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酒足饭饱之后,秦修逸便站起身,对言芝心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言芝心还未出声,范少允却道:“你们俩若是早些成婚,便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还得送来送去!”
言芝心听了,面色一红,便看了一眼秦修逸,秦修逸面色微僵,道:“少允,你喝多了。”
说罢,便对芝心道:“别理他,我们走吧。”
言芝心勉强笑了一下,道:“阿远,阮阮,多谢款待!”
几人相视一笑,然后她便跟着秦修逸走了。
范少敏撑得都有些坐不下来了,只得站起来,来回踱步。
范少允看着妹妹,有些好笑,道:“谁让你吃那么多冰粉!?”
范少敏瞪他一眼,不说话。
唐阮阮笑道:“没想到你这样喜欢吃甜品?”
范少敏经过今晚的事情,彻底不敢跟唐阮阮作对了,便老老实实道:“嗯……”
唐阮阮见她一脸乖巧,便笑了笑,道:“明日我来做果冻!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唐阮阮不爱计较,既然范少敏认识到错了,她便也不再提了,就真的将她当成表妹一般相处。
范少敏听了,抿唇笑了一下,遂点了点头。
范少允站起身,有些晃晃悠悠,范少敏便急忙扶住了他。
他一脸乐颠颠,道:“今夜真是吃得太开心了!我定要待到美食令结束,给你们助威了再走!”
秦修远见他这副迷糊的样子,露出几分嫌弃,道:“少敏,快将你哥哥带回去休息,别让他吐在我这里。”
范少敏点点头,便半推半拉将范少允带走了。
锅中已经一片狼藉,而梨花白也饮得差不多了,秦修远默默站起,一瞬间也有些眩晕。
这梨花白入口绵柔,可后劲却是不小。
唐阮阮见状,道:“你还好吧?”
秦修远看了看她,道:“我没事,坐一会便好了。”
唐阮阮点点头,道:“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沐浴……”
秦修远一把拉住她,道:“你不是下午刚刚沐浴完么?”
唐阮阮却道:“一身的火锅味,不洗难受。”
秦修远轻笑一下,道:“记得带浴巾。”
唐阮阮一愣,随即轻瞪他一眼,便转身进了卧房。
秦修远独自坐在院中,夜里的微风吹来,让人神色清明了几分,他也真切地感觉到了饱腹之后带来的快意。
外界都说他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其实他最喜欢的,却是这细水长流的烟火日子。
***
待秦修远沐浴完,上了床塌时,唐阮阮已经有些困了。
她强打起精神,道:“你怎么才来?”
秦修远凤眸微眯,道:“怎么了?”
唐阮阮闷声道:“没事……”
秦修远吹了灯,便躺到她的身侧。
唐阮阮转过脸,在黑暗中看着他。
秦修远道:“你方才不是困了么?”
唐阮阮喃喃道:“是有些困了,但是我有话想问你。”
秦修远也转过脸,两个人面对面,道:“什么话?”
唐阮阮犹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真的和少敏玩过家家了?”
秦修远一下笑出了声,道:“明霜说的你也信?”
唐阮阮一本正经:“怎么不信!?你快说,你是不是和她生娃娃了!”
秦修远凤眸弯起,笑意一下冲破冷睿的面颊,让他整个人都生动了几分。
唐阮阮见他不回应,索性用手支起了身子,趴在了床上,奶凶地瞪着他:“快说!”
秦修远笑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来搂她,却被她无情推开。
他无奈道:“我小时候确实被她逼着一起玩过拜堂,但我是不肯做新郎的……”顿了顿,他道:“我是高堂,被拜的那个。”
唐阮阮听了,一时也有些忍俊不禁,她笑得杏眼滴溜溜,梨涡俏皮地显了出来,在月光下格外动人。
秦修远宠溺看她,道:“满意了?”
