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晚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把头害羞的埋在了水里。
远处是经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天空是月朗星稀,近处有草木的芬芳,温泉池边薄雾蒙蒙,似梦似幻,宛若天上人间。
这样静美的夜晚,这样展示的亲昵,若雪莲花在水中溢满清香绽放,对两个人来说不亚于他们日后的真正云雨,都是刻骨铭心的。
第78章 故人情 叫花鸡
有情人做有情、事, 总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虞晚晚和江泠是被一声低沉的狼叫声唤回了神志。
虞晚晚从江泠的怀里抬起头,就看见雪狼站在不远处, 悠悠的看着他们两个。
如今这匹带着虎狼之威的雪狼在虞晚晚的眼里就如动画中有着生命智慧的狼王一样。
被它这样“意味深长”的看着,虞晚晚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把身子埋进了水中。
江泠看了她害羞的模样,身心愉悦的摸了摸她的头:“狼兄转过头了,我们穿衣服吧。”
江泠先穿好,从水中捞起虞晚晚。
虞晚晚也的确没什么力气了,她如今才知道, 原来吃香肠还有这么多花样。
他伺候她也是应该的。
可江泠是第一次给女孩子家穿衣服,还心猿意马,系个肚兜带,就系了一刻钟。
虞晚晚咬唇打开他不老实的手,还是自己来吧。
等她正在整理衣襟时, 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她的后裙角。
她扭头, 哇, 竟然是一匹小雪狼,很小很小的一只, 看着就是几个月大。
太可爱了吧!
虞晚晚忙蹲下身, 试着用手轻轻的摸了它雪白的毛发。
小雪狼奶奶的呜呜一声, 拿鼻尖碰了碰她的手。
“江泠,你看, 它喜欢我!”虞晚晚开心的叫道。
她抬头, 此刻, 雪狼身边又站了一匹灰狼。
“你们的孩子好漂亮!”虞晚晚冲着雪狼竖起大拇指。
雪狼听了虞晚晚的话,歪了头蹭了蹭灰狼的脖子,灰狼伸出舌, 舔了舔它的脸。
哟,秀恩爱啊!
虞晚晚忍不住嗔了一眼江泠。
这家伙就知道在床笫间如火如荼,平时白日里还是冷清个脸,连雪狼都赶不上。
“狼兄也有了孩子!”江泠的语气中充满了感叹。
……曾经踽踽独行的孤狼也有了自己的伴侣、孩子,自己的家。
而同样孑然一身的他现在也找到了他爱的和同样爱他的女子。
沧海桑田,星辰变幻,人世间的情爱福分,一切就是这般刚刚好!
“呜~”雪狼低唤一声,低头叼起地上的两样东西甩了过来。
虞晚晚定睛一看,竟是两只野山鸡!
哇,雪狼真是不错,三温暖招待后,又送来吃的了!
虞晚晚的确感觉有些饿了,江泠不用说,肯定会更饿。
不过两只野山鸡能做什么?
……叫花鸡啊!
虞晚晚兴奋的拉了拉江泠:“快,找些木头点火,我要做叫花鸡。”
江泠更是欣喜:“晚晚,你能吃肉了!”
虞晚晚斜乜了他一眼,大粉香肠她都吃了半个时辰,现在还有什么吃不了肉的。
江泠先找来枯树枝,又按虞晚晚的吩咐,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把野鸡的内脏处理掉,洗净内腔。
虞晚晚找了黄泥加水调成粘稠的泥浆用泥浆把鸡表面抹均匀 成个椭球状。
做叫花鸡的重要一点,就是所涂的泥浆一定要渗透到鸡的毛根处,一定要涂满。
虞晚晚把鸡埋进坑里,把坑填平 ,在上面升起一小堆篝火。
再等篝火慢慢燃灭后,江泠用刀重新挖开土坑。然后伸手一把把叫花鸡抓了出来。
虞晚晚忙道:“你小心些,烫手的!”
江泠笑:“没事,我练过铁砂掌的。”
虞晚晚嘟囔:“就算练过,那也是肉做的,明明可以拿树枝夹出来,偏要用手干什么,真要烫到,还是自己疼!”
江泠听她嘀嘀咕咕的抱怨,似乎听见自己心底花开的声音。
也只有真正爱你的亲人,才会这般碎碎念的。
虞晚晚拿了个石子一敲,叫花鸡上烧硬的泥便碎开。
然后用手扒下一块泥,鸡毛便被连带着一块拔了下来,露出光溜溜的鸡皮。
“哇,好热!”虞晚晚呼呼的连吹了吹手指,她可没练过铁砂掌。
江泠看她烫红了的指尖,忙心疼道:“还是我来吧!”
