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灵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反驳。
有人悲自然就有人喜。
谭斌深受裴允初的刺激,等参加完裴允初的婚礼后,第二天就上门向吕兰求亲了。
事实上除了吕兰和谭斌自己觉得事出突然,两家的人一点意外的表现都没有。像是早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只是把东西抬过来而已。
“爹,你怎么准备的这么快?”谭斌一脸懵,指着院子里的那些箱子,问:“这么多都准备好了?”
谭爹懒得和自家的傻儿子说话。他们两家早就商量了不知多少回婚事,就等着谭斌开窍。结果倒好,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么一个爽朗的男人,在这件事上婆婆妈妈,磨磨叽叽。
“还要不要提亲了?”谭爹也不顾父亲的威严,对着天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傻儿子?
“要要要!”谭斌忙不迭道。开玩笑,再这样等下去估计允初儿子都要落地打酱油了。
谭斌带着一波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吕兰还在梳妆台梳头,听到这话木梳用力一扯,竟是把一缕青丝给扯断了。吕兰却是像什么也没感觉到,连忙把自己整理好,就要往大厅赶去。
“兰儿要去哪?”吕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过来了,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眯眯道。
之前为了压一压谭斌,吕夫人故意做出要让吕兰嫁人的模样。结果谭斌没什么动静,自家女儿倒是慌了神。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谭斌,那次他正准备要去提亲,结果一回来又有军务要处理,到最后一直推迟,等想起来要去说的时候又要赶往丰城。
“娘!”吕兰揪着自己的衣角心焦的很。
“着急了吧?”吕夫人安慰自己的女儿,“那谭家儿子是个傻的,让咱兰儿等这么久,得先吊一吊他!”
平时吕兰算是贵女中雷厉风行的女子,现在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话了,只木愣的点头任由她母亲来安排。
吕兰她爹本来就憋着一股气,百般刁难谭斌。谭爹也是凑热闹,知道事肯定能成也不着急帮谭斌解围,甚至还火上浇油。
谭斌急得团团转,最后脑门上都冒出汗了,他生怕娶不到吕兰。要知道他可是从小就喜欢吕兰,但是年少不知事,喜欢就去作弄女孩子好引起她的注意。
“好了好了,我们家谭斌就是人傻了点,其他您还请放心,兰儿在我们府上总不会吃亏,我们一大家子人都会为兰儿撑腰的!”谭爹一大掌拍向谭斌的头,谭斌被扇得晕乎乎的,在未来丈人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痛意,只能点头。
躲在屏风后面的吕兰看着谭斌的傻样不禁捂着嘴笑。
“好了,我们去一边等着吧。”吕夫人劝道,“待会那傻大个估计就要过来了。”
从吕兰她爹松口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事给定了。谭斌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结果事就这么高举轻放了?
继京城第一公子成亲后,谭家公子也传来喜讯。众人不禁感叹再不下手,这些好的公子哥全被人给抢走了。
是以,这次宴会众位家中有女有儿的人都好好隆重的打扮打扮来了。他们抱着一个目的来的:
今年就把事给办了!
第七十六章
宴会以三月阳春为名义, 这时候百花齐放。武宣帝干脆定在京城的一处山庄举行宴会, 这些时间似乎整个京城都在为此事忙碌。
武宣帝前日已经由二皇子先一步陪同到了山庄里。终于到了这天, 一辆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往山庄驶去, 世家贵族们个个盛装出席。
梁清洛懒懒地窝在裴允初的怀里, 眼睛半阖着。
“还要多久才到?”梁清洛无聊地问道。
裴允初抚着梁清洛的长发, 微微低着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道:“还刚刚出城, 还有一会,要看书么?”
这次宴会估计得有个几天,他们连换洗的衣服都带来了。
“不看, 眼睛累。”梁清洛皱眉。
“那我读给阿洛听要么?”裴允初不停哄着怀里的人。
梁清洛听了这话,眼皮往上抬了抬:“唔,好。”
裴允初从旁边的暗格里抽出一本话本读了起来, 清朗的声音在马车中回荡。
不是什么严肃的书, 都是裴允初专门从市井小巷收过来的有趣话本。
故事很有意思,读的人也用了感情, 但是听得人却渐渐陷入了睡乡。
低头望着已然睡去的人, 裴允初声音渐无。把话本扔开, 裴允初喉结动了动, 刚在读太久了。
他也不在意嗓子的不适, 其实裴允初心底是有点慌的。
之前陆纪交给他一些药, 说是每次房事前要吃,以防阿洛会有孕。裴允初自然知道是何意,他已经有意减少房事, 可是……阿洛似乎还是不太舒服,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点,这几天人又眼见着消瘦。
“允初,到了吗?”马车停了下来,梁清洛也被弄醒了,蹭在裴允初的脖颈旁瓮瓮地问。
裴允初皱眉透过窗帘看向外面,低声哄着梁清洛:“还没到,估计前面有人挡着了,再睡会?”
