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驯然擅长BREAKING和POPING,这两个舞种也是技巧和视觉效果非常不错的街舞代表。
阮映见过他跳舞, 但只是见过冰山一角,等这次看他排练, 更确定他在这一块的专业程度。
蒲驯然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很专注,前提是他是否愿意。就拿最近复习一事来说,阮映不知道的是, 他也可以熬夜到凌晨两三点, 只为了能够多记住几个知识点。
蒲驯然一来,大家就亲切地跟他打招呼,左一句驯哥,又一句驯哥。
难得见蒲驯然身边带了个小姑娘, 一帮人又是挤眉弄眼的。
不难看出来,蒲驯然在这一帮人当中似乎也挺受爱戴。
阮映一开始还有点拘束,但很快发现,这里的人都很热情,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很多女孩子虽然妆容夸张,但看得出来待人真诚, 也没有傲气。对于第一次来的阮映,她们热情介绍,甚至担心她在这里陌生,还给她讲练舞时趣事买奶茶。
后来他们一行人正式开始排练舞蹈,阮映就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她好像不小心误创了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所有人都精力充沛、积极向上。和她所认知的那种暴力街舞完全不同,相反这里十分和谐互助。
阮映也注意到和蒲驯然一起跳舞的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上次来过阮映家的水果店,名叫周柏元。周柏元和蒲驯然有说有笑,时而严肃,时而开怀大笑。倒是蒲驯然,一直阴沉着一张脸。
不多时,蒲驯然特地跑来找阮映。阮映很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露出一截凝白的脚踝。
蒲驯然刚练习了一会儿舞蹈,眼下浑身似乎都被汗水打湿。外套早已经褪去,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汗水从他的下巴划过脖颈,再缓缓没入宽松的T恤。
许是刚刚运动过后,蒲驯然的气息还并不太稳,靠近阮映时,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在这里无聊吗?”他说话时从善如流地拿起她的水壶,拧开,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阮映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本来就是故意的,喝完还故意朝她抬了一下眉,额角的汗水在灯光下反射出一层帅气的光环。
阮映摇摇头:“不无聊。”
“怎么个不无聊?”
“看帅哥。”阮映说着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蒲驯然顺着阮映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方向站着的人正是周柏元。
不远处,周柏元刚轻松地做了一个地板动作,衣服下摆露出一截劲瘦的腰,尽情挥洒的荷尔蒙。
阮映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小声地说:“他好帅啊。”
这个世界上,能让阮映觉得帅的人不多。
蒲驯然啧了一声,拧着眉:“阮映,感情我在出租车上跟你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是吧?”
阮映忍着笑:“难道我连帅哥都不能看吗?”
“你看就看,能收敛点吗?”蒲驯然用一个暧昧不清的姿势靠近阮映,“知道学式为CH3COOH的物质是什么吗?”
阮映没多想:“乙酸?醋酸、冰醋酸?”
蒲驯然点点头,“没闻到我身上都是这股味儿吗?”
阮映:“……我只闻到汗味。”
“会不会说话呢?这叫男人味。”
其实阮映根本也没有闻到蒲驯然身上的汗味,相反,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靠近时,这股味道愈发明显。让人觉得十分舒适。后来阮映才知道,蒲驯然身上这股无名的香味是源自某个品牌的护衣留香珠。
蒲驯然又然给她塞了一个打乱的魔方,说:“无聊的时候玩这个,等你把颜色全部归位,我带你去小吃街吃臭豆腐。”
他还记得上次在小吃街的时候,她把那么臭的臭豆腐吃得那叫一个香。
阮映说:“不想吃臭豆腐。”
“那想吃什么?嗯?”蒲驯然的语气近乎宠溺,他站起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阮映的脑袋。
阮映也是下意识地拍开蒲驯然的手,催他快去练舞。她这会儿哪里饿,感觉中午吃的都没有消化,所以即便是再喜欢的臭豆腐也没有半点欲望。
蒲驯然点点头:“无聊了就喊我,我带你走。”
“嗯。”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显然是蒲驯然多虑了。他总是担心她待在这里会不自在,于是练舞间隙下意识就要转过头来寻找她的身影。
阮映哪里会无聊,相反,她和这里的一帮小姑娘打得火热。
没多久,阮映就能把这里的人认得七七八八。她记人名字很快,且都能对号入座,待人礼貌真诚,没人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阮映的性格并不怯场,她一脸和善的笑意,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怎么看都很乖。她有疑问就会找人解答,对方无一例外都会耐心告诉她答案。
街舞社里还有个黑皮肤的美国人,阮映也敢壮着胆子和人家进行英文交流。
阮映的英文口语用于日常交流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找人家说话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想用英语交流交流。学了那么多年的英文只是为了应试,却从来没有真的和别人这样交流过。
后来蒲驯然知道了,自告奋勇:“你怎么不找我交流英语?我的口语比他更流畅。”
阮映不信:“人家是外国人好不好?”
