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问题,都能用数学解释。”金发青年挥舞着手中的绿皮《理想》本,坚定地说:“所以说,学好数学,你的一切问题都没有了。”
与生气勃勃的他相反,爱理双眼放空,灵魂已经无法继续留存在肉|体里,前往遥远的、没有数学的远方。
如果有人问,她自从恢复记忆后,学得最好的课程是什么?爱理可以骄傲自豪地说——是假装认真听课。
两天后,在又一次经受国木田先生的数学洗礼后,爱理将太宰治约到了楼顶。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
“呐,”爱理阴沉地看着远方:“你和你的搭档,为什么还不去出外勤?”
她愤怒地拍着墙:“给我去工作啊!”
虽然有预料到爱理想说什么,但真的看到她可爱的表情,听到她用软软的声音发怒时,太宰治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他稍微平静一下,为难地表示:“可是,为了爱理的失忆症,我和国木田君最近的任务就是教导你。”虽然被安排的主角是国木田,但这并不重要。“而且,侦探社的委托都解决得很好,最近也没有大事……”
爱理绝望了,没有大事,最大的事就是教她学习吗?
可爱理不服输,她在这两个星期里,可是学到了很多东西的!
稍微想了一下措辞,爱理很有气势地把太宰治推到墙角,然后发现因为身高问题,怎么看都是对方更强势的样子,哪怕她垫着脚跳起来都不行。
于是,她只能抬手捏起对方的下巴,板着脸增加己方气势:“什么时候去出外勤?今天怎么样?”
这样的爱理真是太可爱了!太宰治先是欣赏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么想让我带国木田君离开吗?
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然后爱理又不自觉的,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想见到他,治,帮帮我嘛。”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更扩大了几分,眸色逐渐加深,“可是,为什么帮你呢?是交易吗?还是,你在对我撒娇呢?”
手臂这么举着有点累,感觉谈话还要持续好久,爱理假装很自然地放下手臂,不动声色地活动下,疑惑地问:“交易?撒娇?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区别?”
“很简单,交易的话,我帮你带走国木田君,可爱理能回报给我什么呢?”双手插兜,身体极为放松地靠在墙上,太宰治垂下眼帘注视着爱理,“钱?情报?可这些,我都不需要呢。”
停了一会儿,仔细观察着爱理的每一个微表情,太宰治看不出喜怒地说:“撒娇的话,就更简单了。我的话,只有恋人的撒娇才有用,朋友、同事、学生,这些身份都是不行的。爱理,想要做我的恋人吗?”
仅凭直觉做事,从没想过这么多,二宫爱理突然发现,自己的行为好像导致了很严重的后果!明明只是想拜托太宰治带走他的可怕搭档,却没想到,经过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她现在面临了极限二选一的抉择!
交易(但是太宰治说他没有想要的!),还是成为恋人?
什么选项嘛,第一个直接被关了吧?这是只能选第二个吗?但是,恋人的话……
爱理皱着眉想,恋人关系,应该要更郑重、更正式一些,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书上不是说了吗?恋人,应该是想到就会微笑,见面时会心跳加速的人。
目前来看,虽然她对太宰治的感觉差不多是这样,但是当他作为反作弊装置,坐在旁边跟她一起上课的时候,她就特别烦他。
怎么会有这样的异能力呢?异能无效化、人间失格什么的,简直天克!超讨厌!
第十一章
郑重又严肃地思考完毕,爱理很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正近乎审视般注视着自己的男人。
“你真的,没有想要的情报吗?一定有的吧,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吗?”她顿了顿,“而且,恋人的话,应该不是这样的,类似威胁的情况。”
“唔?”太宰治感兴趣地看着爱理:“感觉被我威胁了吗?真是敏锐的孩子。”
是啊,正常人都能感觉到吧?她只是失忆,又不是傻了,而且最近思维敏锐超级多!爱理在心里回答。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直接说,爱理咬着下唇,“还有,虽然你一直说我们以前是恋人,对我也很好……可是,你也在犹豫吧?人如果失去记忆,真的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感觉到太宰治的目光冷了下来,爱理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虽然你一直在说恋人、喜欢之类的话,但你并不确定吧?”
“一直带我去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你是在帮我找回记忆,还是在确定,我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二宫爱理?”
