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男主之后[穿书]——下限君一路好走
时间:2021-04-19 09:22:32

  一只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
  微微带着一点汗湿——不知道为什么,求心的汗水一直都是没有味道的,连一点点的咸味也没有,这可能是所谓“净琉璃体”的特制吧。
  “我知道了。”
  这条道路的末端,一定是死亡。
  二人坠入了一片粘稠如血液的深潭之中。
  ——我不愿意和你一起死。
  我想让你活着。
  活的比我好,活得比我久,直到岁月让你忘记我,再去寻一个能陪你的人。
  我曾因为自己行将就木而躲过你,却到底心有不甘。
  我曾因为痴妒贪婪而渴求你,却自惭形秽。
  阿闻。
  “阿闻。”
  血潭之中绽放出千万耀眼光华来。
  求心此生所憾唯有一事
  “真想看看你到底生的什么模样啊。”
  
 
 
第124章 124
  两人四周缭绕着菩提佛光,即使求心口中说着凡俗之事,心中的遗憾是未曾得见沈闻的真容,可这佛光没有丝毫暗淡,反而越发明亮,像是要照亮整个血池一般。
  这血池之上,哀嚎着,呼啸着的,是无辜死去的魂魄。他们被噬灵阵所拘,只能依靠这个阵法保持自己微弱的灵魂,而这血池,便是他们的怨念和悲痛凝结而成。
  求心精通阵法,自然猜到这阵法最为凶险的阵眼处,便是怨恨和不甘最为浓厚之处。雪霁急着要他俩的性命,之前试探过沈闻的手段之后,便认为求心一个区区闻梵境的佛修,以及一个压制修为的筑基散修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丢入这怨气深重的血池之中,顷刻间便能要了二人的性命。
  却不曾想到求心的身上居然背负着这么深厚的功德,在这一刻以菩提佛光的形式笼罩住了二人。
  但是这也只不过是片刻,血池之中的怨气像是抓住了一头白鹿一样,漫延上求心的僧袍,他单手拥着沈闻——自从她及笄以来,求心就不曾离她这么近过了。
  “有什么好看的。”他听到她这样说,“又不是我的脸。”
  求心并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感受到她牵起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上,他说不出那是什么触感,只觉得湿湿漉漉,唯有耳、鼻、口、眼的轮廓那般清晰。
  “阿闻。”他道。
  “你得活下去。”
  “此处冤孽深重,我实在是不忍看他们这般彷徨至灰飞烟灭——”
  “阿弥陀佛,求心这短短二十余年,活得没一日像个恪守戒律的沙弥,如今,且让我血池不净,不出此阵吧。”
  求心将妙法给他的护身持珠戴在了沈闻的腕上,微微低下头。
  他一开始似乎是想要用上唇触碰她的额头,却最终只变成了小心翼翼的用鼻尖挨了她一下。
  “阿闻。你要活下去。”
  “从此时此刻起,你便是我看万水千山的眼睛。”
  “好吗?”
  盲眼的僧人脸上带着微笑,用力推开沈闻,转身双手合十,身上的佛光越发耀目起来。
  他身上的僧服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鼓起,仿佛一只在展翅欲飞的大鹏鸟一般,阵阵佛号充盈了整个阵眼。
  沈闻说不出话来。
  她手上的持珠散做星辰,笼罩在她身上,形成了一道防护。
  于是,沈闻看到的最后一道足以让她满目都是盲白的光,便是那个前不久,还笑着说要她看他变成老和尚的僧人。
  ——恰如他所说,他这些年来,活得并不像个恪守戒律的僧人。
  可这最后一秒,却如菩提涅槃。
  “求心——”
  凄厉的呼喊像是有穿透力一样,遥遥地,跨过了整个阵法,似有若无般,落入了还在阵法之中苦苦挣扎的众人耳中。
  贺兰韵攥着护身舍利往阵法边缘赶去,他看到的却是无数和影子一般漆黑粘稠的凶兽,以及和这些凶兽战做一团的金乌卫,以及一些身穿蓝白法袍,手持符咒的昆仑殿弟子。
  ——原来,是不必他前去求援的,他们没有前来援助的缘由,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贺兰韵跪在了地上,手里还紧紧捏着大尊者给的舍利子。
  他这三年,过得太过幸福、顺遂了,虽然见过无数的生老病死,却不曾直面过战场的血腥恐怖,更没有和像雪霁一样可怕的对手交锋过。
  他太自大了。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过自信、自大,仿佛一只鼓起肚皮的井底之蛙,只要一根现实的针,就能把他戳爆。
  而一直追在他身后的怨灵们,此刻已经近在咫尺。
  贺兰韵的手指狠狠的嵌进了自己的掌心,他擦了一把眼泪,猛然转身:“此刻若是贪生怕死,我便不是贺兰家的子嗣!”
  雪霁站在高处,用一种观赏釜中游鱼的心情侧目望着脚下的尸山血海。
  在他眼中,三百年来万无一失的部署,已经足够他预见近在咫尺的胜利了。
  玄术宗浮空大阵的阵法终于被这三百年来不断积累怨气,并且血祭了数以千计无辜凡人的阵法所侵蚀,怨气一拥而入,钻入上一刻还在催动护宗阵法的弟子灵府,将他的气海也染得一片血红。
  这名弟子的身上很快爬起了一身血疹,鲜血从他的七窍中奔涌而出,将他脚下纯白的石板染成了带着铁锈味的红褐色。
  ——而这,只是冰山一角。
