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酒量太好,他那些门生或同僚都不敢跟他喝酒。
唐阮阮心虚道:“从书上学的……只是想孝敬一下父亲,毕竟以后不能日日侍奉在跟前了。”
采萍会意道,不过她仍旧是藏不住话的性子:“小姐真是孝顺,可若老爷多关心一下小姐,小姐也不会过得那样苦了……”
她小小年纪,却摆出一副愁肠姿态:“原以为嫁了个顶天立地的夫君,谁知道却如此冷落小姐……”
“不许说将军坏话!”明霜从外面进来,便轻斥采萍道。
“我说的是事实,我家小姐又没做错什么,为何将军如此冷待小姐?”采萍嘟囔道,将军至今都未和小姐圆房,小姐莫不是要孤孤单单一辈子?
“将军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他可能还没有看到夫人的好。”明霜心知采萍说的是实话,可她也知道将军面冷心热,从不苛待人的。
夫人这么好,时间久了,将军一定会感知到。
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帮助夫人。
唐阮阮道:“好了,别争了。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她说的是真的,每天可以开开心心做零食,她已经觉得很满足,别人的看法,她一向不太在意。
说罢,她拿起铲子,揭开了锅盖,开始翻动锅里的食物。
“刷啦啦——”这声音引得明霜和采萍侧目看来。
明霜往锅里一瞧,眼睛都冒出光来:“这是什么!?好香啊!”
第15章 酒鬼花生 那人今天十分清俊儒雅,谪仙……
沸腾的油锅中,飘满了白白胖胖的花生米,花生在热油的煎炸下,热闹地翻滚着。
刚刚的锅盖一开,便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香味。
唐阮阮见第一轮炸得差不多了,便用漏勺一把将花生捞起,被油炸得明晃晃的花生,一下照亮了小丫鬟的眼。
“这是炸花生啊!”采萍兴奋道。
两个小丫鬟异口同声:“可以吃了么?!”
唐阮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提起吃的,你们俩倒是分外和谐。”
采萍和明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又道:“还没好呢,再等等。”
采萍提醒道:“小姐还是赶快去换衣服吧,误了时辰可不好呢。”
唐阮阮自然知道,所以花生昨晚开始便泡着了。
热水泡了一个时辰后,花生米的红衣服便能很好地褪下。加上夜晚较冷,恰好将花生米冻得硬硬的,不亚于放在冰箱中的效果。
她一大早起来,便趁着花生的冷冻状态,浇了凉油,下锅来炸。
一大碗花生蹦蹦跳跳地投入了锅中,油温一起,便开始翻炒,直到全部浮起来。
她们看到的样子,便是已经炸完了第一遍。
“夫人,等好了我能尝尝么?”明霜盯着盛出来的炸花生,搓了搓手掌。
唐阮阮道:“等做好了,我带一些回去给父亲,再留一些在这儿,你们馋了就自己来吃。”
采萍问道:“小姐为何要带花生回去给大人呢?”
唐阮阮道:“我做的是酒鬼花生,父亲喜欢品酒,以花生相佐,一定很合适的。”
原身在家时,和父亲很少有亲近的时候,现在回家的次数少了,面上自然要表表心意,实际上,也是希望父亲念在女儿的份上,对母亲更好一些。
其实小说中对这位唐阁老的着墨也不多,她只知道他为大学士,是皇上亲封的内阁首辅大臣,莫说文臣,就算在整个朝中,都举足轻重。
但他却不站队,只忠于皇权,所以十分得皇帝信赖。
而原身的母亲是世家大族的小姐,极其传统的女子。自从嫁给唐阁老之后,一直安分守己,唐阁老要做什么,她都由着他,这才纵得侧室如夫人不知天高地厚。
唐阮阮一边想着,一边又将锅中的油烧热,打算将刚刚捞出来的花生,复炸一遍。
酒鬼花生的精髓就在于此,复炸一次,花生会更加酥脆,可许多人炸了一次便罢了,她却分外耐心。
复炸的火候非常关键,时间不能过长,几乎是倒进去,翻炒两下就要立即起锅,不然就可能会炸过头了。
花生被炸过两次之后,变得金灿灿地,它们被堆在盘子里,颗颗圆润可爱,感觉随时要调皮地滚出来。
唐阮阮又将锅底刷了油,取来提前准备好的干辣椒和花椒。
唰地一下倒进锅里,干辣椒接触到油,立即被烫得缩到了一起,且唐阮阮特意挑选了辣味十足的子弹头干辣椒,加上花椒的微微麻味,引得人欲罢不能。
“阿嚏!”采萍被勾得打了了大大的喷嚏。
明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复又转回眼珠,盯着油锅。
唐阮阮炒热了干辣椒和花椒,便将刚刚的花生一股脑倒入锅中,又舀了一勺酒,沿着锅边淋了一圈——
锅里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金黄饱满的花生米,配上红彤彤的干辣椒,仿佛瞬间就鲜活了起来,叫嚣着自己的嘣脆火辣。
唐阮阮又撒了一点点盐,便立即将花生铲出装盘了。
明霜和采萍眼巴巴看着,口水都咽了好几次。
唐阮阮见了她们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道:“你们来帮我把花生装进食盒吧。”
顿了顿,她又盛出了一碗,道:“这个就是你们的啦!”
