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昨晚饭吃得少,明明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
她自己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记得当时独自一人坐在宽敞的饭桌边,对着满桌食物,平时的好胃口却好像不见了。
虽然她跟刘阿姨说,师父太宅了,应该多出去走走,其实她心里挺在意的,在意师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了别的交际,跟一群她不认识的人交好。
郊区的木屋许久没住,需要先让人去打扫,白小溪和白翊洲等到下午才出发。
这座度假山庄其实也是个森林公园,一路上遇见不少外出游玩的人,直到他们的车子离开大路,驶上一条两旁种满高大松树的小径,周围才一下安静下来。
因为一直说木屋木屋,白小溪就真以为是栋小木屋,等车子停下,才发现眼前赫然是一座隐藏在山林中的两层小楼。
小楼有着敞开的木质回廊、大大的玻璃天窗,屋后还有从山上引过来的一潭清泉,泉水清澈见底,水面上几片飘落的花瓣。
白小溪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师父,这里好漂亮!”她前前后后跑了个遍,越看越心花怒放。
司机和打扫的人已经离开了,刘阿姨会隔日过来一趟,帮忙打扫卫生以及送来新鲜食物,除此外的时间,小楼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小溪把行李提上楼,她的房间落地窗开着,一眼望去,满目苍翠的树木,间或点缀着或红或白的山花,点着脚尖努力看,还能看到远处繁华都市的一角。
她将行李规整好,噔噔噔跑下楼,坐在屋后的回廊上换好拖鞋,迫不及待跑到水潭边,坐在大石头上,将双脚泡进清凉的泉水里。
“好舒服……”白小溪轻叹,回头去找白翊洲,见他衣着整齐,甚至还穿着长袖衬衣,顿时替他觉得热,“师父师父,你快点来呀。”
她催了几回,白翊洲才终于过来,和她一样,坐在潭边石头上。
水潭不大,也就一米见方,两人面对面坐着,脚稍微往前伸,就能碰到对方的腿。
白小溪悠闲地晃着脚,脚丫将泉水撩得哗啦啦作响,自娱自乐玩了一会儿,偷眼去瞧白翊洲,看他没注意,偷偷把脚抬出水面,又猛地往下踩。
只听砰的一声,水花四溅,她自己早有准备,往后一仰躲开了,白翊洲被溅个正着,白色衬衣上多了几个水点。
“哈哈哈哈……”白小溪得意不已,笑得东倒西歪,气都喘不匀,“师、师父好笨!”
白翊洲看她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慢慢擦去脸上的水珠。
这般做法,显然助长了白小溪的威风,没一会儿,她就准备故伎重施。
然而这一回,刚把脚抬起来,脚踝却忽然被人握住了。
白皙的脚掌在泉水里浸得冰冰凉凉,落入另一个人掌中,越发显得他掌心炽热。
白小溪傻眼了。
试着把脚缩回来,但那只手看似轻轻的扣着,却叫她试了几次,都不能撼动。
那只手的温度仿佛能灼人,从脚踝处一路蔓延到她的脸上,刚刚还得意忘形的小狐狸,这会儿红着脸,可怜巴巴的叫他:“师父……”
声音里似乎都含着水汽。
掌中触感细腻冰凉,白翊洲看着她,“若再调皮——”
“不敢啦不敢啦!”白小溪马上道,一感到脚上力道松开了些,连忙把脚缩回来,也不敢继续待着,趿拉着拖鞋转头就跑。
一口气跑到前院,她才松了口气。
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脚踝一圈还是热热的,好像师父的手还在那里一般。
想到师父刚才握着她的脚,那热度就有往脸上涌的趋势,她忙甩甩头,“不想了不想了……”
山中虽好,白小溪却很快发现美中不足之处,那就是地方不够大,想躲着师父都没处躲。
冰箱里有许多半成品食物,只需热一热就能吃。不大的厨房,两个人站在里面,稍不留神就会碰到对方。等饭菜上桌,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白小溪昨晚还觉得家里的餐桌太大,一个人坐着空空荡荡的,现在恨不得能跑下山,把那张大桌子搬过来,省得一不留神就碰到师父的手或者脚。
特别是她此时藏着小心思,稍微一点碰触,心口都能一阵扑通乱跳。
白小溪有点心累地想,她似乎不小心钻进了角落里,几面都被堵死了,唯一一条路,路口站着师父。
饭后两人出门散步,太阳已经下山了,红霞铺满天空,透过树梢缝隙,偶尔能看到一轮峨眉月挂在西边。晚风吹过林间,归巢的鸟儿在枝头上叽叽喳喳。
树林里光线暗得很快,却有几点荧光时隐时现。
“是萤火虫!”白小溪惊喜地说。
小虫子们在树枝间飞舞,不一会儿就往另一边飞去。
白小溪快步跟上:“别跑呀你们。”
她跟着萤火虫往林子里钻,跑了几步忽然回头,见白翊洲还跟在身后,才安了心,转头继续去追。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面前出现一条山涧小溪,溪边空地上,难得没有高大乔木,而是长满了丰美的野草,一簇簇月光花点缀其间,成群的萤火虫,似夜空群星坠.落,在草叶上嬉戏起舞。