蒲驯然一脸老神在在,“谁规定外国人就要英语好了?他祖籍阿尔及利亚,母语是阿拉伯语,根本不是英语。”
阮映有些心虚:“这样的吗?”
蒲驯然笑得前仰后翻的:“我未来老婆怎么那么傻?”
阮映白一眼蒲驯然。
蒲驯然就会乖乖闭嘴。
*
日子照旧如流水一般进行着,高三的生活毫无波澜,每天都复制粘贴上一天。青春在一页又一页习题、一张又一张试卷当中度过。
阮映自从换了位置后,和范萍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向凝安自然也是向着阮映的,阮映要换位置,她也跟着换。
烽市入冬以后,阮映也考完了本学期的第二次月考。她的成绩相对比较平稳,这次依旧还是班级第一。
至于蒲驯然,他这次比上一次又进步了一点,看得出来,他是有在认真复习。
每年的十一月到十二月,保送生测试、自主招生考试也陆陆续续展开。
阮映的成绩虽然不错,但还远远到不了保送生的标准。
国家有明确规定保送生的标准,第一、在高中阶段被评为省级优秀学生的应届高中毕业生,第二是具有全国性质奥林匹克比赛证书,第三是符合公安部、教育部印发的《普通公安院校招收公安英烈子女保送生的暂行规定》的公安英烈子女,等等。[注1]
不仅是阮映,甚至整个高三年级段第一名薛浩言也没能被名校保送。
其实这也并不让人意外,毕竟阮映所在的高中并非烽市最优秀的高中。
早有消息传出来,烽市最好的那所高校早就已经有人被保送,是烽市一中的霍修廷。霍修廷几乎是整个烽市高中学校的传说人物。
被保送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大事,不仅在学生之间传开,在老师之间传开,也能封为一个神话。
传说人物毕竟也是传说,对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普通人来说,高考始终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其实,如果蒲驯然没有离开他以前所在的那家外国语学校,他的保送资格几乎也是板上钉钉。乃至现在,蒲驯然的前班主任也十分感慨,倘若在蒲驯然青春叛逆的最重要那几年没有出现家庭变故,他应该会成为非常优秀的人才。
不过,在蒲驯然的人生道路上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并为之改变迷途知返,也算是一件幸事。
彼时的阮映并不知道她在蒲驯然的人生道路上承担着怎样一个角色。只有蒲驯然心里清楚,他想变成一个优秀的人,能够与她比肩。他想与她有共同的话题,同样的三观,乃至一样的人生目标。
提起保送这件事,阮映或多或少也有一些感慨。每个人都渴望成为人中龙凤,但现实就是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被无情地告知自己的平庸。
阮映很好奇,烽市一中的霍修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奈何她在手机上搜寻相关的资料,并未查出来对方的任何信息。这些日子以来,
“捧着手机在看什么?”蒲驯然不请自来,见阮映盯着手机拧着眉,忍不住问。
阮映说,“在找烽市一中的霍修廷。”
“霍修廷?你查他干什么?”蒲驯然自然没有遗漏阮映查找的那三个字。
“他是烽市一中的保送生,我好奇而已。”
“好奇?有什么好奇的,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阮映无奈:“蒲驯然,你这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蒲驯然更无奈:“我什么时候想吃葡萄了?谁稀罕呢?”
阮映:“那你犯不着阴阳怪气吧?”
蒲驯然也懒得和阮映犟。
事实上,他真的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不是心高气傲,也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是他生活的环境氛围里,这是一件看起来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蒲驯然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道:“怎么?我给你定位你还找不到?猪都没有你那么蠢吧?”
那头道:“蒲驯然,你皮痒了是吧?谁是猪啊?”
