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这才黑着脸使劲戳了戳她的肩膀头子。
但还是一言不发。
何昭昭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低着头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
周灿抱着球,冷哼一声。
“何昭昭, 晚了!”
接着他就扭头而走。
何昭昭哭丧着脸,拧过身子使劲戳了下李询, 无奈道:“李狗都怪你!这下我完蛋了。”
李询贱兮兮地补刀:“让你泼我冷水,看,这下把我们灿哥得罪了吧!”
他补完刀也跟在周灿屁股后面走了, 徒留何昭昭一个人留在原地苦苦思索怎么讨好周灿。
这事也确实是她做得不对, 人家周灿这么辛辛苦苦地拿下一球, 她还在人家背后嘴他。
确实是不应该啊不应该。
何昭昭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接下来的半天都在哄周灿。
中午食堂里周灿不和她吃没关系,下午有微机课。
何昭昭像往常一样搬着小板凳坐在周灿旁边的机位上, 笑吟吟地偏过头看着周灿, 说:“灿哥,咱们继续玩皇帝成长计划吧?”
周灿本来是冷着脸听微机老师讲怎么做EXCEL表格的,听到何昭昭的称呼, 面色稍微消融。
这丫头终于肯叫他亲昵一些了。
何昭昭叫别人都很亲切,不是李总就是店长就是狗哥,一到他这里就是全名,其实周灿都介意很久了。
但周灿还是绷着脸说:“不玩,老师在控制电脑,玩不了。”
“你唬谁呢周灿。”
何昭昭二话不说就侧过身子在他键盘上戳了两下,屏幕变成了桌面的样子,她冲着他扬了扬眉,像是只偷吃到肉的小狐狸。
小狐狸笑嘻嘻地说:“现在好啦周灿,快跟我比赛吧,还剩二十多分钟就要下课了。”
窗外的柳树枝叶繁动,一片明媚的嫩绿色倾泻进来。
周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无奈地打开浏览器的搜索栏打字。
余光瞟到某只小狐狸得逞后狡黠的笑容,周灿忽然觉得何昭昭叫他全名也挺好的。
两人继续在游戏里比生孩子,很弱智的小学生游戏,但是两人玩得很起劲,使旁边的陈嘉映再次翻了无数个白眼。
可陈嘉映在玩森林冰火人。
这次何昭昭是很认真地在玩,也关注政事了,一边忙活朝堂上的事一边生孩子,结果被宰相夺了权,她一共生了五十个孩子。
而周灿那边还没死,还在源源不断地生着孩子。
也是怪了,周灿真的很会玩这个皇帝成长计划,他每次都可以活到微机课下课。
何昭昭驾崩了,不想再开一把,也懒得听微机课,就侧着脑袋抱着胳膊看他玩。
周灿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也难怪他学习好。
通过这几周的相处,何昭昭发现只要是周灿决定要做的事,他就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它做好,绝不会半途而废。
然而何昭昭不是半途而废就是在半途而废的路上。
“诶,那个女生,你看你自己屏幕啊。”
微机老师忽然站起身子指着何昭昭说。
全班男生都开始发出“哦”的怪声起哄,何昭昭脸瞬间红了。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微机老师,然后红着脸瞥了一眼周灿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一本正经地说:“老师,我不会EXCEL求和,我在让周灿同学给我演示。”
微机老师也懒得管,只好说:“好吧。”
然后就放过她了。
对面的李询透过两台机子之间的空隙探出头来,坏笑着说:“昭爷,你们不是在生孩子吗?”
李询笑得眼睛都快挤没了。
“嘶,又乱说话。”何昭昭说,“我们这明明是公正公开的绿色比赛好吧?”
李询:“哦,生孩子大赛。”
何昭昭:“……我抽你。”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向旁边无所事事的周灿:“你之前是不是说要请我们几个这周去吃饭?”
“嗯,想吃什么?”
何昭昭被这句话撩得春心荡漾了一小下,然后对他说:“最近长藤鬼校不是来西安开了嘛,就是很火的那个鬼屋,之前还在咱学校发过小传单,他们家也有密室逃脱,不是很恐怖的那种,我想去玩密室逃脱!”