爱理认真地看着他:“是哪一个?”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低笑出声:“把问题抛回给我吗?真是个狡猾的孩子。”
他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爱理被风吹得有些凉的面颊,被男人温热的手指弄得有些发痒,爱理忍不住捉住在自己脸上游走的手,人也往后撤了一步。
不知哪里被刺激到了,太宰治目光突然变沉,轻而易举压制住爱理的反抗,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颌。
“爱理,这样可不行啊。”他嗓音变得低沉,贴近爱理,近乎耳语道:“仗着我的喜欢就肆意妄为。”
他神色间并没有太大变化,爱理却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让她毛都要炸了。
只听太宰治近乎呢喃地说:“坏孩子,是要被惩罚的。”
下一秒,爱理被他重重地吻住,嘴唇被粗暴的噬咬,在她吃痛地惊呼出声时,对方的舌头狡猾地钻了进来,强迫着掠夺她的一切。
被这样吻着,爱理很快喘不过气,舌头被吸得发疼,口腔里满是血腥味。爱理委屈极了,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后脑被紧紧按住,太宰治搂着她的腰的手,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爱理霎时便被一股又痛又痒又麻的奇异感觉包围。
这感觉太奇怪了,爱理不由挣扎得更加厉害,推拒间,她感觉到太宰治的手指换了一个地方,似乎有些犹豫。
可怕的危机感袭来,爱理立刻放弃推太宰治的胸膛,转而想跳着去勾他按在自己后背的手。对方察觉到她的动作,便也不再犹豫,重重地按了下去。
更加剧烈的疼痛和麻痒感袭来,爱理眼泪直接喷了出来,心中盈满了不可名状的委屈和难过。
他怎么能这么做!什么嘛!好过分!太过分了!
大脑一片空白,等她抽噎着回过神来时,爱理发现太宰治已经靠着墙坐下,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他正拿着一块手帕,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着眼泪。
比刚才更加浓重的委屈袭上心头,其实仔细回想一下,刚刚她被弄得也不是真的很疼,至少比不小心磕到桌角时轻多了。
但她就是委屈!想要滚到太宰治怀里,对他撒娇要安慰的那种委屈!
靠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感觉不那么委屈了,爱理抽抽鼻子,控诉道:“你欺负我!”
正在给她擦着眼泪的手顿住了,太宰治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爱理都被他看得发毛了,他才轻声,近乎感慨地说:“被欺负的明明是我啊。”
爱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极了。被欺负到哭哭啼啼,现在还停不下来的,是她吧?
鼓起脸想反驳的时候,爱理突然注意到太宰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什么表情都没有,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太宰治移开视线看向远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被玩弄、被抛弃、被操控情绪,输掉所有筹码,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明明是我啊。”
不知为何,在他平静的外表下,爱理却感觉到浓重的,近乎绝望的哀伤。
*** *** ***
从那天开始,爱理发现,自己见不到太宰治了。就是那种完全错开,连背影都看不到的,仿佛太宰治人间蒸发一样的见不到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每天卯这劲儿给她讲题的国木田独步。听说是去出外勤了,和太宰治一起。
嘴上被咬出的伤口还没愈合,做出这一切的人就消失了,影子都找不到。
一开始,爱理是有点心虚的。自己提出要求,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谈崩了。
崩了就算了,结果太宰治不仅完成了她的要求,人还默默消失,一副我不会再打扰你了的样子。
好像真的被她欺负了一样!问题是,她真的没有这么做啊!她没有吧?
一个星期后,仍然见不到太宰治,爱理想找他谈谈都找不到人。就是她来了,太宰治在一分钟前离开;她刚走,太宰治就回来那种。
这么重复几次后,爱理也生气了。
这几天,她把两人在天台时的对话想了很多次,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后来渐渐有点感悟。
在她失忆前,他们两个应该是相爱的,感情还挺好?然后她消失四年后回来,就全都不记得、不承认,还质疑了太宰治对她的感情。
这么想想,她好像是挺过分的。但问题是,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可太宰治却不理她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找人也找不到,爱理气得都要爆炸了。
他什么意思?冷暴力吗?哪有人闹一次矛盾,就判对方死刑的?
憋着气,爱理也不打算理他了,每天绷着脸,宛如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哼,傻逼太宰治!难得的,聆听她认错的机会放在眼前也不要,那就别怪她无情!
