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逾司看她:“不看了?”
纪淮脑子还蒙着,数学考卷打击犹在:“你不是不借嘛?”
陈逾司扶额:“你是不是傻?”
纪淮看着考卷上的‘128’,点头:“是的。”
这么爽快就承认了,还委屈巴巴的样子,他都不好开口再损:“走了,吃晚饭去。吃饱了晚自习再来难过。”
纪淮眼睛一亮:“你请?”
陈逾司无奈:“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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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味奶茶解人心中苦楚。
纪淮嚼着椰果和波霸:“我都忘记问我哥考多少分了。”
陈逾司手里拿着瓶可乐:“你已经堕落到要从你哥身上找自信了嘛?”
“因为你的存在对我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纪淮叹气,抬头迎着夕阳光,眼睛有些睁不开。走在她前面的陈逾司步子迈的大,又恰好她步子放慢了,看着之间的距离,真像数学的分差。
纪淮越走越慢,她乐观,从小就乐观。即便妈妈不在身边,但外婆把她养的很好,后来她小学毕业后,外婆送了她一份生日礼物,是附近图书馆的借书卡。
书籍中各种主角她都读过,或是坚强、或是勇敢、或是乐观、或是善良……纪淮的童年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来来回回看过很多遍。
可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但太阳是她想象中的热。考卷的苦难袭来,如此程度她就崩溃了,可见看书也不一定有用,毕竟道理大家都懂,但难在调节自身。
这十月初的太阳即便要下山了还依旧火热,操场上打球的学生鲜活肢体奔忙。
这华不再扬的日子,纪淮一抬头就看见他肩头盛着的太阳余晖,一时心头悸动。
从操场上横穿过来的女生是高一模样,手里拿着一袋零食,将陈逾司拦了下来。大约是还不知道陈逾司的脾气,越是追他的,他越是不会给好脸色。
纪淮等纪淮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女生有点沮丧。透过半透明的超市塑料袋,纪淮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有包辣条。
嗯,想吃。
纪淮盯着零食看的动作有点明显,那个女生也注意到了,打量着面前这个有点奇怪的学姐。
纪淮只好尴尬的朝她笑了笑。
“走快点,你不订正数学了?”陈逾司站在不远处喊她了。
那个学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纪淮又看了看陈逾司。
纪淮小跑着过去了,千万奋斗还要继续。
斗志需要被燃起,年轻的生命不惧拼搏。
十分钟后,纪淮倒下了。
“为什么都六点了,太阳还这么大?”纪淮头顶着课本,身上晒着,心里烦着。
陈逾司不着急的看着漫画书:“难道还能比早上做早操时候的日头更晒?”
也是。
主要还是这张分数惨淡的数学考卷害的。
陈逾司把漫画书收起来,慢悠悠的拿出自己的数学卷子,去订正两道小题:“而这样的日头你还要再晒一个月,等到下一次月考你才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逆天改命。”
听完他这不像人话的发言,纪淮颓废的很彻底。
脑袋里自动蹦出鸿门宴,前思后想有点残忍。
算了,还是安眠药吧,至少死不了。
但万一去药店买药留下购物记录就不好了,还是给他找个女朋友让他沉迷恋爱无心学习吧。
但想了一圈身边认识的女生,实在是找不出个能被她推下火坑的。就是能找出来,要一个女生遇上陈逾司这张嘴,纪淮当了红娘介绍都是缺德的行为,不行她得积德行善,下辈子没准能拥有陈逾司这种脑子。
瞎想了半天,陈逾司发现她安安静静的趴在桌上神游,余晖将她的头发照成橘黄色,眼睛像棕色的玻璃珠子。
微微张开的红唇,动了动,声音从唇齿之间发出。
她说。
“陈逾司,我们在一起吧。”
那张数学考卷摊放在她桌上,她枕在最后一道题鲜红的大叉上。
陈逾司低着头,提笔简单的在草稿本上写了几个字,在心里将选择题答案一个个的排除,听见她说话,陈逾司早就放聪明了,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纪淮的话。
一边算题,一边应声:“干嘛呀?在一起写作业啊?”
