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脸红了，一边纳闷自己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他假装镇定，打量着她的房间：这几年因为她只有圣诞节假期才回国，他已经好几年没进过她房间了。她的房间大概跟其他女孩子的房间差不多吧，一张雕花木制双人床，她喜欢大床，说可以随便翻身而不怕掉下床，她说过7、8岁的时候睡单人床，没有护栏，结果半夜滚掉下床，后来自己爬回床上，接着睡。
床边一张梳妆台，窗边一张书桌，墙边是一套组合衣柜，房间的配色是粉红色和浅蓝色，显然是朱丽叶的审美。梳妆台旁边的墙壁上贴着很多照片，大小各种尺寸，小时候的，今年夏天的，大部分是她，有一些照片里有他。
“我们在旧金山拍的那些照片呢？”他看了一圈，发现没有那些他给她拍的拍立得照片。
“放在帕萨迪纳公寓了。”她拿出手机，给他看她拍的照片。她在公寓墙上挂了一圈照片，用铜线小灯装饰。照片在墙上摆出了一个螺旋形的图形。
“这是——斐波那契螺旋线？”他搜肠刮肚的回忆起这个名词。
“对。”她有些意外他居然知道这个名词，大概是因为斐波那契这个人名太难念了？
汤姆有些小得意，觉得自己还不错！
格蕾丝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才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汤姆——”
“嗯？”
她低头笑了一下，“我明天要走啦，下次见你，就要等到圣诞节。”
男孩顿时苦闷的皱起了眉头，“是啊，要到圣诞节才能见到你！”
“其实你还是每天都能见到我的。”
“视频，跟亲眼见到你怎么能一样？”
“你应该听说过这句话，分别是为了相见。”
他点点头，“可还是要每天都能见到你，那才叫快乐。你呢？你也是每天都想见到我吗？”
她想了一下，点头，“想见你。不过，很快啦，等到明年你去洛杉矶，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还要有一年！”他叹气，“我真想快一点到明年夏天。格蕾丝，你在洛杉矶……别喜欢上别的男孩——男人。”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格蕾丝说没人追求她，他一点都不相信！她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她、追求她，只是从她的性情来看，她肯定一个都没看上，那万一，要是今后的这一年她遇到了足够优秀的男人，怎么办？
格蕾丝笑了，“你怕我不喜欢你，去喜欢别人了？”
他使劲点头。
“嗯……确实有这种可能，我不能说绝对不可能。你想要我承诺不会单方面跟你分手吗？”
他紧张起来：她的语气怎么有点奇怪？
他胡乱的点头，“算是吧。”
“你这个逻辑不对，分手基本上都是单方面的，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双方同时分手’这种情况，一对情侣分手了，必定有人先变心或不爱了，只是因为习惯或是懒，才继续拖延下去，直到双方再也忍受不下去——”
汤姆伸手捂住她的嘴，“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她按在他手背上，拿开他的手，小声说：“好，不说了。”
他的手心掌纹清晰，白里透红。伸出左手对着他的右手，两只手掌差不多大小。
继而十指交缠，紧紧握住。
他小心的凑过来，在她右脸颊上不住地亲吻，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的唇软软的，他身上有洗衣液的淡淡的清香味儿，他的鼻息有属于男孩子的炽热与火热。
“格蕾丝，格蕾丝。”他低声喊她名字，就在她耳边，痒酥酥的。
*
吻。
只是嘴唇与嘴唇的接触，却能带给人如此强烈的愉悦感受。真奇妙啊。
他俩的接吻经验都少得可怜，两个月的暑假也没有进步多少。笨拙，又小心，吻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就都开始晕晕乎乎。
她的头发比十几岁的时候长长了一点，但还算是短发，浓密的深棕褐色的直发，他手指伸进她头发里，托着她后脑。
她的唇是软的，是甜的，带着一股儿好闻的柠檬味，清亮又甜蜜。
在这一刻，她是他的。
光是想想就让他浑身颤抖了。
他宁愿这一刻永不结束。
*
亲吻是美妙的，比任何事情都美妙，妙不可言的那种美妙。
不知何时就倒在床上，互相拥抱。
