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的零食铺——五彩的白纸
时间:2021-04-19 09:24:29

  “盈盈……这个镯子你还戴着!?”刘书染语气十分惊喜,他临走前将母亲的镯子带在了唐盈盈手上,不曾想她居然一直戴着。
  唐盈盈面色一僵,顿时有些羞赧,她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反正一觉醒来就有了,就、就忘了摘……”
  刘书染笑意更浓:“忘了摘更好,最好戴一辈子!”
  唐盈盈面红耳赤,又想骂他,刘书染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打开了天窗……
  ……
  言府和学士府比起来,如今也好不了多少。
  言夫人一脸担忧看着言芝心,道:“如今帝都大乱,你父亲也被夺了职权,闲赋在家……还不知道会不会变天……芝心,你可有在听我说话?”
  言芝心纤纤素手,飞针走线间,淡淡道:“嗯。”
  她手上拿的,是一件绯红嫁衣。
  之前看了许多铺子,都没有找到合意的,便决定自己缝制。她一针一线,将秦修逸的喜服做完了,而她自己的,也马上就要完工。
  言夫人看她如此认真,心中不忍,却仍然提醒道:“芝心……若是这帝都变了天,说不定……他们就回不来了。”
  若是皇后真的改立了太子,便等于正式把持了朝政……只要一纸诏书,就能把秦家军污成反贼。
  且他们的婚期将近,如今看来,还没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言芝心头也不抬,低声道:“不会的,阿逸会回来的。”
  言夫人见她如此笃定,既心疼女儿,又心焦这局势:“可是……”
  言芝心低头,咬断最后一根线。
  她的美目沉静如水:“没有可是……母亲,我的嫁衣做好了,等他回来,我们就成亲。”
  ……
  这一夜何其漫长。
  策马飞驰的少年将军,一路奔向他魂牵梦萦的姑娘;
  清润如玉的郎君,护着他的青梅竹马,星夜出城;
  身披喜服的待嫁女子,一心一意等她的良人归来。
  众人各怀心事,在绝望中抱着希冀,在黑暗中盼望黎明。
  终于,墨色渐去,东方竞白。
  ***
  宏大的皇宫之内,各司逐渐苏醒。
  御膳房首当其冲。
  御膳房的管事今日来得格外早,他面无表情道:“今日不许出任何纰漏!赶紧将翊池宫的早膳先送过去!”
  负责送膳的小宫女吓得一颤,便赶紧去拿食盒。
  众人便开始各忙各的。
  翊池宫近日除了皇后和皇子们的早膳以外,还要多准备一份,至于给谁……没人敢问。
  那小宫女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金瓜粥、珍馐小笼包、金丝玉米卷等多种食物后,便打算离开御膳房。
  此时,在她旁边,突然有一个陌生又俏丽的宫女凑了过来,她低声道:“这位妹妹,我刚刚发现这金瓜粥里有问题。”
  那小宫女面色微变,低声问道:“什么问题?”
  那俏丽宫女道:“我看到里面,有一根头发……但这毕竟不是我的差事,我便不敢插手。”
  小宫女急忙打开一看,果然那金瓜粥上,有一根不明显的发丝。
  她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小声道:“还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恐怕小命不保。”
  那俏丽宫女微微一笑,道:“还好发现及时,赶快换一盅吧!”
  说罢,便体贴地将一盅新的金瓜粥,递给了小宫女。
  小宫女十分谨慎,揭开盖子一看,又闻了闻,似乎和之前的金瓜粥没什么两样,便道:“多谢你!你是新来的吗?”
  那俏丽宫女点点头:“是啊……快去吧,省得晚了挨骂。”
  那小宫女便急忙去了,转眼间,那俏丽的宫女也不见了。
  小宫女转眼便到了翊池宫内。
  御膳房送来的早膳,自是由翊池宫的大宫女云梅负责布菜。
  云梅将金瓜粥等早膳逐一放在了桌上,然后,便见皇后施施然走来。
  刘植今日一早,便进了宫。
  如今他大权在握,便懒得再理会旁人目光,直接入了翊池宫见皇后。
  “唐阁老那边……都安排好了?”文皇后神色淡漠地吃着早膳,出声问道。
  刘植看了看她,道:“放心,昨夜人已经接进宫了,他妻女还在我们手上,莫要担心。”
  文皇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刘植见她似乎没有想象中兴奋,便停下了筷著,道:“鸳儿,怎么了?”
