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过我的人都醒悟了(重生)——李寂v5
时间:2021-04-15 09:32:07

  她斟满了一杯酒,冲着宋族长的方向举了举,客气道:“给您和玉娇姑娘赔罪了。”
  说完,宝瑜便一饮而尽。
  宋族长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宝瑜的这杯酒而晴朗,他连着说了三个“好”字,而后冷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宝瑜的方向,冲着宋老爷道:“看看,你们家娶来的好儿媳!”
  “玉娇,咱们走,不在这里受别人的冷眼!咱们明日就离开淮宁!”没等宋老爷的回答,宋族长拉着周玉娇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宋老爷和宋老夫人对视一眼,忙不迭地去追。
  宋俏和宋正昀也跟上去,转眼间,屋里就剩下了宋堰和宝瑜。
  屋里弥漫着一股香醇的酒味儿。
  宝瑜很少喝酒,只一盏,就醉得脸红了。她扶着额头缓缓坐下,半是头晕半是假装,快要挨着凳子的时候,她轻呼一声,身子忽然歪斜了一下,朝着一侧的方向跌倒——
  “小心些。”宋堰吓了一跳,三两步冲到她的身边,扶住宝瑜的手腕。
  他温热的指腹碰到她腕上皮肤的时候,宝瑜的身子僵了一瞬,但没有躲。
  宋堰打量宝瑜泛红的脸颊,关切问:“怎么了?”
  “觉得不舒服,有点想吐。”宝瑜靠在椅背上,头微垂着,声音也发哑,“宋堰,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宋堰在她身侧蹲下,右手缓缓地摸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是说错了。”
  宝瑜偏头看他。
  宋堰继续道:“不得体,不敬重长辈,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
  宝瑜的心跳得快了几分,她垂眼看着宋堰蒙在她的阴影下的五官:“你是怪我了吗?”
  “怎么会。”宋堰轻笑着,他本来有些冷清的面容,笑起来后,竟然比灯火还温暖,“你向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宝瑜不信,她侧过了身子,正对着宋堰的脸:“你真的高兴吗?”
  宋堰仰头看她,一字一句道:“十分,十分,十分高兴。”
  宝瑜也笑起来。
  宋堰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浓茶来,顺着他的手给宝瑜喝下去,低声问:“还想吐吗?”
  宝瑜摇头:“不想了,但是我想喝酒。”
  许是借着醉意,许是今天的计划达成,宝瑜打心眼里高兴。她对着宋堰说话的语气,有了几分耍娇的意味。不似以往装出来的亲切,这次的尾音微微扬着,透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的娇憨。
  宋堰听在耳里,心里发烫,掌心也跟着发烫,他耐下性子,温柔地哄劝她:“不行,你不胜酒力,不能喝这么烈的酒,待会就真的吐了。”
  宝瑜哼了声:“你就是舍不得酒钱罢了。”
  宋堰又看了她一会,没说话。
  宝瑜本眯着眼,听见屋里安静,眼皮略略掀开一条缝。
  从缝里看着宋堰,被他眼中的光彩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笑什么?”
  宋堰忽然叹了口气似的,喃喃地唤了她一声:“阿瑜——你说,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好。”
  宝瑜的心因着他吐出的语气这极缠绵的“阿瑜”两个字,漏跳了一下。
  她不敢细细品位宋堰话里的意思,随口道:“怎么可能停留呢,时光永远向前走,沧海桑田,世上的一切都会变,没有谁会永远等着谁。”
  宝瑜没有注意到,她说这句话时,宋堰嘴角忽然僵住的笑。
  “天黑了,外面凉。”宋堰没有再说这个话茬,他的手轻轻在宝瑜的发顶停留一瞬,移步去拿了挂在墙上的披风下来,披在宝瑜的肩上,“去我院子吧,我那里有适合你喝的梅子酒。”
  他说完,冲着宝瑜伸出了手。
  披风是宋堰的,他白日去了大安寺,披风上还留着淡淡的香灰味儿,混着他独有的雪松香,宝瑜闻着,呼吸都变得轻了几分。
  她思忖了片刻,还是顺了宋堰的意,将手臂搭在了宋堰的手掌上。
  ……
  到了停秋院,宋堰又吩咐奉文去炒了几个新菜,带着宝瑜坐上了上次吃饭的那张小榻。
  走了一路,宝瑜刚才的那盏酒早就醒了,她还装醉,手撑着头,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看宋堰笑盈盈地和她讲着这几日发生的种种趣事。
  他又说完一个,宝瑜忍不住轻声问:“你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
  “是吗?”宋堰愣了一下,随后又笑起来,“许是因为你在这里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温和地凝视着宝瑜的,宝瑜觉得,宋堰应该是别有一番深意,但此时此刻,她又不知该往何处去联想,也不敢去联想。
  “宋堰,我这段日子自己待在家里,太闷了。”宝瑜趁着宋堰高兴地喝酒,坐直了身子问他,“你若是真体谅我,就给我找个活儿做吧。我听说你最近在忙老街口粮店的事,不如我去帮你吧?”
