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热吻——盛世白衣
时间:2021-04-16 10:07:40

  季弦星咬了下唇,随后推开了车门。
  人还未来得及下去,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有些磁沉的声音,“好。”
  季弦星全身一僵,头也未回的下了车,关上了车门。
  钟熠的视线顺着车窗,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眸子越发的沉,直到人影消失不见。
  他也下了车,靠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他修长的手指间有一点猩红。不一会边出来了一个小烟圈,烟圈慢慢消散形成了白色的烟雾,将他的脸挡住。
  朦朦胧胧的,看不清神。
  烟燃到一半,他忽然仰起头,视线定格在某处。不一会,那里便亮起了灯,和万家灯火融在了一起。
  可却又好像比别处亮了些。
  钟熠就一直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直到整根眼吸完。他将还燃着一点的烟蒂掐灭,仍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随后坐回到车里。
  他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敛着眸子,给李项明打了个电话。
  李项明有些差异,他的老板虽然是工作狂,但很少会在九点以后给他打电话交代工作,除非是很重要的事。
  他等了等,半天没听到声音,出声提醒道:“钟总?”
  钟熠敛了敛眸子,轻按了按眉心,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李项明,你跟我这么久,我喝醉以后说过什么,第二天忘记过么?”
  李项明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很快答:“没有,钟总您很少喝醉。即使有也很安静,吃过醒酒药就睡觉。”
  钟熠眉间越皱越紧,沉吟道:“我有几次是在弦星面前醉的?”
  李项明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说:“我记忆里,好像只有一次。是四年前,圣诞节,您去北京出差,季小姐也刚好去北京玩那次。”
  就是挺难得的,两个人刚好都在北京,还刚好是圣诞节附近季小姐生日。但是生日没一起过成,老钟总突然出事,第二天钟总便赶了回去。
  钟熠想起了那天,可却不知道醉酒之后的事,他手指抵着太阳穴,问,“那我和她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么?”
  “……没有吧。”李项明那天也有点醉,当时人是清醒的,但是记忆也有点模糊。“我记得,当时我送您回来,我开错了季小姐的门。她当时出来,就问怎么喝的这么醉,然后就让我给您换身舒服的衣服……您一直睡着啊,什么话都没说。”
  钟熠扶着额,眸色忽暗忽沉,不知过了多久他深深的吐出口气来,淡声道:“行了,没事了。”
  -
  季弦星将浴缸的水放好,整个人躺了进去。她头枕靠在浴缸边上,人被水全部包裹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边一边的警醒着自己,要冷静不要冲动。
  冲动过一次就够了,不计后果的事做过一次就够了。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整个人慢慢地全部浸在水中。水一点点的没过脖子,嘴巴最后是鼻子。
  她能感受到水波从脸上滑动。
  过了几秒,窒息感传来时,季弦星一下从浴缸里坐起,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吹干头发,穿着浴袍出来,习惯性的看了眼手机。这一看,手便不由的僵了两秒。
  钟熠的消息弹框就那样大咧咧的出现在屏幕上,存在感极强,占据了半个屏幕的位置。
  她的呼吸不由的变缓变慢,之前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构建起的墙垒再次摇摇欲坠。
  [钟熠]:到了,锁好门,早点睡,晚安
  季弦星的视线从左到右的,将这些字慢慢地看了两遍。
  这十个字,甚至连标点符号都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靠坐在床头,拉开了抽屉,那里静静的躺着一盒烟。她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随后点燃。
  视线又一次的落在了上面。
  烟雾慢慢地将字迹遮挡的朦胧不清,可是记忆却愈发的清晰。
  甚至连自己那时候的心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每当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总是会抱着手机笑一会,然后一字一字的慢慢打出——
  [那你也早点睡,不要工作到太晚,晚安~]
  那一个晚安和一个波浪线,就代表了她所有的少女心事。不能和人倾诉与分享,却填满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欣喜。
