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看这两盏台灯就知道这是什么了,两盏台灯等个几十年,加在一起就是十几万美金——百来万人民币呢!她也不担心遇到假货,这东西说是古董,事实上年份并不长,现在在国外价格都还没真正起来呢!仿货的没有利益驱动,谁会做呢?
在国外都不一定能见到假货,在国内就更不可能了!这又和孙继东摆弄的那些古董有着巨大差异。
不过话说回来了,真等到那个时候,毛思嘉相信自己早就暴富了...她不去想自己能做多大的事业,但抓住先知先觉的优势,看准风口赚点儿钱她是从不怀疑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两盏古董台灯卖的钱她恐怕就不会在意了——她甚至不会卖掉这两盏台灯,毕竟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呢!真的不缺钱的话她肯定是愿意留下来给自己赏玩的。
第103章
上海的国营旧货商店很有名气,人气并不比那些大商场来的小,甚至人气还更旺一些。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里很多商品都不要票——旧货商店,自然是有旧货的,旧货不要票是常理。这个时候的人可不会觉得用旧货哪里不对,反而是勤俭节约、会过日子呢!
周围的人不会因为一个人用了旧货嘲笑他,反而一个人打肿脸充胖子,不懂得量入为出会被人认为是不会过日子、不值得结交。
另外,这些国营旧货商店也不只是卖旧货,甚至不主要卖旧货!
真说起来这年头大家都不宽裕,一件东西肯定是会珍惜使用的。以衣服为例,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甚至有些人会大人穿了孩子穿,哥哥姐姐穿了还有弟弟妹妹拣去穿!最后实在不能缝补了,那也是用碎布浆袼褙、做打补丁用的材料。
旧货?收破烂的恐怕也收不到什么东西了。
国营旧货商店主要是一些‘处理品’,比如工厂生产出来的不合格产品,甚至残次品,这既包括最终产品,也有一些零部件。
毛思嘉就看到不少卖收音机零部件的...这甚至不比自行车,自行车个人就能修,日常损耗又大,零部件成气候有情可原。收音机就是另一回事了,一年到头修不了几次,理论上来说应该没什么商店卖零件才对。
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商店卖零件,卖收音机零件的,集中在特定的国营旧货商店,都是所谓的不合格产品,走工厂弄出来的。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量,一方面是玩收音机的人多,显然组装收音机不只是首都孩子的爱好,上海小年轻也喜欢这个。另一方面,是这几年各广播器材厂的废品率越来越高(这一时期很多工厂都有管理上的问题)。
其实很多处理品并不妨碍使用,又不要票,又相对便宜,上海本地人自然愿意来!外地人一般不了解上海的国营旧货商店,这又不像是几十年后,资讯发达,可以通过提前‘做功课’来弄清楚这些。
毛思嘉之所以知道这个,还是因为毛爸来过许多次上海,对这些有了解,和她有说过呢!
另外,国营旧货商店也有一些普通百货商店的商品,不过这些商品的售卖方式也和普通商店差不多。该什么价就什么价,该要票的也一样要票!
毛思嘉买了两盏台灯之后就看不到什么让她有购买欲的商品了,上海货流行归流行,她却不是特别get这个的。而要说一些日常所需,上海有的,首都基本上也有,不存在非要在上海买的。
不过最后一天她还是买了一些东西...类似‘来都来了’的心态。
比如衬衫,男式的和女式的她都买了两套...国营旧货商店这边买是不要布票的,按照售货员的说法这是瑕疵品,但就毛思嘉的眼光来看,看不出和普通衬衫有什么不同。
男式衬衫没什么可说的,即使是上海也做不出花来。但是女式衬衫就有些意思了,上海人即使是在这个年代也是尽力在条条框框里追求一些小细节的。风声紧的时候就不说了,这两年没有那么严苛了,这边立刻表现在了服装上。
剪裁有了曲线,达不到贴身的程度,但确实有了审美需求。至于领口、袖口上面的小细节,比如打不打褶子、尖的还是圆的、大领还是小领...乍一看和北京商场里的衬衫没什么不同,上身后才能发现小心机!