蒲驯然笑:“哪只猪在说话,那只就是猪。”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蒲驯然笑着起身朝外走。
蒲驯然挂了电话,站在四季水果铺的门口,不一会儿,他声线淡淡地朝一个方向喊:“喂,霍修廷,这儿。”
阮映听到霍修廷三个字,一脸不敢置信地抬头。
蒲驯然转过身来,勾着唇对阮映说:“把你想查的人叫过来了,好让你当面问问清楚。”
第38章 转学生
阮映发现自己对于蒲驯然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一点。
后来想想, 在那个时候蒲驯然所接触到的人事物,是她在这个年纪根本不敢想象的。
蒲驯然自幼接触的是精英教育,贵族学校、马术、钢琴、大提琴, 每逢寒暑假出国或者各种学习。他的母亲志在将他培养成为上流人物,好在蒲驯然也聪慧过人, 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后来因为父母离婚,蒲驯然“叛逆”,他便再也没有心思学习, 成日浑浑噩噩。
可蒲驯然所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能称得上人中龙凤。
就拿刚到阮家的霍修廷来说。
霍家在烽市的地位举足轻重,这是真正的豪门世家。霍家这三代人, 每一个人名念出来,烽市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六度空间理论说:“一个人只要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全世界的任意一个人”。
小说中的豪门贵族大少爷, 有一天能够坐在阮家的塑料长凳上吃橘子,这画面是阮映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的。
只不过霍修廷似乎有些分心,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 笑着回复什么。
蒲驯然在一旁幽幽道:“你真的和谢妤茼在一起了?”
霍修廷没有否认, 反倒是一脸得意地朝蒲驯然挑了一下眉。
蒲驯然微微蹙眉:“你居然敢招惹她。”
“我乐意,你管得着?”
“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被卖的都不知道。”
“没事,被卖了我还能帮她数钱。”
蒲驯然无语地摇头。
不过他又何尝不是呢?即便在阮映这里摔了无数个跟头,但他还是趋之若鹜。在感情这件事情上, 从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难得阮映也有些拘束,面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修廷个头和蒲驯然差不多,他来时一身黑白色运动套装,发型也和蒲驯然的有几分相似。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跟亲兄弟似的,三句话里有两句就揶揄对方。
“哦呦, 难得你想起我了,就是让我来给你的小女朋友当猴子看的啊?”霍修廷伸手掐一把蒲驯然的脸颊,半点不客气。
蒲驯然反手勾住霍修廷的脖颈,“你他妈是不是暗恋老子?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
霍修廷也没个正行:“是啊,好想念我家然然。”
蒲驯然一脸嫌弃:“滚。别让我把早上的饭吐出来。”
见到阮映后,霍修廷一改在蒲驯然面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霍修廷。”
阮映也连忙自我介绍。
有些人,光是几句话的谈吐和举止,就能够让人感觉到他的不一般。对方不骄不躁,没有傲气,脸上的笑容是他与生俱来的自信。
在这点上,其实蒲驯然也是如此。
那个时候阮映才明白所谓的贵族是什么,大概就是像霍修廷这种。
霍修廷在阮家待了莫约半个小时,后来有一辆豪车来接他回去。
阮映再怎么不懂车,也认出来霍修廷乘坐的那辆车价值连城。车上下来一个穿戴整齐的司机,微笑着等待霍修廷。
临走时,霍修廷还特地对阮映说:“蒲驯然这家伙你担待着点,他没什么坏心思,是个靠得住的人。”
还不等阮映回答,蒲驯然抬脚就要踹霍修廷:“谁跟你一样啊。才多大年纪的就情情爱爱?”
霍修廷笑着躲闪,“蒲驯然,我在A大等你。你小子,争口气啊。”
“笑话,A大老子还看不上呢。你在哪儿等着老周吧。”
后来阮映再看身边的蒲驯然时,总觉得他身上多了一层光环。
她从前一直以为蒲驯然是个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小混混,却不知道他才是真人不露相的人中龙凤。
见识到更优秀的人之后,心里会有落差,也会有比较。
阮映虽然自幼也算是比较出挑的、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小孩,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霍修廷走后,阮映难得有些八卦地问蒲驯然:“和他谈恋爱的女孩子是不是很优秀啊?”
蒲驯然懒洋洋地回答:“还好吧,像个狡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