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傍晚, 两人才兴致阑珊的回到自家庄子上。
小家伙已经用了饭睡着了,两人用过饭后,顾文轩抱着儿子, 一家三口才回京城府里。
颜姐下午从学堂回来,就不见爹爹娘亲, 甚至弟弟也不在,当下就不开心,又听闻是爹爹娘亲带着弟弟去游玩了, 更是难受。
晚饭都没用,珩哥还好些, 毕竟他功课繁重,也没那个时间闹脾气,匆匆用了饭就回去写文章了。
胡蓉和顾文轩刚回来就见小丫头耍脾气不用饭, 白嬷嬷一直在旁劝,顾文轩直接把怀里熟睡的磊哥递给了白嬷嬷,放下身段去哄自家小丫头, 胡蓉也在一旁,仔细想来今天的事情, 确实不妥。
小丫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听闻是因为自己没在家, 所以才带着弟弟去的, 当下就不生气了, 开始吃饭, 当然顾文轩还答应给小丫头送两大盒子首饰当补偿就是了。
夏去东来,又到了一年的除夕,今年他们一家是要进宫的过节的。
几个孩子肯定是不能带着,大楚历来有规矩, 男子及冠之年才能参加宴会,女子则要及笄之年。
但留着几个孩子在家里也是无聊,顾文轩和胡蓉便把他们送到了邵氏哪里,今年邵氏可以说是很开心了,大孙女出嫁了,还得了个如意郎君,夫妻恩爱,如今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都是喜事。
翰哥这孩子今年也已经快及冠了,但是孙氏一直压着他的亲事,非要他有了功名在去说亲,邵氏劝了两回也不顶用,最后索性不管了,看孙氏能如何折腾。
除夕家宴,胡蓉和顾文轩一般都是一年去一年不去的,今年去了明年就不用去了。
顾文轩到了不惑之年也是感慨颇多,在他看来自己也该退下了,但奈何家里孩子没长成,建元帝死活不同意,说自己还没退下呢,哪怕太子已经入朝听政了。
顾文轩无奈,算着日子,最多在过五年,儿子下场考试了,到时候他就能慢慢放松了,但那时候他都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
当初说好了要带胡蓉游历这大楚的江山,万一到时候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怎么办,他算过了游历这天下怎么也要两三年啊。
建元帝听说后,也来了兴趣,最后两人约定到时候一起出发,顾文轩先去北方,建元帝先去南方。
最后在京城汇合,一起交流交流。
顾文轩也是有私心的,他准备和胡蓉单独去,孩子们也不带,好好享受一下这二人世界,两人成亲没多久就有了孩子,后来没多长时间就回了京城,回到京城后他公务繁忙,后来又生了老二,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忙公务或者陪就几个孩子。
回来后也要一直和妻子在一起。
除夕宴会上,君臣同乐,好不热闹,胡蓉如今也习惯了,就算一个人坐在那里也能自娱自乐,各种杂耍,舞蹈接踵而至,也不会感到很无聊。
话说她如今不到而立之年,身材依旧,容貌并无多大变化,身上倒是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等大年三十一大早,胡蓉和顾文轩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算着时间这个时候几个孩子也该回来了。
一家子一起吃了饺子,随后各自回房休息。
胡蓉看着精力依旧旺盛的顾文轩,嘴角扯了扯,还是满足了他的心愿,事后,直接睡死过去了。
顾文轩看着熟睡的人儿,随后阖上了双目。
建元二十五年
辅国公府
院子里的桃花悉数开放,树下有一少年,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专心的研读。
想到三日后就要下场考试了,珩哥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今年他们家里有两件大事,一个是他要参加秋闱,还有就是冬日里妹妹的及笄之礼。
珩哥今年十五,长得跟顾文轩从前一般无二,且学识也不输给自己的父亲,建元帝也很看好他,话说最近几年里,京城人都津津乐道的就是建元帝对珩哥的态度,就跟对自己儿子差不多。
逢年过节还要给珩哥赏赐,赏赐甚至跟亲王是同等的,大臣们想要是将来珩哥封了异性王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子得皇帝看重也就算了,毕竟是从小一起读书,一起经历也多,自然要亲密的多,但是对珩哥也这么好,甚至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完全超出了爱屋及乌的范围。
但大多数的老臣都知道,建元帝这是追忆从前呢,前几天太子和珩哥无意中站在一起,不少老臣纷纷想到几十年前建元帝和顾文轩在一起的场景。
瞬间也就明白了,人老了,难免也就回忆起从前的生活。
众所周知,顾文轩有两个儿子,长子顾允珩学识出众,不输当年的顾文轩,次子顾毅磊去年就送去了边疆历练,想来日后前程也是不差的。
顾家这两个孩子一文一武,将来顾家必定能在上一层楼。
今年颜姐的及笄之礼一过,她就再也不用去读书了,可以开始相看亲事了。