  鹤重楼怒道:“畜生!”他拂尘一甩,盯着这脚踩着一匹云鲸,一脸冷酷得望着这人间地狱的修士。
  他记得此子,此人乃是昆仑殿殿主刘楚客的大弟子,昔年他曾因为爱才之心点拨他符修的修炼之法,谁知此人竟然这般狼子野心!
  雪霁的神识已经搜遍整个玄术宗浮空大阵的中心,却没能找到安放太一玄君肉身的地点,此时此刻,比起他继续辛辛苦苦用神识搜寻,不如直接拷问这个老头儿。
  “老小子,你且告诉我玄君肉身在何处,我便放过你玄术宗的残兵败将如何?”雪霁原本生的就极为清隽,只是这一笑带着邪气,令人不寒而栗。
  雪霁放出了他作为修士的“威压”。
  自从三年前宗门大比之后,玄君的水精棺便不再放在天衍塔,而是转移到了他原本居住的“凤鸣小筑”之中,鹤重楼更是拼尽毕生所学,为玄君护法设下极为复杂的阵法,别说雪霁这个黄口小儿,哪怕是玄君自己醒过来,都未必能出来。
  他这条老命算什么,自然是玄君更重要。
  纵使阵法加持,怨气缠身,但是以鹤重楼的修为,居然无法胜过雪霁的威压,此人到底还是不是雪霁,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而就在这一刻,阵法之中突然绽放出千万条耀眼的光辉来,伴随着这光辉,原本呼喊嘶嚎的怨灵们突然停下了动作。
  鸠摩晦的金身法相已经被怨气染得有些黯淡,此刻爆发出来的佛光,却像是给他的法相又镀了一层金一般。
  他昂起头,看向阵眼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
  越女和哥舒隼浑身都是血,背靠着背坐在一起,相互嫌弃对方拖后腿,而这佛光,让原本围攻他们的怨灵停下了袭击的动作,反而一个个一脸呆滞的看向阵眼的方向。
  那光照在他们的身上,便将它们化作缕缕轻烟,袅袅娜娜向着天边的朝阳飘扬而去了。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注意到,这普照一切的光,像是映照着东升的旭日一般,缓缓、柔柔,托着这些无辜的亡灵们,前往了那不知在何处的极乐净土。
  位于阴阳双-峰之间的一处小山谷别有洞天,因为水精棺之中溢出的灵气,凤鸣小筑的周围植被茂盛,四季长春。
  一只手折下了附近的一枝正在盛放的桃花。
  阵法被破的事情大大出乎了雪霁的预料,就在他拔出自己的佩剑,一剑刺向鹤重楼的时候,却有一枝点缀着一抹嫣粉的桃花枝架住了他的宝剑寒锋。
  眼前的青年白衣当风,一头华发。
  鹤重楼的眼中已经被惊讶充斥。
  “孩子……你——”
  太一玄君微微侧目:“多谢师父多年护法,弟子此刻却不得不出关了。”
  雪霁的目光一瞬间狠厉了起来,他耗尽心血布下这一连串阴谋的目的,便是为了谋夺太一玄君的天生道体,回归自己原本的修为。
  原本想着趁他闭关沉睡,直接夺舍,既然他醒了,那就少不得要一战了。
  只是当他催动气海,在自己和玄君周围搅起黑色的龙卷风的时候,却有一人直接冒着被撕碎的危险,从那黑色的气流之中冲出,一剑刺入了雪霁的后心。
  “你问我从哪里回来的话。”
  那人身上血肉模糊,几乎都看不到一块好皮,这也是她强行越过黑色灵气流的代价。
  但是——这似乎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从地狱回来,不拉你下去陪葬不甘心。”
  沈闻沙哑着嗓子,瞪大了一双猩红的眼。
  只是因为她浑身都是血,脸上也被血块覆盖着,以至于同样站在她对面的太一玄君,只能看到她那双闪耀着疯狂光芒的眼睛。
  一点寒芒,燃尽了浑身的疯狂。
  她手上只有一把剑,剑身古朴,甚至有些土气,剑柄末端却镶嵌着一枚无色的宝石。
  雪霁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下一秒,他的嘴角却挂上了一个疯得不相上下的狂气笑容:“好呀,元姬之后,天女之裔,这才是本尊想要的样子!”雪霁的身躯瞬间散做黑灰,又在不远处聚拢,“本尊在北荒等你,等你找到瀛洲之后!”
  他狂笑着卷起黑色的灵气,引爆了埋在土戈城四周的灵石。
  沈闻知道不能在这里放他走,自然准备好了冲上前去,自-爆气海,却因为她冲过黑色气旋的时候,将几乎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防御上,想要动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已经难以移动半分。
  她气海翻腾,几乎要疼死过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百会穴上。
  一股清澈、柔暖的灵力顺着天灵盖涌入了她的灵府。
  “抱守丹田,你追不上他,此刻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当务之急。”
  他的声音很轻,却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力量一般。
  言罢,他抬起手,手中桃花枝上的花瓣四散而去,连带着桃花枝也化为齑粉,随风飘扬。
  “散。”
  言出法随一般。
  不祥的黑气尽数散去,那朝阳恰在东边,挣开万缕金线。
  沈闻跪在地上,抬起头来顶着满头满身的血,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边上的白衣仙君。
  随后,翻白眼晕了过去。
  
