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为什么会在梦里看见林奕泽呢？对方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是林昔从未见过的狠厉。
回想着林奕泽的那个眼神，恐惧再次爬上心头。
……
一旁，见林昔扭着头、直愣愣地看着车窗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张翠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想起出发前女儿的顾虑，也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林昔这个孩子太聪明了，说不定真能把返程的路线给记住了。
张翠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小昔，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路程，你这么一直看着不累啊，闭上眼睡会儿吧。”
听到张翠的话，林昔将头扭回来，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见状，张翠满意地笑了。
却不知道，林昔根本就不用记路——知道自己要被她们弄到这里来时，林昔就在网上查了两地的路线记了下来，包括路上会经过的地方，吃饭的地方、休息区、旅馆酒店。
后来林昔真的睡着了。
等她们到达张家村，林昔在一阵颠簸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张翠直接指着路让司机将车开到了张强家门口。
“我们到了，下车吧。”张翠说道。
“这里吗？”
“是啊，”见林昔面露狐疑，张翠突然心生几分心虚，又干笑着解释道：“这里其实不是我们家的老房子，我们的老房子太长时间没人住了，又脏又旧的，住不了人了。”
“这里是咱们一个亲戚家，这阵子就先住在这儿。”
林昔抬头看着面前的不大的房子，因为长时间不修整，整个房子显得破烂不堪，感觉随时都可能自己把自己‘拆迁’掉，旁边一个小屋，屋顶已经塌了一半。房子外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杂物和垃圾，什么都有，一看就年代久远。
——这里就不脏不旧了？
林昔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好像知道林安馨的那点蹩脚演技是遗传谁的了。
“走吧。”
“哦。”林昔跟着张翠进了院子。
刚走进去便是一阵令人作呕的混合臭味，这和一路过来那种农家养殖种田的气味全然不同。
这时，一个光着膀子、头发凌乱，还带着一身酒气的男人，一步一跛地走了出来。
“翠婶，你来啦。”
看着男人这样，张翠皱了皱眉头，但也没多想，拉着林昔到了对方跟前：“强子啊，这么几年没见，一点都没变。”
说着，张翠又正式介绍了林昔：“这就是我外孙女，林昔。”
“小昔，这是你强叔，叫强叔。”
“……”
林昔绷着嘴角，没叫人，埋着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翠婶，你这个外孙女有点害羞啊。”张强说道。
张翠解释：“可能是刚到这儿，还没适应。”
张强瘪了瘪嘴：“到了这儿，得大方点才讨人喜欢。”
张翠干干地笑了笑：“以后就好了。”
张强又看了眼低着头的林昔，没再说什么，带着张翠和林昔进了屋里。
屋里比外面更臭。
“翠婶喝水。”张强去旁边端了两碗水放到张翠和林昔面前。
看着碗里积的一层黄褐色的污、还有水里漂着的白色絮状的东西，张翠忍了又忍，实在是下不去嘴。
以前生活在村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在城里住了几年，再回来，就受不了了。
“先不喝了，也不渴，”张翠笑容僵硬地拒绝道：“要不你看看给我们安排的哪个屋，我们先把行李放进去吧。”
张强点点头，领着张翠和林昔进了旁边一间屋子，和外面那间屋子就隔了一层破布帘。
“就住这里吧，其他屋还放着东西。”
这间屋也堆了半屋子的杂物、墙边有个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木板，应该是床。
“这间屋子还挺亮堂的，稍微收拾收拾就可以了。”张翠这话也不知道是跟张强说，还是同林昔说。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吗？
林昔没说话。
张强拎了酒瓶出了门，张翠则开始收拾起来。
捣腾了两下，张翠也实在受不了脏，干脆趁着林昔在外面，叫李叔帮忙把车后备箱里的毯子床单抱进来，直接铺在了床板上。
