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被姚诚飞的厉声叱喝惊了一跳,但是姚紫珊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苏容来打这个赌,完全忽视周围的窃窃私语。
姚紫珊算是想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跟苏容做无意义的争吵,而不拿自己擅长的东西来比?与其等她往后做出什么背德的事,玷污了他们学校的名声。不如让对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主动退学。
望着面前自话自说的姚紫珊,苏容简直想给她鼓掌。
她在这个时代成绩到底好不好她自己都不知道,毕竟也没有参加过统考。也难得姚紫珊为了不显得自己欺负人,主动夸她学习好,胡诌的跟真的似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你退学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可不干!”
苏容耸了耸肩,对这个赌约不是很感兴趣。话里话外对自己倒是非常的自信。
“苏容你不用理会她,紫珊只是一时气话。”
一旁的姚诚飞见状,连忙劝道,怕苏容一时经不起激真的答应了姚紫珊。
他知道苏容纵使英语很好,但是也只有小学的学历,其他科目再好也不可能会考过基础扎实的姚紫珊。这也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入学名额,他不想对方因为紫珊的蛮横失去这次机会。
见姚诚飞明显是在帮苏容的态度,姚紫珊更觉得气血上涌,冷哼一声直接脱口而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敢跟我打这个赌!”
反正她又不会输。
苏容是真的对这个赌约不感兴趣,她也不见得姚紫珊身上会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东西。正打算开口拒绝,便听许林安突然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她是洪书记的外孙女。”
苏容:???
真的假的,苏容眼前一亮,立马改了口风。
“行,这个赌约我接了!”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有这种好事!
苏容眨了眨眼,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只希望小姑娘到时候可不要哭的太早。
许林安垂眸看着苏容笑的脸颊边的小酒窝都浮现了出来,能笑得这么开心,显然在打什么坏主意。舌尖不自觉抵了抵后槽牙,这副坏心眼的模样怎么就这么可爱。
“同....同学,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姚紫珊虽然嚣张跋扈,但是她学习真的很好,全校第二。”
等着周围的人群都散开了,突然有一个圆脸的小姑娘磨磨蹭蹭地上前,小声叫停了苏容。
小姑娘扎着两个短短的麻花辫垂在胸前,五官小巧秀气,一张白里透红的小圆脸显得特别喜庆讨喜,看向苏容的眼神中还带着丝同情。
显然在对方的眼里,这个新转来的同学,在他们学校的学习生涯恐怕也只有半学期了。
其实不止她这么想,几乎全校的同学都是这么认为的。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努力的!我叫苏容,请问同学怎么称呼?”
对于第一个对她表现出善意的同学,苏容显然很开心,主动朝对方伸出手打招呼。
“哦哦你好.....我叫李圆圆,我家里人都叫我圆圆。”
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苏容,李圆圆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新同学近看更漂亮了,得天独厚的一张脸都似是泛着晶莹的光泽。当即就有些慌乱地伸出手与苏容回握。
又见她一脸自信似是毫不担忧赌约的事情,以为她也跟姚诚飞一样是哪个市里转来的优等生,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不知道苏容同学是哪个学校转来的?”
“噢!我是红星生产队小学的!”
原主上小学的时候,苏永胜读的生产队小学还没有建,还得翻山去隔壁生产队念书,一天来回至少都得走个十几公里。
难怪厌学。
“哦,红星生产队小学......诶???”
李圆圆先是恍惚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后猛然惊呼出声,夸张地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比脸还要圆。
小学??她没有听错吧?!
