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道士——红刺北
时间:2021-04-19 09:19:39

  此事引起一阵波澜, 但很快平静下来。毕竟不过是孪生而已,多一个和梁家小姐一样美貌的女子。再多也没有什么了。
  谭府
  “年轻一代要变了!”一名穿深青色长袍的男人背着手,看着窗外道。
  大启王朝在梁清洛看来算是不错的, 比之唐朝不逊色, 女子地位也比想象中要高一些。她除了刚出生那几年不适应外,十六年过去, 也差不多融入进来了。
  在外十年, 梁清洛是自由的, 她其实可以永远不回京城。但是有些事绕不开, 必须来京城。来了就必须回梁府, 毕竟是生育她的父母, 不可能真的就永不相见。更何况,父亲十年未见竟一眼认出自己。
  梁清洛正和母亲妹妹说笑,就被下朝回府的梁尚书叫到书房去了。
  梁尚书拂开桌上的纸笔, 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明明和素儿有九分相似,自己却总能认出她不一样。
  “京里势必会乱一次,你刚回来,要小心行事。”梁尚书看着自己的女儿嘱咐道。
  没有问为什么,梁清洛只温顺地答应。
  梁尚书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爹知道我儿聪慧,京城那些世女你愿意来往就来往,不愿就不必理会。爹在这,再乱也不会乱到梁府。”
  梁清洛知道她爹在说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有打算。大启太子早逝,嫡脉只剩下长公主。自古皇位之争必见血,眼下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有望继承皇位。两位势均力敌,朝中不少人在观望,也不乏有早早站好队的。
  “之前你没回来,你母亲年年念叨着,现下你回来了,可以多陪陪她。”提前爱妻,梁尚书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好。”
  “空然道长待你好不好?”梁尚书终究忍不住问道,自己的女儿一去就是十年,当初夫妻两常常睡不着,就担心梁清洛不习惯外面的生活。
  梁清洛心下一虚,坚强道:“贫道和师父云游四方,见识了不少妙景,这世……”
  “好了。”梁尚书皱着眉头打断:“现在都回来了,在自己府里别贫来贫去的。”
  他一听这个词就觉得对不起女儿,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十年。
  “这,贫……我习惯了。”梁清洛垂下眼,掩饰自己。
  看着自己女儿低着头,梁尚书不自觉叹了口气,“罢了,你愿意这样就这样吧,毕竟……这么久了,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等出了书房,梁清洛那点愧疚心慢慢升起。
  唉,骗人的感觉不好受啊!
  不过片刻,梁清洛又恢复了原状,乐颠颠地去耍她妹子玩了。
  “姐,你去哪?”早上,梁清素一看自家姐姐往门口走去,以为她出去玩,也想跟出去。
  梁清洛一回头看着美人脸上满是憨态,如果她有尾巴,估计早摇晃了起来。
  惨不忍睹!
  “我去谭府,中午不回来了。”
  “哦,那你去吧。”梁清素怏怏道,还以为姐姐出去吃东西呢。谭府她又不熟,而且听说武将都特别不好说话,动不动就打人的。可怕!梁清素打了个寒颤。
  看着她一脸沮丧,梁清洛想了想还是加了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还沉浸在武将的传言里,梁清素耳朵突然钻进了这么一句,顿时眼睛发亮地看着梁清洛。
  “我先走了,你,在家等着。”梁清洛简直没眼看下去了,连忙出门。
  谭府在京城东边,离得还是蛮远的,毕竟文官和武将不同。梁清洛依旧是走着去的,路上看看街上的风貌,倒也过得快。
  与梁尚书交好的支脉,现今搬入了谭府。整个大启王朝只有谭家是从一开始就屹立在京城的,其他不过是后起之秀。因为是武将,所以谭府的血脉为大启鞠躬尽瘁的同时,也凋零了不少。除了谭家主脉和这一支脉,其他早就散落在各地,不再从军。
  谭家主脉的年轻一代只剩一个谭斌,且无任何功绩,所以谭迥雷才会搬进谭府坐镇。
  刚到谭府,就有下人把梁清洛引进府中。
  “谭叔。”一进门梁清洛就看到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在桌上捣鼓什么。
  谭迥雷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朗声大笑:“哈哈,我们小洛回来了!坐,快跟你谭叔说说,这些年跑哪耍去了!”
  梁清洛:“……”
  谭迥雷不像普通的武将身材魁梧,除去俊朗的外貌,更像是文人,尤其是他的学识还高。但话一出口就给人感觉,这就是地道的武夫。
  “自然是跟着我师父云游四方,在各个道观参观学习。”梁清洛睁着眼说瞎话。
  谭迥雷怀疑地看着:“你没偷溜过?”
