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静嘉被亲的喘不过气,好不容易被放开喘匀停了,这才轻轻锤皇帝一下,“您是奴才的天,奴才这心窝子小,都装不下您呢。”
皇帝被她逗得笑出来:“你瞧见哪个好,朕替你留着就是,早晚能用上。”
静嘉叫皇帝这意有所指的话惊了一下,嫔都还没晋呢,万岁爷就把妃位挂自己眼巴前儿了?他这是……怕自己不上心呀还是怎么的,她总叫皇帝这份莫名过头的纵容纵得心头发慌。
“您,您作甚对我这么好?”静嘉琉璃眸子盯着皇帝喃喃道,“您这样我还挺害怕的。”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人害怕别人对自己太好的?可他见静嘉这娇憨模样,心里倒是软和一瞬。
听见偏殿已经开始摆膳,皇帝起身揽着她往偏殿去:“朕这是念着即便晋了位,你还是要叫人欺负,少不得多心疼你一点,好叫你别失了斗志,你倒是苦惯了尝不得甜滋味儿?”
静嘉闻言心下一动,软软笑出来:“万岁爷看人是最准的,都叫您说着了。”
“成,朕这就吩咐御膳房,往后丽景轩的甜碗儿日日缺不着。”皇帝笑道,“也好早些叫你适应适应。”
静嘉轻哼一声,乖巧坐在皇帝身边,由着灵月伺候晚膳。
这回皇帝没再叫静嘉顶着寒风去东围房睡,狂风暴雨过后,只流连在温香软玉不去,见静嘉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心里舒坦得不得了。
其实宠着静嘉也未必需要这般卖力,皇帝过去对这档子事儿确实是意兴阑珊,打不起兴致。
只如今他才发现,自个儿并非是不重欲,只是身为帝王的多疑让他太清楚后宫水深,光顾着平衡这滩浑水,他实在没精神头儿想别的。
可静嘉与别人不同,她的身家性命都握在自己手里,甚至打进宫开始就只能随着他的描画渐渐成为一幅叫人目不转睛的画儿,往后的荣光也都由他一步步引着往上爬,两个人骨子里那份相同的冷漠和算计,叫他很清楚静嘉能掂量清楚轻重,不会犯傻。
他算计静嘉,可在静嘉面前也不用如在其他人面前一样端着面具,甭管刻薄还是嬉笑怒骂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静嘉也都能容下,并且迅猛吸收着他给的提点成长起来。
说不清明的成就感和自在,似是释放出了他心底的猛兽,谁还不喜欢心无旁骛的痴缠呢,起码皇帝觉得自个儿到现在仍是吃不够的,似是不知餍足般,流连着便想重新叫火势燎原。
静嘉感觉皇帝眼光不对,沙哑着声儿求饶:“您明儿个还要上朝呢,求万岁爷饶了我吧,唔……龙体为重呀。”
“朕身体好不好,你不知道?”皇帝好整以暇啄吻着她眉心间的牡丹,慢慢吻过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头,丰润的娇唇,堵住她的呢喃声儿,不为外人所见的霸道只容许怀中人儿发出无意识的猫叫声,又让寝殿内火热起来。
外头打盹儿的孙起行重新听见里头又呜呜咽咽起来,蓦地头一点清醒了,跟罗礼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子说不出话来。
罗礼都没能高兴多少时日,这会子又开始发起愁来:“你小子这两天记着多提前御膳房一二啊!”
孙起行浑身上下尤其是腚上写满了拒绝:“您可别瞎出主意,上回我挨了踹,御膳房也没得着好儿,万岁爷是谁啊,可由不得咱们质疑。”
罗礼一巴掌盖在孙起行脑门儿上:“你是不是傻?我叫你给万岁爷补身子了?我是叫你让御膳房进些下火的膳食。”
年轻力壮总是火气旺,可到底龙体精贵,也不能由着皇主子想怎么烧就怎么烧,雨露均沾且不说,总得讲究个持续发展吧?