他单薄的男孩子的胸膛，已经很结实了，不再是那个9岁的瘦小的男孩。这很奇怪，一个你从小就认识的男孩，你还记得他哭啼啼的样子，做错了事情乖乖低头挨骂的小可怜的样子，他现在长大了，长成会紧紧拥抱你、亲吻你的大男孩。
他知道“恋爱 ”是怎么一回事吗？
可是，“恋爱”好像也不需要有什么名词解释。
就是喜欢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一起玩，一起笑，我的快乐就是你的快乐，我的悲伤也会是你的悲伤。
而他们，永不悲伤，只有快乐。
*
第二天，伦敦希斯罗机场。
格蕾丝与汤姆在机场大厅吻别。
因为朱丽叶在旁边，汤姆没敢吻太久，就吻了不到1分钟。
看他一副闷闷不乐的小神情，格蕾丝还以为他会当场哭出来。
*
长途飞行很累人，即使能在飞机上小睡，还是很累。她家不差钱，于是每次都是头等舱，头等舱可要比经济舱舒服多了，座椅舒适，能伸直腿，还可以放平座椅。
格蕾丝上了飞机，先是戴上耳机听歌，然后拿出一本计算机专业书，等到飞机升空后，找空乘要一张毯子，开始打盹。
她不喜欢在飞机上跟人搭话，这三招基本可以杜绝任何搭讪，一路无事直到下飞机。她已经定下要继续在加州理工深造，所需要考虑的就是专业方向和导师人选了，挑一个好导师也很重要，品行不端的导师在哪儿都有，要是导师没选好，可能就会浪费好几年的时间，还没法拿到学位，那可就亏大了！
暑假回家也是要跟父亲一起研究加州理工的这些博士导师的资质，一个参考方面是这个导师带的其他学生，要咨询一下学姐学长们；再一个看导师的论文，学校对于博士导师是对正式发表的论文有要求的，不是拿到终身教职就万事大吉的；然后就是看导师的论文的技术含量。要综合这几项来评估对她最合适的导师。
人工智能这几年很热门，未来会持续升温，是一个新兴的科技领域，实用性也非常强，以后就业前景也很广，自己创业也可以，事实上，她已经决定本科毕业就注册自己的科技公司。大卫和朱丽叶说可以给她100万美元的启动资金，在这方面来说她已经比至少60%的科技公司起步要高了。
事业是一切的基础。她对钱不敏感，但又很敏感。钱是个好东西，没钱万万不能，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荷包鼓鼓，心里不慌，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正确的。
*
到达洛杉矶国际机场后，在停车场开出自己的车，返回帕萨迪纳。
路上先给朱丽叶打了电话，说已经到洛杉矶了，1个小时后到公寓。又给汤姆打电话，说到洛杉矶了，准备早点睡觉，也叫他早点睡觉。
洛杉矶到伦敦有8小时时差，洛杉矶晚上10点，伦敦第二天上午6点，再想睡觉前聊上1、2个小时，就比较困难了。汤姆通常只能在早上起床后给她打几分钟视频电话。他现在也很忙，BRIT的课程很紧张，还会有排练和学业汇报演出，作为一个已经小有名气的年轻演员，他必须表现的更好才行。
*
9月19日，是格蕾丝的19岁生日。
汤姆仍然像去年一样，给她快递了生日礼物。为了这份生日礼物他可算是费尽心思，格蕾丝因为家里不差钱，可以说生活中没有什么想要的然而买不起的，所以选择礼物就应该出自“真心”，但“真心”又是太主观的一个概念。
她喜欢的东西倒是挺多的，最安全的当然就是送一些小首饰。不是珠宝，就是那种有特色的小首饰，她说了，年轻女孩最好的装饰就是青春，珠宝什么的等到30岁以后再考虑吧。
于是他去华人华裔较多的地方找了一家中国人开的小店，买了一只据说是中国最好的瓷器城市出品的瓷盖双面迷你小镜子，用发泡袋裹了左三层右三层，快递费远远高于小镜子的售价。
收到邮包后，格蕾丝就把化妆包里的小镜子换成了瓷盖小镜子。
第19章 kiss自由
礼物的价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花了心思，虽然吧，这种小镜子在中国到处都是。
她之前没有恋爱过，所以也无从比较，但这个世界上有除了你的父母之外的另一个人关心你、想念你、时刻想要见到你，心里会有一种非常愉快的感觉，而这个人恰好你一点也不讨厌，甚至还很喜欢，那就应该是“爱”了吧。
恋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每天早上两个人视频的时候都很快乐，视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到半小时，直到汤姆不得不出门去上课。
这样他的每一天从早上就很快乐！
等到伦敦的晚上8点，洛杉矶是中午12点，又会在午餐时间聊上一会儿，直到格蕾丝要去上课。
时差党远距离恋爱真的是好难了！
死党哈里森尽给他瞎出主意，说他可以在学期中间的假期去洛杉矶见她，万圣节那一周他们会有一个一周的小假期，就在10月底，她见到他肯定高兴。
