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热吻——盛世白衣
时间:2021-04-16 10:07:40

  而季弦星只是这样淡淡的看着他, 目光清浅的没有任何情绪。
  钟熠闭上眼睛,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又重重的吐出, 这才又睁开眼睛。
  在开口时, 嗓子哑的像是砂砾摩擦过一样, 让人听着难受,再无之前温淡清磁的感觉, “你在国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被欺负了,还是……”钟熠漆黑的眸子中带着说不出的沉痛,五指不受控制的并拢握紧, “还是……”
  太多的可能,他不敢再去想。他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 他低叹了口气, 挣扎又无力的问, “到底怎么回事?”
  季弦星轻轻咬了下嘴里的细肉, 疼痛让她冷静了不少。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低声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也没回国么, 这就是原因。”
  “这他妈算什么狗屁原因!”
  他竟然突然爆了粗口, 极其压抑的低吼出这么一句。
  季弦星微愣的看着他,和他认识这么句,这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失控。
  他忽然向前迈了两步, 抬手想按住她的肩膀。他现在有些可怕,眼底是努力压抑的焦躁暴虐,像是有狂风暴雨正在他身体里酝酿。
  季弦星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场吓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钟熠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愣了下,心里迟来的钝痛才传到大脑。他抬着眸子看向她,竟然有些苍凉和无力。
  季弦星对上他的眸子时,心中一颤,可却又对他表现出来的无辜和愤怒觉得有些可笑。
  钟熠无奈的将手垂了下来,压着嗓子道:“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回来,寻求我们的帮助。就算,你害怕你不敢面对你的父母。可你还有我——”
  他嗓音有些发颤,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的握紧拳,吞咽了下嗓子才又继续道:“无论怎么样,我都可以帮你保护你,你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些。”
  他不敢想象,她到底在国外遇到了什么事。是被人欺负了,还是被人欺骗了感情。又是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国外生活的,无依无靠异国他乡。
  她从小是被宠大的,即使小的时候可能缺少了些来自亲人的疼爱。可是从他遇到她那天起,他就是宠着她长大的。
  别人怎么敢!
  怎么敢这样对她!
  看着钟熠愈发低沉的脸,季弦星忽然开口,“寻求你的帮助?你的未婚妻可以接受你身边一直跟着个我,还带着孩子么?”
  钟熠被问的哑口,他和程千姿之间的关系涉及到太多的利益关系,现在仍旧有很多项目牵连在一起,在时间没结束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季弦星淡淡的看着他,只当他是被问的无话可说。她的嘴角轻轻的勾起抹嗤嘲,又轻声说:“换做是谁,也接受不了的。”
  她当时,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无论会面临什么,再怎么辛苦,都是她活该。
  “况且钟熠,你其实只不过是我小舅的朋友。”季弦星冷静的说:“你也不需要这样管我的。”
  钟熠神色微愣的看着她,像是怀疑自己所听到的,过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这样想的?”
  他周身的气场骤然降低,季弦星轻咬了下唇,抬起头来直直的迎上去了他的目光,“不然呢钟熠,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这些私事?”
  季弦星知道,自己说的这话其实在他的角度,很不知好歹。换做是别人,此时应该甩手就走了。
  可她就是,心里太难过了。
  钟熠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神色中有些燥郁,过了两秒才说:“这是两码事,等过段时间我在和你说。”
  随后他目光一沉,声音低冷到不像话,“那个人呢?”
  他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季弦星看着他,也忽然确定了,当年无论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情况都会同样糟糕。本来就是她做错事,没必要迁怒别人。
  心底的某种执念,在这一刻似乎忽然消失了。
  她看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在了,英年早逝了。”
  那个从少女时代就开始的喜欢,终于可以彻底的告一段落。
  -
  奥奥在周绍远车上,紧紧的扒着窗户往外看,边看边问,“阿星呢,阿星怎么还不出来。”
  周绍远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有些想抽烟,但想到奥奥还在又忍住了。
  他静静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家伙。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的一眯,又仔细看了看,不一会神色由复杂又变得有些玩味。
  奥奥见一直没人回答自己,他下意识的转过脑袋来看。轻轻攥紧了小手说:“周舅舅,我觉得你不应该出来。”
  不出来,难道听两个当事人掰扯回味当年么。
  他倒想当个听众,他最喜欢这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了,他可是生活在浪漫之都好多年的人,全身都充满了这种浪漫细胞。
  可是当事人大概会有点不愿意,甚至还有可能把他打出来。
  他揉了揉鼻子,挑眉,“为什么?”
