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钟可可冷睇着她,“还有,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
“并不是我抢走你喜欢的人,而是他们从来都不属于你。”
……
和齐雪单独谈完后,钟可可和二人回到餐厅。
店长为了安抚,又赠了几道菜。
付远航想来想去,还是气得不行,吃饭都忍不住骂骂咧咧,说齐雪就是欠打,挨顿揍才能老实。
姜遇桥倒是笑得云淡风轻,“小朋友之间的事就应该让小朋友自己解决,不然矛盾更深,遭殃的还是可可。”
“……”
付远航叹了口气,“那倒也是。”
钟可可却没心思吃饭,始终担心姜遇桥到底有没有被烫伤,她总觉得姜遇桥撒了谎,思及此,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提议,“遇桥哥,等会吃完饭,你还是找个地方看看吧。”
听到这话,正交谈着的两个男人一同看她。
钟可可抿了抿唇,“万一真的烫伤了……”
岂不是要内疚好一阵子。
她才不要。
付远航恍然一瞬,脱口而出,“对啊,我看刚才那水好像真挺烫的,哎,桥子,等会儿咱们去看——”
话没说完,桌下的腿被踢了一道。
付远航刹住车,抬眼就看见姜遇桥薄唇微抿,眸色略带警告地看着他。
到嘴边儿到话就这么拐了个急转弯,付远航瞬间改口,“哎呀,不过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儿事没办呢。”
钟可可:“……”
付远航嘿嘿笑,“我就不陪你去了,可可没事,可可陪你。”
姜遇桥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地搭腔,“那就不留你了,省得耽误你办事。”
话音刚落。
桌下付远航朝他踢了一脚。
姜遇桥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朝付远航淡扯着嘴角。
钟可可哪里知道这两个人的“暗潮涌动”,只当付远航真的有事,就在吃饭后,乖巧地与他道了别。
时间已经不早了。
想着钟可可的宿舍快要熄灯,姜遇桥就在附近找了个小型的社区医院。
刚好有个上了岁数的医生还没走,听说他后背烫伤,就带着他进去看了眼。钟可可一边回付滢的信息,一边在外面等,忽然就听见医生啧了声,“你这都起水泡了,烫得不轻啊。”
听到这话,钟可可一哽。
完全忘记姜遇桥现在没穿衣服,掀开帘子就冲进去,下一秒,她就看到男人白花花的上半身,一如从前看到的模样,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腹肌清晰明显,细腰精瘦又性感。
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钟可可双颊顿时烧了起来。
大概是进来得太突然,姜遇桥也明显一愣。
但这一次,他没有恼怒,也没有拿起一旁的衣服丢到钟可可脸上,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钟可可,语气带着蛊惑般,一本正经地召唤她,“可可,过来帮我看看。”
说话间,他把身子又朝她侧了侧,像故意似的,神情淡然又无辜——
“是不是真有医生说得那么严重?”
第46章 没空
当下情况比较特殊。
钟可可没空去想这男人是真想让她看, 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听见他的召唤,双腿就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为了让她看得方便些, 姜遇桥把衬衫完全褪下来,露出整个瘦挺的脊背, 钟可可一打眼,就看到他脖颈下面连着的一大片肌肤,都被烫得发红。
确实像医生说得那样, 起了一些水泡,只是这些水泡都不大,也不明显。
钟可可小圆脸皱成一团,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很疼吗现在?”
