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影子一般的东西站在周围,好像在对他的动作挑三拣四。
坩埚里的液体似乎热得很快。表面不仅开始沸腾,而且迸射出火花,像烧着了一样。蒸汽越来越浓,把所有人的样子都搅成了一体,模糊的蛇脸顺着蒸汽腾空,此情此景,像极了玛丽看的麻瓜电视剧的邪/教做/法现场。
“我想我们得谈谈,关于魂器拥有了自我意识这件事,好像事情不能如之前所愿了。”玛丽看清楚其中一个里德尔看似比她旁边这位长得更……严重一些,一张充满邪恶的扁脸。或许可以称之为不可名状。
“那也得看看在这其中谁最有话语权。”她身旁的里德尔接上了他的话,“看起来你在这其中并不讨喜。”
他这个样子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
玛丽觉得自己心态还挺好的,还想着吐槽里德尔。
“啊,玛丽。”
当玛丽看到这个人时,心脏猛地一揪,不由得冲他喊道:“我把你交给了克里斯!克里斯呢?!你把他怎么了!”
这里有五个里德尔!五个魂器!
“他愚蠢地认为自己真的能控制住他父亲的魂器,现在已经在校医院躺着了吧。如果不是我用还原咒试了一下,我真的不相信这个蠢货是我的儿子,还是因为随了你的智商吗?真是个蠢货,玛丽,你们都是。”日记本阴侧侧地说,他的表情阴郁,仿佛是在这其中说不上话,只能拿玛丽出气。
“少说废话!”
一声尖厉冷酷的声音从一个包袱中传出,“快点!”
长得像老鼠的男人畏畏缩缩地将包袱翻开,露出一个黏糊糊的、没有眼睛的丑陋东西——不,比这还要可怕,可怕一百倍。虫尾巴抱来的东西外形似是一个蜷缩的婴儿,她从没见过比它更不像婴儿的东西了。它没有毛发,身上仿佛长着鳞片,皮色暗暗的、红红的,像受了伤的嫩肉。它的胳膊和腿又细又软,它的脸——没有哪个活的孩子长着这样一张脸——是一张扁平的蛇脸,上面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红眼睛。
玛丽觉得恶心,但他好像是拥有“□□”的伏地魔。
他把那东西抱到坩埚边沿,周围的里德尔都没有阻止他。
她需要阻止!
“你不会得逞的!伏地魔!”她快步跑起来,但却被身后的一道魔咒击中,动弹不得。
而那个男人露出了恶心的笑容,他那东西放进坩埚,随着一阵嘶嘶声,它沉了下去。在偌大的密室中她听见了它软绵绵的身体碰到坩埚底的轻响。
“玛丽。我们好心地将你带到这里,是因为我们需要一个见证人,你别担心,等我们复活之后,你会重新成为第一个信徒。”她身后的男人搂住她的腰,似是故意提醒一般地用手指揉捏他曾经在她身上刻下的印记。
“主人,我、我也是您的信徒!”老鼠一般的男人生怕自己会在第一时间被灭口,谄媚地讨好道。
“赶紧做!虫尾巴,你这个胆小的废物!”
那个叫虫尾巴的男人声音颤抖,好像吓得神经错乱了。
他举起魔杖,闭上眼睛,对着其中一个里德尔说道:“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那位里德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戒指魂器——每个时期的里德尔都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他手中的什么东西应虫尾巴的召唤升到了空中,轻轻落进坩埚里。
虫尾巴又从斗篷里抽出一把又长又薄、银光闪闪的匕首。他的声音一下变成了极度恐惧的抽泣:“仆人——的肉——自-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他伸出右手——本来就少掉了一根手指,然后用左手紧紧攥住匕首,朝右手挥去。
他惨叫回荡在密室中,可除了他自己和玛丽,所有人都面无表情。
她听见什么东西落地,听见虫尾巴痛苦的喘息,接着是令人恶心的扑通一声,什么东西被扔进了坩埚里。
虫尾巴还在痛苦地呻/吟,喘息声伴随着坩埚中的液体变成鲜红色,他继续说道:“仇、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仇敌?在哪里?是她吗?
她想挣扎,想阻止这一切,但好像什么也阻止不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虫尾巴用一种卑微的眼神,眼皮垂下,在跟谁请示。
而后玛丽彻底颠覆了认知——
她看到哈利·波特从坩埚后面走出来,他的身高让她实在没办法注意到他,为什么哈利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也露出了和伏地魔一模一样的表情?为什么他的双眼通红,宛如一条毒蛇?