好吧,虞晚晚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细皮嫩肉的。
江泠三下五除二的扒下了叫花鸡上的泥土。
一股热气腾腾的浓浓鸡香扑面而来。
虞晚晚笑着问江泠:“香吧,是不是口水都直流三千尺了?”
这可是最原始、最正宗的叫花鸡!
江泠也笑着点了点头:“香!”
虞晚晚指挥着他撕下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嫩而无渣,芳香酥烂,当真味美。
叫花鸡的鸡骨头都是酥软的,虞晚晚拿了一根小骨头喂给在她脚边打转的小雪狼。
又让江泠另外一只叫花鸡给雪狼两个送过去。
这倒真是有些像老友见面设宴言欢的模样了。
“江泠,你是怎么认识雪狼的?”虞晚晚好奇。
“当年,我从北胡的营地逃进山,狼兄那时也还小,与山里的野熊争斗,受了重伤,我遇见了便给它治了伤!”
一个少年,一匹孤狼,自此相依作伴。
在虞晚晚原来世界,很多人会养宠物陪伴,最多的就是狗。
但雪狼更有灵性,与江泠的关系真的就像兄弟一般。
“后来,狼兄长大,成为山中的狼王,有一年,我又进山,北胡人来抓我,狼兄带着一群狼,护着我,北胡人吓得都不敢动了!”
岂止是不敢动了,上百只狼,站在江泠身后,眼中幽幽的绿光,吓得所有北胡兵都跪了下去。
虞晚晚听笑了,向着雪狼竖着两个大拇指,大声夸赞:“真棒!”
雪狼昂首低啸了一声。
直到山脚下传来银哨声,江泠是知道是随从们在催促了。
纵有万般不舍,终须一别!
江泠向着陪了自己渡过炼狱一般四年俘虏生活的狼兄深深一揖。在雪狼长啸声中恋恋不舍的下了山。
虞晚晚以为江泠就此就回转天门关。可没想到,江泠带着她竟去了北胡的重镇:叶古里城。
叶古里城是北胡的贸易之都,周围的小国,包括大魏人都会来此做生意。
大魏的茶叶、食盐、丝绸在这里最受欢迎。而北胡等国的马匹、皮革、香料等是大魏人最喜欢的。
令虞晚晚惊讶的是,到了这里,江泠连化妆都不化了,他们直接以本来面目示人。
“不会露馅吗?”虞晚晚有些担心,四年前江泠可是在这里坑杀了两万北胡俘虏的。
“没事的!没人会认出我们的。”江泠云淡风轻。
好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等进了城,虞晚晚那点担心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的眼睛都不够使了。
城中处处是异域风情的繁华与热闹,街面上随处可见牵着骆驼或马匹的,带着货物的身材高大,高鼻深目的胡商。
另外这里可没有中原男女大防的清规戒律,民风开放,女子一样出来行走、做事。
而且个个高鼻梁、大眼睛,带着迥然于汉人的美貌,穿着打扮也极其鲜亮大胆。
天气虽冷,她们身上的胡装却都是紧腰的,布料还熨帖,便将身体的线条都勾勒出来。
尤其是那鼓鼓囊囊的胸口,虞晚晚看了都想吹声口哨。
还有她们身上的各种精致的金银饰品,头饰、脖饰,还有手链上面还坠了小铃铛,走起路来,便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如此旺盛的鲜活气息,让虞晚晚立刻就喜欢上了。
“江泠,我也要买胡装。”
江泠见虞晚晚兴致勃勃的模样,当然一口应承。
进了一家成衣铺子,老板娘见他们两个容貌、衣着皆是不凡,便亲自迎了上来。
老板娘四十多岁,风韵犹存,会说简单的汉语。
但江泠一张口,便是流利的北胡话。
虞晚晚垂了垂眼帘,他在这里待了整整四年,自然会说了。
怪不得他不用化妆了,任谁听了他说话,都会以为他就是生活在这里的土著汉人。
老板娘听了江泠的话,将两个人带到贵客试衣的小包房里。又亲自拿了店里最好的衣服、首饰等。
江泠亲自帮虞晚晚挑了一件大红金色的长裙。虞晚晚看了又是叹气,江泠怎么就喜欢这种金闪闪呢。
她又看了老板娘不住的瞄江泠,便推他:”你去对面卖刀具的地方逛一逛吧!”
等江泠出去,老板娘笑了:“这位夫人,你这相公对你倒是真体贴!我看他的鼻子挺口阔,床上功夫必也是极好吧!”
从鼻子和嘴上就能看出来男子厉害不厉害?