温热的鼻息扑在皮肤上, 混着空气里属于她的香甜,姜遇桥心脏微微收缩,喉结滚了滚, “倒是不疼, 就是不大舒服。”
“能舒服就怪了,”医生开口,“好歹是开水烫的。”
“……”
“开点儿烫伤药膏每天擦一擦,”医生一副完全不当回事的口吻, “要是水泡破了就用碘伏之类的消消毒,注意这阵子别吃辛辣,多忌口,少碰水,要是还不放心,就买点消炎药吃。”
钟可可牢牢记下。
姜遇桥却看起来毫不担忧。
他慢条斯理地把衬衫穿上, 唇边卷着浅淡的笑意,想到这件白衬衫还是小姑娘火急火燎下去给他买的,忽然就觉得被这一壶开水烫得还挺值。
离开时,两人买了好几样药膏还有消炎药。
回学校的路上,钟可可边看说明书边叮咛,“你每天都要按时涂啊,千万不要觉得麻烦了就扔到一边,这个消炎药一天也是吃两次的,至于洗澡什么的,要不然这几天先别洗了,也没人嫌弃你。”
“我刚刚也在网上查了,说好好护理的话应该不会留疤,要是真的留疤了,我可以帮你弄点那种去疤痕药膏什么的。”
姜遇桥心情不错地淡勾着唇。
钟可可见他依旧是那副不上心的模样,咬字很重地质问,“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没?”
姜遇桥眉梢微抬,含笑与她对视,“记住了,小管家婆。”
钟可可鼓着腮帮子没说话。
“放心吧,我真的都记住了。”
“爱记不记。”
“……”
笑意在眼底荡开,姜遇桥指节有规律地敲着键盘,状似不经地问起齐雪的事,“你和你那个舍友,怎么回事?她会不会因为这事对你怀恨在心,报复你?”
“我都已经明显放她一马了,”钟可可满脸不爽,“要是她还对我怀恨在心,也太不是东西了。”
要说报复,也应该是她报复。
毕竟姜遇桥的后背都被弄成那样,这要真报了警,医药费肯定是要赔的。
姜遇桥看向她:“你们两个关系不好?”
钟可可扯了下嘴角,“何止不好,简直水火不容。”
像是终于找到吐槽的地方,钟可可一开口就刹不住车,“她这人看着烦,实际上更烦,凡事喜欢双标,斤斤计较,做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喜欢在导员那里卖乖,但凡有点什么事,就朝我们头上甩锅,最恶心的是,她还总偷拿我们的东西。”
很久没有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姜遇桥若有所悟地点头,“这样的人确实很招人烦,我大学有个同学就是这样。”
钟可可原本还沉浸在对齐雪的控诉中,听到这话,蓦地回过神,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姜遇桥说过去的事。
见她感兴趣,姜遇桥娓娓道来,“那时候我们宿舍数我最小,大家都比较照顾我,只有他背后总爱给我使绊子。”
“后来付远航知道了,就领着一票高中同学揍了他一顿,他那些朋友,都是有钱有势的,那人也是被吓到了,后来再都没有惹我。”
钟可可讶然,“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那时候你还小,”姜遇桥笑了笑,“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些事。”
上大学那年,他十六岁。
钟可可那时候才十一。
那会儿她只要听到有人说姜遇桥不好,就会过去打上一架,有一次打得特别凶,钟可可直接把另一个孩子的头打破了。
因为那个小孩骂姜遇桥一家子都是害人精。
这是姜遇桥最忌讳的字眼。
在他还是姜默的时候,身边的同学就这样一边欺负他,一边用这个词来谴责他。
钟可可知道这件事后,自然听不得这个字眼,所以在那一次,才会情绪那么激动,就连事后,她都没有认错。
许琳罚她大夏天站在院子里反思。
姜遇桥得知这件事后,当即翘课回来,给她买了好多零食,陪着她一起挨罚。
时间过得太久,久到姜遇桥都快忘记了这件事,直到这一刻,思绪沉浸在舒缓的音乐中,记忆才连根拔起。
他曾以为,那时钟可可对于他的维护和喜欢,只是单纯出于小孩子对于大哥哥的崇拜与追随,但现在,他才明白,那是源于她对他的喜欢。
是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十年如一日地喜欢另一个人。
从少不更事到情窦初开。
这个人就坐在他眼前。
差一点,他就再也没有资格站在她身旁。
思及此,姜遇桥眼底的情绪变得浓稠又深沉,钟可可听得倒是津津有味,“这种人就是要这样教训,你看当初的卓亦凡,不就是被我泼了一桶水后——”
话到这里,她不自觉停下。
姜遇桥回过神,“怎样?”