  “谭叔,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梁清洛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能回来就好,不然老梁心里要留一块疤。”谭迥雷感慨。
  本来梁清洛对当年的事就怀有愧疚,这下内心更是不好受,偷偷瞪了一眼对方。还不是当初谭叔把自己给暴露了,不然她装傻充愣就过去了,当当普通大小姐什么的。
  “那是……剑?”梁清洛瞟见桌上的木头,挑眉道。
  谭迥雷咳了一声,说道:“前几天把浩儿打狠了,想着做个木剑给他。哦,浩儿你没见过,我儿子。”
  谭迥雷要比梁尚书小,成亲也晚。儿子今年不过九岁,比梁清洛的弟弟还要小上几岁。
  “练过武?”谭迥雷问。
  “一点点。”梁清洛谦虚道,“贫道对卦还是比较了解的。”
  “……得了吧,坑蒙拐骗到你谭叔头上了!”谭迥雷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说是在谭府,其实是谭迥雷在谭府旁买了宅子,打通了围墙,把两个府邸连在了一起。是以平日这也没多少人,主宅那边有老祖宗坐着,有事,谭迥雷才会过去。
  吃饭时,谭迥雷让下人拿了一壶烈酒来,说是要和梁清洛对饮,一旁的谭夫人连忙劝说。
  “放心,小洛能喝不?”谭迥雷倒了一大碗递给梁清洛,说道:“不能喝也得喝,醉了我让老梁来接,反正今日休沐。”
  梁清洛接过碗:“谭叔,我是女孩子,你这样好吗?”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当年就惯会扮猪吃虎。”谭迥雷随口道。
  梁清洛不置可否,抬头把碗里的酒喝干。
  “爽快!”
  “这酒不行,谭叔下次我给你送点好的来。”一碗烈酒喝下,梁清洛没有任何反应。
  谭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下去了,留两人在这谈笑风生。
  谭迥雷是真心喜欢梁清洛这个侄女,当初梁清洛三岁都没开口说一句话,成天睡。可把梁家急坏了,请了太医去,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她第一句话就是对谭迥雷说得,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于谭迥雷来说,还是有特别意义的。
  “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见见京城的公子世女们?”谭迥雷嚼着肉问道。
  梁清洛光顾着吃遍京城,逗弄自家妹妹,哪在意其他人,“没,不认识谁,也没人来找。”
  “这倒也是,过段时间宫里好像会有晚宴,到时候就能认识几个人了。”谭迥雷揉揉眉头,说道:“我听我夫人说你妹妹这些年也没什么朋友,要不是有你爹身份摆在那,早被人欺负了。”虽然现在名声已经不好了。
  “知道。”梁清洛点头,谭迥雷一个武官要他去了解这些,显然是对梁家人的在乎。
  梁清素不能说有多不好,只是普通而已,她的美貌又远超常人,自然被推到风口浪尖。再加上有同样相貌才华皆优秀的秦家女儿对比,更是衬得一般。而且她还单纯,梁府不像其他府邸有那些腌臜事,学也学不来,自然被人孤立。
 
 
第五章 
  最终谭迥雷也没有去请梁尚书来, 因为梁清洛面无异色, 清醒的很。反倒是谭将军自己有点意识模糊, 被扶着进了房内休息。
  谭夫人有些好笑地看着躺在塌上的男人, 居然被小孩子喝倒了。无奈地摇摇头, 正要俯下身替他擦汗, 手被捏住了。
  “那孩子可惜了……”谭迥雷头有点昏沉, 旁边又是亲近的人,不由自主吐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能在将军身边盛宠不衰的人,谭夫人自然很快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把捏疼自己手的铁掌扯下来放在一旁, 边擦掉他头上的汗边轻声说道:“人各有命,你也不必过于在意。”
  这世上有才能的人不计其数,能真正留名青史的人又有多少呢?也许留名的人才能不是顶尖, 只能是命了。
  秋闱快到了, 京城的书生们忙碌着在各地方展现自己,其中福园楼是最好的选择。秋闱虽不如春闱人才更多, 但福园楼照样是筛选人才的好地方。
  春闱那时福园楼会有十天对进京赶考的学子分文不取, 再加上许多达官贵人喜在此吃饭。若能在这得到青眼, 即使科举失败, 也能当个幕僚什么的。
  “裴侍郎不去福园楼吗?今日听说京城那些学子闹起来了。”秦灵抬起纤手把耳边一缕青丝别在后面, 笑意盈盈地问。
  裴允初这些日子总晃神, 不过以前也是一副游离在外的样态,是以没人察觉。
  见他半天也没回答,秦灵脸上有些许尴尬。