对于未来女婿的人选,顾文轩有着诸多的要求,那天甚至当面列出来一个单子给珩哥。
说是等他和胡蓉出去游玩后,让珩哥务必严加把关,任何一个要求达不到,就要离颜姐远远的,要是真有合适的,也得等自己回来在说,对此珩哥有些无奈,这么不放心,带着妹妹一起不就行了。
但顾文轩坚持只带胡蓉一人去,颜姐求了好几回,他都没有答应,往常她只要稍微闹一闹,顾文轩早就点头了,爹娘这回始终没有,珩哥也能看出来,是不可能带走的,所以只能他自己在家里看妹妹了。
如今他还未下场,父亲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开始收拾东西,珩哥也知道,父亲有多期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好几年了。
他是京城人氏,一应考试都在京城,也不用出远门,很方便。
九月,珩哥开始下场考试,引发了京城新一轮的争议,这孩子估计能跟他父亲一样,三元及第,金榜提名啊。
乡试第一得了解元,会试第一得了会元,就等着三月开春的殿试。
顾文轩自是等着这个结果,等殿试放榜了,自己和胡蓉也能启程了。
邵氏虽已经年迈,但身子依旧康健,顾文轩也去看过,又有太医时时照顾着。
殿试榜单一出,相比于胡蓉和颜姐激动不已,顾文轩和顾允珩则很淡定。
一个自己当年就是状元郎,一个本就是胸有成竹,很有把握,后来在珩哥游街那天,引得一众千金小姐芳心暗许,还跟顾文轩当年是一模一样,邵氏得知孙子中了状元,更是开心。
在想起自己的大孙子,如今不上不下的,脸色立马变了,翰哥乡试顺利,会试也顺利,都是第一,但是殿试还迟迟未参加,就是因为孙氏压着,害怕儿子不能一举中状元,想着多读几年,但如今珩哥中了,还进了翰林院,,孙氏压力更大了。
心也更不顺了。
不过这些事情,胡蓉和顾文轩并未多言,也不在乎,等和邵氏告别之后,两人就启程出发了。
这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两人走了快三年的时间,见识了锦绣山川,大好河山,滔滔江水,滚滚黄河,胡蓉心里也是很震撼的,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感觉自己心胸越来越开阔。
幼时的压抑生活带来的阴影,在如今十多年的幸福生活下,全部都烟消云散。
两人去过江南,去过北地,还去了塞外,见识了不同的风景,感受了别样的风土人情,等回京城以后,彻底的安定下来了。
第60章 ……
珩哥初入翰林院那几年, 正是胡蓉好顾文轩不在家里家里的时候,原本以为珩哥只会读死书,有些想看笑话的人, 最后都被啪啪打脸。
翰林院当了三年的编修,期间又学习了很多, 后来珩哥就被调到了吏部。
如今他虽未到及冠之年,但不少人都想给他说亲,媒人没少上门, 从前胡蓉和顾文轩不在,倒是可以直接推脱, 眼下他们回来了,这件事到没有那么容易。
胡蓉也是发愁,这几年里, 游历了大楚河山,心情大好,但一回来, 每天都能收到各种各样各种名目的请柬,有的是为儿子的, 也有看上她家闺女的,总比不能都去, 但也不能一家都不去。
最后索性在家里办了一个赏花宴, 邀请了京城所有的女眷来, 到时候让儿子自己相看, 也不一定要高门显贵之女,只要家世清白,儿子喜欢就好。
还有女儿的亲事也是烦心,顾文轩想起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 貌似没有一个合适的,也就王家那个小子不错,性格温文尔雅,和女儿也算自小熟识。
前天苏氏还来了,求娶之意很明显,但顾文轩发现自家闺女对王谦也没有小时候那么热衷了,王谦亦然,他也算是一甲进士的出身,如今在翰林院上值,家里人际关系简单,女儿嫁过去也能过得舒心,但顾文轩还是想让女儿嫁给一个自己喜欢,也同样喜欢自己的人。
颜姐如今已经快十八了,虽是他和妻子的掌上明珠,但亲事不能拖了,女子终究不比男子,来上门求娶的那些个顾文轩是一个也看不上。
眼下他也正为此事发愁,建元帝如今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务,让太子监国,自己每日不是欣赏古董书画,就是叫顾文轩进宫,两人一起说说话,叙叙旧,下下棋。
这日,两人照常在一起下棋,眼见顾文轩又开始叹气,建元帝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这里有好些个儿子呢,还都是皇后所出,也都是你的学生,太子也还未娶妻呢,不如”,建元帝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文轩打断了。
“小女自小娇生惯养,配不上太子殿下”。
建元帝扯了扯嘴角,他倒是想要和顾文轩结亲家,但顾允珩不能当驸马,那对他的前途大有影响,顾文轩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儿子,让她进宫,不过没事顾文轩还有个小儿子,还是有机会结亲家的,建元帝心里思量着。