  奥奥皱着眉头说:“里面的那个高高的叔叔看上去好凶,他万一看我们走了欺负阿星怎么办?你在那里,还能帮阿星打架。”
  周绍远眼底有些意味深长,大概是会打架吧,但是究竟是那种“打架”就不好说了。
  他对上奥奥担忧的眼神,终于良心发现,安抚道:“别担心,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会动手的。”
  奥奥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大个子叔叔,虽然人好像凶凶的,但是长得好像挺帅的,穿的也很好看斯文。是他理解中“文明人”的样子,可他还是半信半疑,“这样嘛。”
  周绍远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忽然道:“奥奥……”
  “唔?”
  周绍远想了想,到嗓子眼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没事,等会给你买薯条。”
  小蝌蚪找爸爸的故事大概要全剧终了。
  周绍远有些打盹,才刚要睡着,就听奥奥喊着,“阿星阿星——”
  同时,车门被打开,有闷燥的热气吹起来,又很快的被关在门外。
  周绍远睁开眼睛,就见季弦星面色有些冷的坐在后座。
  奥奥不放心的爬了过去,仰着小脑袋看着她,紧张的问,“阿星那个大个子叔叔有没有欺负你?”
  季弦星垂眸,看着怀里圆圆的小脑袋,低声道:“没有。”
  以后也欺负不了了。
  周绍远等他们母子诉完衷肠,才轻笑着开口,“你说对了,奥奥确实和你最亲。我刚刚想带他去买薯条他都不走。”
  季弦星有些疲倦的陷进椅座里,揉着头,眼神却很冷的警告着,“不、要、再、悄、悄、给、他、吃、薯、条、了!”
  周绍远举起手,示意她冷静。过了几秒,正色道:“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你跟我走,我找个代驾把你拿车开回去。”
  季弦星轻玩着奥奥的手指,语气淡淡道:“不用管了,就放这吧。”
  “你疯了,那么好一辆车放这不怕被人——”他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味来,点了下头,“行吧。”
  随后,周绍远便开动了车子。
  季弦星胳膊戳在窗边,静静的看着窗外。
  她说完那句话,也没看钟熠的神色便走了出来。
  就到这里吧,一切就到这里。
  ……
  到底还是给奥奥买了冰淇淋,对于小朋友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等排队的时候,周绍远忽然来了句,“原来,是这种关系的亲戚。”
  季弦星一惊,眯着眼睛看他。
  “别这么看我,他们两个站在一起,长眼睛的人都能发现。”周绍远不紧不慢道:“不过也是怪了,见了钟熠这么多次我也没觉得。但放在一起,啧啧……”
  季弦星手指不自觉紧握,指甲抠进了肉里。轻微的疼痛让她忽然想开,即使他知道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什么事都不会改变。
  “周绍远。”她声音不咸不淡的叫他。
  “嗯?”
