎么高,竟然没发现姐弟两个躲进房间里了,直到此时姐弟两个才有空喘了口气平息了下。
可是张月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她转过脸昏暗的房间里,微微透着点光的窗户下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低着头捧着一样东西认真地描画。
毕竟是从小相识的发小,只不过是一眼,张月就认出了这个身影,她惊愕地张大了嘴:“方书悦?”与此同时方书悦也抬头看向了姐弟两个。
第39章 39 39
方书悦朝着姐弟俩幽幽地笑了笑:“你们也来啦, 来陪我和玲玲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那可怖的环境,张月和张成青都觉得方书悦的笑容有些古怪。
不过他们毕竟是自幼就熟悉的朋友,玲玲死后方书悦逐渐疯癫的精神状态两个人也见识过, 所以这会儿只当方书悦又犯了老毛病,心里膈应了一会儿也就平复下来。
“书悦, 你在这里画了多久的画了,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什么奇怪的地方?”方书悦好似十分疑惑, 呆呆地重复了一句,然后他又像是反应了过来似得, 抱着刚刚描画的头颅朝张月和张成青走去。
方书悦一边走,一边嘴角勾起了笑容,手机冷淡的光幕中映照出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那抹笑容说不出的怪异:“成青啊还有小月,玲玲刚刚还和我说,我们朋友四个总算是聚在一起啦, 如今我和玲玲在别墅中日日相对说笑玩乐真的好不快活,我想着若是我们四个能一直这样过下去那该多快乐啊, 刚说着你们两个就来了,我真的很高兴。”
方书悦一边说着空闲的那只手朝着两人伸了出来:“快过来了, 玲玲备好了茶水点心, 你们坐着喝茶吃点心, 再顺便帮我看看, 我给玲玲画的画儿好不好?”
方书悦这朝前踏了一步,张成青和张月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方书悦看见两人后退,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拉了下来,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那阴测测的不高兴的表情,看的两人寒毛直竖。
“怎么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说好了永远不分开一起老去吗,你们后悔了?”
随着方书悦的逼问,屋里的黑暗更浓郁了起来。
眼见气氛越来越紧张恐怖,张成青舔了舔嘴干涩地道:“啊,不是的书悦你误会了,我……我和我姐接到你的电话后,一路朝这里赶,我们两个才刚下了剧组,还没有来得及洗手上厕所,你……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和我姐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了。”
“哦,是这样啊。”
像是被张成青这句话说服了,方书悦停下了脚步,眼神变得冷漠起来:“那你们快去快回。”
张成青打了个哈哈,一边后退一边盯着方书悦,直到拉着张月的手一路后退到门口,张月转身开了门,两个人赶忙走出门外,啪地一声把方书悦关在了门里。
“姐。”
等到关上房门,张成青才忍不住发着抖颤声唤了张月一声,而这会儿张月也忍不住发着抖。
“姐,你刚刚……你刚刚看见老方手里拿着的东西了吗?”
张月咽了口口水,满眼惊恐地点了点头。
方才刚刚进房间的时候,因为光线昏暗,两个人都没有看清楚,因为方书悦经常把自己关在黑洞洞的房间里画画,一画整个人就痴了什么都在意不到,所以两个人也没有多想。
但是当张月打开了手机灯,余光不小心照到方书悦手中描画的东西后,两个人当场就是后背起了一层白毛冷汗,因为方书悦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雕塑的脑袋,而是一个滴血的人头,那人头的眉眼轮廓看上去还有几分眼熟,再仔细看既像方书悦的脸又像玲玲的脸,所以在方书悦逼近的时候,张成青拉着张月就找了个借口跑了。
“你说书悦他……他是不是也死了?”