反正隔了层床单，也蹭不到灰。
收拾好，张翠又拉了林昔进去，交代道：“小昔，你把该拿出来的行李拿出来，我去其他同乡还有几个亲戚家那儿串串门，你估计也累了，就不跟着我去了。”
——走亲访友是假，小说里，张翠出了门，没找到张强，给‘介绍人’塞了钱，就直接返程回了B市。
不过张翠走不走，林昔无所谓，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张翠离开后，林昔走到床边，将自己的行李包从地上拎了起来。
包还是原样，看起来没动过，不过林昔翻了翻，却没在里面找到自己的手机。
不用想也知道是张翠拿走了。
好在林昔早就料到了，出发之前，把之前不用的旧手机带在了身上。
看了眼时间，还早，那个张强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林昔干脆从包里翻出水和两根能量棒吃掉，又做了些准备。
——
到了晚上，张翠果然没有回来。
倒是张强一晃一晃地回来了，手里拎着新打的酒，还有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从流水席上顺来的饭菜。
张强就着今天给林昔两人倒水的碗拿起一个，将水泼地上，又将那袋子放了进去。
摆到林昔面前：“吃。”
林昔不动，张强也不在意，自顾喝着酒，顺便将林昔上下打量了一遍。
“洗衣做饭干活都会吧？”张强问。
林昔不说话，张强又继续说：“在我们这儿不兴你们城里娇生惯养的那一套，不会就学，不干活可不能要你。”
“这饭吃了，一会儿你去把我屋里头的衣服收拾出来洗了，明天早点起来做饭，家里吃的不多，你从门口走出去，一路上看着人家门口有点什么菜就摘点回来。”
听着张强理所当然的交代，林昔埋着头一声不吭，插在衣服口袋里的一双手却紧紧地捏着那瓶防狼喷雾和手机。
张强又盯着林昔看了一会儿，问林昔：“多大了？”
“14。”林昔回了一句。
少女的声音听得张强心里一阵激动，眼珠子一转：“14不小了，放前几年都可以带娃了。”
见林昔还是不吭声，张强有些不满意：“你这么出不得众可不行。”
“来，陪叔喝点酒。”张强倒掉了另一个碗里装的水，在碗里倒上酒，端着酒碗往林昔那儿凑了凑。
待看清林昔的脸，张强眼里亮了亮，脸上露出贪婪猥琐之色。
没想到张翠送来的这个远房外孙女长得倒是挺水灵，肯定比他村口10块钱找的那些婆娘舒坦，虽然没几两肉，但说不定也别有滋味。
张强心里生出了歪心思。
舔了舔嘴唇，坐到了林昔旁边的条凳上。“以后啊你在叔这里安心住着，乖乖听话，少不了你吃的。”
张强说着，又朝林昔身边凑了凑，一只手作势就要伸到林昔身上。
林昔猛地站起身来，后退几步，躲开了张强。
“你干什么？！”
见林昔躲开，张强面露不爽：“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居然敢躲，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张强说着又猥琐地朝着林昔笑了笑：“老子讨不上媳妇让人笑话，没想到那翠婶居然给送了个来，今天就来尝尝滋味。”
“你——！你胡说什么！我姥姥只是让我过来暂住的！我警告你你别乱来！”
张强不知道林昔是在故意套他的话，嗤笑了一声：“暂住？我呸！张翠婶把你送过来让老子当女儿养，你就得一辈子呆在这儿！。”
说着，又骂骂咧咧起来：“哼，送个儿子来老子还考虑考虑，女儿顶个屁用，还不如当婆娘来用。”
“不可能！我姥姥明明说是暂住。”
“哼哼，那你是让张翠给骗了，不过都一样，既然送给我了，那想怎么干都是老子的自由！”说着，张强又面露狠色，威胁道：“进了这儿，你跑不了，你最好乖乖听话，以后你天天把老子伺候好了，老子给你饭吃，要是哪天没把老子伺候好舒坦，我弄死你！”
说着，张强便要往林昔这里扑。
“你、你别过来！”
“救命啊！”
此时，林昔满脸的惊恐，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她这一副模样也让张强放松了警惕，心想：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能怎么样，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在张强将林昔逼得没地可退、准备上手的时候，林昔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那瓶辣椒素喷雾，用力按下了喷头，对着张强的眼睛就是一阵猛喷。
“啊——！”张强捂住眼睛，疼得一嗷嗷大叫。
林昔也在这时往旁边一跑，躲开了张强双手能够到的地方。
戒备地盯着张强看了几秒，趁对方疼得满地打滚的时候，林昔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充电宝改装的电击棒，按下开关，狠狠抵在了对放脖子后面。
