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那个整天没心没肺缠着他只想和他多呆一秒的小屁孩,他也不是那个清冷禁欲, 像是永远活在神坛的高岭之花。
虽然外表没有任何改变。
但钟可可能清晰感受到现在的姜遇桥,无论是对待她的方式, 还是看她时的眼神,都和以前清明淡泊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再是那个刻意保持距离的邻家哥哥。
而是一个对她带有明目张胆的企图心和占有欲的男人。
她好像也不能再用以前那种样子对待他。
毕竟两个人现在男女有别。
不对,两个人本来就男女有别, 是她以前一直模糊了这个概念而已。
……
买完东西。
三个人终于回到家。
时间已经不早了,许新雅困得不行,钟可可就先让她去洗澡, 她则跟着姜遇桥了解他公寓的情况。
公寓大概一百来平米。
两室一厅外加一个衣帽间,不光装修一流, 就连家用电器都一应俱全。
姜遇桥大致告诉她这些电器要怎么用,还有水阀煤气阀的开关在哪里,而后才带着她去今晚住的卧室。
是跟主卧差不多的一间。
有化妆台, 书桌, 还有一张北欧风的大床,地面上还铺着一张白色的毛毯。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与公寓截然相反的少女气息。
钟可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她走进去,看了看那个异常漂亮的梳妆台, “你这个房主还挺有少女心的……他把房子弄成这样,租给你一年要不少钱吧。”
姜遇桥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这不是房主弄的。”
钟可可:“?”
姜遇桥唇边噙着笑,没说话。
可答案却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钟可可张了张嘴,走到他跟前, “你别说这屋子,是你重新装修的……”
“装修到不至于,”姜遇桥盯着她漆黑而剔透的眼,“就是购置了很多软装和电器,这样也能住得舒服些。”
钟可可咽了咽嗓,仰头看向天花板上漂亮的羽毛灯……简直跟她家里的一模一样,就连地上的白色毛毯,大小都和家里的差不多。
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好的卧室一样。
钟可可抿着唇,不用问出口,答案也不言而喻。
姜遇桥耐心十足地看着她,嗓音温润,“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今天就早点睡?”
话音落下的瞬间。
钟可可倏地抓住姜遇桥的袖口。
即便肌肤没有碰到一分一毫,这个动作依旧像是落在心间的软绒,勾得姜遇桥心神微荡。
夜色静谧得过分。
在这安静又暧昧的空气中,姜遇桥垂眸,平静又温柔地看着她,“怎么?”
钟可可低垂着长长的眼睫,嫩粉色的唇瓣上下碰了碰,“你来这边,到底花了多少钱。”
姜遇桥眉梢微抬。
钟可可对上他好看的眉眼,眼睛里都是担忧,“远航哥说你在童安辞职就赔了十几万……你还贷款买了车,又租这么大的房子。”
似乎觉得难以启齿,钟可可神色艰难道,“你们刚做医生工资应该也不高吧,你这么花钱,还能吃饱饭吗?”
这笔账钟可可曾经大致算过。
按照这么个花法,姜遇桥大概要每天吃泡面的。
可他看样子又不像。
搞得钟可可都怕他为了撑门面偷偷贷款。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姜遇桥从胸腔里闷出一声笑,跟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
钟可可盯着他唇边荡起的浅浅的两道褶皱,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什么。
还没等心里的答案成型。
姜遇桥就抢先开了腔。
“可可。”
腔调里带着未散的笑意,姜遇桥清晰的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浮动,“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穷吗?”