“好,我都可以,你问问他们几个去不去。”
何昭昭立刻也从两台机子之间的空隙里问李询:“李总你去不?密室逃脱。”
“去,团建活动必须得去。”
李询很爽快地答应了,陈嘉映突然拍了拍何昭昭,不爽地说:“诶何昭昭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吃醋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去不去!?”
何昭昭哭丧着脸认怂:“我错了我应该由近及远,那你去吗?”
陈嘉映傲娇地噘着嘴将头扭回去,仔细地盯着电脑屏幕,说:“看你表现。”
何昭昭知道这就是陈大小姐同意的意思了,然后开心地戳了戳周灿的胳膊示意他问问张放去不去。
两人现在默契度显著提升,周灿看一眼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张放一开始没说去,问了句陈嘉映去吗,后来沉思了几秒才说的要去。
于是密室逃脱小分队就这么组下来了,何昭昭定下心来,又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周灿的侧脸。
周同学老老实实地盯着屏幕,黑色的瞳孔被电脑屏幕照得有个小亮片,看起来水汪汪地,鼻梁的弧度很舒服,尖尖的鼻头微微有点红,可能是刚擤过鼻子。
“看够了吗?”
周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何昭昭脸皮子薄,偷看被发现后就迅速回头假装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只是爆红的脸颊出卖了她。
窗外柳叶微摇,周灿轻轻地牵了牵嘴角。
“你还生气吗?”何昭昭缓了一会,等脸颊不是那么烫了后试探地问他。
周灿若无其事地继续盯着微机室的老式大屁股电脑,头顶的风扇吱呀呀地转着,他没有回应。
不说话那就是还没原谅她。
何昭昭哭丧着脸,害怕周灿以后都不理她了。
她想了想,又问:“那今天下午你还送我回家吗?”
周灿点了点头:“嗯。”
.
也许是快考试了,周灿接下来的几节课都听得无比认真,自习课上也自己老老实实地刷题做作业,几乎没怎么搭理她。
就连他们几个插科打诨开玩笑玩梗周灿都不旁听了。
何昭昭一下午都在盯着周灿的后背看,想叫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叫他自己又很难受。
她焦虑地喝了一下午水,跑了三趟厕所,总算是熬到了放学。
放学的时候她总有理由叫他了。
何昭昭从书桌侧面的挂钩上将书包取下来,然后边将文具袋塞进书包里边急切地对周灿说:“周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收拾好。”
周灿要带回家的作业不多,已经收拾好了,反倒是何昭昭荒废一下午,作业没怎么动,要带一堆书回家。
“我去外面等你。”周灿说。
何昭昭“哦”了一声,心中有些失落。
等何昭昭收拾完东西时一抬头,发现班里一半人都走光了,她害怕周灿没等她自己先走了,连忙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门,手里的保温杯都还没来得及放进书包侧兜里。
一班靠近楼梯口,出了教室门左边就是一大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晚霞和城市群。
晚霞柔和地浮在天边,橘红色与淡淡的粉色相融,仿佛是调色盘上混了色的水彩痕迹。
与此相对的是偏冷调的城市建筑,普蓝与橘红相对,冷暖相调,画面出奇地和谐,被窗户一裱像是大自然所绘制的油画。
何昭昭喜欢男孩子便是油画中的人了。
少年一身蓝白色相间的校服干净挺拔,漆黑的头发微卷而细软,耳廓有些尖,像是某种犬类的耳朵。
“周灿。”
何昭昭喊了一声。
只见她喜欢的男孩子回过头望向她,一双眼里纯粹明净,少年唇红齿白,忽然款款一笑。
这一定是最美好的夏天。
如果周灿是场梦,何昭昭希望她可以永远不要醒来。
周灿向她招了招手,看见她在发呆,憋着笑说:“愣着干嘛,快走啊。”
何昭昭后知后觉,快步跟上。
出了教学楼,何昭昭要先去陪周灿取车,自行车棚在食堂的东侧,走过去相当于横穿了校园。
一路上能遇见很多同学,但是没有老师,因为老师最多坚持到自习课上课就全都下班回家了。
两个人一路上走得很慢,有许多人纷纷侧目,弄得何昭昭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跟周灿说话。
周灿也没有说话。
虽然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也没有肢体动作,但是两个人之间倒是出奇地宁静。
出了校门后就是一条红砖绿树的小道,路边偶尔有车三三两两地划过。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着,周灿推着自行车,突然说:“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生气吗?”