“小姐真好!”采萍开心道,而明霜已经在翻腾柜子里的食盒了——
她只想赶快干完活,来好好享受酒鬼花生。
唐阮阮笑了笑,便洗了手,打算进屋换衣去了。
她一出小厨房,正巧碰见秦修远从书房出来。
秦修远今日穿了件冰蓝缎子长衣,脚踩银白帆云长靴,腰间束了雪白的羊脂玉扣腰带,不像平时那样冷肃孤傲,反倒十分清俊儒雅,谪仙一般独立在门口。
唐阮阮看得愣了一瞬,此情此景于她来说,梦幻不已。
可秦修远一见她,便想起昨晚自己的窘样,不由得有些尴尬。
他绷着脸,没有说话。
唐阮阮也只遥遥向他福了福身,便向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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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将军府的门口,马车已经等候多时,拉车的马儿此时有些烦躁地刨了刨地面。
唐阮阮倒是不急不慢地打扮了一番,她换了一身绯红薄袄,穿着一袭白色锦缎流光裙,认真描了淡妆。
本来精致的容颜,又妩媚了几分,她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口,杏眼微抬,门前的树上,居然有了些许花苞。
现下到了三月初,一日比一日暖和,唐阮阮见春色渐浓,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成亲三日归宁,就算秦修远不去……自己总要打起精神才行。
毕竟原书中,如夫人和二小姐都不是善茬,如夫人因唐夫人常年病着,又仗着唐大人的宠爱,便把持着整个学士府。
而二小姐,更是从小嫉妒原身嫡出的身份,因为内心的不平衡,非要事事显得比她强。
原本皇上指婚,也只说要内阁首辅之女,并未指明非要嫡女。
可如夫人和二小姐见镇国将军府的男儿,历代都为保家卫国而断送在战场上,便怂恿了唐阁老,将唐阮阮嫁了过来。
唐阮阮思及此处,不由得有些同情原身。
她信步走到马车前,提起裙裾,踩上了马凳。
唐阮阮生出雪白素手,撩起车帘,正准备进去。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银白帆云长靴——
她目光上移,看清了车内人,柔缓的春光透过车窗,照在秦修远英挺的面容上。
他长眉入鬓,凤眸微挑,不耐中带着三分戏谑:“怎么这么慢?!”
唐阮阮惊讶之余,还未及回应,突然听得一声马鸣声:“嘶……”
马儿不安分得重重跺了一脚,唐阮阮便重心不稳,猛地向车内扑了过去:“啊!”
“小心!”
第16章 归宁(中) 刚刚温香软玉在怀,他的手……
唐阮阮一个趔趄,迎面狠狠栽进了秦修远的怀里。
他眼疾手快,自然而然地一把接住了她,修长有力的大手,稳稳托住了她的纤腰。
“哎呀……”
唐阮阮的下巴磕到他的肩膀上,她吃痛出声,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便撞进了那双幽深的凤眸之中。
秦修远凝视着她,唐阮阮面色微红,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忽闪忽闪的,一双美目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此时,秦修远双手环着她的腰,她的手不自觉地搭在他的肩上,对视了一瞬,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两人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暧昧。
“小姐!你没事吧?”
彩萍急急掀开了车帘,一看秦修远也在车里,瞬间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没事。”秦修远率先回过神来,淡淡答道。
“是……将军。”
彩萍识趣地退了出去,她冲着采薇使了个眼色,采薇便也没有再问。
两人又会心一笑。
马车内,唐阮阮刚刚还半跪在他身前,此刻她便仓惶起身,迅速坐到了马车内的另外一角。
秦修远漠然开口:“没有受伤罢?”