 
 
第125章 125
  “孩子,你……”鹤重楼看着坐在香案前研磨香料的弟子。
  玄君自入玄术宗开始修炼之后,便稳坐太一玄君之位,因此也无名无姓,甚至没有一个乳名,鹤重楼一直称呼他为“孩子”,他也便欣然接受。
  此时此刻,太一玄君身上的修为确实无误地拔高了一个层次,但是相对应的,他那一头原本黑如鸦翅的秀发,已经全部转为白色。
  “弟子确实突破了合一后期,如今已经是再造境了。”玄君停下了手中研磨香粉的小碾子,抬起头来看向鹤重楼,“相应的,我强行破关,神魂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损伤,才会导致如今的情况。”
  这样说着,他伸手捋了一下耳边垂到胸前的鬓发:“也太长了一些。”
  众人之上的太一玄君,用有些孩子气的态度小声嘟囔道,不知指的是自己闭关的时间太长,还是头发在闭关期间野蛮生长长得太长了。
  “神魂损伤……”鹤重楼一脸心疼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子,“是师父的错,若不是师父我——”他占得的卦象是“大吉”,确实,玄君破关,晋升再造境,这应当是玄术宗数百年来最值得大肆庆贺的事情。
  可是,如今眼下玄术宗八峰皆有大量的弟子折损,护宗大阵更是被沾染攻破,这样的情况,能被称为“大吉”么?
  “这不是师父的错。”玄君轻声安慰起了面露悲戚的云中君,“对方太过残忍狡猾,也过分能隐忍,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
  “还有一件事情,请师父同意。”他道,“虽然我突破了合一后期,晋升了再造初期,但是眼下乃是我玄术宗百年不曾遇到的困境,弟子晋升再造之事,不必大肆宣告。至少……”
  “至少也要等在此次灾祸之中无辜死难的人都得以安息之后。”
  原本在九宗七姓之中就有这这样约定俗成的规矩,若有修士晋升出窍及出窍以上,家族和宗门都会为其大肆操办宴会,而玄君晋升再造,更是整个九宗七姓数千年以来唯一一位,他自己提出不要操办宴会,也是考虑到了众多死难者的情绪。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鹤重楼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不少,听到玄君这么说,心里却大受感动。
  原本鹤重楼就想着不要操办玄君的“再造大典”,但是又怕玄君觉得委屈,现在他自己提出来,鹤重楼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更加觉得自己的弟子受了委屈了。
  “师父。”大约是鹤重楼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他听到玄君用一种哭笑不得的态度开口道,“我快四百岁了,莫要再把我当四岁小孩了。”
  鹤重楼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那……里头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玄君研磨香料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会,又继续研磨起来:“她灵府受损,又耗损了大量的灵气,让她先留在凤鸣小筑休养一段时间吧。”
  “可她是——”
  “她是谁并不重要。”玄君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师父,“有我保着她就是了。”
  ……这完全不管别人看法和想法的发言,说是四百岁那起码要去掉两个零才是正确的年纪。
  但是鹤重楼此时此刻却不能去追究什么了,毕竟当时,那个现在在内暖阁之中熟睡的少女是怎么顶着遍体鳞伤和一身血污冲进黑色的灵气旋涡之中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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