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春色——荷风送
时间:2021-04-18 09:45:53

  两进宅院在东市街,东市街一个叫长青巷的地方。这里住的虽不是什么高门权贵,但也是一些小官清流,或者文人雅士。
  看样子徐杏是打算常来此地的,还从牙行买了几个奴仆守在这里。院子里被收拾的齐整干净,去了后,也没有冷锅冷灶,吩咐一声,就能烧了热茶来,或是烫了热酒来,亦或是还能吃上点热乎的点心。
  太子心中似乎一直在盘算着别的事,这会儿人虽然出来了,但心思却明显不在这儿。
  徐杏见状,索性也不打搅他,只带着雁奴从大厅出来了。
  雁奴也觉得他阿爹近来实在太忙了些,常常见不着人影。如今好不易他们一家三口出来玩儿,他竟然心不在焉。
  明显就是不想来的。
  真扫兴。
  雁奴心里对他爹也有意见,他如今大了,也渐能懂大人们间的那点事儿,所以出来正厅往厨房来了后,雁奴一直说父亲不好。
  他怕杏娘会因为父亲近来的冷落而伤心,所以,这种时候,他是必须主动站在杏娘这一边,和她一起针对父亲的。
  徐杏心里明白雁奴是疼她,心里很暖。不过,她还是帮着太子说了几句。
  “也不能怪他,你阿爹他是真的忙。你如今还小,体会不到他身为储君的那份压力,等再过两三年,你大些了,渐渐能参与朝政上的事了,你就明白了。”
  雁奴当然不是真的气父亲,他只是怕杏娘会不高兴。
  所以,听了徐杏这番话后,雁奴倒松了口气。
  然后又问:“那我阿爹若一直这么忙,他不能陪你的话,你会生气吗?”
  徐杏心里凄凉一笑。瞧,单纯如雁奴,他都觉得她整日无所事事,是需要太子一直陪着她玩儿的。
  若太子不陪她,她便很可能会生气。
  在很多人心中,她或许就是太子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徐杏心内无奈叹息一声,然后和雁奴说:“当然不会生气,因为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啊。”
  雁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徐杏认真做菜做汤,认真揉面发面蒸糕点。雁奴起初对这些十分感兴趣,但过了一会儿后,他就没什么耐心了。
  徐杏看出来了,也不拘着他,让他自己去院子里玩去了。
  可等她忙忙碌碌,在厨房内忙了好几个时辰,准备要开饭后,突然一个人找了过来。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似是有很紧要的事。
  太子听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太子让那个人先退下去,看了眼徐杏,又看了看满桌丰盛的饭菜。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先吃吧,吃完再回。”
  但徐杏却很识趣,知道肯定是有很要紧的事发生。不然的话,太子也不会脸色突然差起来。
  于是徐杏直接吩咐婢子:“将这些都拿食盒装起来吧。”而后才看向太子说,“殿下大事为重,这些菜带回去也能吃。”
  太子这回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同意了。
  回程的路上,徐杏和雁奴坐的马车,太子则直接打马先回。
  一路上颠了一个多时辰,等回到丽正殿,再重新摆出来时,很多菜都冷掉了。徐杏让婢子拿去热,可热过后的味道比刚炒出来的新鲜时的味道差了很多。
  徐杏最终也没吃几筷子。
  秦王派死士暗杀徐妙芝,事情败落后,秦王心中更是疑心太子已然知情。
  所以,他更是等不及要除去徐妙芝。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若不尽早除了徐妙芝那疯妇,她如今落在东宫手里,迟早会为太子所用。而那个女人,不但人疯,脑子也很不清楚。
  她分辨不出是非好歹来。
  太子心计深沉,有朝一日她被太子利用了,她都不会自知。
  所以,一次计划失败后,秦王又立即筹谋并实施了第二次计划。
  李信是大年初一初晨的生辰,没几日便就要周岁了。所以,秦王去皇后宫里请安时提议,让皇后做主,替李信办一个周岁宴。
  如今那疯妇躲在东宫不出来,他寻不到机会动手。而之前一次计划的失败,惊动了太子,再想派死士去东宫行刺疯妇,怕是已不可能。
  所以,只有她人从东宫出来,他才有对她动手的机会。
  皇后素来对秦王是有求必应,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应允。
  只是,皇后见秦王如此关心东宫徐昭训母子的事,不免要想到他是不是还和那个徐昭训有首尾。皇后虽偏爱秦王,但这种有违道德之事,她还是不希望在他们兄弟间发生的。
  何况,此事若叫人发现,怕会对秦王很不利。
  所以,应承下来这件事后,皇后少不了要劝秦王几句。
  “你自己后院已经有那么多娇艳美人了,也不必再关心东宫里的人。你也知道的,你如今和太子关系紧张。万一叫太子抓住了把柄,可如何是好?”