钟可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姜遇桥盯着她抓着自己袖口的手,磁性的嗓音不紧不慢,“赔了十三万是没错,但车不是贷款买的,是全款,所以不用还。”
“这房子的软装也确实花了不少钱,如果全凭工资,我确实吃不饱饭。”说到这里,姜遇桥顿了顿,“但我爷爷临走前,把家里的产业都填上了我的名字。”
“……”
姜遇桥家里还有产业?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钟可可目瞪口呆地看着姜遇桥,只见男人眼尾上翘,嗓音低缓,“虽然啃老不太光彩,但我爷爷很早就告诉我,这是他留给我——”
说话间,姜遇桥勾起唇角,眼神暧昧地盯着钟可可,“用来给陆家续香火的钱。”
-
钟可可洗完澡出来,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这会儿客厅黑漆漆的,只有姜遇桥的卧室还透着微弱的光亮。钟可可下意识把动作放轻,回到卧室,在姜遇桥告诉她的左边柜子里,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套粉色印花睡衣套上,似乎刚洗没多久,还泛着洗衣精的香味。
想到姜遇桥亲手把衣服晾晒的模样,钟可可唇角下意识往上翘。
好在许新雅睡得很沉,没被她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钟可可刚在她身边躺下,就收到付滢的信息。
付滢今天一直在外面打工,没能及时回来,这才在晚上找钟可可问许新雅的情况。
趁着洗澡的功夫,钟可可把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清楚,付滢这才放下心。
付滢:【明天我刚好没事,我陪你们一起收拾宿舍吧。】
钟可可的小脸被屏幕的光亮映得发蓝:【好呀。】
打字的期间,她的双脚在被子里缩了缩,很快就感受到了这套床品的舒服,就连枕在枕头上的颈椎也异常的放松。
她忍不住跟付滢叨叨:【不过我跟你说,他家的床太舒服了,我就躺了一会儿都不想动了。】
付滢:【那你就别走了】
付滢:【姜医生对你那么好,换做别人羡慕还来不及】
付滢:【你就说我吧,明明我可以打三份工的,但因为宿舍熄灯,我只能打两份】
不像其他人,付滢不是喜欢开玩笑的类型,她温温柔柔的,话不多,但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
她之所以这么勤快的打工,也是想尽快还钟可可钱。
钟可可宽慰她:【你不用那么着急,我说了我不急着花钱的。】
付滢:【那也不行啊,总归是你的钱。】
那倒也是。
宿舍被闹成那个样子,她估计也要置办一些新的生活用品,用钱的地方应该不少。
再加上钟可可花钱如流水,这才十一月,她的存款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钟可可顿时有些头疼。
脑子里还真冒出了躺在姜遇桥家里混吃等死的念头。
眨眼间,那句“用来给陆家续香火的钱”再度冒了出来,一遍遍在耳边回荡,明明是挺文明的字眼,怎么被他说的……那么引人遐想呢。
思及此,钟可可耳根又开始冒火。
要不是旁边睡着许新雅,她还真忍不住在被子里疯狂蹬腿。
直到付滢发来一条信息:【可可,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不为别的,就为你和姜医生的感情。】
钟可可从没见过付滢这个模样。
当即冷静下来,回问:【怎么了?你前男友来找你了?】
付滢的前男友钟可可认识。
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前不久分手了,付滢被伤得很深,这段时间心情都不是很好。
隔了几秒。
付滢:【嗯。】
钟可可差点没坐起来:【靠,别理那个贱人!】
付滢:【我知道。】
钟可可怕她再被灌迷魂汤,赶忙安慰,【别怕,回头我让姜医生给你介绍个条件好的,怎么都比那个渣男强。】
付滢发来一个可爱的表情包:【好的。】
两人随后又说了几句。
才互道晚安。
大概是心情放松以及床品舒适的关系,钟可可这一觉睡得异常踏实,等彻底睡够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淡粉色的窗帘洒进来,晒得被子也暖洋洋的,钟可可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身边的许新雅不见了。
她下意识去摸手机。
果然看到许新雅给她发的信息。
许新雅:【宝贝我先回学校处理宿舍去,你在这好好休息,什么都别管。】
钟可可揉了揉眼:【好的,下午我回去。】
跟许新雅说完,钟可可才看到姜遇桥给她发的消息。
姜遇桥:【早餐在冰箱里,自己拿出来热。】
钟可可原本不饿的。
被他这么一说,竟然开始咕噜噜叫。
没了睡意,钟可可把手机放到一边,第一时间下床去洗手间去解决生理问题,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亲戚来了,而且来势汹汹。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睡裤都染上了红色。
钟可可倒吸一口气。
稍微清理了下,回到卧室一看,大无语事件发生,白色的床单果然染上了大片血迹。
钟可可脑子嗡一声。
怎么都没想到她这辈子最怕的那件事又发生了。
恰巧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姜遇桥打来的电话。
钟可可说不上什么心情,响了好几声,才硬着头皮接起,“遇桥哥。”
姜遇桥这边刚从示教室出来。
看时间觉得她差不多应该醒了,就打电话过去,想问她有没有吃早餐,谁知小姑娘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
刚巧秦正过来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订餐,姜遇桥用眼神回绝了他,专注跟钟可可说话,“怎么了可可?”