  之后她就会抱着手机笑着睡去,一晚安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和薄薄的烟雾一起从她口中吐出。季弦星将烟熄灭,然后毫不留恋的将那条消息删除。
  聊天记录里,有只剩下之前没有任何营养的无外乎——“好的,行,知道了”的对话。
  季弦星心生烦躁,将手机扔到了一旁,蒙上被子就睡。
  这一夜未能安眠。
  不知怎么,她忽然梦到了奥奥出生的那一天。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痛不欲生来形容。
  可是睡着睡着,那种就像是有车从她小腹来回碾压般让人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的痛似乎变成了实质,忽然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出。
  季弦星按着肚子,瞬间从梦中惊醒。
  ……
  她换好卫生棉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觉得人已经不行了。
  只来得及用手机外卖叫了止痛药,人就全身冷汗的倒回了床上。
  她生了奥奥之后,那段时间过得很糟糕,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是。后来再怎么调整,还是留下些病根,每次来例假时都会痛到不行。
  而且她时间向来不准,本来至少还有半个月的,家里也没来得及备药,昨天还喝了冷饮……
  季弦星意识都有点模糊的蜷缩在床上,只希望外卖小哥能快点来救救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边的电话忽然响起,她简直觉得如闻仙乐。
  是天使来拯救她了。
  季弦星迫不及待的接通了电话,要听天使的声音。
  “阿星,开门。”
  钟熠低沉带着些紧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季弦星愣住,觉得是自己痛迷糊了,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她的天使呢,给她来送仙丹灵药的天使呢????
  “你别说话,别抢我天使的电话线。”
  “阿星?你还清醒么?”钟熠急促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传来,大概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敛着声音不知和谁说了句,“麻烦帮我找物业要一下备用钥匙,就说这里有人晕倒了。”
  他声音有些发紧,却仍十分冷静。
  “喂。”季弦星终于回过神来,倒也不必弄得如此大阵势,她虚弱的应了一声,“等一下。”
  钟熠听到她的声音,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季弦星挣扎的爬起来,费力的走去开门。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了,人从腰以下被截了肢,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在痛。
  等她艰难的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时人已然站不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可下一秒她却被一双手紧紧的托住,紧接着便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因为难忍的疼痛,那些挣扎全部被她暂时放到了一旁。她不再有任何防备的,放任自己紧靠在钟熠的怀里。
  钟熠心都被揪到了一起,将人紧紧抱着,哑声嗓子问,“阿星,你哪疼?你到底怎么了?”
  说着,便将人打横抱起,要往外走。
 
 
第29章 这是什么疤?你什么时候做……
  季弦星察觉他的意图, 轻轻抓了抓他的衣服,将头低下轻声说,“不用, 是……那个痛。”
  钟熠停顿了几秒, 看着她轻颤的睫毛略微想了想,神色稍霁。又转了回来, 用脚将门轻轻带上,随后抱着人回了卧室。
  如果换做是平常, 被他这样抱着往房间里走, 她就算不脸红心跳, 也至少会觉得不自在的全身紧绷。
  可她现在实在是太痛了, 全身发抖冷汗直流,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抵抗疼痛上面, 再也分不出一丝力气去想别的事情。
  钟熠将她放回床上,她又缩成了一团,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她疼得受不了, 眼泪哇哇的流。蒙着脸带着哭腔的说:“几点了,我的外卖怎么还没来?”
  她要差评, 呜呜呜呜她要给出人生中第一个差评。
  就在她要崩溃的抓着被子捶墙时, 脖子忽然被人托住, 温热的触感让她有些心理上的安慰, 可是没用得呜呜呜呜她只想要止痛药。
  这一刻, 她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尔康, 眼底带着疯狂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给我药!