白小溪屏息看了许久,才叹道:“太美了……”
她跑到萤火虫之间,一会儿追追这只,一会儿赶赶那只,在不大的空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林间。
玩累了,就蹲下来摘月光花,白色的花朵香气扑鼻,可以带回去装饰餐桌。
“师父你——”她摘了一小把,打算拿去给白翊洲看看,刚转过身,却一头扑进他怀里。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月光花被夹在两人之间,香气仿佛变得更加浓郁了。
白小溪呆呆道:“师父你看这花……好看吗?”
白翊洲垂眼,视线分明没有落在花上,却也点了点头,“嗯。”
白小溪脸上一阵滚烫,想要后退,后腰上有一只手,让她逃避不得。
萤火虫在两人周围飞舞,月光花静静绽放,不远处,小溪潺潺流动,鸟儿悦耳低鸣。
分明有那么多动静,可白小溪只听见了自己胸膛里鼓噪的声音。
扑通——
扑通——扑通——
好像有什么要从心口蹦出来了。
她有点腿软,嘴巴无意识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更加口干舌燥。
这时候,她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跳得并不比她慢,与他面上的风清云淡丝毫不相符。
白小溪忽然就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发软的手脚也有了力气,她鼓起勇气抬头,对上白翊洲的双眼。
光线有点暗,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白小溪想,那双眼里,现在肯定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吧。
“师父……”她轻声唤道。
师父他,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白翊洲应了一声,缓缓低下头来,动作有点慢,似乎给她躲避的时间,片刻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第53章 053 影帝家的小朋友
053
清脆的鸟鸣将人从睡梦中唤醒, 白小溪动了动,脑袋从被子枕头间露出来, 懒洋洋地伸展腰肢。
“几点了……”她轻声咕哝着,揉揉眼睛,打个哈欠,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时还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糊。
慢慢的,前一天的记忆逐渐回笼,山中小楼, 楼后清澈的水潭,小溪边的萤火虫,月光花,以及……那个吻。
她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昨晚一幕不住在眼前闪现, 让她真切地知道, 师父确实亲了她, 而她没有拒绝。
手指不自觉搭在唇上, 红晕渐渐爬上白小溪的脸,并且又越来越红的趋势。
她忽然翻过身, 把头埋进枕头下,在心里无声呐喊。
之前师父吻在额头上,还可以解释说是晚安吻,这回什么借口都不好用了!
她和师父, 现在就是在交往!
在谈恋爱!
光光这么想着, 就让她一阵羞涩。
鸵鸟似的把自己埋了一会儿, 眼看晨曦从窗帘外投射进来,太阳越升越高,不能再拖了, 她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的时候,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皮肤饱满,脸颊粉红,眼含水晕,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白小溪忽然有点羞恼,瞪了镜子几眼,镜子里的人也瞪眼,却一点都不凶,撒娇般的嗔意。
她一下泄了气,红着脸嘀咕几声,匆匆洗完跑出去。
站在房门内,白小溪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缓缓打开。
房间外很安静,她探头看了看,见白翊洲房间门开着,人却不在,不由有些失落。
心里想着师父一大早能去哪儿,她扶着楼梯扶手下了楼,忽然听到厨房里有动静,走过去一看,竟然是白翊洲在准备早餐。
虽说两人昨晚也吃过一顿,但食物都是现成的,只需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行,连火都没开,早餐却不一样。
白小溪看到白翊洲袖子挽起,露出一段结实的小臂,身上穿着灰蓝色格纹围裙,一手端锅,一手拿铲,姿势与动作看着有模有样的。
桌上摆着面包、牛奶和煎蛋,面包煎得焦黄,蛋是单面的,蛋黄流着糖心,蛋白恰到好处,裙边微微发焦,一看就是个完美的太阳蛋。
白小溪完全惊住了,她根本不知道,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手艺?