那边安静了好半天。
直到姜遇桥再度询问,钟可可才咬着后槽牙,支支吾吾地开口,“遇桥哥,我又把你的床单弄脏了。”
话到这里,他这才明白她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这么不对劲。
姜遇桥肩膀一松,轻笑了声,“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钟可可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站在原地紧紧捏着手机。
姜遇桥抬腕看了眼手表,温声询问,“有卫生棉吗?”
钟可可太阳穴一跳。
垂下眸,手指拽着裤缝,低声糯糯道,“没有。”
就猜到是这样,姜遇桥嗓音压低,“客厅电视柜右手边的柜子里,有一包,你去看看能不能用。”
“……”
钟可可抿着唇,感觉耳廓火烧火燎的。
但她没工夫想七想八,按照姜遇桥的指示,赶忙来到客厅,打开右手边的柜子,一眼就看到了那包粉红色外皮的卫生棉,是她常用的那款。
钟可可拿起来,乖乖道,“找到了。”
姜遇桥嗯了声,“赶紧去换上。”
钟可可脸色燥热,“好。”
“至于床单,”姜遇桥语气平和,“你不用管,等我回去再收拾。”
钟可可:“……”
-
即便姜遇桥说了她不用管,钟可可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那么一大滩血迹。
光是想想,她都闹心。
于是,在处理完生理问题后,钟可可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立马跑到卧室把床单撤下来,抱到洗手间用水盆和肥皂一点点清洗。
之所以这么难堪,是因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出这样的事。
在她十二岁那年,刚来初潮的时候,她就把姜遇桥的床单弄脏过。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月经是个什么东西,依旧像以前一样,粘在姜遇桥身边,姜遇桥课业繁重,没功夫搭理她,她就自个儿叼着棒棒糖,趴在姜遇桥的床上看漫画。
夏日的午后,烈日当空。
被太阳晒了没一会儿,钟可可就困得不行,加上她格外喜欢姜遇桥床单上的气味,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姜遇桥回头看了她一眼,把空调调低了些,任由她在床上打滚儿。
就这么安安静静睡了两个小时。
钟可可被腹部疼醒。
她空茫茫地坐起身,发现姜遇桥已经不在卧室里了,她本能地想要出去找,谁知站起来,就发现屁股后面湿哒哒的。
钟可可永远都忘不了当初那一幕有多么惨烈。
不光是床单,就连被子上都留下她的痕迹。
钟可可被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刚好姜遇桥和付远航在外面买完西瓜回来,听到她的叫喊,姜遇桥第一个冲进来,第一眼就看到床上的凌乱不堪的一幕。
付远航还没跟上来,就被他关门拦在门外。
姜遇桥刚一回头,就见个头儿不大的小姑娘窜到他怀里,眼泪鼻涕往他怀里蹭,一边叫喊着,“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付远航听到哭声,立刻懵了,“哎,怎么回事儿啊,可可怎么哭了?”
姜遇桥眉头紧锁,冲外边喊,“没事儿,你去外面等着。”
付远航虽然好奇,但也听了姜遇桥的话,乖乖去楼下等着,他一走,钟可可的哭声也小了许多,她把头埋在姜遇桥的衬衫里,气音颤颤巍巍道,“哥哥,我要死了,我还把你的床单弄脏了,怎么办?”
少年姜遇桥比现在的姜遇桥还要洁癖。
脾气也更硬一些。
起初他看到自己的床被弄成那个样子,头皮都炸了,更别说钟可可把鼻涕眼泪蹭到他身上。
这要是别人,他早就把人丢到南门外。
但换做是钟可可——
姜遇桥就只是深吸了几口气。
他没有硬把钟可可硬从身上扯开,反倒是蹲下身,视线与她相平。
姜遇桥耐心地给钟可可解释,“你没有要死,你只是来了生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