  秦王则非常认真的和皇后保证:“还请母后放心,孩儿并无此心思。”
  又解释说:“之前东宫为了徐昭训害了儿臣一事,有特意摆酒宴招待过儿臣。虽说儿臣如今和东宫关系紧张,但大家始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儿臣也不愿关系一直僵着。所以,便有此提议。”
  “届时,信儿周岁宴上,儿臣自会明说已不在意徐昭训之前对儿臣的不敬,希望能和东宫缓和关系。”
  “还是我儿最懂事最贴心。”皇后听了这些后就很高兴,“娘就知道,你从小就是最乖的那一个。只不过,如今倒要你先低这个头,实在委屈你了。”
  秦王则笑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一家子兄弟,说委屈就见外了。”
  皇后不由又叹息,感慨道:“他年长,却竟要你这个做弟弟的退让,不怪娘要挑他的不是。”
  秦王走后,皇后便差人来了东宫传话,说是她要在腊月二十六这日于宫中摆酒宴,替公子信做一个周岁宴。
  太子听后没什么反应,这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等皇后寝宫的嬷嬷走后,太子便差人去了清凉殿,让把皇后的这道懿旨传给徐妙芝知晓。
  徐妙芝得到这个消息后,却十分的兴奋。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唯一可以见到秦王的机会。
  只要能见到他,把自己之前被行刺的事情告诉他,他定会能想法子护住他们母子的。还有,她得和他计划一下未来。
  她们母子总一直呆在东宫,也不是个法子。
  徐妙芝本来还病恹恹的,没好全。得到这个消息后,那些什么心病,立马全没了。
 
 
第83章 第83朵杏花
  皇后亲自给李信张罗周岁宴,徐杏这个准太子妃当然也得赴宴。
  只不过,徐杏既然猜到了李信的真实身份,自然也能猜到,皇后突然的张罗着要给李信办周岁宴,怕也没那么简单。
  皇后对雁奴这个嫡长孙倒有几分喜欢,但对李信……她来东宫也有一年时间了,她从未看出皇后对李信有什么祖孙之情。
  雁奴倒常往太极宫那边去,李信则是几乎从未出过东宫的。不论从前是被曹氏养,还是如今又被徐妙芝要了回去养,她都未曾见皇后召见过李信。
  想着皇后对秦王的偏爱,徐杏也不难猜到,怕皇后是听了秦王的什么谗言。
  而秦王为何要如此关心李信呢?答案自然是,他也知道了李信的真实身份。
  徐杏不会认为秦王是想在李信这里尽父亲之责,凭她对秦王浅薄的了解,秦王就不是一个仁厚之人。
  再说,他府上子嗣又不止一个,又未见他对徐妙芝有多喜欢。那日太子在东宫设宴款待秦王,她能从秦王对待徐妙芝的反应中看出来,他对徐妙芝不但毫无男女之情,反倒还有点憎恶之意。
  他如此筹谋,想来是有行奸之心。
  李信和徐妙芝多活一日,于他这位位高权重的亲王来说,便是多一日的危险。只有将这二人除去,他才能高枕无忧。
  太子心计颇深,行事不显山不露水。他既早知李信并非他之子,肯定能猜到此宴乃鸿门宴。
  所以,与其说这是一场李信的周岁宴,倒不如说是太子和秦王暗中较量的一个饭局。
  可以预见到时候宫宴上肯定鸡飞狗跳,徐杏本是不想去的。不过,想着太子那一世生死未知,徐杏心中多少也有些担心。
  她怕到底秦王技高一筹,见杀徐妙芝母子不成,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目标转去太子身上,杀了太子。
  这种皇室子弟同室操戈之事,史书上常能见到,并不新鲜。
  徐杏虽知道她不过只一微末小人物,若是秦王真有此心思的话,便是她去,也不可能帮得上什么忙。不过,她又总觉得,她多多少少算是有些先见之明的。
  届时伴在太子身边,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可提醒一二。
  徐杏觉得太子应该拿此事在暗中策划什么了,只要能好好利用住这个机会,秦王便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只要太子和雁奴都能好好的,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皇后这次为李信设的周岁宴,也还是家宴。除了四兄弟及其家眷外,也没有旁人在场。
  连圣人都没在。
  徐杏到了皇后这里后,看到是这样冷清的周岁宴,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皇后是听了秦王的建议才张罗的这次周岁宴,而秦王欲在这场周岁宴上动手,所以,又力劝皇后尽量不要叫旁人。
  也就是说,人来的越少越好。
  但既然是李信的周岁宴,秦王这个“叔父”参加了,其他二位嫡亲的叔父自然不能缺席。所以,齐王卫王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徐妙芝意不在儿子的这场周岁宴,她想见秦王。所以一来,便一直暗中给秦王递眼色。