白翊洲端着煎锅转过身,见到她,说:“喝点温水,准备吃饭。”
说完就动作娴熟地把培根分别铲到两人盘子里。
“啊?哦……”白小溪呆呆点头。
跑到厨房里喝了水,出来时白翊洲已经坐下了,她也坐过去。
“果酱还是黄油?”白翊洲拿着两瓶面包酱问她。
“要草莓酱。”白小溪没多想,准备去接,白翊洲却将瓶盖打开,用餐刀挑了些草莓酱,均匀地抹在面包片上,然后递给她。
抹了果酱的面包就在嘴边,白小溪下意识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接过,窘迫道:“谢谢师父。”
白翊洲并未说什么,十分自然地用大拇指抹去她嘴角的草莓酱。
动作透着异样的亲昵,白小溪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心口却怦怦直跳。
掩饰般大口大口咬着面包,她艰难转动脑筋,找了个话题:“师父什么时候学的厨艺?面包煎得脆脆的,好好吃。”
白翊洲仅仅唔了一声,并未多说。
白小溪又吃了口煎蛋,金黄的流心缓缓淌动,看起来特别诱人。
她忍不住钦佩道:“师父好厉害,什么都会。”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白翊洲之所以会这些,完全是从前出演的一个电影角色所需。
而且他只会平底锅三件套:煎面包、煎蛋、煎培根,仅够用来做做排面而已。
如果那个角色当初需要的技能是清粥小菜,那今天的早餐就是中式的了。
但白小溪并不清楚这些,只觉得师父的形象又高大许多。
当师父的享受着爱徒各种仰慕敬佩的目光,一点也不心虚。
今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在山下或许觉得热,山里绿荫遮蔽,少了几分闷燥,多了些清凉干爽。
他们居住的小楼远离山间主干道,位置很隐蔽,偶尔可听到一两声游人的呼唤,却没人能找到这里来。
白小溪十分喜欢这种热闹又清静的感觉。
早餐过后,两人一起收拾了厨房。
之后,白翊洲坐在回廊下看书,白小溪则前前后后跑着,一会儿去看院子里新开的花,一会儿跑到屋后捞落在水潭上的树叶。
她慢慢放下局促与不自在,恢复往日的活泼,感觉和师父谈恋爱也就那样嘛,跟平时差不太多,没什么怕人的。
“师父师父,你看这个。”白小溪兴冲冲从屋后跑过来,手里捏着一片树叶,献宝似的递到白翊洲面前。
那是一片银杏树的叶子,银杏叶一般是扇形的,这片叶子的两端却尤为圆润,看起来是个爱心的形状。
她脸上还挂着水珠,高兴道:“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形状的银杏叶,还那么巧,就掉在我们家的水潭上。”
白翊洲接过去,转着叶柄看了看,点点头,很顺手地夹进书里。
“咦?”白小溪微愣,那叶子她是想送给师父的没错,可是还没经过处理呢,师父怎么就拿去了。
要拿回来吗?
她苦恼的皱起眉头。
这时,白翊洲朝她招手,“过来。”
白小溪本就站在他面前,再上前一步,膝盖碰到了他的腿,“怎么了师父?”
白翊洲没回答,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
白小溪毫无防备,低呼一声,整个人向他倒去。
一阵地转天旋,再回过神,她发现自己坐在师父腿上。
原本的椅子不知何时成了躺椅,白翊洲握着她的肩往后靠,她就变成趴在他胸口了。
这种时候,白小溪竟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电视剧,妲己妖妖娆娆趴在商纣王胸口,纤纤玉指捏着颗葡萄喂到昏君嘴边。
现在她和师父的姿势,不能说跟电视剧的画面很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更巧的是,妲己是只狐狸精,她也是一只小狐狸呢。
“在想什么?”白翊洲用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大——”
脑袋里转着狐狸精和昏君,一声大王差点就喊出口。
白小溪险险住了嘴,要是让师父知道,她把自己带入妲己,把他想象成纣王,挨顿批都是轻的。
她干笑着摇摇头,“没、没什么……”
白翊洲没有多问,给她擦完脸,就着这个姿势,拿起书继续看。
白小溪有点别扭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