  文皇后瞧他一眼,道:“我在想元凯的事……他毕竟也是我的儿子,若是立了元孟,那元凯如何自处?”
  她虽然不喜这个儿子,可毕竟是亲生骨肉,总要为他想个妥帖的安排才是。
  刘植似笑非笑:“可他也是闵成帝的儿子。”
  文皇后面色微变,接话道:“倒也不错……罢了,他只要不坏事,随他吧。”
  刘植点头,地重新拿起筷著,却没有什么胃口。
  文皇后注意到他的变化,道:“你怎么了?”
  刘植淡笑:“无甚胃口。”
  今日事大,没有心思用膳,也是正常。
  文皇后挤出一副体贴的样子来,将金瓜粥盛到他眼前,道:“今日这金瓜粥,倒是很合我的心意,绵软中带着一些清甜,也不知道是放了什么,你尝尝?”
  刘植见眼前莹白玉碗中,盛着明黄的金瓜粥,看起来细腻柔滑,绵密粘稠,应当是熬得火候极好,看着看着,竟有些出神……
  ***
  宫门五开,百官来朝。
  高耸的鎏金龙纹宝座上,虽然空空如也,但百官立于下方,仍然气氛凝肃,不敢造次。
  皇后凤袍长摆曳地,华贵非常。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自龙座后方而来,姿态优雅地一步步走向旁边的玉座。
  珠帘轻垂,噼啪作响,荡得群臣心中忐忑——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来了?”
  “恐是生变……”
  “且看左相怎么说……”
  唐阁老立于百官之首,下巴微抬,毫不避讳地看向皇后。
  皇后心中一凛,面上却故作镇定。
  她冲刘植使了个眼色,刘植会意。
  只见刘植身着朱红官服,赫然出列,他抬头盯着空荡荡的龙座看了一会儿,沉声道:“皇后娘娘,微臣有事启奏。”
  冷矜女声响起:“左相请讲。”
  唐阁老面色微紧,不自觉握紧了袖中短刀,他离刘植还有些距离……等会若是他让自己上前,便要趁此机会,一刀结果了他!
  刘植继续道:“如今天子抱恙,臣民皆忧,微臣以为,国不可……咳……”
  皇后面色微变,她隔着珠帘,有些听不清刘植的话了。
  刘植觉得自己嗓子有些肿痛,可仍然硬着头皮,继续:“国不可一日无君……咳……然太子自登基……咳咳!”
  唐阁老突觉不对,便打岔道:“左相可是身体不适?”
  刘植回头瞪他一眼,反驳道:“本相无……事……”
  此时,唐阁老见刘植的嘴角旁边,似乎冒出了不少红点,而他的嘴唇也有些肿大,整个脸的下半部分都有些变形。
  唐阁老不知所以,却抓紧机会道:“左相,你的脸是怎么了?”
  刘植感觉自己仅仅是喉咙肿痛,有些难以发声,可当见到众人看自己的表情,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自己捂着喉咙:“啊……”
  片刻之后,便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
  唐阁老见状,便道:“左相生了这么多红点,莫不是天花吧!?”
  “什么!?”众人哗然色变,朝堂的秩序再难维持,靠近的几人连忙奔远,伸袖捂嘴,避之不及。
  刘植有些不知所措,而文皇后此时也慌了神,她仓惶站起,一把撩起珠帘,定定看向刘植——
  他的整张脸已经肿得十分厉害,甚至有些扭曲变形,他自己握住脖颈,艰难喘息,似乎在向人求援。
  皇后的面色陡然惨白,厉声道:“请太医!请太医!”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刘植送到了后殿,然而众人的恐惧还未消散,唐阁老趁机道:“如今左相突发急症,也不知会不会传染,臣恳请皇后放众人归家,自行隔置,观察。”
  皇后眼色狠辣,扫视众人一眼,她冷冷道:“不可。”顿了顿,她继续道:“左相肯定是中毒了,下毒之人,肯定就在你们中间,一个都不许走!”