甚至他并不是强迫。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匕首尖被刺进他的臂弯,鲜血顺着撕破的袍袖淌下时,他居然连眼睛都不眨。
“玛丽,你很好奇吗?”哈利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开口说话了,跟伏地魔如出一辙,“其实我应该比你更惊讶,在那个谋杀的夜晚,我是怎么把一片灵魂遗落在这个男孩身上的。”
什么?!哈利也是里德尔的魂器?!
这个稚嫩的声音,原来是他!是潜伏在哈利身上的魂器对她使用了不可饶恕咒!
那一切都说的通了,一个二年级的孩子对她用这个咒语,不过最多让她留点鼻血。
这个存在于他身上的里德尔,是彻头彻尾的伏地魔了。
她无法阻止这一切,愤恨在她的心中燃烧,但愿这个在坩埚里的怪物已经被淹死了,不要成功,不要成功,不要成功!
玛丽在心中祈祷,但她的祈祷不是那么有效。
坩埚快要沸腾了,钻石般的火星向四外飞溅,如此明亮耀眼,使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天鹅绒般的颜色。
突然,坩埚上的火星熄灭了。一股白色蒸蒸汽从坩埚里升腾起来,掩去了一切。
玛丽觉得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无形之力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股搂住她腰部的力量。
终于,透过眼前的白雾,她毛骨悚然地看到坩埚中缓缓升起一个男人的黑色身形,又高又瘦,像一具骷髅。
虫尾巴慌忙地用一只好手扯起地上的袍子披在他身上,而男人懒洋洋地看着玛丽,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样貌。
他长得依旧很像她认识的汤姆·里德尔,但是很瘦,营养不良。
他双眼猩红,像一条毒蛇,一举一动中充满了邪恶与危险。
液体覆盖住他的身体,像一个破卵而出的怪物,一举一动都非常致命。
所有的魂器都不见了,只有玛丽,受伤的虫尾巴,和昏迷不醒的哈利。
汤姆——伏地魔复活了。
“哦,玛丽,你好。”他的声音高亢,透出难以抑制地兴奋,“鲜活的身体,在五十年后。我想你一定很开心。”
“我巴不得你去死,汤姆。”玛丽恶狠狠地说,时不时看向在地上晕倒的哈利。
“嗯……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我希望你称呼我为伏地魔,这是个适合臣服的好名字,不是吗?”他伸进一个很深的口袋里,抽出一根魔杖,那是属于他的那一根。
他把魔杖轻轻抚摸一遍,虫尾巴看到他拿出魔杖了,赶紧爬到他身边祈求他,“主人,我的手臂,你答应过我的……”
“滚开!”被打扰的里德尔青筋暴起,用魔杖把虫尾巴甩的很远,留他在角落低声哭泣。
“你的仆人就是这种货色?”玛丽挑眉,想着更加激怒他,她想着与他同归于尽。
“哦,玛丽,我不是还有你吗?”他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突然,他像个精神分裂一样,下一秒深情地说:“在你离开之后,我试图找到各种魔法复活你,甚至是时间魔法,我不得不说在这其中黑魔法是最美妙的,可惜,为什么你不早早复活呢?或许我们的关系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你不要给自己找借口。”玛丽上前一步,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她什么也不怕了。
她想保护哈利,杀掉里德尔。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走之后我伤心了很久。”他皱起眉头,好似真的在伤心,忽而,他又变了脸色,表情狰狞地举起魔杖对准哈利:“哦,讨厌的救世主! ”
“你愚蠢的母亲救了你,我的父亲让我复活了!他是一个麻瓜加笨蛋……就像你的亲妈一样。但他们都有用处,是不是?你小的时候,你妈妈为保护你而死……我杀死了我父亲,你看,他死后派上了多大用场……”
“但是——阿瓦达——”他的魔杖尖射出绿光——
说时迟那时快,玛丽直接飞扑到哈利身旁,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男孩,预想中的绿光并没有击中她的身体,而是偏了一度,打在地面上。
她又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她睁开眼,看到她的魔杖被他扔在地上。
“决斗吧,玛丽。”他的红眼睛贪婪地扫视着玛丽,来回踱步,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让我们重新再来一次决斗,最后一次,直到一方倒下,哦——梅林,真是不正常,我变得十分怜悯了,你觉得怎么样呢?玛丽。我想我身体里的灵魂并没有如我所愿合并在一起,哦,真糟糕,真糟糕。”
他彻底疯了,语言变得琐碎异常,因为他并没有如同描写魂器的那些书里那么做——让灵魂融合的办法就是真正的忏悔,很显然他也不想。
他身体里最起码有六片灵魂在争夺主权。
他扶着额头,冲着玛丽大喊:“拿起魔杖跟我决斗!玛丽!”