  想让秦王出去一下,她想和他单独谈谈。
  奈何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秦王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要么顾着和坐在他身边的秦王妃说话,要么则和卫王说几句。
  徐妙芝却很着急,这会儿如坐针毡。
  徐杏和太子坐一处,雁奴一个人坐在他们二人下手的位置。再下面就是徐妙芝,李信如今也有一周岁大了,他和自己生母坐一起。
  齐王夫妇则坐在徐妙芝母子后面。
  徐杏这会儿心思并不在吃食和歌舞上面,每一个端酒上菜靠过来的婢子,她都十分警惕。她想着,秦王若要在这种场合动手,他势必是不可能亲自动手的。
  肯定要假借他人之手,而这个人,还得是能靠近徐妙芝母子身边的。
  她思来想去,觉得奉命行凶之人,应该此刻就藏匿在大殿内。不是这些歌女舞女,就是侍奉在一旁的婢女。
  “怎么不吃?”太子见身边的人神色不对,倒凑过来问了一声。
  徐杏突然回神还有些惊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突然反应过来太子问她的是“为何不吃”,而不是“你怎么了”,徐杏忙又补回道,“不太饿。”
  太子则又说:“皇后在上面看着,你多少吃一点。”
  徐杏朝上位去看了眼,果见皇后这会儿正目视着她,她忙收回目光来,拿起竹箸夹了点吃的送嘴里。
  皇后目光在徐杏面上逗留片刻,之后挪至太子身上。
  她对太子说:“本宫知这些日子来,你们兄弟间不太和睦。但你身为兄长,理当和睦兄弟,爱护幼弟,而不是领头对自己亲弟弟行打压。你许不知,今儿信儿这周岁宴,还是秦王劝本宫摆下的。秦王说,昔日徐昭训曾得罪过他的事,他早不在意了。如今吃这顿饭,就是为了告诉你,他心里始终是有你这个兄长的。”
  皇后这番话说的阴阳怪气,在场的四兄弟中,除了秦王听了舒服外,其他三人都不舒服。
  但太子卫王都是内敛稳重的性子,便是心中对皇后百般有成见,至少明着也不会顶撞。
  但齐王就不一样了,齐王从来对皇后偏心秦王就看不顺眼。每逢皇后如此贬低其他几个而抬高秦王,齐王就是不服气。
  所以,皇后话音才落,齐王立马就说:“果真是秦王兄在母后跟前提的建议?那难怪了。”
  皇后拧眉问齐王:“你这话何意?”
  齐王笑道:“回母后,儿臣原还想呢,怎生母后大张旗鼓的要给信儿办一场周岁宴,结果排场却如此之小?这算什么周岁宴?便是办在东宫,排场也要比这个大吧?”
  “原以为是母后的一片心意,儿臣不好明说。毕竟不管怎样,也是母后对孙辈的爱意。但若是秦王兄的提议,就恕儿臣不得不说一句了。这秦王兄,好事既然做了,怎还做得恁的小家子气?父皇没请得来不说,竟连四妃都没请得来。”
  “如此之小气,也就只有秦王兄你做得出来啊。”
  秦王今日志不在此,所以,不管齐王如何嘲讽他,他都不生气。相反的,他还能和齐王笑说几句。
  齐王字字珠玑,针锋相对,但今日的秦王,似是十分豁达,并不与齐王计较。可他越是显得宽容大度,皇后对其便越是心疼。
  所以,最后是齐王每说秦王一句,皇后便要帮秦王一句。
  齐王本就是急躁的性子,若是秦王说他,他自可以言语反击回去,不必顾及什么。而若皇后帮秦王说他的不好,齐王又不能说皇后。
  所以只能越说越着急。
  齐王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大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就要动手打人的架势了。
  而正在此刻,秦王突然眼锋一压,眼神蓦地变得犀利起来。他冷厉的目光朝候在徐妙芝身后婢子看了眼,突然的,寒光一闪,一把匕首便朝徐妙芝并李信刺过来。
  但出乎秦王意料的是,齐王反应却很快,他几乎是和那婢女同时出手。没去抢匕首,而是用力推了徐妙芝母子一把,将其二人推跌倒在地。
  那婢子明显是有功夫傍身的,见一刀未成,她立即避开齐王,又朝徐妙芝母子刺去。
  目标明确,目的直接。
  而此刻徐妙芝母子皆跌摔在地方,不说爬不爬得起来,就是能迅速爬起来,他们二人速度也不及婢子手快。
  眼瞅着婢子就要得逞了,太子突然起身,抬脚照着那婢子握着匕首的手就是一脚。
  但太子却没离开徐杏和雁奴,因为他不知道,这皇后的寝宫内,到底还有多少秦王的暗人。
  徐杏因为一直都很警惕,所以当婢子刚拔出匕首闪出寒光时,徐杏就本能的将雁奴拉拽了过去,然后死死搂住雁奴。与此同时,她还十分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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