钟可可表情冷却下来,抿了抿唇,“没怎样。”
“……”
男人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情绪,突然想起来,她这场失忆,就是因为卓亦凡。
神经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伴着浮光暗昧的夜色,姜遇桥沉默半晌,蓦地开腔,“当初你从楼上摔下去,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说说吗?”
“……”
“你们两个吵起来了?”
“因为我?”
“还是她故意把你推下去的。”
恰逢前方路况拥堵,车子缓缓停下,姜遇桥不急不缓地侧过头,等着钟可可的回答。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钟可可才慢慢掀起眼帘,“也不是她推下去的,但是我摔下去确实跟她有关系。”
姜遇桥静静听着。
钟可可微微吐出一口气,“当时我从童安回来,一整晚没睡觉,也没吃东西,有点儿低血糖,就想洗个脸下去买点吃的,没想到碰见卓亦凡,她以为我和你在一起了。”
“但我告诉她,你有女朋友了。”
“……”
姜遇桥唇瓣微动,“我没有女朋友。”
“我知道,”钟可可解释,“我是说当时。”
姜遇桥胸膛缓而慢地起伏着。
钟可可眼睫轻颤,“她听了以后,情绪很激动,就一直缠着我问怎么回事,结果就在下楼的时候,她踩到我的鞋带,我没站稳,就这么摔下去了。”
姜遇桥闻言,彻底沉默了。
钟可可像是卸掉了什么包袱一样,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怪她的吧,相反,记忆恢复以后,我还有点儿同情她,毕竟从某方面来讲,我们俩是一样的。”
“而且因为这件事,班上的同学都孤立她了,她高考也没考好。”
“这么一比,我倒是幸运很多。”
说着,钟可可翘了翘唇角,“我好歹考上理想中的大学。”
话音刚落。
她就听见一旁的男人嗓音沉沉地开口,“不,你和她不一样。”
“……”
钟可可肩头一松,有些懵懂地看着他。
姜遇桥眸光低暗,像是带着蛊惑一般,紧紧扣着她的心弦,“对于我来说,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像是一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中,激起无数圈连绵不绝的涟漪,钟可可直愣愣地应着他灼热的目光,有什么东西像是着了火一般在胸腔里来回翻涌。
弯曲着的指尖,下意识揪着坐垫。
直至姜遇桥抬手,在她的后脑勺上揉了揉。
“对不起可可,”男人目光深沉,嗓音发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到指节泛白,“都怪我不好。”
钟可可:“……”
她不自然地别开目光,看向窗外拥堵的路况,企图用背影来掩饰她这一刻再度发红的眼睛。
-
绕过这段拥堵的路况,没一会儿,车就抵达传媒大学门口。
钟可可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听着姜遇桥的叮嘱,“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点,我看你们学校晚上也挺黑的。”
“没事,我们学校安保很好。”
话音刚落,她的手腕就被姜遇桥拽住。
姜遇桥漆黑的瞳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是不是有件事忘了做。”
经过刚刚那场还算交心的谈话,男人看向她时本就目的明确的目光更是直白了许多。
钟可可被他盯得心神一荡,啊了声,“有吗?”
姜遇桥挑眉:“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钟可可:“……”
姜遇桥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另一边把车门锁上,神色直白又认真,“不拉出来,今天就别下车。”
说话间,他欺身过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钟可可就闻到他身上清冽熟悉的柑橘香。
十年过去,少年早已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模样,可小姑娘却还是那个小姑娘,脸小小的,手小小的,骨架也小小的。
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钟可可就这样被姜遇桥桎梏在座位上,被迫与他四目相对,距离近到,仿佛下一秒他就能亲上来。
钟可可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在这孤男寡女的车上和他叫板,“不下车又怎样,我明天又没什么课。”
听到这话,姜遇桥挑眉,漫不经心地笑起来,“这样啊。”
“……”
“那正好。”
姜遇桥坐回去,“带你去我家参观参观。”
钟可可:“什么?”
姜遇桥似笑非笑地撇她一眼,没说话,作势启动车子。
钟可可反应过来,脸颊唰地红了,“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