好吧，这可能不算是个“馊主意”。他第二天就问了格蕾丝，能不能在万圣节假期过去看她。
那有什么不能的呢，必须能，但她要他这次跟父母说清楚，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订好机票就告诉她班机时间，她会去机场接他。
*
时间过得很快，一周，又一周，整天忙忙碌碌，忽然就到了10月的最后一周。
升到大四，就得开始忙着实习，加州理工学院大部分本科生都要继续深造，范围不局限在本校，这个学期主要就在忙选择专业方向和导师的事情了。
洛杉矶几乎没有冬天，跟高纬度的伦敦截然不同。10月底，上飞机的时候还需要穿薄呢外套，下飞机就还是穿T恤的季节。
这次，汤姆拖了一只行李箱。
格蕾丝表情夸张，“你准备住多久？难道要住到圣诞节吗？！”
他先是一怔，然后委屈的说：“你是嫌弃我了吗？我才刚到！”
“你上次住了半个月，才只背了一个背包——是啊，你好烦啊，这么说，你不高兴我来接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你嫌我麻烦。”
她瞥他一眼，“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一点？”她转身走了，“来吧，快点出去，我不喜欢机场大厅，人太多、太乱了。”
汤姆赶紧拖着行李箱跟上她。
她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打开后备箱，让汤姆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他放好行李箱，开了副驾座的车门，上了车。
有点忐忑，“你是不喜欢我来看你吗？”
“Silly，”她淡淡的笑着瞥他一眼，“我同意你来，当然是想见你。你有点……你是不是不太自信？”这个不难看出来，他敏感的过了头，他可是一个向来大大咧咧、乐天又直率的孩子。
“我……”他低着脑袋，“我还没有中学毕业，可你、你都要大学毕业了。”
“那没办法，谁叫我够聪明呢？学历在你看来，是问题吗？”
他想了好一会儿，“可能现在不是问题，但将来……我说不好。”
“将来？”她打着引擎，踩下油门，“将来谁也说不好，你我都不是预言家，想太久远没有意义。”
“你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我——”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所以呢？”
“你什么时候会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们？”
“你不是认识艾玛吗？”
“艾玛我当然认识，可你还有其他朋友。我想认识他们。”
“他们有什么好认识的？一大半都是nerd，不怎么好玩。”
他闷闷不乐，“我都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了，说你是我的girlfriend。”
格蕾丝没说话。
等了几分钟，他忍不住又说：“瞧，你都没说过我是你的boyfriend。”
她回想了一下，确实从来没有当他是“boyfriend”介绍给别人，就连艾玛，也因为早就见过汤姆，没有特地对艾玛说明过。
“我懂了。”恋爱中的情侣确实会互相要求确认，她只是没有谈过恋爱，但不是没有见过别人谈恋爱。只是约会的话，那没什么，你可以同时约会好几个人，要是精力足够，每天约会不同的人也没什么问题，但恋爱就不一样了，公告天下是正常操作，除非你压根不认为你在“恋爱”。
中途在西好莱坞停下来吃饭。
随便挑了一家意大利餐厅，要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苏珊会举办一个万圣前夜舞会，我们一起去吧。”坐下来，刚拿到菜单，格蕾丝便说：“我的朋友大多都是学校里的同学，我没有机会去认识外面的人，我的活动范围不大。”
“你不出去玩吗？”
“去啊，有时候去一些画展、音乐节，看看舞台剧，上个月去看了俄罗斯芭蕾舞团的《胡桃夹子》。但我要么一个人去，要么也就是和苏珊、莉迪亚她们一起去。你知道为什么理工科的学生谈恋爱这么困难吗？就因为我们的活动范围实在太小了。”她笑着跟他说起了加州理工的学生们自黑起来是多么残酷，什么英年早秃、30岁还是单身狗是常态，美国公司虽然不要求加班，但写起代码来有时候能几十个小时不离开公司，所以码农不管男女都难以维持一段感情。
高级码农是高薪，但也是高劳动强度，什么职业想要做到最好都要不停努力。说着便问他有没有新工作，是不是有新的试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