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府里,她最熟悉的有权势的吉福与江泠一起剿匪去了。
其他人,她基本上都不认识。
谭嬷嬷一行如此气势汹汹,就怕府中人会和他们是一伙的。
她没人可以指望了,只能自救。
她只要在府里再挨上一天,等明日江泠和吉福回来,到时再据理力争,还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虞晚晚眼看着四个婆子扑过来,便拿出了她草包名头的骄横模样:“你们都给我站住,谭嬷嬷,我是王妃,你们竟敢如此以下犯上。”
谭嬷嬷冷着脸:“王妃娘娘,现在可是宗正寺的人来请您,老奴劝您还是醒得些,大家都有脸面。”
虞晚晚一脸无所谓:“哼,我和你们走又有无妨,王爷回来后,一定会还我清白的,但你们这些人谁若敢动我,我以后就让王爷砍了谁的胳膊。”
……还想等着平北王救她,还真是个草包脑袋。
不过她现在还是平北王妃,如果真抓出去,丢得是平北王的面子,只怕平北王会不高兴。
谭嬷嬷冲韩嬷嬷点了点头。
韩嬷嬷如今脸有多疼,就有多恨虞晚晚。
这次来抓虞晚晚,她可是当仁不让的急先锋。
“那我来扶娘娘走吧。”
韩嬷嬷咬着牙上来,狠狠的抓了虞晚晚的手臂。
虞晚晚忍着疼,故意仰头,作出高傲状:“你们都在我后面走。”
还端着王妃的架子呢,端就端吧,还能跑了她。
虞晚晚走在一列人的前面。
走到院门口时,她猛地抬手一把拔下了头上金包玉的发簪,就往韩嬷嬷抓着她胳膊的手背上用力一扎。
韩嬷嬷疼得嗷的一声,松开了手。
虞晚晚再一个反刺,簪子直向韩嬷嬷的眼睛。
虞晚晚为了做好美食,苦练过各种刀功,其中便有雕花、刺花等。
虽然金簪比不了杀人刀,但对付韩嬷嬷足够了。
韩嬷嬷吓得一闭眼,虞晚晚趁机抬脚猛地一踹,韩嬷嬷被她踹倒在地。
虞晚晚撒腿就往门外跑。
谭嬷嬷一行人谁都没料到已成“瓮中之鳖”的虞晚晚会跑,而且提着裙角身子灵活,跑得比兔子还快。
赶快追吧。
但春桃三个此时扑到了院门前,是连抓带咬,破裤子缠腿,死活堵住门。
等这帮人好不容易制住了这三人,再出院,虞晚晚早跑没影了。
虞晚晚到现在也才嫁进王府不足半月,对王府的环境并不是太熟悉。
她跑着竟跑到王府原来小厨房的院子里。
田嫂子和杨串儿搬到她那后,这院子便空了。
大狸猫虎头正卧在门槛上晒太阳。
虞晚晚正寻摸着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忽然腰间一紧,身子一轻。
她被一条长黑带缠住腰,拽到了院中的桂花树上。
十月份桂花正是季节,枝繁叶茂,上面藏一个人,如果不特意抬头仔细看,是不会被发现的。
是谁在帮她?
虞晚晚惊讶的窝在一根粗枝上,忙四处看,就见一道灰色的身影消失在屋脊上。
虎头许是觉得有趣,也蹦到树上,虞晚晚向它嘘了一声,让它别出声。
她则双手紧紧抱住树干,尽量缩紧身子。
一人一猫在树上躲了多半个时辰。
就听砰的一声,院门被推开,谭嬷嬷气急败坏的带了四个太监走了进来:“给我好好搜。”
虞晚晚忙屏住呼吸,
太监们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其中一个尿急,跑到桂花树树后准备解手。
一抬头,便看到虞晚晚垂下来的一块裙角。
“人在这呢!”
那人就往树上爬,想把虞晚晚拽下来。
虞晚晚大急。
虎头忽然喵呜一声,蹿下树,爪子一挥,狠狠挠了那人一把。
那人被挠得惨叫一声,跌下树去。
还有人想爬,虎头拧腰一窜,又是一爪子,挠一个满脸开花。
但这一闹,谭嬷嬷带的二十多人听见声就都往这边来了。
虞晚晚看不好,就想跳树再跑。
这时,田嫂子飞快的跑进了院,站到树下,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谭嬷嬷看到田嫂子,就是一皱眉:“田翠花,这里面没你的事,你赶快让开。”
田嫂子双手从腰后掏出两把明晃晃的菜刀来,举了举:“谭嬷嬷,将军既把我派到王妃的院子,王妃便是我的主上,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走王妃,我绝对不许。
我田银花当年在军营,两把菜刀砍了二十个敌军的脑袋,今天谁要敢动王妃一下,就别怪我手中的菜刀不讲情面。”
正说着,小邓子带着十几名王府家丁也跑了进来,在树下一字排开。
谭嬷嬷脸色就不好看了:“小邓子,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奉长公主和宗正寺之命来的。”
小邓子态度倒挺好:“谭嬷嬷,我是奉师父吉公公之命保护王妃的,您奉谁的命我不管着,我只知道这是平北王府,任谁都得按王府规矩行事。”
双方正对峙着,忽听一声大喊:“王爷到!”