还有图案也有不同,这两年北京也不像是前些年全是纯白衬衫、黑白灰蓝罩衫了,但在图案上依旧非常保守。上海这边风气开放许多,年轻姑娘们穿的基本上是各种小碎花,就算是格子的,颜色也没有那么沉闷。
逛街买东西还是挺愉快的,对于毛思嘉来说这一天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身边总有一个陌生人晃来晃去。
留在上海的最后一天是纯粹的自由活动,毛思嘉吃完早饭就出了招待所...然后就和沈同志他老婆同路了——毛思嘉肯定不想和不太熟的人一起,但沈同志老婆太自来熟了,就说自己没来过上海,乱玩儿了几天,还没逛到点子上。
沈同志好像也不只是为了结婚来上海,可能来这边也有一些要办的事,这两天他老婆都是自己打发时间的。
“我也是第一次来上海...”毛思嘉说是这么说,人家却不当回事,依旧要和她一起。
或许之前也不知道国营旧货商店,来了之后沈同志老婆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根本出不来——看什么都想要!
这边很多商品是不要票的!
毛思嘉见她毛巾都买了四条...实在弄不懂来一趟上海带毛巾回去是什么思路。
不过考虑到她也带了几件衬衣回去,也就不好说人家什么了。
“毛同志不再买点儿什么吗?是不是没带够钱?”沈同志老婆这样说着,就像是要借她钱一样...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也是,年轻同志都攒不住钱...你是刚刚结婚吧?结婚之后的青年都要穷两年的。”
这话就说的不合适了...毛思嘉刚刚结婚?相比之下她才是新鲜出炉的已婚妇女吧?
她说话不好听,毛思嘉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两个人又不熟,这次回北京之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就算是喜欢得瑟炫耀又如何呢?反正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影响。
等到沈同志老婆的注意力又放在一些不知道用处的商品上之后,毛思嘉被另一边的一个柜台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个旧货柜台,虽然是旧货,却专门设了个柜台,柜台后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售货员——说是售货员不合适,这人特别有风度,做的是售货员的活儿,却有一种老专家的感觉。
不过这也不奇怪,有些特别昂贵的旧货本就需要一些专业人士确定价值、维护保养、修理。
这个柜台的东西很杂,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大概就是那种西洋风了。
应该是建国以前的舶来品。
当时上海是中国对外的窗口,有很多留存是正常的。而这些东西那时都是有钱且赶时髦的人家才有,或者干脆就是生活在上海的外国人所有,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敢问津的奢侈品。
不过现在么,时代变了!这些东西值不值钱还真不好说。对于某些人来说值得一看,有些人则是不屑一顾——这些基本上都不是‘日用品’,还处在温饱阶段的市民是不太可能花太多钱弄这些的。
毛思嘉首先看中一盏风灯,请售货员拿出来看看。
风灯很有艺术风格,毛思嘉看了看商标,是德国货。再过几十年,这应该会成为这一类小众收藏者的手中爱物。不过现在的话,没人觉得这个有多少价值。毛思嘉被消费冲动控制了几秒钟,最后放下了这盏风灯...这个东西好是好,但她日常生活中用不上啊!
毛思嘉又看了一些钢笔,品质都挺好的,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了,能保持这样的品相不太容易。根据售货员所说,应该是还能用的,但是不让蘸墨水了试,要试就得买!
看来看去,毛思嘉看中了一只怀表。
这个怀表一个是颜值高,另一个,毛思嘉细看的时候看到了表盘上的徽记,某奢侈品品牌...她有点儿意外,这个奢侈品品牌是做珠宝的,真没想到还有做钟表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标注的年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年份正是这个奢侈品品牌成立的那一年。
之前这个品牌就有了,但主业是别的,而且规模很小。是后来生意被女婿继承,这才开始发生改变的——这一年正是这个品牌真正的诞生年!
算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了,就算她今后不喜欢这个怀表了,也可以看作是一个投资——这种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是很容易出手的,民间收藏家,甚至官方都愿意出大价钱!
这个时候沈同志老婆也买东西回来了,凑了过来:“毛同志看表呢?怎么看旧的啊!这种东西还是买新的好!”
她说着还撸起袖子给毛思嘉看,她手腕上正式一块锃光发亮的新表,还是外国货!
其实毛思嘉手上的表比她的要好,只是用了几年了,她又不像某些爱护东西的人用的特别小心——对于很多人来说,手表是很重要的家庭财产,使用的时候不可能不小心,但对于毛思嘉来说,这就是一个计时工具,她肯定是做不到别人那样精心的。
所以手表的表带多多少少有些磨损。
对比之下就有一些失色了。
“新东西是好...不过这个表也挺好看的。”毛思嘉客气道。
沈同志老婆想到了老家的弟弟,上次她回娘家的时候家里爹妈说了,结婚对象让凑出四大件才愿意嫁。
家里条件差,四大件到现在为止只有自行车,另外收音机也不难搞,毕竟价钱稍微便宜一些,供应业相对充足。可是搞定自行车和收音机之后家里就真的无力再弄手表和缝纫机了,家里人抱怨这些当然是希望她想办法。她这都嫁干部了,在娘家那边的人看来就是旧社会的‘官太太’,这种事不是小事一桩?