唐阮阮重新躺下,抿唇一笑道:“尚可。”
秦修远却道:“我很满意。”
唐阮阮疑惑,道:“满意什么?”、
秦修远微微笑道:“看到你如此在意我,我很满意……也很欢喜。”
唐阮阮一愣,面色也有些红。
秦修远见她为了自己,和范少敏起了冲突,便有些莫名地高兴。
秦修远在被子里,默默握了唐阮阮的手,低声道:“阮阮……我好像每吃一点你做的食物,便会多喜欢你一些。”
他饮了酒,此时仍有几分醉意。
他又喃喃道:“可是……怎么样,才能让你也每天多喜欢我一些呢?”
唐阮阮一愣,他居然,也会想这些事么!?
想起他曾经的冰块脸,到后来逐渐接受她,再到现在,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唐阮阮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甜蜜。
她温温柔柔答道:“你乖乖吃我做的食物,我就会更喜欢你。”
可是,身旁却已经没了动静,这梨花白真是厉害,让秦修远成功错过了姑娘的软语。
***
翌日。
只见秦忠急急忙忙地冲进飞檐阁,他径直奔去了书房,却没看到秦修远。
他转而来到小厨房,见到唐阮阮,问道:“夫人,可知道将军在哪?”
唐阮阮见他神色有异,道:“怎么了?将军昨晚醉酒,还在睡……”
“谁说我还在睡?”秦修远的声音有些发懒,人却已经穿戴整齐,来到了小厨房门口,一脸笑意看着她。
秦忠见到秦修远,急忙道:“将军,有人送消息来了!”
秦修远收起目光,道:“来书房。”
唐阮阮便安心继续做果冻了。
两人进了书房,秦忠利索地将门关上,道:“将军请过目。”
说罢,将一张纸条递给了秦修远。
秦忠道:“纸条上说王然已经现身,且已经得知了他妻儿下落,今日晚上就会择机营救。”
秦修远凤目一挑,面色骤冷,他沉声问道:“这是何人送来的?送来多久了?”
秦忠道:“那人是左相府的小厮,说是刘二公子给的消息。”
秦修远深思了片刻,想起上次在学士府碰到刘书染。
当时,他狡黠中带着几分诚恳,道:“将军,可有兴趣与我合作?”
秦修远未置可否,但刘书染却说,自己会聊表诚意——如今这消息,便是他的诚意了。
秦忠拧眉道:“王夫人母子离我们府上尚有些距离,若是天黑要劫人,最迟中午便要出发了,将军,让我带一队好手,去将王然活捉回来吧!”
秦修远道:“可万一是个圈套呢?说不定,他们就是想我们引路。”
秦忠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层。
秦修远又问:“那送信小厮,长什么样子?”
秦忠想了想,道:“生得很是白净,特别斯文,还在大门外候着呢,我没敢让他走。”
秦修远微微一笑,道:“走,随我去看看吧!”
秦忠奇怪道:“去看这个小厮?”
秦修远瞥他一眼,淡淡道:“去请刘二公子入府……”
第89章 果冻 你赔我的果冻!
镇国将军府森严的门口, 却见一个文气小厮,他一脸自在地在大门外站着,好似十分悠闲的样子。
秦修远和秦忠一起过来, 远远便瞥见了他的身影。
待走近了, 那小厮才抬起头,他一脸讶异, 道:“将军怎么来了?”
秦修远微微一笑,道:“这话应该本将军问你。”
伪装成小厮的刘书染, 狡黠一笑, 道:“既然是表诚意, 自然是要亲自登门。我的大礼, 将军可还满意?”
秦修远看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了句:“进来聊吧。”
***
秦修远和刘书染在飞檐阁的书房中落座, 秦忠便去沏了茶。
刘书染四处打量了一下秦修远的书房,道:“将军的书房,倒是与我想的有些不同。”
秦修远不假思索问道:“有什么不同?”
刘书染道:“我以前以为武将只看兵书, 对于治国方略是一窍不通的,却没想到将军涉猎如此之广。”
他伸手抚了抚秦修远的藏书, 发现从治国方略, 到民生通识的书籍应有尽有。
秦修远嘴角微勾, 道:“涉猎再广, 也不如二公子的胆子大, 你只身来到镇国将军府, 就不怕你父亲知道?”
刘书染笑了笑, 道:“将军太看得起我了……我父亲能每半个月同我说句话便不错了,又怎会关心我的行踪?”