虞晚晚虽好奇,但却没有与见人见第一面就分享这种私密事情的爱好,只把话题转到衣服上。
老板娘不以为然:“你们汉族女子就是这点过于害羞,这种事啊,就和吃饭一样,有什么不能说的,夫人还长得这般漂亮,我给选几件衣服,必要把你相公迷死的。”
老板娘说到做到!
挑了三件,一件是嵌了金片的纱衣,一件是细串珠的稠衫,还有一件是肉色的抹衣。
这三件衣服都是布料轻薄,十分贴身,将虞晚晚曼妙的曲线展露无疑。
老板娘啧啧称赞:“夫人肌肤白,胸大、腰细,穿了这个,连我看了都动心。”
如此性感,虞晚晚想了想,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呢。
但今天,她让老板娘帮她梳了个大辫子,换上一件樱粉色的长裙,头上戴同色的鲜艳头纱,额头上坠了黄玉的额饰。
江泠进来,眼中不禁露出惊艳之色。
虞晚晚不是端庄安静的性子,胡女的装束更适合她的灵动和明艳。
虞晚晚还挑了一个珍珠串的面纱,遮住脸,眨巴了秋水明眸,得意的问:“美吧?”
江泠忍不住微笑,真是漂亮极了。
他上前拉住虞晚晚的手:“走吧!”
“去哪?”
“去吃饭!”
江泠带了虞晚晚去了叶古里城最大的酒楼。
一进包间,虞晚晚就惊诧了,里面早就有人在等他们了。
“阿泠!”一位极美貌的女郞,眼含热泪,冲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江泠。
江泠没有躲开,而是轻轻的回抱住了她。
虞晚晚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个人,江泠不是说他有少年阴影,与别的女子不能离得太近吗?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这个堂堂的平北王妃可还在这站着呢!
第79章 肉中刺 她的脸上是无尽的哀伤
“阿姐, 不要哭了!”江泠轻轻的拍了拍美貌女郎的肩:“你看,这就是晚晚, 我的妻子。”
美貌女郎看了木着脸站在江泠身后的虞晚晚,忙站直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晚晚,这是清月公主,我的表姐。”
清月公主?
是大魏的公主吗?怎么来了北胡,还穿了类似鞑靼的民族衣服?
不过,既是江泠的表姐, 虞晚晚忙上前就要施礼。
但清月公主却一把拉住她,略带激动的看着她。
虞晚晚就觉得她的目光似像透过她的脸在寻找什么。
“平北王爷!”一个高大男子从包间的屏风后面走出来。
男子穿了一身鞑靼服饰,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英俊,一只耳朵上带了一个金环, 一看就是正宗的鞑靼人。
江泠面无表情的向他微微拱手:“大王子!”
虞晚晚也算了解江泠了, 看他细微的眼神, 就明白江泠是不喜欢这个人的。
不过“大王子”,这个称呼怎么这么熟悉呢。
“晚晚!”
清月公主向虞晚晚微微笑道:“他们有事谈, 我们到这边坐吧!”
这包间是个套间, 里面还有一间小屋子。
清月公主拉了虞晚晚的手, 进了里屋,在圆桌边坐下。
人未言, 泪先流。
“公主, 您~”虞晚晚不知她到底为何哭, 也不好劝解。
清月公主复又站起身,对虞晚晚恭恭敬敬的敛袖一礼:“晚晚,谢谢你~”
虞晚晚不明所以, 忙也站起身:“公主,您客气了~”
她们才第一次见面,谢什么啊?
“我是佑安的亲娘,谢谢你对佑安的照顾。”
她是小郡主的母亲?
那江泠决不可能是小郡主的父亲了
虞晚晚磕巴了一下:“那、那~”
那个鞑靼大王子是江佑安的父亲?
清月公主明白虞晚晚的意思,摇了摇头,又垂下了头。
晶莹的泪,如珍珠般从她白玉的脸颊串串滴落。
每一滴泪,都在诉说着一段百痏千疮的痛苦往事。
“晚晚!我和阿泠都是靖安之变时,被北胡人虏到这北地的,那时阿泠八岁,我十一岁。”
清月公主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去世,清月公主打小便也被人私下底说是克母的,自此不得先帝喜爱,也没有别的妃子愿意养她。
她就是在乳娘的照顾下长大的,自幼便是柔弱、寡言。又因她长得极美,宫中的人背地里都叫她:木头美人。
在靖安之变时,先帝和众皇子纷纷战死,宫里一片乱,没有人管她。
她当时吓得藏在内殿的床底下,但还是被北胡士兵找到。
为了羞辱,也是为了以后的赎金,北胡人没有杀他们,而是将他们这些被抓的大魏皇室宗人都带回了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