她心里一面觉得家里人想得美!知道缝纫机多难弄吗?知道这些东西要多少钱吗?手表选国产的能便宜不少,可是票难弄,要是选进口的,则动辄两三百一块呢!这个钱让她出,她是拿不出来的。
另一面,她又享受娘家人的吹捧,当时也没有拒绝,含含糊糊就过去了。
她也知道,她肯定是要出份力的,只是不可能全由她担下!就连向她求助的娘家人也没想过全由她担下...这就是所谓的‘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
现在看到这里有手表,她就动了心思——不要票,还便宜!至于说旧手表行不行?当然行!很多人工作后就买了手表,结婚时候戴的手表也戴了几年了,也算不上新手表!而且她刚刚看了,玻璃柜台下好多手表,其中不少保存的很好,还很新呢!
这样想着,就指了几款手表出来,都是比较新的款式...
“这个多少钱?”她看中了之后就问价。
售货员报了一个价,她立刻皱紧了眉头,又换了另一款,却是依旧不满意。
“这不是旧货吗?难道不应该便宜一点儿?我怎么觉得比新的还贵啊!”
售货员并不因为她语气不好生气,只是做出了‘请便’的表情——这个时候售货员是很牛的,对顾客爱答不理也拿他们没办法。
旁边也有一个看手表的年轻人阴阳怪气:“侬是乡下来的嘛...手上拿的是劳力士,指针是金的,新表还要贵的多哩。”
放到这边柜台的手表基本上比新表还贵呢!
这个时候毛思嘉也决定拿下那只怀表了,请售货员弄个小盒子装表。
然后数了两百三十块给售货员,这块表在这些表里面并不算贵,显然这个时候的人不会想到它出产的特殊年份也能为它增添许多价值!
虽然在这些表里面不算贵,但两百多块说拿就拿出来了,还是比较少见的——这个时候人普遍没什么钱,只有买大件的时候才会拿出攒了许久的家庭存款。毛思嘉买的这块怀表显然不是什么必要的‘大件’,她能这样花钱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买了这块手表之后毛思嘉就真的没什么想逛的了,笑着和沈同志老婆说了一声,就先回去了。
这次她倒是没跟着一起。
第二天,旅游公司一行坐火车回北京。
又是几天的火车不必提,等到快到北京的时候毛思嘉觉得特别累!
说起来奇怪,来回都是软卧,在上海她也不是办事的主力,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旅游了一趟。就这样,这个时候也觉得浑身不得劲...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吧!
她现在只想回家躺着休息!
好在公司比较通情理,这次回家她能有两天假!
放假万岁!上什么班!理想是不用上班!
去了一趟上海,大家说不买什么的,反正今后往来于上海的机会还多着,然而回来还是大包小包。有些是自己买的,有些是帮别人买的。相比之下毛思嘉东西算很少的了,她只帮别人买了一床丝绸被面,自己则是两盏灯,几件衬衣。
怀表很小,不占地方,根本不用说。
火车到站的时候正是午饭,下车之后毛思嘉就看到孙继东——幸亏是软卧车厢,这边下车的人也不多,接人的一下就能看到。别的车厢人太多了,接人的说不定都会错过!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到?”毛思嘉意外又惊喜!
这可是这个年代的绿皮火车,不是高铁!火车开得慢是一回事,误点更是家常便饭。孙继东只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因为火车票是提前买好的。但说实在的,具体什么时候抵达北京,这却是说不好的。
其实孙继东也不太确定毛思嘉什么时候到,他是请了下午半天假过来的!
要是中午这会儿等不到,就等一个下午,就算火车晚点,也不可能晚上都不到!
女同事们见毛思嘉有人接,自己却等不到人来接,纷纷打趣:“不要人做‘苦力’的,‘苦力’送上门!要‘苦力’的却等不来人,你说气不气!”
其实今天不是休息日,家里没人来接实属正常。只是因为毛思嘉这里有人来接,这才让大家‘不平’起来。
毛思嘉知道这些同事的暗示,想让她主动叫孙继东给她们帮忙呗!
毛思嘉才不会帮着别人使唤自己老公呢,就像是听不懂她们的潜台词一样只是笑,好像是不好意思了。
“她们居然还想我让你去帮忙,怎么可能!”回家的公车上毛思嘉坐在座位上,孙继东就站在她旁边。毛思嘉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我和你是一起,又不是和她们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