刘书染说的是实话,刘植确实不怎么重视他, 更是懒得派人干涉。
秦修远淡然一笑,语气缓缓:“那二公子平白无故送份大礼给本将军,所求为何?”
刘书染放下茶杯,收起了几分戏谑,郑重道:“我的诉求,和将军一样。我上次也说过了,想和将军合作。”
秦修远饶有兴趣问道:“你又怎知我求什么?”
刘书染微微一笑,道:“两个字,公道。”
秦修远面色微怔,随即笑开:“二公子说笑了,我抓王然,不过是为了向陛下交差罢了。”
刘书染却道:“秦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的合作是互惠互利,可以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秦修远笑道:“不知二公子有什么筹码,同本将军合作?”
刘书染虽是左相庶子,却也只是一介白衣,没有任何实质权利,而秦修远手握二十万大军,声名显赫又得皇帝器重,实力自然相差甚远。
刘书染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一个秘密……也许,能助将军成事。”
秦修远眼神微眯,审视着刘书染,刘书染便大大方方任由他看着,一脸笑意。
……
两人又密谈了一会儿,秦修远才带着刘书染出来。
唐阮阮正巧从小厨房出来,看到秦修远和一小厮站在一起,有些奇怪,定睛一看,居然是刘书染!
她的樱唇惊讶成一个圆形,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刘书染笑道:“你怎么和你夫君的问题一模一样?”
唐阮阮收起惊讶,道:“你来做什么?”
刘书染微微一笑,道:“我听说秦夫人厨艺了得,今日来蹭吃蹭喝。”
唐阮阮横他一眼:鬼才信你!
秦修远也微微勾唇,他与刘书染接触两次之后,觉得此子倒是有几分意思。
唐阮阮手中正端着一颗晶莹的果冻,刘书染好奇地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唐阮阮撇了他一眼,又将果冻递到秦修远面前,道:“这是果冻,一种甜品。”她冲秦修远一笑,道:“阿远,你尝尝。”
秦修远微微一笑,接过了果冻,便坐到了院里的圆桌上。
刘书染有些愣了,这唐阮阮何时还会给人脸色看了?
他淡笑道:“秦夫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他记忆中,唐阮阮是个性子极其柔软之人,被人搓圆捏扁都不闷不吭声的。
自己也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似乎没得罪过她。
唐阮阮冷冷道:“刘书染,看在自小相识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同你的父兄一样做人。”
刘书染有些奇怪,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阮阮早知道他来投奔秦修远,可她仍然有些不放心他,自是要敲打一番。便道:“你父亲怂恿盈盈来将军府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刘书染面色微变,道:“但这事与我无关,且我就算劝了,也劝不住啊……”
唐阮阮又道:“你父亲你劝不动,那你兄长呢?整日盯着我家将军的一言一行,只怕他不能出纰漏……你既然要与我们合作,难道不应该设法劝谏一下你兄长?”
她斥责地理直气壮,令人有些汗颜。
刘书染面露为难,道:“我兄长……你还不知道么?他都是为了你……”
说罢,他瞧了秦修远一眼,却发现秦修远正冷笑着看他。
刘书染虽聪慧机敏,却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不敢得罪了秦修远,便道:“我兄长确实不识时务,我回去便劝劝他……莫要执念过去了!”
唐阮阮见他表情颇有几分认真,便点点头,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回了小厨房。
刘书染被她闹得额上出了些薄汗,他喃喃道:“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秦修远拿起勺子,正准备享用果冻,听到这话,不由得问了一句:“有什么不一样?”
刘书染想了想,道:“以前的唐阮阮,好像一潭死水,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没有波澜,委屈也好、开心也罢,都是无声往肚子里咽的……如今,竟有几分鲜活的味道了。”
秦修远无声笑了笑,道:“她本就该这样。”
说罢,他用勺子触了触果冻,瓷勺略有些厚,戳得果冻微微一弹。
在瓷白的碗中,晶莹的果冻像一面平静的湖泊,湖泊中躺着一大片黄桃,看起来十分趣致,他舀起一小块果冻,仿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