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天争宠了吗——辛豆/浇酒
时间:2021-04-16 10:03:39

  老僧人静静地看着温蹊,眼里平静又神秘,在温蹊以为他真的从自己身上看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见他从桌下摸出了一个黄纸折的平安符,道:“见与姑娘有缘,这平安符就赠予姑娘了,只是要得平安符自然要有机缘,若是姑娘捐上二两香油钱,这机缘自然就来了。”
  要钱还那么多借口,说个承惠二两不就完了。这个寺庙不太正经。
  最后温蹊还是让秋霞拿了十两银子,老僧人面色自若地收下,摸出一排六个平安符,“贫僧与施主有缘,便再赠一枚平安符予施主。”
  买五赠一,温蹊懂。
  拿在手里的平安符它突然就觉得不那么灵验了。
  温蹊看着旁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比她矮,仰着头盯她,大的比她高,低着头看她。拿出两枚平安符,温蹊送给一大一小两个人,“我与你们有缘,这平安符就赠与你们了。”这世道,当个托儿也不容易。
  无厌拿着平安符翻来覆去地看,青衣男子倒是将平安符收在掌心,将手背在身后,勾唇道了一声多谢。
  与不太正经的摊子作别后,温蹊又到处逛了逛,温府里才派了人来递消息,说是府里的马车都用出去了,听闻纪北临纪大人也在金台寺,便请纪大人捎她一程。
  温蹊额角跳得厉害,“这是谁说的?”
  “回县主,是二少爷说的。”
  这个捣乱的温二乔!
  还不等温蹊将婉拒的话说出口,那人又道:“纪大人已经再马车里等着县主了。”
  纪北临既在等她,她自然也不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与他共乘一辆马车,将帐算到温乔头上,温蹊才提起裙摆出寺,“我们走吧,别让纪大人久等了。”
  纪府的马车就停在路边,边上站着个灰衣的小厮,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温蹊知道他是纪北临的书童周正,温蹊从前总找他打听纪北临的消息,一来二去两人熟的很,是以温蹊现在见到周正倒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见到他面上不自觉带了三分笑。
  周正听了自家大人的吩咐站在外边等永安县主,就见永安县主走了过来,对他笑的格外友善。呜……谁说永安县主骄纵跋扈,明明就是小仙子。
  “大人,县主到了。”周正低声对马车里的人道,紧走了两步向温蹊施了礼
  ,将马凳放好,垂手站在马车旁请温蹊上去。
  “多谢。”
  眼见帘子被一只素白的手挑起,大片的春光裹着娇小的身子渐渐现在纪北临眼里,小姑娘身后是白灼灼的光,显出尖俏的下巴时,纪北临微微皱了皱眉,怎么这样瘦。
  纪北临看清了小姑娘的脸,亦看清她眼里的笑意消逝,疏离又礼貌地同他说,“麻烦纪大人了。”
  淡声道了句应该的,纪北临捻着指尖,长睫落下时有些凄怆的落寞,温蹊真是如他一般重生了吗?可若真是如此,她为什么,突然不爱他?
  纪北临走着神,温蹊忽然开口叫了他一声,“纪大人,你没事吧?”
  闻声的纪北临猝然抬眼,对上她清澈坦荡的眼神。小姑娘的手指在他下巴处掐着距离地虚虚指了指,“你的下巴似乎是起红疹了。”
  “许是近来是柳絮飘摇的季节,在下对柳絮有些敏感,上些药就好。”纪北临屈指蹭了蹭下巴,似乎是有些痒意,见温蹊有些探究地看着他,眸光闪了闪,指着下颔干净的地方问道:“是这吗?”“不是,还要往左一点。”温蹊虚虚一指,纪北临移着手指,又碰到另一块干净的皮肤,“这里吗?”
  “不是!”温蹊有些急地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给他看,“这里。”
  纪北临眉眼略略松着,有些无奈,“县主,这里没镜子,在下实在看不到。”
  温蹊出门也不带镜子,便干脆隔着衣料抓着纪北临的手腕,带着他的手碰了碰他的下巴,“这里。”碰到就松了手。
  纪北临不动声色地看着迅速收回手的小姑娘,手指无意识地摸着下巴,低笑了一声,“多谢县主。”“不用谢。”温蹊僵硬地别过眼去,听见小抽屉被拉开的声音才又转过头,纪北临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瓷白的药瓶,盖子一打开,就能嗅到淡淡的药香。
  纪北临用食指沾了一点药膏涂到下巴上,暗自思忖,先不论温蹊为何不喜欢他了,如今不喜欢他,不如就再让她重新喜欢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纪大人至今不知道期期为什么不爱他,还妄想期期重新爱上他,到底是谁给直男这样的自信(无奈)
 
 
第11章 清倌
  东宫之内有一个校场,宫女太监分列两边,数十丈外定着几个箭靶。羽箭锃然没入靶中,白袍少年垂下手,有宫人上前将少年手中的银蟒胶漆弓接过。
  少年转过身,对着紫袍男子拱了拱手,“北临技拙,在太子面前献丑了。”
  楚季挑着眼看纪北临,拍了拍温乔的脚,“诶,温二,你说纪大人是不是藏招了,孤怎么觉着纪大人的箭法可不止如此。”
  被拍的人没应他,楚季回过头,温乔横坐在太师椅上,两条腿交叠搭着扶手,神游太虚。边上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放眼这天下许多人,也就温二少爷在太子面前还能这样吊儿郎当了。
  “啧,”楚季兜过去,扣着太师椅的椅背往后压,太师椅前脚翘起,温乔一骨碌滚了下来,捂着腰躺地上就不起来了,“太子爷您干什么啊!”