事实上,最先憋不住的,不是太宰治也不是爱理,而是织田作之助,或者说是坂口安吾。
太宰治这个人,他高兴的时候,或许不会介意别人过得好。但他不高兴的时候,绝对有能力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比如一切的导|火|索,曾经的三面间谍,现在的异能特务科参事官辅佐,坂口安吾。
痛苦地度过了整整一个星期,面对骤然增加的工作量,虽然身体没受到什么伤害,但心灵无时无刻不被狠狠蹂|躏的坂口安吾,几乎是哭着给织田作之助打电话。
“二宫爱理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太宰那家伙崩得更厉害了?他不应该去谈恋爱吗?我宁愿他鄙视我还是个单身狗啊!”
过大的呼喊从电话里传出,织田作之助无奈地看了眼坐在旁边,一脸淡定地喝酒的黑心友人,对被折腾得很惨的另一个友人产生深深的同情。
“啊,怎么说呢,他和二宫小姐大概是……吵架了?”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状况,“等他们和好之后就好了吧?”
太宰治似乎发出一声轻笑,坂口安吾在电话那端几乎要流下泪来。
织田作之助听到电话那头的可怜友人,用一种极度痛苦的语气说:“呐,织田作,帮我劝劝他们吧。我已经在家里找到十多个炸弹了,帮我劝劝二宫小姐,快点和太宰那家伙和好吧!”
坂口安吾几乎是发自灵魂的痛苦着:“女朋友生气就是要哄的,我有很多这样的书,不愿意认错的男朋友最后都回归单身了,帮我劝劝他们啊。”
这听起来真的是太可怜了,只不过,诚实的织田作之助瞟了一眼淡定喝酒的太宰治,声音非常平稳:“可是,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啊。”
“什么?!”坂口安吾震惊了,这怎么可能?这都一个月了吧,太宰治那种人,一个月都没法拿下失踪后找回来的女朋友吗?
太逊了吧?这真的是太宰治吗?咦,等等……坂口安吾突然回忆起太宰治曾经的,被他认作是炫耀和胡说的抱怨,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难道二宫爱理,真的是一位可歌可泣、能制裁太宰治的伟大女性吗?这可真是太棒了!不,他的意思是,太震惊了,他完全没有因此感到高兴,上扬的嘴角也不是他的本意。
非常明显的,坂口安吾的声音轻快起来,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与活力:“这真是太让人遗憾了,太宰那家伙完全不行嘛,咳,我是说,他竟然没有对那位二宫小姐做出什么可怕的事,真是颠覆了我的想象。”
织田作之助再次瞄了一眼看似平静的太宰治,“那个,有句话不得不说,太宰就在旁边,你的话他大概听到了。”
“什么?”坂口安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张,似乎还传来什么东西被碰落的声音:“啊,我是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提供恋爱宝典之类的,我这边完全可以的。”
大概是被坂口安吾可怜的状态取悦了,太宰治慵懒地勾起嘴角趴在桌子上,嘟囔着抱怨:“嘛,爱理就是个小骗子,对她不好就能毫不留情地把你忘掉。”
织田作之助发誓自己听到太宰治轻声说:“你以为我不想吗?”
这个就太……织田作之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手机里再次传来好友安吾痛苦的呼喊:“总之,拜托你想点办法吧,我已经一个星期都没下班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有连续不断的工作堆上来。”
坂口安吾声音里都带着泪意:“拜托你了,织田作,只有你能阻止,不是,是让他们和好了。”
挂断电话,看了看正在玩弄酒杯,完全没有阻止意味的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
所以,又是调停的工作吗?只不过这次,似乎有些难办啊!
第十二章
明明想认错,却被躲得明明白白,因此愤怒得决定绝不先开口说话的二宫爱理,正在和与谢野晶子一起逛街改善心情。
在这一个月里,爱理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残留的潜意识让她很快地接收了大部分生活常识,并且搬出了与谢野晶子的宿舍。
前段时间,就是和太宰治冷战之前,她还从对方那里拿到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据说是自己以前做情报贩子拿到的钱。刷了之后,爱理发现,她真的好有钱啊!
好多个零,好多好多零啊!做情报好赚钱,她好有钱啊!好幸福!除了看到卡就会想起太宰治那个混蛋以外,真的是好爽!
想到与谢野小姐对她的照顾,还给她买了好多东西,爱理就十分感动地表示,想要感谢与谢野小姐的愿望。
戴着黑手套的短发女人沉吟片刻,原本想拒绝的她,在看到爱理手中银行卡的余额,并了解到那是太宰治给她的时候,到嘴边的话就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