  季弦星看着他,嘴角勾起抹笑,随后没有感情的说:“如果你不想被灭口,你就闭嘴。”
  周绍远一点没害怕,反而眉间还有些松散,“还能开玩笑,那看来问题不是很大。”
  季弦星淡淡的收回视线,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别在奥奥面前乱说话。”
  周绍远轻“啧”了声,有些不满的看着她,“这些分寸我还是有点。”
  -
  房间的窗帘被他全部拉上,明明已经加班超过了三十几个小时,他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心跳的很快,神经处在一种不正常的亢奋中。
  钟熠忽然抬手轻按了按太阳穴,低头看着手里的车钥匙,眼底晦涩难辨。
  他追出去的时候,有接待生忽然拦住他,说刚刚走出去的小姐有东西给他。
  他被拍停了下来,接过一看,竟然是那辆路虎的车钥匙。
  钟熠眼底的眸色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手不自觉紧握,力气大的快要把钥匙捏碎。
  就这么不耐烦他管她,不耐烦到连那些喜欢的车都能不要,努力的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钟熠眼中露出深深的怒意,深吸了两口气,仍是没将心底的那团火压下去。忽然大力一扬,手中的钥匙飞出,砸到了门口摆的景泰蓝花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
  他靠躺在沙发上,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气,眼里全是挫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边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快速接通。
  那边说了些什么,钟熠的轻垂着眸子看不出什么,过了会才哑着嗓子说:“麻烦了。”
  “钟总说的哪里话,您要是这么客气,下次再给我校捐实验室我还敢不敢要了。”那边人客气道,同时又说:“不过已经毕业两年了,是不是换了号我也不敢保证,他们家里的紧急联络人也给您发过去了,您看看吧。”
  挂了电话后,钟熠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眼中全是冷沉。
  那小孩看上去不过三四岁大,时间上看是刚到法国就发生的事,和她一起去的同学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他记得当时,弦星似乎喜欢过一个男孩,因为那个男孩还难过过。那个人和他们一队,也在一起留学的名单里。
  钟熠眸色越发的沉,他按着电话打了过去,手不由的握紧,骨节被他按得都在发响。等待的一分一秒,都让他心口那股燃烧的火焰变得浓烈。
  一秒,两秒……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冷笑了一声,微微俯身将茶几上的烟盒拿过来,抽出来了一根烟,随后点燃。
  昏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抹猩红,看上去越发的红。红的能刺痛人的双眼,又像是有着说不出的危险与压抑。
  烟圈将钟熠的脸笼罩的看不清神色,烟燃到一半,他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倒是出乎意料的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有些可爱的女声,“你好。”
  钟熠眸色间没什么情绪,声音温淡道:“你好,请问是朱璇怡么。”
  他字正腔圆的,声音也很好听,让人下意识的放下戒备,心生好感。
  “我是,你是?”
  “我是弦星的……舅舅。”钟熠眸色暗了暗,又放柔了声音说:“是这样,弦星之前一直没有回国,这次回来人好像有点低沉,她是不是在国外遇到了什么事?你也知道,你们女孩子大了,有心事不爱和家人说,但我们都很担心她。”
  他声音语速把控的得当,轻易的击溃了人的心房。
  朱璇怡忽然听出了他的声音,不确定道:“你是钟总么?”
  钟熠微微有些差异,“是我。”
  “您来过学校做演讲,当时我们还见过的。”
  钟熠没有直奔主题,反而耐心道:“是的,我记得,当时弦星还想让你们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朱璇怡彻底放下戒备,担忧道:“弦星没事吧?我当时家里有事,去法国不到两个月就回国了。那个时候看,她没什么事啊。就是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胃口也不是很好,偶尔还会吐,她说是水土不服。”
  钟熠眸色一沉,“她才到法国不久就这样了?”
  “是啊……”
  朱璇怡忍不住腹诽,不然时间久了,还怎么叫水土不服啊。
  等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说:“不过,好像弦星刚到法国的时候没什么事,就是人总是闷闷不乐的。我走前的半个月,她才开始没胃口的。”
  钟熠眼中像是浪潮翻涌,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心底刮过了怎样的巨浪。
  在法国不到两个月,她就有了这些反应。
  他闭上了眼睛,下颌线绷的紧直。
  他又想到了那段时间,她的闷闷不乐。情绪低落到,连远在临城的沈柏川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
  钟熠睁开眼,压下心底的闷痛,痛恨自己那时候因为那些不应该有的旖旎胡梦,而故意疏远她,没有早一点发现她的不对。
  可越是这样,他越恨不得把他混小子弄死。
  朱璇怡一直没听到那头的声音,只觉得他是过于担心。想到自己实在帮不上忙,同时也很担心季弦星的情况,她又说:“或者你联系一下阮微微,当时她们两个是分到一个宿舍的。而且她大半年以后才回国的,比原本计划时间多了三个多月呢。”
  钟熠敛了敛心绪,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谢谢。”
  “你有她联系方式么,我这里有。”
  钟熠想到了什么,那句“有”到了嘴边又成了,“没有,宋正初的联系方式您有么,如果有麻烦也给我一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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