  众人惊魂未定,听了皇后这话,更是怨声载道。
  “皇后娘娘,有何证据证明是下毒?”
  “就是啊,太医还未得出诊断,这不是欲加之罪吗?”
  “我等万一被左相传染了,国事谁来理!?”
  皇后一向不得圣心,连百官也不怎么买账,更是有武将大胆叫嚣:“左相病了,不如等秦大将军回来主持大局吧!”
  文皇后也慌了神,她勉力支撑着自己,咬牙切齿道:“太医来了没有?”
  云梅也心急如焚:“太医正在整治……不过,太医说,左相好像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皇后崩溃:“什么!?”
  “报!”又有宫人从外面奔上大殿,高呼一声——
  “何事喧哗!没看到本宫正忙着吗!”皇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宫人此刻也顾不得皇后的雷霆之怒,急忙道:“启禀皇后娘娘!镇国公秦修远在外觐见!”
  皇后一愣,身子一歪,差点跌坐在地上!云梅急忙将她扶住。
  “你!你说什么!?”她一脸不可置信,尖声问道。
  不等宫人回答,她又急忙打断:“封锁宫门!不许他们进来!”
  “来不及了,皇后娘娘。”
  皇后闻声抬眸——
  之间秦修远身着金色甲胄,现身于大殿之外。
  他长眉入鬓,面色冰冷,手执一柄长剑,一步步,踏上殿来。
  满身肃杀之气,众人见之色变。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太子和失踪已久的牟公公!
  皇后色厉内荏道:“秦修远,谁许你不经通传就上殿的!?你手执兵刃,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满屋子人,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朗声道:“是本宫让人开的宫门,迎接秦大将军凯旋。”
  秦修远不语,继续逼近皇后,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人心上,皇后实在是绷不住了:“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秦修远唇角微勾——“清君侧。”
  皇后面色煞白:“你胡说什么!”
  秦修远冷声:“皇后勾结刘植,谋害陛下,其罪一。”
  皇后眼神微缩,十分心虚.
  秦修远继续道:“因一己之私,残害朝中重臣及家眷,其罪二。”
  皇后默默后退了一步,已然有些站不稳。
  秦修远抬手——长剑出鞘,龙吟未绝,便已剑指皇后咽喉!
  “啊!”皇后吓得瘫软在地上。
  秦修远的声音寒彻入骨:“身为一国之母,与刘植暗中苟且,辱没皇室,愧对先祖,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大殿中顿时炸开了锅!
  大臣们纷纷讨伐皇后,她畏畏缩缩坐在地上,避无可避。
  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皇后恨恨看着秦修远,咬牙切齿道:“错?本宫何错之有!”她的双目通红,几欲滴血:“本宫十六岁嫁入皇宫,蹉跎了多少年!?你们那勤政爱民、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有给过本宫一丝真心!?他如今变成这样,是咎由自取!是活该!”
  太子怒不可遏:“你犯下弥天大错,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我母妃,是不是你害死的?”
  皇后不怒反笑,定定看着太子:“不错,她敢和本宫抢男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见太子怒形于色,她尖声笑起来:“如今,皇帝昏迷,你们也无权审判本宫!”
  她泼妇一般,扫视众人,秦修远的剑直直指向她,未曾放下。
  皇后厉声道:“本宫的生,没办法自己做主,而死,由不得别人做主!”
  说罢,猝不及防地主动扑上了身前长剑!
  冰冷的剑身,一下贯穿了她的胸口,秦修远微怔:“皇后,你……”
  皇后如断线木偶一般倒地,奄奄一息。
  此刻,后殿却有个身影挣扎地爬了出来,众人一看,却是刘植。
  他因过敏导致面部全非,见到文皇后倒在血泊之中,他大惊失色,沙哑而无声:“鸳儿……”
  他急忙爬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
  文皇后无力地笑了笑,道:“刘植,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刘植一脸错愕,文皇后虚弱道:“当年入宫时……我,我是自愿的……”
  刘植面色一僵,文皇后又道:“可后来……我后悔了……若是嫁给你,兴许……”
  刘植摇着头,心痛不已,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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