所有人皆是一惊。
江泠一身风尘,黑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江泠一到,整个院子的温度仿佛立刻由秋天变成了寒冬。
迎头的冷意,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全部跪了下去。
江泠的身后紧跟着进来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兵,二话不说直接上来扭了谭嬷嬷一行人的胳膊,就往院外去。
“王爷,吾等是奉宗正寺尹之命前来的,您……”
宗正寺的一位大太监妄图解释,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江泠冷如冰刀的视线。
江泠根本没说话,只撩眼皮看了一眼押着这个太监的士兵。
士兵掏出腰刀,众人就听噗的一声,鲜血迸出,人头落地。
这一下,把谭嬷嬷这些人吓得,有的眼皮一番,直接晕了过去,有的抖如筛糠,瘫坐在地,有的裤、裆下就冒出了热腾腾的水汽。
没人再敢说话了,一个个像烂泥似的,被士兵们拖走了。
江泠又扫了一眼田嫂子和小邓子等人,他身后的吉福大声道:“都起来,到前堂去。”
这些人才站起身,向江泠行了个军礼,排着队,整齐无声的退出了院子。
院子里就剩下树上的虞晚晚了,江泠瞅都没往树上瞅一下。
虞晚晚觉得有些尴尬了。
她蹲在树枝上,既不好与江泠见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吉福仰头解了她的困:“娘娘,您稍等下,奴才去找个梯、子来。”
虞晚晚忙感激的笑笑:“麻烦吉公公了。”
可是她一说话,分神间,脚底一滑,便摔下了树。
桂花树没有矮的,这棵更是有了年头,虞晚晚蹲的枝桠就能有两层楼高。
虞晚晚不由得一闭眼睛,完了,这一下肯定摔惨了。
但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到了一个坚实怀抱里。
虞晚晚蓦地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江泠。
他刚才不是往院门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离得一丈远呢,他怎么接到她的?
江泠抱住虞晚晚,第一个念头竟是,她不是很会做饭、很会吃吗?如何还会这么轻,抱在怀里软软的一小团。
吉福看到虞晚晚摔下树时,忙冲过来,想趴在地上当个肉垫。可是身旁衣袂一闪,王爷竟回身一个健步跨过来,抢在他前面抬手接住了王妃。
桂花树落英缤纷,黄色的花瓣纷纷飘起,似蝴蝶般缠绵飞绕着树下四目相对的两个人。
细碎的金光透过绿叶流连在他们身上,男子高大俊美,女子清柔明丽,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吉福忙屏住呼吸,不敢惊扰这静谧馨香的一幕。
但想起,王爷接到府内暗卫传来的信鸽,就带了亲兵离开大部队,一路快马,半日行程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回府时,嘴角不禁就翘了翘。
吉福虽知情知趣,但还是有那没眼色的,江泠和虞晚晚就听头顶喵呜一声,两个人齐齐看去,就见虎头站在树枝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那样子好像在疑惑,这两个人类抱着不动,在干什么?
江泠才惊觉他好像抱虞晚晚,抱得时间有点长了。
不、不是他抱,是她赖在他怀里不肯下去。
一个王妃让人欺负得像只小马猴似的藏在树上,现在他回来了,她还不想着赶快找回场子,还在这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江泠手臂一松,想把虞晚晚扔下去,但看她小脸黄黄,头发散乱的可怜模样,到底卸了力。
虞晚晚双脚轻轻落地,刚想给江泠施礼,就见他已转身大步出了院门。
“娘娘,老奴送您回房。”吉福留下来恭敬道。
虞晚晚回到自己的院子,春桃两个流着泪立刻扑了上来,:“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都别哭了,郡主怎么样?”
“郡主喝了药,睡着了。”
虞晚晚进屋,摸了摸江佑安的头,不发烧了,才放下心。
“娘娘,您回房歇着吧,这里有我呢。”夏荷对今早的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而大小姐昨晚照顾了小郡主一夜,又差点被抓走,还是赶快休息休息、压压惊吧。
“不,你们两个给我梳妆!”