孙起行眼神亮了亮,听着里头不绝于耳的动静,嘿嘿笑着点了点头。
再次叫过水以后,静嘉已经是累得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了,也不想说话,洗漱完由着皇帝抱她重新躺下,即便这人还不老实,她也没精神求饶了,只轻哼几声,慢吞吞往龙床里头滚。
皇帝总算是满足几分,好笑地将已经滚远的人儿重新抱进怀里:“好了,朕不再动你就是,老实点。”
静嘉的力气只够她在心里翻个白眼,累得闭上眼就黑甜睡过去,跟周公见面之前,脑海中还闪过皇帝意有所指的话,晋了位也会叫人欺负?
谁会欺负她?太后还要用她,容妃现在也学会拉拢人,德妃明面儿上总是要露出个软和模样,自打进宫到现在,明目张胆欺负人的也就慎嫔一个。
可不是要收拾纳喇家吗?万岁爷竟然是要先给慎嫔晋位是怎么个道理?
她实在是累得想不出个始末,只能等醒了再继续想,不再挣扎痛快靠在皇帝怀里睡过去。
第二日等静嘉醒过来的时候,天儿都亮了,乾清宫殿内比其他地方都要高大些,白日这里就更显得窗明几净敞亮得很,她一睁眼就惊了下子。
那亮光绝不是烛火,她这是一觉睡到大天明?
本还想着去给容妃请安呢,这会子要是去承乾宫,容妃就是再好的性儿也要酸倒醋坛子吧?这是往容妃稀碎的心窝子上浇油呀!
“贵人醒了?奴才灵月伺候您。”灵月听见动静,怕吓着静嘉,赶忙柔和开口道。
静嘉尴尬坐起身,昨日她实在是累得够呛,被抱回来就睡着了,都没发现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坐起身才发现,明黄锦被下竟然不着寸缕,一眼望去宽大的龙床上,肚兜和亵衣都不见踪影,这叫她怎么出去?
咬着牙骂某人几句孟浪,见灵月已经将幔帐拿金钩挂起来,她也只能赶紧调整好表情,起码不能在奴才面前露怯。
灵月瞧宝髻微松浑身都透着妩媚的美人拥着锦被不动,深吸了口气藏住心里的惊艳,她也明白静嘉心思,怕吓着人似的轻声紧着道:“半夏姑娘把衣裳都给您送过来了,贵人可要叫她进来伺候?”
静嘉松口气:“劳烦灵月姑姑,现在什么时辰?”
“辰时中了,万岁爷吩咐,等您起身一起用早膳,再遣人送您回去。”灵月笑道,叫人将半夏喊进来。
静嘉让半夏和灵月伺候着梳洗过后,出来门,才发现皇帝在软榻上捏着一张堪舆图看得认真,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就多了股子距离感。
她脚步顿了顿,轻声请安:“给万岁爷请安,奴才起晚了,万岁爷恕罪。”
“以后在乾清宫不必这么些规矩,过来看看。”皇帝冲着静嘉招手,灵月和半夏见孙起行示意,赶忙跟着退出去。
静嘉靠过去,顺着皇帝的动作看桌上的图纸,只低头的功夫瞬间身子就僵住了,这竟然是直津海运分布图。
“万岁爷,这个我看不合适吧?”她扭头去看皇帝。
皇帝拍拍她脑袋安抚:“无妨,这只是旧图,索绰罗达山拿来糊弄朕的而已,真正的海运分布图在御书房呢。”
静嘉眼神闪了闪:“您是说,索绰罗大人另有心思?您早就知道了?”