“不知道。”何昭昭偏头看向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感觉自己有点像捧哏。
“因为你今天耽误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周灿没有看何昭昭,而是将目光放到这条道路的尽头。
何昭昭忽然有些口渴,她单手掏出保温杯来喝了口水,然后说:“对不起,我当时并不知道你在我身后。”
何昭昭有一丝丝的委屈,但是也知道自己背后调侃周灿是不对的行为。
“你愿意告诉我对你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吗?”她问。
何昭昭边问着边试图将水杯塞进书包左侧的小口袋里,无奈胳膊太短,手也突然别住了,放了半天放不进去。
她正准备把书包放下来装水杯时,手中的保温杯忽然被人抽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周灿将她的保温杯重重地放进小口袋里。
“不愿意。”周灿说。
何昭昭被他的力道压得一个趔趄,猝不及防地狗脾气也上来了,炮语连珠地说:“不愿意就不愿意,耽误了你的事你可以回头再做,又不是来不及,干嘛要跟我闹别扭!”
周灿一时无言。
他好不容易提起来告白的勇气被她一句话打散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聚起来了。
这还不严重!
“何昭昭你……”
“我什么?”
“没什么。”
“到底是什么你说啊!”
“我都说了没什么了。”
“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
“……”
这条路越往前走行人越少,大部分学生都拐到那边站牌去坐公交车了,小路上都是两人的斗嘴声。
她和周灿很奇怪,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像小学生一样斗起嘴来,不像是吵架,只是这样抬杠很有意思。
他们又斗了会嘴,很快就到了何昭昭家楼下,这次左边墙上的盆栽变成了橙色的小碎花,整整齐齐地铺了满墙,看着极其舒适。
该就此别过了,何昭昭停下脚步面对着周灿,双手拉着自己的书包带,一只手将书包带子卷了卷又放开。
周灿屏气凝神地等着何昭昭发话,只见小姑娘扭扭捏捏,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有些难以开口似的。
何昭昭酱酱酿酿了半天,周灿拧着眉垂眼盯了她半天。
“周灿。”
“嗯。”
小姑娘挠了挠头,红着脸小声说:“我们以后可以永远做朋友吗?”
周灿愣了一下。
“就是即使吵架闹别扭也永远不会分开的那种。”
“好。”
这次周灿等她尾音刚落就迅速做出回应。
第30章 P30 可别再吃屎了
明天是高二年级的篮球半决赛。
何昭昭和妈妈关系很好, 每次回到家等沈望舒闲下来时都要和她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在饭桌上何昭昭有时也会讲,何隋一般都是默默地听, 听到有趣的地方时内敛地笑一笑。
今晚何昭昭照例在吃完饭时提了一嘴陈之南明天要半决赛,沈望舒和陈之南的妈妈关系极好, 再加上又是邻居, 一听到这个消息极为热情地说:“那闺女一会你去隔壁串个门, 给你之南哥哥加个油。我今天不是买了两盒御品轩的蛋黄酥回来吗,你去给他们家送一盒。”
“啊, 妈, 这没必要吧?会不会有点尴尬……”
沈望舒看了眼正趴着吃水煮蛋的饿了吗,说:“尴尬什么,这不是有饿了吗, 你把它牵去就不尴尬了。”
一直默默窥屏的周灿:“……”
“好吧。”何昭昭同意了。
周灿无语,怎么又要带他去陈之南家?
他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 何昭昭就已经吃完饭拿着狗绳子在门口等饿了吗了。
周灿一点也不想和情敌见面,但他现在没有任何选择权。
然而他还是要坚守着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何昭昭觉得饿了吗一到晚上就很奇怪,怎么早上一把狗绳拿出来它就跟疯子似的要出去玩, 晚上看见狗绳就装作没看见?
所以说, 狗的爱也会消失的?
但是这次可由不得它。
何昭昭拿着狗绳笑得一脸和蔼可亲, 然后强制地把饿了吗套了进去。
“你最近长得好快啊饿宝,腿变长了呢!说起来你还有几个月就要过一岁生日了。”何昭昭自己碎碎念着,丝毫不顾饿了吗呆滞的表情, 她又扭头大声问厨房里洗碗的沈望舒, “妈,饿宝是十月生日吗?”
“十月十号捡来的。”
沈望舒耐心地回答她,然后继续哼着歌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