  可是她喊不出。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可以, 她一定会求钟熠打晕她。
  就在这时,她的头被人微微扶起,唇隐约碰到了什么温温热热的。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是什么, 耳边便传来一道温沉的声音,“吃吧。”
  季弦星下意识的张嘴,同时有温热的水送了进来。
  她松了口气般跌躺回枕头上,咬着牙暗自等待着药效发挥作用,手边的被子被她拧出了好几圈。
  钟熠一直在旁边看着,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好,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可她现在真的太糟了。
  散落在脸前的碎发被汗打湿了,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角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
  钟熠在旁边抽出几张纸,在看到旁边的烟蒂时眉头一皱,却什么都没说的将她脸上的汗擦了擦。
  “阿星,这样不行。”他沉声道:“走,去医院。”
  说着,就要俯身来抱她。
  她被圈在床和他之间,忽然人为制造出了一片狭小的空间之中,比之刚刚一个人疼得无助打滚有了很多的安全感。
  季弦星抬起眼皮看着他,声音轻飘飘道:“医生也只会让吃止疼药,你再给我拿一颗吧。”
  她说完,才真的意识到两人离得多近。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和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钟熠看着她,眸子微暗,沉声道:“不行,药过量吃不好。”
  说着,他便站起来,垂眸看了她几秒,忽然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略带安抚道:“等一会。”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季弦星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我等不了了,你要看着我这样疼死么,钟熠你好恶毒。”
  她明明用着最愤怒的情绪说出,可是声音却有气无力的,也不知道钟熠听没听见。
  季弦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躺了会疼痛的折磨让她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斗志。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被钟熠随手放到旁边柜子上的止痛药,就要挣扎的爬起来。
  才将药盒拿到手里,钟熠便拿着杯子走了进来,将她手中的药拿走,把杯子塞到她手上。
  “喝这个,别总吃药。”
  季弦星真的烦了,疼痛的折磨让她失去了情绪的控制,“你烦不烦,我喝这个没用,你把药给我让我睡一觉比什么都强。你干嘛非要让我难受,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
  钟熠明显的愣了下,却没生气只是声音更轻柔的哄她,“你没吃东西,这些药太伤肠胃。你先把它喝完,如果不行再吃在吃药,好不好?”
  他这样不自觉放低了嗓音,温温柔柔哄人时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每次这样季弦星都会像是受到蛊惑一般,下意识的听话。
  现在也是一样。
  季弦星抱着手里的杯子,想像完成任务似的大口喝完。可这一口才咽下一半,却被那股奇怪的辣味呛的直咳。
  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钟熠也是一愣,在后面轻拍着她的背。
  等季弦星停止了咳嗽,觉得本来就只剩半天命的自己连那半条也被钟熠给折腾没了。
  她幽怨的看着钟熠,用着最后的力气问他,“其实你就是上天派来故意搞我的吧。”
  不然怎么,她每次碰上钟熠,无论什么事最后都会坎坷得没了半条命。
  钟熠轻咳了一声,掩饰住了神色间的尴尬,他下意识的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自己也喝了一口。
  下一秒,也控制不住的发出几声闷咳。
  季弦星瞪了他一眼,可又忽然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些傻,完全不像是他会做得事,竟又忍不住笑了。
  等她笑完,才意识到这是她的杯子。那刚刚……不就相当于他……
  季弦星脸色瞬间有些发红,虽然那次他们也接吻了,可是这性质完全不一样。
  她瞬间躺了回去,将被子盖到头顶。
  也不知道是忽然被那种说不出的情绪占据了上风,想不起腹部的疼痛,还是那一口足够辣的姜糖水起了作用。
  她竟然真的,比刚刚好过了很多。
  钟熠看她又蒙上了脸,以为她还是疼得厉害,眸色有些沉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眉头微皱,沉吟了片刻后,轻轻的将被子掀开了一角。
  温热带着些不轻不重的压力从小腹传来时,季弦星被吓了一跳,她掀开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钟熠看着她一脸惊恐的样子,眸子暗了暗。
  季弦星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可能过大了,他大概……就是站在一个长辈角度的照顾。那……好像家里“妹妹”肚子疼得不行,“哥哥”给揉一下照顾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正常。
  她刚想说点什么,可随着她刚刚的动作单薄的衣摆滑上去了一小节,露出了小腹上的疤。
  钟熠眼睛微眯,沉声问,“这是什么疤?你什么时候做过手术?”
  季弦星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了,快速的将被子盖好,暗自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下,“阑尾炎。”
  钟熠轻皱着眉头,本想再说点什么。季弦星却忽然快速道:“我有点困,我睡了。”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顺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钟熠看着她神色疲倦,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站起身将她身后的被角又紧了紧。
  季弦星闭着眼睛,在他靠过来的那一刻,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生怕他在追问下去。
  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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