“谈不上另有心思,他一直也没将朕当过主子。”皇帝淡淡道,“如今纳喇家断尾自保,将直津拿来做诚意罢了。”
静嘉眼神缩了缩,昨晚没想明白的事儿立时就清明了:“所以这次晋位有慎嫔的份儿?您这是……”逼着纳喇家狗急跳墙,也逼着关尔佳和马佳氏真切卖把子力气呢。
“别只看表面,朕可不想再提醒你第三回 了。”皇帝拉着静嘉的小手揉捏,“回去好好想清楚,若是你自个儿保不住命,朕没法子跟阎王抢命。”
没法子对皇帝意味着不值得,这个静嘉心里很清楚,她敛下心神,笑着应下来,勉强镇定用过早膳,回丽景轩的路上还止不住寻思。
“小主,慎嫔过来了。”没等静嘉想明白,半夏在软轿外打断她道。
静嘉顿了顿,对着外头吩咐:“停下吧。”
出来软轿,芷元那边已经将慎嫔的轿帘子掀开了,慎嫔懒洋洋靠在轿子里,似笑非笑看着静嘉。
静嘉也不紧张,上前几步给慎嫔行礼:“奴才给慎嫔姐姐请安,许久不见,慎嫔姐姐光彩依旧。”
“比不过妹妹,这才多少时日呀,啧啧……就成了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听说连敏嫔触了你的霉头都落不着好儿,以后宠冠六宫的尊荣可就非妹妹莫属了。”慎嫔话里带着刺,只说出口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半点不见从前刁蛮。
静嘉并不为这点子口舌心神波动:“慎嫔姐姐说笑了,奴才受宠乃是老祖宗抬举,慎嫔姐姐向来得老祖宗喜欢,待得老祖宗回来,想必这份尊荣该是姐姐的。”
慎嫔眼里闪过冷意,却笑得更加欢畅:“瞧妹妹这话儿说的,姐姐打小就是个愚笨的,身边养的狗都学不会谄媚讨巧儿,怎么比得过妹妹呢。”
不带静嘉说别的,慎嫔话锋一转,笑得和气许多:“过去是姐姐狭隘,钻了牛角尖多有得罪,万望妹妹百尺竿头过后,可千万别跟姐姐计较,前些时日的赔礼妹妹可还喜欢?”
“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奴才还没谢过慎嫔姐姐。”静嘉从善如流又屈了屈膝。
“喜欢就好,姐姐也没什么别的,就是身外之物多一些,只要妹妹喜欢,姐姐还多的是,过会子再叫芷元给妹妹送些好东西过去。”慎嫔扶了扶旗头上的金玉簪,“我这一大早儿来了兴致去御花园转了几圈,乏得紧,就不跟妹妹多说了,回见吧。”
说完芷元立时配合主子,也不用静嘉说话,就放下了轿帘子,慎嫔采仗不紧不慢越过静嘉,往咸福宫那头去了。
乾清宫离储秀宫本来就不算远,这会子离储秀宫宫门也就几十米距离,静嘉扶着半夏的胳膊冲抬轿子的小苏拉笑了笑:“都到这儿了,你们就回去吧,我走回去就是。”
半夏受静嘉示意,给几个小苏拉塞了银角子,扶着她进了储秀宫。
“小主,慎嫔这到底是跟您示好还是示威呀?奴婢听着她这话里话外都古怪极了。”等回到丽景轩,半夏才小声问。
静嘉勾了勾唇,还没来得及回答,杜若和刘福就紧着进了门。
“给小主请安,奴婢\\才有大事儿禀报。”俩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静嘉还没反应呢,这俩憋了一晚上的对上目光,大眼瞪小眼愣住了。
第52章 万岁爷这话里也掺着蜜……
“你俩半夜做贼去了?”静嘉笑着歪在炕几上问。
刘福皮子黑些还好说, 只眼眶子里红血丝重点,杜若皮肤白润,眼下青黑色不要太明显, 一看二人就是没休息好。
其实刘福跟杜若倒不是因为同个由头, 杜若是叫蓉娟传过来的消息惊得睡不着,刘福更多是激动的。
眼看着要受重用了啊, 刹那间就要血雨腥风了啊,老早晚要跟小主上刀山下火海……咳咳这个不一定, 总之不激动还算小主的左膀右臂吗?