望着已经走远的一对璧人,李圆圆脸上的表情几瞬变化,看向苏容背影的眼神更加同情了。好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同学。
*
“这么自信能考过对方?“
许林安调侃的看向一旁正剥糖纸的苏容。两人没有骑车,只由许林安推着车把手,并着肩悠闲地往回走。
苏容扫了他一眼,将大白兔塞进自己嘴里,想了想才开口道:“倒不是对我自己自信,而是对于我爸妈的教育模式非常自信,跟你家应该是截然相反。”
她以前就经常跟许媛调侃,若是哆啦A梦真的存在,她爸妈恐怕会第一时间把蓝胖子的记忆面包买断,然后让她一日三餐加夜宵的吃。
就是这么残酷。
所以,她的自信,是建立在她爸妈成功学的基础上的——让她考上京大。
见他突然沉默不说话,苏容疑惑地转头去瞧。
竟从许林安的眼神中瞧见了一丝心疼。
苏容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变快,略有些不自在地挠了下耳垂,往前多迈了一步躲开许林安的视线。
这才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姚紫珊原来是洪书记的外孙女?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许林安扩大步伐追上了苏容,两人重新并肩而行。
“我也是听别人叫出她名字的时候才认出来,其实算起来也是情理之中。能养出这么嚣张跋扈的性子,家境大多非富即贵,但是这个年代富还是一种罪,那就是后者了。跟她一起走的男生的父亲,应该就是市委办的。”
提到姚诚飞,许林安就不免想到刚刚那小子几次三番投向苏容的眼神,当即不是很舒坦地眯了眯眼,却又在心底再次承认苏容的优秀。
耀眼的光源总是会引来不知好歹的扑棱蛾子。
突然有点吃味,许林安伸手将苏容的手握在掌心。他是不是最好也去念个书什么的,这往后他家苏容要是读大学了那还得了。
“嘶——”
先前不小心扭到的手被许林安用力一握,又传来了一阵刺痛,苏容一个不防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怎么扭的?跟姚紫珊有关?“
许林安察觉不对,连忙将小姑娘的手抬起,只见对方纤细的皓腕处,青了足足有鸡蛋大小的一片,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许林安浓密的剑眉深深皱起,有些自责刚刚怎么没发现。
苏容见他脸色不太对,抿了抿唇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看着手腕上的青乌也吓了一跳:“好家伙,什么时候青成这样了?原先只是有点刺痛而已。姚紫珊先前在走廊拽我的时候,我险些撞上墙然后就用手扶了一下......”
见许林安的脸色越来越黑沉,苏容声音越说越小。怎么又有种孩子在学校闯祸打架,被家长知道后的心虚感?
许林安长臂一圈将苏容单手抱起,小心地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跨上车就往家骑,全程默不作声一言不发。
苏容看着对方宽阔的背脊,缩了缩脖子,乖巧得用不疼的那只手紧紧攥着许林安的衣摆。
耸耸鼻尖也不知道说什么。明明是她受伤了怎么感觉他比她还不高兴?难不成她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到了家后,许林安就带着苏容转身进了空间,一进入空间苏容就见他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苏容站在客厅里,竖着耳朵听他房间里传来的一阵阵的翻找声。没过一会儿就见许林安拿着一个玻璃瓶又走了出来,男人巴掌大的玻璃瓶里头,装着深褐色的不明液体。
“过来。”
许林安在沙发上落座,朝着还傻站的苏容出声。
“这是药酒?”
看着一打开瓶盖就传出的刺鼻的药酒味,苏容坐在沙发上用力地往后躲,皱着鼻子显然很讨厌这个味道。
“不喜欢也得涂,不然你手还要肿。”
男人话落,也不管苏容多么不情愿,直接上手拎小猫似的将人拖了过来,按坐在自己大腿上,两条修长的小腿跟铁钳一样,固定住苏容乱扑腾的双腿。
“就没有正常点的药膏吗?这药酒味道也太冲了吧!”
嗅觉天生比较敏感,这种直冲天灵盖的味道她真的有点接受无能啊!
将受伤的那支左手举高,柔韧的身体就跟猫一样拱来拱去,想要逃脱许林安的钳制。使出吃奶的劲的苏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许林安额头青筋根根绽起,明显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将手里已经打开盖子的药酒稳稳放在茶几上,伸出胳膊从苏容的右侧腰向上转到左边的肩颈,另一只手臂横穿过她的小腹,将人霸道的往自己的方向压,牢牢的箍在怀中。
薄唇凑近苏容的耳侧低声警告:“你要是再不老实点,发生什么我可不保证。”
沉重的呼吸喷洒在苏容的耳廓,有些似是还顺着耳蜗钻入了耳中。让苏容不禁打了个寒颤,瞬间老实下来。
有话就好好说,别动不动威胁拔枪好嘛!!!
第26章 一切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行.......我涂就是了!”
苏容在许林安的视线下, 磕磕绊绊地举手投降。
见她真的老实下来,许林安伸长手臂, 上身前倾拿起茶几上的药酒,全程依旧抱着苏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因为前倾的姿势两人离得很近,苏容好似闻到淡淡的草木清香。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儿。”
许林安垂着眸,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将褐色的药酒倒在自己的手心, 两手搓热。
“哦......”