“你已经不是你了,汤姆。”玛丽也没有犹豫,捡起魔杖先给哈利套了一个强效盔甲护身,又指着里德尔说:“你根本无法再进行什么你所谓的事业,你完全疯掉了,我会把你关进疯人院的!”
“闭嘴!玛丽!闭嘴!”他冲着玛丽大叫,但体内的灵魂已经够他受的了,马上的,他又变得像十几岁那样学会很多优雅的姿势一般,“决斗之前我们还是先互相鞠躬吧,亲爱的。”
里德尔举起魔杖,玛丽感到脊梁骨一弯,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无情地把她的后背往前按似的。
她屈辱极了,想着就算打不过他也要给他一点苦吃。
决斗开始了。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避开了她的要害,仿佛就是知道她的能力在哪里,而偏偏用低一点的魔力在逗她玩一样,他很享受这种耍弄她的快乐,但玛丽的每一次格挡都在生死之间。
“跑吧,玛丽!”他疯狂地大吼,从魔杖中射出无数咒语,密室的的墙壁被不断击落下石块,“败者只会抱头鼠窜!我给了你机会!又一次,每一次,你不能指望我从来没想让你死!”
“你已经让我死了一次了!”玛丽虽然狼狈不堪,但还是抓住空隙,用魔法攻击他,但失败了,魔咒在还没靠近他之前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挡下了。
“我没有!你没有死!”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漂亮的面孔上满是狰狞,痛苦地捂住脑袋,“你没有死!不算!那次不算!如果我想!我有很多次可以杀掉你!可我没有!玛丽!”
“这是你的忏悔吗?”这次机会来了,她认为对付现在的里德尔最有利的是精神攻击,玛丽赌了一把,从侧身接近里德尔,他满脸痛苦——她知道那是里德尔最讨厌的一种方式——
“摄神取念!!!”
一道白光闪过,她听见伏地魔在哀嚎,在愤怒,在叫嚣着杀掉她。
玛丽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看到在她死后,里德尔也消失了,他四处游历,用着奇奇怪怪的魔法,逐渐走向邪魔歪道。
他将自己的灵魂分成很多片,第一片,他抛弃了他的年轻气盛。第二片,他抛弃了他的迷茫。第三片,他抛弃了他的感情,他的新生,他和她一切的过去,他变得更加残忍,更加暴戾,他接近了永生。
第四片,第五片……
他从那个人人都赞颂的优等生,变成了世人不可直呼姓名之人。
像一颗星星,坠落。
渐渐地,她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暗门。
她知道这是她与他的最后一步,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它。
里面的模样跟外面格格不入,尸骸遍布整个房屋。
而她看到里德尔坐在中间的最高王座上,身披暗红色的天鹅绒披风,手中拿着金子般的皇冠。
“玛丽。”
他开口了,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她的记忆。
“你是汤姆还是伏地魔?”她想用魔杖指着他,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
“没有区别。”他在王座上,高高在上。
玛丽向着高高的王座进发,一边问他:“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名字? ”
“很久之前。”
“但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汤姆,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是搪塞邓布利多教授的工具吗?”她踩着白骨,每一步都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是玛丽,也仅仅是玛丽。”他似是叹了一口气,“我又对我用了那个咒语,我真讨厌你这样,巴不得你去死。”
“伏地魔会想让我死,但汤姆不会,哦,或许他只是想想吧。”玛丽脚踏空了一步,小腿重重踩在骨头堆里,她看到里德尔的位置好像离她更远,更高了。
“我和你从小就认识了,从小,你就是个另类的孩子,永远在跟我打架,可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拥有魔法,但我们走了不同的路,可谁知道最后殊途同归,我们在一起了——虽然你用了一些卑劣的手法,但你得承认,你爱我。”玛丽挣扎着把小腿从骨头堆里□□,骨头划破了她的皮肤,血流如注。
但她感受不到疼痛,依旧在奋力往上爬,继续说道:“跟我在一起后,你的能力还不支持你的野心,你伤害了我,但你极度后悔,因为你爱我!你自己都不知道有多爱我!你这个胆小鬼!你根本不敢承认你疯狂地爱我!”
“你胡说——你只是阻碍我的根源!你这个叛徒!你背叛了我!”里德尔空洞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动摇,他的愤怒让他的王冠歪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