杜若白了刘福一眼:“你先说吧。”等会儿他们都说完了, 自个儿再单独跟小主禀报, 这是她杜若大宫女的特权。
刘福摸着脑门儿笑了笑:“昨儿个小主叫奴才去找陈掌事, 陈掌事给奴才漏了风儿,说是尚宫局的姑姑们, 这阵子可忙着将咸福宫前殿给收拾出来呢。”
“哦,这事儿我知道,还说别的了吗?”静嘉脸色淡然问道。
若比起消息灵通, 没人比得过皇帝,她叫刘福去广储司为的也不是探听消息。
刘福心下一凛, 激动都压回心窝子里去不敢再荡漾:“回小主, 陈掌事说过阵子咱们这儿还要添人, 有那提前想拜门槛儿的找不着门路, 求到奴才头上了。”
“说没说是哪些?宫女还是太监?”静嘉这才笑着问。
刘福心里佩服极了, 感情小主这是早就知道会有人烧热灶, 才叫他去广储司?他还以为小主是为了拉拢陈掌事呢。
他赶忙压低声儿回话:“听陈掌事的意思, 是有魏阿氏还有高佳氏并着刘佳氏,这不是快小选了吗?说都是家里□□好的,进来就能由着小主使唤。”
静嘉了然, 纳喇家必定要完,正和帝替她造了这么大势,还扯上了太后的大旗,如今承乾宫对她呈拉拢姿态,咸福宫都上赶着送东西,自然会有人凑上来。
往深了说,纳喇家把控内务府这么些年,以纳喇家为首的包衣世家未必就没有别个心思,谁还不想着跃上枝头做鸡首呢?说不准攀对了高枝儿,做凤尾甚至是凤首都未必不成,关尔佳不就是现成摆在那儿的吗?
只都是宫女的话,可见还是有些人在隔岸相望,摸不准她这热灶是不是昙花一现,还得等太后回宫才能看得出来。
静嘉也并不着急,想了想吩咐:“等燕窝送过来的时候,你给陈掌事传个话,就说魏阿氏怎么也算万岁爷的母家,我一个当奴才的可不敢使唤,若是有谁诚心想过来,还请陈掌事给掌个眼。”
刘福点点头:“奴才记下了。”
“怎么说陈掌事如今也是内务府的红人儿,也不能叫他白忙活。”静嘉细寻思了下笑道,“我知道他不缺油水,逮着功夫你能见着他是最好不过的。到时候不动声色提一句,就跟他说,老早晚有他知恩图报的时候,只有认清了主子,好日子才能长久。”
刘福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可也能听得出,虽说如今瞧着丽景轩是要依靠广储司办事儿,可自家小主并不落下风甚至隐隐站上风。
他心里那点子忠肝义胆愈发变成死心塌地,刘福咧嘴笑:“小主瞧好儿吧,这点子事儿奴才定给办的妥妥当当。”
静嘉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吝啬提点他:“也不是所有事儿都得你自己办,省得分身乏术不是?”
刘福激动点点头:“奴才心里清明着呢,多谢小主提点。”小主这是叫他仔细分辨出能用的,也往手底下搂几个奴才,过把当管事的瘾呀。
小主如今可还没晋位呢,等以后成了嫔,甚至更展扬些……刘福叫自己心底的野望沾染,一腔子血都沸了锅。
说完这头,静嘉才回答半夏的问题:“一会儿咸福宫送来的东西,叫杜若看看,若是没问题就收到库房里去。若是有问题,刘福你想法子查清楚,内务府还给哪儿送了东西,尤其是永寿宫和承乾宫。”
半夏诧异看了眼略有些郁闷的杜若,跟刘福一并应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