  楚季将太师椅往别处一放,撩起袍子往温乔跟前一蹲,故意摁了摁温乔的腰,“想哪家姑娘想的这样入神呢?”
  温乔扶着腰起来,没好气地往太师椅上一坐,“想我家期期呢。”
  “期期怎么了?”楚季一屁股坐在扶手上,单脚点地,另一只脚悬在椅边晃荡着。纪北临亦看向温乔。
  “太子爷可知道青阳公主回京了?”温乔问。
  楚季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温乔扶额,“期期上回去金台寺碰见青阳公主了,回来就说她不嫁人了,要学青阳公主养外宠。”
  晃着的脚定住,楚季看了一眼纪北临,收回眼,又看了一眼纪北临。纪大人方才是生气了吧?是吧?就是!
  “姑父周正守礼,不会同意期期这样做的吧?”楚季一边问一边盯着纪北临的神色,一说完这话果真见纪北临面上也隐含一丝期待。
  温乔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笑什么?别卖关子。”楚季拍了拍温乔的头。
  温乔指了指自己,“爹说了,我常在歌楼舞馆厮混,便长点心替期期掌掌眼,看看有没有什么模样好看的清倌或是寒门书生,最重要的是上能与期期谈论诗词歌赋,下能与期期胡吃海喝。”顿了顿,温乔哼了哼,“我头一次知道我在我爹那里还能这么有用。”
  楚季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孤确实没想到姑父宠爱期期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四书五经诗书理义浸淫的太子太傅,宠女宠到了主动为女儿挑外宠。
  纪北临藏在袖中的手陡然成拳,生气,却也惶恐。温蹊怎么能这样呢?她去养外宠,是真的一点都不将他放在心上了是吗?
  楚季瞧着纪北临情绪有些不太对劲,推了推温乔,“那大姑姑呢?大姑姑总会阻止吧?”
  “我娘自然是不愿意期期养外宠的,现在都没同意呢。”温乔此话出口,纪北临的心松了松,还好,好在长公主还是反对的。
  孰料温乔话锋一转,“我娘为这事儿气得去找青阳公主,结果事情被太后知道了,太后金口玉言,说期期若是要养外宠就养,还让青阳公主这个过来人一起帮忙挑。”
  说完,还遗憾地看了一眼纪北临,“唉,我原想着期期与纪大人凑一对也好,可惜若是期期要养外宠,纪大人的身份实在不行。”
  楚季站起来,用力推了一把温乔,还嫌刺激纪北临刺激得不够是吗?温乔一个不防,连人带椅子翻了个个儿,栽了一个大跟头,护着压到的脖子哀嚎,“太子爷您今儿什么毛病啊!”
  楚季挑着桃花眼睨着温乔,“辱骂太子,不怕孤来定你的罪?”
  “你还殴打大臣之子呢!”温乔干脆理了理衣摆,坐在地上就不起来了。
  “行了,”楚季踢了踢温乔,“孤同纪大人还有要事商量,你个闲散公子就走吧。”
  温乔拎的清轻重,也知道两人谈政事,他无官无职不能参与,一骨碌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离开东宫。
  摒退宫人,楚季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喝着茶,见纪北临神色不虞,才放下茶盏,“纪大人不必如此担心,见了纪大人这张脸,旁的清倌书生还有谁能入得了期期的眼。”
  纪北临微微抬眼,瞧见楚季饶有兴味的笑,对于楚季一眼勘破他的心事并没什么情绪。
  “不过……”楚季支肘撑着脸,桃花眼眯了条缝,“孤倒是很好奇,期期自小对好看的人天然有三分亲近,可是对纪大人似乎颇为疏离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臣若知道,如今也不必烦恼县主养外宠的事了。”纪北临紧着眉头道。难得见清冷自矜的纪大人有这样丰富的表情,楚季在那儿抖筛子一般笑了半晌,笑得纪北临心愈发往下沉,自重生后再见到温蹊,这样的慌乱在渐渐扩大,纪北临甚至都不顾君臣之别,语气微冷,“太子所谓与臣商量的要事就是这个吗?”