好似被打断了思绪般的恍然回神,苏容收回了落在许林安喉结上的视线,转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结果许林安的手刚揉上去,就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不揉开, 你明天疼得更厉害。”
望着小姑娘疼得脸都揪成了一团, 许林安心里好像也跟着揪起来。微微低头在苏容已经疼得开始冒冷汗的前额上, 轻轻落下一吻, 又用鼻尖蹭了蹭,似是在逗小猫一般地安慰。
柔声说:“要是疼得厉害了, 就想想中午吃什么吧?”
苏容:.......
幽怨地瞥了眼说得一本正经的许林安,突然被打了岔倒是没刚刚那么疼了,努力想着其他事情去分散注意力。
“现在可以办营业执照吗?如果我要是让娘在学校门口卖小吃,会不会被打成投机倒把?”
吹了吹许林安额前落下来的那缕碎发。
“其实对于投机倒把罪的判断一直就比较模糊, 就是去黑市, 主要抓的也都是低价收高价卖的粮食中间商, 虽然我们这边还没有传出能办个体营业执照的消息,但是市场管控的确松了很多。”
许林安轻轻揉着苏容的手,冰凉的药酒也在他的揉搓下热了起来, 缓解了些苏容的疼痛。
见小姑娘揪成一团的表情松弛了下来,许林安手上一边暗自加力一边继续补充:“而且京城那边已经在鼓励返城的知青做个体户,其中就有陈学兵往年交的朋友,写信说有不少人都推着小车去广场卖凉茶。”
这两年大批知青从乡下涌回城里,岗位稀缺无法安置,大多都整日游荡在街上。若是不尽快出台安置政策,一帮游手好闲的青壮年,早晚得出大问题。
“卖凉茶?几十万知青也不能都去卖凉茶啊,不过这么说的话,我娘其实也可以推着车卖吃食咯?看来姚紫珊用不用得上也无所谓了。”
苏容挪了挪屁股,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心里想着姚紫珊非得跟她打那个赌,无所谓地嘟囔。
“姚紫珊?所以你同意跟她打那个赌,是奔着娘之后的小吃摊去的?”
许林安说着用胳膊肘点了下怀中小姑娘的腰,警告她不安分胡乱动的屁股。
苏容对上许林安的视线,被他眼中的炙热烫地一颤,委屈得瘪嘴:“那你让我下来好不好,你身上肉太硬了,还没沙发舒服。”
许林安:......
“不行。”
果断拒绝。
苏容鼓了鼓腮帮子,行吧力气大惹不起。
大爷似的靠在许林安的身上,回复他之前的问题:“因为你说她是洪书记的外孙女,再加上她都摔成那样了还非得跟我打什么赌,所以想着先应下来。等到时候她输了,就让她去给娘的摊子站岗,若是纠察队的人来了,她岂不是比保镖还好使?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她在不在用处也不大。”
说到一半苏容耸了耸肩,毕竟赌约只是口头上的约定,若是真像她说得那么简单说退学就退学,学校也不可能放任她们瞎胡来。
一开始苏容就没打着必须谁来退学的结果,小丫头从小被娇惯长大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坏也是坏成一根筋,真想整治办法多的是。
至于让她退学,也不是姚紫珊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儿。再怎么样,现在也是法治社会,往坏了说对方指望着地方小,打算一手遮天。她也必定将事情捅到外面去,左右离1983年公社被取缔的日子也不远了。
耳里听着小姑娘的嘟囔,手上还在仔细地确认苏容的手腕,瞧见一片乌青的确被揉散开了,许林安才将药酒的盖子拧上。
面色平静:“我之所以跟你说她是洪书记的外孙女,不是在提醒你她的用处,而是你们这个赌约怕是撑不到学期末了。”
话落苏容一愣,诧异地停下晃动的脚丫,朝着许林安扭过头:“你这话什么意思?离公社结束不是还有四年嘛?”
望着小姑娘瞪得溜圆的漂亮杏眼,许林安用没沾上药酒的手背,轻轻蹭了蹭苏容的脸颊,这才开口解释:
“过不了几天,洪书记会因为涉嫌参与走私倒卖境外物品,被抓去调查。若是严重的话,还可能涉嫌通敌卖国罪,这种问题现在有多敏感你也知道。而且就算他洗脱了罪名,就凭被带走调查这一遭,公社书记的位置也做到头了。”
翘起的唇角显示许林安此刻心情不错,见苏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震惊,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昨天陈学兵说的那批收音机吗?”
“记得呀,你昨晚不就是去处理这个事了嘛,跟洪书记有关?”
见许林安摇头又点头,看得苏容云里雾里,气急用完好的右手去掐他的脸颊,催促他少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