  一直关注她的贺平峰连忙回道:“这次没什么意思, 干脆就不去了。”
  京城各家自然早早查清了这些人的底, 以往许多世家会特意出来拉人。上一次裴允初被拉着去了,还和几位极有名气的书生比试过一番。
  “这样。”秦灵对着贺平峰微微一笑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大公主前段时间因为心情不爽利,去了道观。这次又碰上了前太子的忌日,几人赶来陪着她。
  裴允初和大公主是表姐弟的关系,长公主又待秦灵极好,因为这层关系,两人才得以认识。
  一堆人围着一个端庄高贵的女子走进来,带着些许冷漠。在看到裴允初时,却如同冰化开般笑意爬上了有些发红的眼角。
  “今日你们来得倒早。”问候了几句,就牵着裴允初的手。她大他十岁,唯一的亲弟弟也没了,对裴允初是真心疼爱。
  “怎么又清瘦了?”大公主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继而又道:“允初,你已及冠,该找个人好生照料你了。”
  “表姐担心了,平日有下人。”裴允初回道。
  “你……这孩子!”也不管周围的人,大公主直接说开了:“下人哪有贴心人,我可是听说了,你这么大连个通房的都没有!这种事本不该由我来说,但是舅妈也是大意,都由着你来。”
  看着裴允初还是以前这幅清淡的模样,大公主心里越发急了。
  拉过秦灵,搭在裴允初手上,说道:“要我看,这京城能配得上我们允初的只有灵儿了。”
  裴允初拧起眉头,猛地抽出手:“表姐,你逾越了!”说完也不顾在场人的表情,径直出去了。
  “这孩子!”大公主有点恨铁不成钢,见秦灵面色不对,又安慰道:“他啊,心思不在这上面,你多担待。”
  秦灵乖巧地点头,“没事,裴……侍郎有他自己的事。”
  大公主把贺平峰支开,要和秦灵说些女人间的事。
  贺平峰走出驸马府,站立了一会儿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抬步回去。
  “爹,娘。”裴允初一回来,就碰上刚从后花园散步的裴太傅二人。
  “这么快回来了,你表姐还好吗?”裴夫人问道。
  “嗯。”不愿多言,裴允初打了招呼就往自己院内走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裴夫人奇怪地问:“小初最近不开心吗?好像有心事。”
  “大概吧,让他自己解决。”裴太傅倒是不担心。
  到底是父母,自家儿子一如既然地少言,也还是能看出端倪来。
  往日看得书,裴允初现在一本也看不进去。明明之前是一个清俊多智的公子,最近却频频不在状态。
  捂着胸口,裴允初脑海里不断回想当日在城外的景象,还有福园楼门口的事。患得患失的表情让进来换茶水的禾谧看见了。
  “公子,茶放在这。”禾谧柔柔地一揖,缓缓退了出去。
  已恢复冷漠的裴允初不再想其他,而开始提笔练字。有熟悉他字的人,一看就知道笔锋乱了。
  高贵清冷的裴公子前二十年没有任何情感经历,万事万物皆过眼云烟。现下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那日他一人想去城外看看,附近有不少野生的菊花,不如家养的大,却有一种别致的韵味。顺着路走下去,秋意生愁,虽有盛开的花,但周围一片枯黄仍占多数,看得人郁郁寡欢。
  突然开阔处有汪清谭,说是谭却又较为深。裴允初慢慢靠近,蹲下伸手撩了捧水,凉!
  大概是平日没什么人,枯黄的野草掩盖了滑腻的泥土。裴允初脚踩下,野草就断裂成细屑。一站起来,没注意就滑了下去。
  刚刚还看起来凉爽透彻的谭水,瞬间变得可怖起来。冰凉的水透过纱衣,浸湿里袍。裴允初脑子一片空白,他不会水,平日也不喜欢让下人跟着,来得时候周围也没见着人烟。他心里有些可笑,难道就这么死了?意识渐渐模糊……
  眼看着京城就快到了,路也不适合骑马,梁清洛干脆下了马走着,牵着马儿溜达着。想想京城里会有好吃的,梁清洛看了看手中咬了一口的无味干粮大饼,放弃了。随手塞给一旁的马吃,却在转头时看见远处一个人蹲在谭边。
  这种危险的地方,梁清洛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刚要喊出口,就见那人站了起来,然后晃荡一下……下去了!
  咽下口中的声音,梁清洛无奈地奔了过去。作为一个正直的人,她是要去救人的。
  等她跑了过去,水面只剩下一咕噜气泡,显然人沉了下去。
  这也太快了!好歹扑棱几下,让她看到头啊!
  来不及细想,梁清洛脱掉外袍,跳了下去。救人倒是快,主要人已经模糊了,没什么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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