“不了。”梁清洛说不,却也没从裴允初身上移开,而是依旧软在裴允初怀里。
她总觉得自己提不起一点精神。
“秋生,怎么回事?”马车半天不动,梁清洛不耐烦地冲外面问道。
“主……少夫人,前面有不少世家马车挡着。”秋生看着挤挤攘攘的人群发呆,差点脱口而出心里的话。
梁清洛倒是没注意,只是心里烦透了这个宴会。
有人的地方就喜欢一争高低,连过个路也要搞个妖蛾子。
前面一辆秦府的马车和另外一位皇亲国戚互不相让,非得要争个你后我先,导致后面的马车一个也过不去。
“哥,你算了吧。这样要什么时候到山庄?”秦灵劝道
“你懂什么?”秦海河不屑道:“他不过和宫里的妃子有个血缘关系,还妄想当国戚!”
“欸,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滚犊子!”一位在后面看着的朝中重臣最后忍不住了,从马车里探头出来破口大骂。
这下两方都泄气了,却仍是不想让对方。
秦灵简直为她兄长的脑子感到悲哀,一个泼皮一样和武宣帝沾上了一丝关系的人,她哥竟然还真能和他计较。
“秦家也就这样了。”梁清洛听着外面的吵闹声,仰头对裴允初感叹。
“嗯,也许吧。”裴允初显然眼里只有梁清洛,对外面的事漠不关心。
“阿洛还不舒服么?”因为马车停了,裴允初把帘子掀开了大半,好透气。
“困!”梁清洛总觉得自己怎么也睡不饱。
“等到了山庄就能休息了。”
到了最后,两人还不让步,又得让那位大臣过。
一条窄窄的小路,两边是稻田。两方干脆把马车给压进稻田了,好让大臣过。
那位大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位做出这么……一言难尽的事,最后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嘴走了,顺便留下一个仆人准备给田地的主人赔偿。
因为路通了,后面的车也紧随其后离开了,秋生自然也跟着走了。
“大哥!”秦灵气得白皙的脸都涨得通红,“你怎么……怎么能压进别人的田地里?”
“如何?”秦海河蛮不在乎,“不过是压弯了点稻子。”
秦灵又怎么会在乎稻田,她在乎的是武宣帝。大启这么强盛,和武宣帝爱民离不开。若是武宣帝知晓了这件事,定会大发雷霆。
“大哥你是想受父亲的责备吗?”秦灵吼道,“你代表的是我们整个秦家!”
说完秦灵掀开了帘子跳下马车,命车夫把马车牵回来并且后退让人先过去。
在另一边的所谓“皇亲国戚”见状不屑道:“早干嘛去了,到最后还不是要让!”