张月忍不住问出声。
“不知道呢,说不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假扮的?”张成青这会儿也不敢肯定,毕竟从他们一进来事情就变得特别不对劲,那群追着他们跑的雕塑,还有如今古里古怪的方书悦,都让他们唯物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姐弟两个心底有无尽的疑惑,但是当务之急并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因为当他们离开了方书悦房间后,黑暗的走廊又传来了古怪的咚咚声,像是有什么怪物在不远处朝他们逼近,那一声声的声响像是直接踩在了他们心头,听的张月和张成青心跳如雷,难受的差点直接吐出来。
“姐,我们走。”
张成青和张月都想到了方才追着他们的那群诡异可怖的雕塑群,两个人既不敢进方书悦的房间,也不敢去看个究竟,只能朝声音来源相反的地方跑。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跑的,他们一拐弯,穿过一道大开的房梁后,竟然直接跑进了厕所里。
阴沉沉潮湿的厕所还在朝下滴着水,一间一间黑洞洞紧闭的隔板后面,仿佛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可怖之物。
张成青和张月乍一跑进这样的地方,两个人都直接愣住。
“我们怎么会跑进女厕所里?”张成青满脸懵逼,他们明明是顺着走廊跑的,前方应该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走廊才对,怎么就一头冲进了厕所里:“苏悦家的别墅是这样的构造吗?”
张月摇了摇头,警惕恐惧地看着阴暗的厕所:“老弟,你还记不记得刚才你跟方书悦说我们要去上厕所?”
张成青顿时一阵无语,方才那种情况,眼见着方书悦要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恐怖变化,他所谓的去上厕所也不过是一句托词而已,哪能想到对方听到那句话就冷静下来放他们出来,是因为他们会因为这句话跑到了真厕所里。
“阿弟,我现在觉得这厕所让我很不舒服。”
这已经不用张月提醒了,张成青也是这样觉得的,因为随着时间流逝,两人只觉得厕所里越来越阴冷越来越阴冷,厕所里不停滴水的声音也扰的他们心烦。
就在两个人绷紧了神经警惕着周围情况的时候,最里面的隔间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你们也是来上厕所的呀。”
只见暗沉沉的厕所隔间中,突然升起朦胧光晕,一个仿佛画像中走出来的长发高个女人扭着脖子看着他们,女人脸上带着笑,可是这笑容却诡异无比,因为这女人眉眼都又细又薄,很明显的就是个画中人,如今这个画中人突然从画里走出来,还跑来上厕所问张月姐弟两个问题,那自然是诡异无比的。
张月和张成青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敢说话。
那女人却不满意两个人的表现,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推开了隔间的门朝他们走来,边走还边逼问:“你们也是来上厕所的吗?”
张月和张成青惊恐地瞧着,那女人穿着鲜红的大裙摆,一张二次元画像般的脸上,红的吸血般的唇向上勾起,越勾越高越勾越高,最后形成了一个咧到耳根的狰狞笑容,而那张二次元画像一般的脸,分明就是他们早已经逝去的好友玲玲的轮廓。
“你们也是来上厕所的吗,怎么不回答我呀,阿月,成青,你们不认得我了吗?”
“我是玲玲呀。”
那恐怖画像里走出来一般的女人朝他们伸出手,她的个子变得越来越高,高的十分的奇怪,像是长成了一个麻杆一般,随着她的身体扭曲抽长,她整个人也像是飘带一样,身体九十度弯折,长长的手臂直接朝张月和张成青伸了过来。
“姐,你快走!”
眼见两个人都要被这个怪物捉住,张成青一推张月,朝着那怪画女人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吸引对方注意力的骂着:“八婆丑女人,你是什么玲玲,别顶着玲玲的脸骗人了,你不过是一个怪物,来啊,怪物八婆,你来抓我啊!”