唐阮阮胡乱答了一句:“没有……”
秦修远没有再说话,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服,微微撑起车窗:“出发吧。”
外面的车夫本来担心主子怪罪,可居然没等到责罚,便立即架着马车出发了。
两人坐着有些尴尬,唐阮阮便找了个话题:“将军今日怎么有空陪我回学士府?”
“今日休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陪着你去一趟罢。”秦修远面色无波回答道。
唐阮阮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原来如此,那多谢将军了。”
秦修远随意“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他又不动声色撑起了车窗,直到冷风漫灌进车内,秦修远红透的耳垂才稍微缓解了些。
他的手在膝盖上微微攥紧,刚刚温香软玉在怀,此时手中似乎还留着美人身上的余温。
刚刚她离他那么近,楚楚动人的杏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桂花发香。
秦修远暗自定了定心神。
唐阮阮却有些担心自己的腿。
刚刚她猛地跪了下去,膝盖便磕到了马车的地面,要不是秦修远伸手托了一把,估计要伤到骨头。
即便如此,现在仍然隐隐作痛,估摸着至少是摔得淤青了。
但秦修远坐在旁边,也不方便撩起裙裾来看,她闷闷地想,只能熬到回府再说了。
镇国将军府在皇城的东南方向,而学士府在皇城的西北方向,驾车过去相当于要穿过大半个帝都,至少得近一个时辰才能到。
唐阮阮今日为了做酒鬼花生,起得太早,马车摇摇晃晃地,勾起了她的困意,迷离之间,便瞌眼靠在了车壁上。
过了一会,秦修远回头,看见唐阮阮已经睡着了。
她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些许阴影,琼鼻俏丽挺拔。
粉嫩娇美的唇瓣就在眼前,恍若一个饱满多汁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秦修远一向不是个心猿意马的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静静靠在一边,便舍不得移开眼睛。
唐阮阮仍然闭着眼,却突然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缩紧了身子。
秦修远见状,便反手将车窗关上。
犹疑了一瞬,又默默将外衫脱下,坐过来,为她轻轻盖上。
也许是唐阮阮睡梦中觉得太冷,她感到有温热的东西靠近,便不由自主地靠了上去。
她的头枕上了他宽阔的肩,整个人的重心也由冰冷的车壁换为倚靠着他。
秦修远身子僵了僵,低下头看她。
睡梦中的美人恬静安宁,似乎都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柔弱无骨的身子轻轻靠着自己,乖巧又可人。
秦修远嘴角微微上扬。
许久过去,马车便堪堪停住。
采萍这次不敢再掀车帘了,便在马车外问道:“将军、夫人,学士府到了。”
“嗯……”唐阮阮缓缓睁开眼,还有些迷茫,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冰蓝色长衣,整个人又缩在了秦修远的身边,瞬间有些羞赧,她按捺住内心慌乱,拿起了外衣,递给秦修远道:“多谢将军。”
秦修远面色如常,淡淡道了句:“嗯。”
马车停稳后,秦修远率先下了车,学士府的管家唐伯便迎了上来:“老奴参见将军!”
随即,唐阮阮在采萍的搀扶下,忍痛下了车,她极力不让别人看出异样。
“小姐!”唐伯见到唐阮阮,高兴唤道。
“唐伯。”唐阮阮盈盈一笑,在这个家中,除了母亲以外,唐伯便是待她最好的人了。
“您可回来了,您出嫁之后,夫人就因伤心过度,又卧病在床了……”唐伯感叹一声,继续道:“不过眼下还是先去正厅见老爷吧。”
唐阮阮点点头,便和秦修远一齐进入学士府。
学士府与镇国将军府不同,镇国将军府处处透着冷肃威仪,府中有好几个小型练武场,都是为了锻炼男儿的武艺和心性。
而学士府则雅致幽静,一草一木都讲究错落有致,说十步一景也不为过。
唐伯领着秦修远和唐阮阮穿过花园,便来到了正厅。
唐阁老听说他们已经到了,便已在厅内等候。
秦修远率先进入正厅,身姿微俯,拱手道:“见过岳父大人。”
唐阮阮站在一旁,也跟着福身:“女儿见过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