  “说正事。”楚季揉了揉笑得有些酸的脸,道:“纪大人可知两月后就是大楚国宴,届时大楚周边国邦都要来朝贺。孤同父皇争取了一番,决定这事儿交由你来办。”
  “外宾之事向来由鸿胪寺卿负责,臣不过一个鸿胪寺丞,太子爷未免太抬举臣了。”纪北临知道楚季一直想让他加入太子/党,上一世他扶持楚季上位,这一世也不想再另寻个皇子徒添麻烦,不过如今楚季仍在试探他,他若直接应承,反而会让楚季起疑心。
  “鸿胪寺卿如今年迈,孤这样善解人意的太子自然不好辛苦老人家,何况……”楚季扣了扣手指,显得很漫不经心,“纪大人也知道,外宾来朝,京内必然要整顿,尤其是那些烟花柳巷,妓院倌楼,得严查不是?”
  纪北临默了半晌,低低笑了声,“太子言之有理。”楚季这话,倒是扼住了他的命门,既然楚季有心帮他与温蹊的事,他自然不会推脱。
  ***
  明珠院内,温蹊盘腿坐在贵妃榻上,叼着春雨送到嘴边的葡萄,拧着眉头叹了口气。
  “县主莫气,外宾要入京,京内的声色之地是要严肃整顿的,待国宴结束,倌楼便能开了。”春雨道。
  前两日温蹊兴冲冲跑去倌楼,孰料刚到门口就见京中巡衙军在门上贴封条,接下来温蹊又寻了几处,大一些的全部关门整顿,小的自然全部查封。
  “我见蒲柳帐不是依旧开得好好的?怎的?就许男子寻欢,还不让女子作乐了?”温蹊恨恨嚼碎葡萄。
  “哎呦我的县主!”秋霞听她这话,忙示意她不要再说,“寻欢作乐的话哪是您能说的话呀!”
  温蹊闭了嘴,上一世还撺掇她找纪北临生孩子呢,现在她说句寻欢作乐都不许了。
  伸直了腿,温蹊蹬着穿罗袜的脚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是谁惹了我们期期?”
  温蹊转过头,瞧见倚在门边的温乔,青衣玉腰带,半收的折扇拎在手上。
  秋霞春雨见过礼。
  “二哥……”温蹊怏怏地喊了一声。
  温乔也没进去,同她挑了挑眉,“换身衣裳,二哥带你去茶楼。”
  “喝茶?不去。”温蹊平日里爱喝糖水果汁儿,对品茶没有兴趣。
  “谢三昨儿跟我说,茶楼新来了个琴师,弹得一手好琴,模样也顶顶的好,你不同我一起去看看?”
  贵妃榻上的人一骨碌坐起,娇声大喝,“替我更衣!”
  将络子挂上压着樱桃色梅花锦裙的裙脚,温蹊穿上绣鞋开了门,门外却不是温乔,而是温乔的书童。书童道:“县主,二少爷被叫去老爷书房里问功课了,让您稍等片刻。”
  温乔同纪北临在笔烟院压根没学东西,温儒问他功课他基本是答不上的,过会儿子肯定又要去祠堂跪着了,哪里还能陪她去茶楼。温乔决意不等他,自个儿去茶楼。
  君山庄说是庄,其实不过一栋二层楼罢了,但因着茶好,文人墨客,无论是好茶或是附庸风雅,楼中客人总是络绎不绝。
  温蹊才下了马车,就见到二楼窗户里探出个脑袋来,金灿灿的发冠晃得温蹊眼花,那人小白脸上抿出个酒窝,“县主!”
  温蹊上了二楼,入了小白脸在的包厢,那人双脚搭在旁边的矮椅上,金色外衣上挂着个串着不少宝石的璎珞。温蹊一进来,小白脸就把脚放了下来,招呼小厮,“快,给县主上茶!”
  温蹊坐在小白脸对面,“谢少爷怎么来了?”对面正是皇后母家大哥的儿子谢嚣,人如其名嚣张的很,京中两大纨绔,一是温乔,再就是这位小少爷。温儒严格,温乔还有所收敛,可谢国舅就这么一个儿子,宠的那叫一个不学无术无法无天。不过温蹊倒不讨厌他,谢少爷虽说纨绔,杀人放火的歹事还是不做的,且待她一直不错。
  “我听温二说县主近来在选美男子?”谢嚣问。
  纨绔总是相投,温乔每每出去寻欢作乐身边必定还有一个谢嚣,这事儿温乔同谢嚣说过也不足为奇。
  “是。”温蹊点了点头。
  谢嚣闻言拍着大腿,“这你来巧了不是!我跟你说啊!”谢嚣一脚踩在矮椅上站了起来,一手搭在膝盖上,“君山庄最近来了个顶好看的琴师,当然,比起少爷我那还是略逊一筹,你想见见吗?”说完也不等温蹊开口,就喊起了人,“快去,把那个琴师带过来,就说少爷我要想听曲儿。”
  温蹊本意就是想见琴师,自然没有异议。谢嚣和温乔哥俩好,顺带着也把温蹊当做自家妹子,一股脑把点心全往温蹊面前推,“县主,多吃点,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可得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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