  宋堰的半口酒液含在口里,咽不下去了。
 
 
第24章 二十四   “其实我上辈子,第一次见到……
  “在家里舒服地歇着, 不好吗?怎么非要忙忙碌碌的。”宋堰似笑非笑地道,“粮店事务繁杂,又要起早贪黑, 不适合你去。你若真是觉得闲,我再给你弄几只猫猫狗狗来, 你养一院子——”
  宝瑜板着脸,打断他:“我没和你说笑。”
  宋堰垂眸, 安静地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口中, 淡淡道:“我也没有说笑。”
  宝瑜眉头蹙起, 干脆伸手打掉了他的筷子:“别吃了!”
  “……”宋堰没料到宝瑜是这个反应,怔了瞬,反倒笑起来, 正襟危坐看着她,“怎么,闹脾气了?”
  “闹脾气了又怎么样。”宝瑜状似生气道,“我说我要出去,我不想天天缩在这个破院子了。我再怎么说也是宋府的大夫人, 凭什么你们一个个地都要限制我的自由。老夫人不让我出去也就罢了, 你是谁?你的辈分还没有我大,有你阻止我的份儿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宋堰不但没有不高兴, 笑得反而更开了, 换了个姿势,瞧着宝瑜拍桌子。
  宝瑜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你怎么不说话?”
  宋堰问:“要我说什么?”
  宝瑜刚才是装作生气, 这次是真气了。
  她看着宋堰那幅无所谓的样子,真想将桌上的酒泼在他的脸上,这么想着, 也就这么做了,但手刚摸到酒盏,宋堰忽然探身过来,轻柔哄了句:“好了。”
  宝瑜的动作顿住。
  宋堰的脸凑在她的眼前,近得她能数清楚他的睫毛,入鼻是淡淡的酸甜味道的酒气。
  “都听你的,行不行?”
  四目相对,宝瑜愣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宋堰推开,再坐直身子的时候,脸已经红了。
  宝瑜小声训斥他:“宋堰……你能不能注意些分寸,别再离我这么近了。”
  宋堰屈起一只腿坐着,手腕搭在弯曲的膝头,低低地笑。
  他笑了好一会,忽的伸手抓了酒壶在手里,仰头灌了一口,用手背抹去唇角的酒液:“宝瑜,你知道吗?其实我上辈子,第一次见到你,我就——”
  宋堰只说了半句,顶着宝瑜好奇的视线,他闭了闭眼,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算了,你不爱听。”
  宝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第一次见到我,怎么了?”
  宋堰弯着唇:“没怎么……就觉得你真美,美得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
  许是被酒气熏得也醉了,宝瑜哼了一声,嘟囔道:“你骗人,我还记得的,你第一次见我,冷得像尊石雕一样。没叫人,也没行礼,转身就走了,把我和一众亲朋晾在堂屋,尴尬得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堰大笑起来道:“那我给你赔罪了。”他说着,真的从榻上站了起来,冲着宝瑜鞠了一躬。
  宝瑜也笑起来,她往后靠在软榻上,摇手道:“不原谅,不原谅。”
  宋堰没再说话,只是笑着看她。
  宝瑜没有看见,宋堰在弯身又起身后,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中藏着的压抑深情。
  ……
  这一场酒宴到了深夜才结束。
  第二日早上,宋堰照旧按着平日的时辰起来,简单吃了早饭便带着奉文和奉武去看店。昨天他太高兴,喝得多了几杯,直到坐在马车上的时候,额头还是宿醉后的胀痛。
  他看了看日头,约莫辰时刚过,想起昨天宝瑜的醉态,宋堰暗自发笑,心道她此时应该还在赖床,没有起来。
  “走吧。”宋堰撩开车帘,吩咐了奉文一声。
  奉文喝了声“驾——”,马车还没走两步,忽然有道女声从大门口处传出来:“宋堰,你怎么没有等等我呢?”