梳妆?夏荷有些没明白,春桃却一下子激动的拽了拽她的袖子。
傻啊,王爷回来了,大小姐受了这么大委屈,当然得找王爷替她做主了。
是得好好的打扮一番啊。
春桃一边梳头,一边愤愤的道:“娘娘,这事儿肯定与蒹葭和白露脱不开关系。
您就是太善良了,这两个仗着是王府老人,每日只给您请安一次,什么活都不干,只有王爷来了,她们才颠颠的跑过来献殷勤。今日还弄出告密的事情来,娘娘你千万不能饶了她们。”
“对呀!她们俩身份不高,架子倒挺大,眼睛都长在脑瓜顶上了,还和奴婢们说什么,王爷喜洁,让奴婢等一天屋子里收拾三次灰,院子里水洗一次。否则王爷就会嫌弃。”夏荷接口道。
虞晚晚知道春桃、夏荷心里早就对蒹葭两个不满了,这是撺掇自己借此事给她们出气。
不过春桃倒说对一件事,小郡主晚上生病,谭嬷嬷她们第二天一早就过来。这要是没人给她们通风报信,她们哪能来得这么快。
哼哼,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她是善良的过了头。
不、更确切的说是她糊涂了。
她忘记了她原是从哪里来的,她把自己活成了攀附着江泠这棵大树的菟丝花。
今日江泠是及时赶回来救了她,但以后呢,再出类似的事情,她会有今天的运气吗?
又或者江泠犯了糊涂,或者厌弃了她呢,那她该如何自处。
今日的事,便是一记重重的警钟,她决不能把自已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等虞晚晚光华璀璨的出了院子,所有看见她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这位王妃自嫁进王府,基本不出门,也不接管府内庶务,只在自己院子弄吃的,活得就像透明人。
可如今看她光艳无双的通身气派,也只有这等人物,才配得上自家王爷。
平北王府是按照皇室规制,中轴对称而建,向东西两侧展开的。
布局上分为正殿、中庭、后寝院。
正殿是江泠公务所用,东西两侧配有审理所、奉祠所、良医所、长史司等办公区域。
中庭十二间,是江泠自己的院子及家庙。
后寝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
外书房内,后寝院的暗卫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详细禀过江泠:“属下见王妃娘娘孤身跑出院子,恐生意外,便把娘娘安置在树上,然后王爷发了信鸽。”
江泠淡淡吩咐:“以后可酌情,直接现身。”
暗卫心中一惊,暗卫的职责就是暗中保护,不能露脸。但没想到王爷如此看重王妃,竟撇了规矩。今日的事,也算他处理得当,否则王爷必会罚他。
吉福进了屋:“王爷,一切查清楚了,王妃娘娘已经去了正殿。”
虞晚晚是第一次从后寝院来正殿。
皇家规矩,后宅女子不许干预政务,不允许来正殿的。
但她传话要见江泠,江泠让她来,那她就不客气的来。
江泠坐在正殿蛟龙椅上,望向开着的大殿门口。
殿外,虞晚晚头戴丹凤八宝金丝冠,身穿大红凤纹宫袍。
正午,烈阳灼灼,她从一片灿灿的光影中走来,一步一步,步步生莲。
江泠第一次意识到他这个小王妃长得很美,怪不得外面的人都称她为草包美人。
但经这些日子,在他看,她绝不是草包,但脑子也少了根弦,要不怎么能让人算计了。
好在,还有几分胆色和聪明劲,没有被谭嬷嬷这些人吓倒。
她这次若真的乖乖的一点都不反抗就被人带走,那她也真的不配做他江泠的平北王妃。
虞晚晚进了大殿,吉福把她引到江泠旁边的银凤椅上。
待虞晚晚坐好,吉福冲着殿外高声道:“把人带上来……”
第20章 心头刺 拔出了那根刺
随着吉福的声音,一列亲兵押着一群人跪在了大殿的门口。又拎了两个进了大殿。
“下官(奴婢),叩见王爷、王妃娘娘。”
虞晚晚看其中一个正是谭嬷嬷,不过现在的她可没有了今早趾高气扬的模样了,是面色灰败的缩着身子。
另外一个是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虞晚晚觉得江泠能带兵打仗,并且总打胜仗,在某些方面其实是深谙人心的。
就像现在,他凶名在外,又冷着脸一言不发,跪着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会越来越害怕,以致心理完全崩溃。
隔了片刻,江泠仍未说话。
吉福开了口,但却是对虞晚晚道:“娘娘,这位是宗正寺尹李大人,娘娘不是想知道,李大人为什么要派人抓您吗?咱们王府便把他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