顾文轩希望女儿日后能跟自己和胡蓉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和自己的夫君能白头到老,恩恩爱爱,太子是最不可能的,哪怕他这个太傅也很看好欣赏这位储君,但自古那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啊,那样闺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王卿家那个儿子不错,早前京城也都一直在说你们两家的事情,怎么如今两个孩子大了,反而没进展了呢”。
顾文轩下棋的手一顿,反应过来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两个孩子看起来对彼此也并无多少心意,就算成亲了,日后也不一定会快乐,既如此还是算了吧”。
顾文轩这话刚说完,就有人通报太子求见,顾文轩下意识的就准备回去陪妻子,没想到直接被建元帝叫住了。
“好歹身上还有爵位呢,真就这么不管不顾了,顾夫人在家也跑不了,急什么,跟朕一起听听,看看太子是有什么事情”。
建元帝话刚说完,太子立马就进来了。
顾文轩教过很多学生,但最让他满意的还是这个太子,当然自己的儿子也不差就是了。
已经过了及冠之年的太子,英俊神武,和从前的建元帝不但长相想象,处事风格也很像。
听到是为着明年三月份的科考之事,建元帝让太子放手去做,不必顾忌。
顾文轩在一旁听着,赞同的点来看点头,毕竟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一举一动是该思虑周全,但也不能太优柔寡断了。
“怀儿,你也过了及冠之年了,这几年你母亲为了你的亲事没少忧心,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作为一国储君,膝下不能没有孩子,朕瞅着老太傅家里的孙女不错,他们家里本就是书香世家,且朕还有太傅都是他当年教导出来的,他的嫡亲孙女想来也不会差的”。
太子李怀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开口拒绝了。
“政务繁忙,但亲事也不能落下了,朕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和你母后成亲了”。
眼见建元帝态度坚决,顾文轩在一旁也并未出声,李怀思索在三,随后提出要求娶顾文轩的女儿,嘉云县主,也就是颜姐。
顾文轩二话不说直接就站起来了,他的女儿,这两父子怎么都盯了了他的闺女,不行回去得赶紧把闺女嫁了。
建元帝也是一怔,颜姐他见过,是个好孩子,相貌性子不差,还是顾文轩唯一的女儿,跟他的儿子自是很合适的,不过皇后有意让她嫁给自己的小儿子啊,两个孩子年纪合适,太子比颜姐大了要五六岁呢,刚才他开口都被拒绝了,这孩子怎么又开口了,不过他还是朝顾文轩看了过去。
“小女娇生惯养,怎能配得上太子殿下”,顾文轩这话一出,李怀心里感觉怪怪的,他是见过颜姐的,京城一众闺秀,对她的印象是最深的。
在颜姐还是奶娃娃的时候,就给太子留下来深刻的印象,不过如今的她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长相方面完全不输自己的母亲。
尤其是这几年,他经常和珩哥一起办事,常常能见到颜姐,有时候心里也会想早晚要娶妻,与其娶个素未相识的女人,不如娶她。
她也是高门贵女,父亲还是太傅,国公爷,自己的老师,兄长和弟弟都有出息啊,也很合适,将来做一国之母也不差,但李怀没想到顾文轩居然直接就拒绝了,一点余地也没留,看着建元帝那个样子他就知道了建元帝估计是提过的,也许他早已经拒绝了吧。
“是孤冒昧了,太傅勿见怪”。
顾文轩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道:“殿下日后还是得慎言,女子的名声至关重要”。
顾文轩想得亏这里就他们几个人,要是传了出去,颜姐日后还怎么议亲啊,一个被太子主动开口求娶的,纵然是有了合适的,那家还敢要啊,又有谁敢得罪未来的皇帝呢。
不行他得赶紧给女儿相看亲事,左右嫁妆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差找个好人家了。
顾文轩对女婿的要求是很多的,身体要好,这是最重要的,干什么都得有个好身体。
家世可以不显赫,但是不能不清白。
家中往上数三代不能有庶出的子女,家中不能有纨绔子弟。
这是最基本的,其次就是本人要有学识,人品要好,最好家里关系简单,婆婆慈爱,他的宝贝闺女嫁过去不能受委屈。
珩哥每次看到父亲列的那张单子,就感觉自己的妹妹可能这辈子都很难嫁出去了,不过就这么一个妹妹,他自是希望妹妹嫁的好。
顾文轩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心里思量着,而家里的小闺女和胡蓉一起看请柬,胡蓉想着是先给儿子定亲,在嫁女,一步步的来。
傍晚,顾文轩和胡蓉互相依偎在一起,两人不可避免的说到了两个孩子的婚事。
胡蓉听说太子有意求娶,不但不高兴,反而眉头皱的紧紧的,她就这一个女儿,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的长大,两人从未拘着她,让她日后和别人共同服侍一个夫君,还要进宫,胡蓉瞬间就想到了宫里的那些女人,当下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