  “……”宋堰错愕地看过去,瞧见宝瑜已经神采奕奕地站在了马车前,一双眼亮亮地看着他。
  “昨天不是说好了,你会带我一起去粮铺的吗?堂堂宋家掌柜,你可不能食言。”宝瑜说着,冲他伸出了手,“不拉我一把吗,我自己可爬不上去。”
  宝瑜说出来,宋堰才想起来昨日被勾得意乱情迷的时候,他许诺过什么。
  刚想反悔,眼前忽然多了一双细白的手,宋堰心头一跳,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吞回去。
  冲他示好的宝瑜,即便只是这样些微的示好,他也根本没法拒绝。
  只犹豫了眨眼的功夫,宋堰冲着宝瑜笑了下:“好。”
  而后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上了马车。
  ……
  到了粮铺,宝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那本账册,她拿着算盘随便算了几页,便瞧出了这本账册到底有多离谱。
  和胡编乱造也没有差多少。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与宋家人无关。新街口的粮铺只是宋家庞大产业下的小小一间,每年的流水也只有不到一万两,宋老爷平时日理万机,很少有空过来。这样一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粮铺的掌柜忍不住诱惑,便开始了做假账私吞利润的做法。
  原本一千两的利润,他报给宋老爷和知州大人的只有六百两,留下四百两中饱私囊。
  这样一来账面混乱,自然平不了,掌柜便花钱买通了府衙中负责税收一事的官吏,请他们不要细细去查每道账目是否和票据对应,官商勾结之下,这件事四平八稳地进行了许多年。
  宝瑜看向坐在桌案前打算盘的宋堰,忍不住问:“你想要自己理顺这些账目?”
  宋堰抬头看她:“事关重大,交到外人手上,我不放心。”
  “怎么不去找三爷?”宝瑜问,“宋正昀在算账上一向厉害,若交给他,三五天就能理顺了。”
  听见宋正昀的名字,宋堰的眉头皱了起来:“用不着他,我自己也称。”
  宝瑜笑着倚靠在他的桌前,屈起食指弹了下宋堰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倔?”
 
 
第25章 二十五   宋堰轻笑了声:“她不会输的……
  温热柔软的手指碰触在额头上, 宋堰看着宝瑜近在眼前的笑脸,半晌没缓过神来。
  “啊——”他耳根难得红了,故作镇定地又将账本翻了几页, “你要吃东西吗?”
  宝瑜知道了宋堰的意思。他和宋正昀之间有过节,不肯去服这个软。宋堰这人性子硬, 她就算再软磨硬泡下去,也没什么办法, 说不准还会引得他怀疑。
  宝瑜干脆就此收手:“不吃, 你继续做你的事吧, 我下去看看。”
  宋堰“嗯”了声。宝瑜在这实在扰乱他的心神,她的热情还让他的心蠢蠢欲动,宋堰担心自己不会再只满足于和她保持这样的关系, 宝瑜说要走,宋堰虽然不舍,但是也没有留。
  “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和玩的,就和伙计说,让他们去做。”宋堰叮嘱, “别委屈了自己。”
  宝瑜含笑道:“知道了。”
  她说完, 推门出去,脱离宋堰视线的一瞬, 脸上的笑便落了下来。
  宝瑜掏出帕子擦了擦刚才碰过宋堰的手指, 边思忖着, 边顺着楼梯向下走。
  宋堰将那本账当成命根子,在粮铺的时候就眼也不眨地守着, 走了后也得锁在小柜子里,钥匙只有他和最信任的账房有。她若是想拿着这本假账威胁宋堰,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宋堰不知道的时候, 将账册重新誊抄一遍,再盖上宋氏粮铺的骑缝印。
  但是那本三指厚的账册,她就算不吃不喝地抄,也得一个日夜,怎么可能瞒得过宋堰呢?
  “大夫人,您怎么下来了?”刚转过楼梯的弯儿,宝瑜便听见楼下有人唤她。
  抬头一看,是粮铺的新任掌柜,叫吴启亮,是宋堰刚从总铺调任过来的。前世的时候,这个吴启亮一直跟在宋堰的身边,很受他的信任,最后宝瑜死前,他好像已经坐到了骠骑校尉的位置。但现在的吴启亮还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三四岁。
  “门口怎么乱哄哄的?”宝瑜扶着扶手,往外看了一眼,“什么人在闹事吗?”
  吴启亮道:“没人闹事,就是在理账。武陵那边的一位掌柜千里迢迢赶来了,要将这半年的所有账目都清一遍,带了好多的票据来,账房先生焦头烂额的……”
  宝瑜道:“我也去看看吧。”
  “看看?”吴启亮有些诧异。
  他对这位大夫人也有些了解,嫁到宋家一年了,也没见她管生意上的事。这次来店里,伙计们只当大夫人是家里待得无趣里,出来耍耍。
  宝瑜忽然说要去看看账面,吴启亮以为她是觉得好玩,笑着劝阻:“大夫人,都是些无聊的数儿,没什么意思,您要是无趣了,隔几间店面是一家首饰店,您去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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