伴随着大喊大叫，张强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
直到张强的身体停止了持续性的抖动，林昔又拿着电击棒在对方身上电了几下，才。
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强，林昔骂了句“老变态”，不过瘾又上前去狠狠踢了对方两脚。
……
第5章 一本正经的忽悠
张强晃晃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架在门框上，身上没绳子，就两个条凳。
也不知道林昔是怎么弄的，他的两条手臂被卡在条凳腿里，弯不了、收不回，往前前不了，往后后不了，稍微用点力，这胳膊和后背就像是要断掉了一样疼得要死。
上身被卡着，跑也跑不了。
这时，林昔走到了张强面前。
张强立马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绑了老子想翻天！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林昔冷眼看着张强，冷哼：“哼，我怕你没有这个机会弄死我了。”
林昔掏出手机，播放了刚才的一段录音：录音从张强要对林昔实施不轨开始，一直到林昔惊恐呼救戛然而止。
后面的是林昔故意没录上的，因为前面这一段才最有说服力。
“那又怎么样？张翠把你送给老子，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管不着！”张强不以为然。
林昔抿了抿嘴角：“管不着？你以为这是什么社会，告诉你，我只要拿着这份录音去告你，你就会被抓了枪毙。枪毙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闻言，张强瞪大了眼睛：“你、你他妈少吓唬老子！杀人才砍头，老子不过是要强了你，咋可能会被枪毙！”
“看来你对现在的法律根本一点认识都没有，不相信是吧，那好，我让你死得明明白白。”说着，林昔去了院子里。
“你他娘的要去哪儿！放了老子！”
林昔没理会张强，继续往前走。
行李包之前被她拎到了外面，林昔从里面拿了本语文书，又走回到张强面前，指着封面的‘语文’两个字：“看到了吗？刑法。”
“刑、刑法？”张强一愣：他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听说别人说过这些厉害的法律的。
“你怎么还带着这个？”
“我包里还有宪法、未成年人保护法、军事科技、生物科学你要看吗？”林昔翻了个白眼、
说罢，林昔作势翻了翻，随便翻到一页不带插图的，拿到了张强面前，指着其中一段课后练习题，说道：“这里，看清楚了，凡犯罪人一方对被害人实施强制性性侵犯行为或有此倾向的即构成犯罪，将被处死刑或死刑缓期执行。”
“真、真的要被打脑壳？”张强被吓得直哆嗦。
“我、我不信，你他娘的骗老子的……”
林昔确实是忽悠他的，谁让这个张强不仅是个法盲还是文盲——这一点，从这个家里连一张报纸都没有，门口不知道贴了多少年的对联上被熊孩子们写了一大堆骂人诅咒的话却没被撕掉就能看得出来。
“切，白纸黑字写着的，我还需要骗你？”顿了顿，林昔又道：“等明天天一亮，我就拿着录音去警察局告你，你就等着被抓吧。”
林昔的表情一本正经、语气斩钉截铁，以至于听到这话的，张强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可我也没、没有真咋了你啊。”
“没看到吗？上面写的，有此倾向也算。”
“我……”张强此时吓得两腿打颤，开始求饶：“闺女，是叔不该，不该动了歪心思，叔改、叔改还不行吗？你别去告我，我以后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这地方闭塞，张强又没出过村子、没上过学，见识少，不经吓，他现在就是想活着，虽然他活着也没多好，但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昔盯着张强看了一会儿，似在考虑，然后开口道：“不告你也行，不过你这个烂地方我不住了。”
“好好好，不住不住。”张强其实巴不得林昔不在这儿待了：本来以为是个好拿捏、好欺负的，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厉害，简直就是个灾星。刚才也不知道是往他眼睛喷了什么，他脸上现在还一阵阵的疼。
“我自己换个地方去住。”林昔道。
“换换。”现在林昔说什么，张强都附和。
见林昔没了下文，张强试探着问：“那……那个录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