随着张成青的辱骂,那怪物真的被惹怒了,诡异的脸扭曲了一下开始朝着张成青飘去。
张月含着泪看着这一幕,捂住快要惊叫出声的嘴,回头朝门口跑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厕所突然变得无限的大,张月跑了好久好久,周围还是数不清的厕所隔间。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怪异的画里女人已经开始桀桀怪笑着飘了过来,张月惊慌无措之下,钻进了一扇打开的隔间门。
她瑟瑟发抖地躲在隔间里,听着那怪画女人将厕所隔间的门砸的噼啪响。
“躲在哪里呀,阿月,你躲在哪里呀,我要找一找,我要好好地找一找,阿月,我要找到你,撕了你吃了你,咯咯咯咯……”
张月崩溃地听着那怪画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极度的惊恐下张月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句话:“如果你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不管是什么情况不管在哪里,我都能接到你的电话。”
张月眼睛一亮,对,苏蕴,苏蕴一定能解决这样诡异的问题,她既然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证明她一定知道些什么,给苏蕴打电话。
张月哆哆嗦嗦地翻开电话薄找到苏蕴的电话,抖着手拨出了电话。
就在这时怪画女人也找到了张月躲藏的隔间,她整个人折叠着探头探进了隔间中,那张眉目怪异的脸直接怼在了张月眼皮子底下:“找到你了,嘻嘻。”
与此同时张月的电话也拨通了,张月惨叫着尖锐道:“苏蕴,救救我,救救我,有鬼!”
另一边,苏蕴大步走进了博物馆中,顾成章也紧随其后跟着苏蕴进入了博物馆,苏蕴瞥了顾成章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默认顾成章跟着自己。
随着两人距离博物馆越来越近,变异了的博物馆也就越来越清晰,同外面热闹非凡灯火通明的世界不同,博物馆仿佛进入了一个异次元空间中,整栋博物馆像是独立存在于黑暗的雾气中,连同博物馆内部都黑沉的有些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看到这一幕,顾成章就算不信也相信了几分神鬼之说了,他皱眉看着面前的一切,整个人难得地陷入了一种懵逼的状态。
“老一套了,异化了。”
苏蕴倒是表情平淡,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
“异化?异化是什么?”
顾成章突然解除这样陌生奇怪充满玄幻的词汇,有些艰难地重复着,想要让自己消化这个词语。
“天外邪魔的手段罢了,他们要掠夺世界的生机,将整个大千世界污染成魔域,用的便是天生的污染之力,只要他们到达的地方,目之所及一切沦为炼狱。”
苏蕴眼底的冷意更甚,她盯着面前异化的博物馆,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清冷皎月一般却也锐利逼人。
“如今博物馆中已经被异化成天外邪魔的世界,所碰到的一切都是异化之物,很多也许完全超出你的承受能力,是你这种凡人无法接触的本源,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现在就把你送出去。”
苏蕴凝视着博物馆好一会儿,扭头看向顾成章淡淡地道。
顾成章也面色难看地看着这一切,听到苏蕴的问话他咬牙摇了摇头:“我要跟你一起去看看,不管真实是什么,我觉得我……这个世上的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只有亲眼看见了,才知道如何汇报这一切。”
“好。”
苏蕴到没有拒绝,毕竟天外邪魔出现后,小金猪的禁魔世界早晚会被破坏改造,这个禁魔世界的普通人也早晚要面对三观受到冲击的事情,不管是由谁开始先接受传播这件事都行,顾成章自然也可以,更何况顾成章的身份地位,也许更适合做先揭露这一切的人。
“跟紧我,天外邪魔的污染足以让普通人发疯,你跟在我身后,不管看见什么,精神上受到的冲击都会被化解,等你出去以后,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事到如今,顾成章自然也知道这一切不对劲,而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隐藏的还要深还要厉害,但不管怎么说,事情究竟如何,也只有跟在苏蕴后面一窥究竟才能明白。
顾成章也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固然心底的疑虑万千,但事态紧急他也就点了点头,就紧紧跟在了苏蕴身后。
等到两人踏入博物馆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浓雾的包围之中,顾成章也彻底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觉得这黑暗犹如实质,将他包裹住,他像是掉进了黏稠的恶意里,脑袋被各种黑暗的念头充塞,塞的他头疼无比眼眶都要裂开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是要一张嘴就能把心脏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