秦灵没有理会,而是派人去把田地的主人找来。
秦海河在马车里没有动静了,他大概知道自己惹出了事。从小就这样,父亲恨不得秦灵是儿子,说他还不如一个女子。
裴允初他们到的时候,梁家的人也到了。一见到他们一大家子人就奔过来,就数梁扬跑得最快。
“姐夫!”梁扬跑到他们面前声音洪亮地喊道。
“怎么,现在姐姐都看不到了嘛?”梁清洛俯身揪着梁扬的小脸佯装伤感道。
“啊~大姐好!”梁扬扯着变形的脸喊道,然后解释:“我找姐夫有事要问。”
“去吧。”梁清洛松开手。
“谢谢大姐!”梁扬扯着裴允初的袖子走远了。
“呵,还躲着人!”梁清洛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无奈道。
这时候梁文经他们也走过来了,看着梁清洛,梁文经皱眉:“怎么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梁清洛愣了愣,心里大概是明白过来梦殇在做怪了,只能把话给掀篇了:“最近有点风寒。”
“这么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梁文经看着女儿心疼的不得了,嘴上却严厉得紧。
“你就知道说说,也不关心洛儿的身子怎么样了。”一旁的梁母指责道。
突然膝盖中箭的梁父只能懵着脸挨骂。
为了防止发生冲突,武宣帝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住处,这样谁也不敢有怨言了。
等秦灵他们到的时候,那位先走的大臣早就把这事到处宣扬,秦奎自然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直气得心肝疼。
等知道秦灵已经安抚了受损的农人才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就对着秦海河劈头盖脸的骂。
若是以往这事早该传到武宣帝耳朵里了,到时必定会问责,只是这次竟是没有任何动静。
“谭叔没来么?”梁清洛四处张望,之前在丰城的事,她还想探探口风,暴露了就不太好了。
“你谭叔好像是有什么事。”梁文经不在意道,谭弟可能要守着宫中也说不定。
梁清洛挑眉不说话了,以谭叔的地位再加上刚刚得胜归来,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守皇宫,应该在这护驾才对。
梁清洛想起了之前夜海给自己看得书信,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要出事了。
她也不再多嘴,跟着侍从去自己的住处了。
谭迥雷此刻的确不是守着皇宫,而是在四皇子府上。
“你胡说什么!”四皇子狰狞着脸冲谭迥雷喊道,“谁给你的权力?我要去见父皇!”
“末将能来自然是领了上面的命令,殿下还是跟末将走吧。”谭迥雷拱手向西边点了点说道。
四皇子彻底呆住了,“不可能,不可能……这是谣言,谣言!”
谭迥雷也不理他,直接示意手下的人把院子里的人全拿下。他不过是受命而来,这不是他能掌控的,有没有冤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种事情本就是逆鳞,容不得半点挑衅,哪怕是扑风捉影也绝不能姑息。
“殿下,得罪了!”谭迥雷沉声道,亲自把四皇子拿下了。
此时在城外山庄,众人皆举着杯子喝酒谈笑。武宣帝身后凑近一个太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武宣帝面色不变给众人再次赏了杯酒。
梁清洛半倚在裴允初身上,看着上方的帝王,转了转手中的酒杯。
“阿洛,不能喝酒。”裴允初盯着梁清洛的手严肃道。
“……知道了”梁清洛收回眼神,把杯子甩到桌上佯装负气道。
裴允初连忙夹了一小块糕点放进梁清洛的碗中,哄着她吃这个。
过了一会儿,二皇子背后也有人过来对着他说话。
二皇子听完脊背彻底僵硬,手里的酒全洒了,他强压着自己才能不抬头去看上方坐着的男人。
第七十七章
除去这几个小插曲, 众人都各自谈笑, 谁也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宴会过后自然就是玩乐, 说是玩乐倒不如说是借此机会来拉近彼此的距离。就好比不少不长眼的人凑到谭斌跟前, 想要扯上什么关系。
“我已经订亲了!”谭斌黑着脸对一位用自己女儿套近乎的文官说道。
只是他太小看人脸皮厚的程度了, 文官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笑呵呵道:“男人嘛, 这女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我们家女儿不在乎大小的。”言外之意是妾也行。
谭斌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个饱读圣贤书的文官竟然能说出如此不要脸面的话。
“那还真辜负您的好意了。”谭斌冷着脸回复:“我偏不喜欢女人多了,一个就好。”
那文官脸色一顿, 也不见尴尬正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吕兰过来了。
“你还站在这做什么?我爹叫你过去。”
“伯父?”谭斌看了一眼远处正和其他人说话的吕父,心下奇怪, 却还是提脚跟着吕兰过去了。
那文官看着吕兰凶神恶煞的, 脸上也讪讪的,见人走开了嘴里才嘟嘟囔囔说些不好听的话。
两人走到半路, 吕兰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谭斌在后头问。
“没事, 你不用去了。”吕兰头也不回抛下一句就要走。
一向迟钝的谭斌终于机灵了一回, 一把扯住前面的吕兰, 笑问:“伯父没叫我啊?”
“放开!”吕兰不自在的甩开他的手。
“小兰, 你脸红了。”谭斌无情地戳穿了吕兰余下的薄薄一层脸面。
“你烦不烦人!”吕兰作势瞪了一眼谭斌。
两人看似相处不愉快, 但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懂得了,他人根本走不进去。
梁清素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吕兰带着,整个人也改变了不少。梁府□□逸了, 没人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只有外面会传一些风言风语。她太单纯,什么也不清楚,以前总是任由别人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