最后的答案选择“B”,他考试的时候粗心了。
“不是。”纪淮否定:“我们在一起,谈恋爱。”
订正的水笔抵在白色的考卷上,墨水从滚珠中涌出,晕出一大片墨迹。他呆呆的坐在那里,但此刻山呼海啸正席卷过神经。
纪淮又开始不按套路的瞎想,本也就是打发时间开玩笑的胡话:“我们谈恋爱,然后你特别特别喜欢我,沉迷不能自拔的那种。然后我一到月考前就和你分手,结果你被我伤害了,肝肠寸断,夜不能寐,为我消得人憔悴,考试发挥也失常,于是我顺利考到第三名,不用做早操。是不是一个特别完美的诡计了……不是,爱情故事。”
纪淮已经订正的头都大了,考试的时候写不出来,现在还是不会。她趴在桌上,脸是朝着陈逾司那个方向的,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视线聚焦在窗外,他的侧脸被阳光剪裁能好看的剪影。
难怪高一的妹妹总追着他不放呢。
是好看。
纪淮准备支起身子,考卷订正不出来也还得订正,就像人生苦短但又不能年纪轻轻就去死。
“好啊。”
良久之后的一声回答。
纪淮一愣,甚至都不记得他这声‘好啊’是在回答什么。
呆呆地疑惑了一声:“什么?”
陈逾司转过头看向她:“我说好啊,关于你刚刚提意让我们谈恋爱这件事,我赞同。”
第42章 清晨期近(6) 小小的脑袋,大大……
小小的脑袋, 大大的疑惑。
纪淮脑子宕机了,跟计算器被拉去处理加密信息似的,半天只能憋出一个简单的单音节词。
还没到晚自习开始的时候, 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没人注意到纪淮的兵荒马乱。黄昏时分, 操场上进球的欢呼声传到了教室里。49路公交车路过校门口, 载着寥寥几个高一高二的学生。
陈逾司用水笔敲了敲她脑袋:“乐傻了?”
被打的地方不疼, 只是纪淮还是没搞懂, 手指来回指着他们两个。
陈逾司给她提了个醒:“对,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
话音一落,纪淮猛地一下站起来, 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动静大,班级里其他人回过头在看她。纪淮赶忙扯过椅子又坐了回去,见无事发生大家也就继续各做各的事情。
“我们不是。”纪淮否认。
陈逾司摆出一副说理的样子:“你之前是不是说了和我在一起。”
纪淮回忆, 是有这么一句玩笑话。
陈逾司循循善诱:“是不是你说的在一起不是写作业学习, 是在一起谈恋爱。”
纪淮头皮发麻,没办法又点了点头。
陈逾司听见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两手一摊,笑:“说来还是你和我表的白呢。”
太阳落山前的夕阳格外的刺眼, 照在窗户上,光芒折射,让人目眩,纪淮看不见自己耳尖上的酡红。听见陈逾司分析出来的结论, 瞪着眼睛:“我没有。”
“事实是你就有。”陈逾司把自己的数学考卷递给纪淮, 脸上笑容加重:“来,男朋友教你订正数学考卷。”
纪淮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欲言又止, 必有妖。
陈逾司:“要说什么就说。”
纪淮扯出没良心的一抹笑:“我如果现在和你说了分手,你是不是就不教我订正了?那我还是空手套白狼等你讲完了再提。”
陈逾司眼皮跳了两下,舌尖抵着上颚,肺要被气炸了,笑得像个反派,威胁意味十足:“你随便提呗。”
纪淮没想到他这么直爽,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分手吗?”
陈逾司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分。”
“为什么啊?”
陈逾司有的时候会想她这个脑子考这么高的分是天上怜悯吗?
“我不想拥有一段享年……”陈逾司抬起手碗,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五分钟的恋爱,也拒绝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前女友。”
这话说的就是分手这件事没得商量。
“那你干嘛一开始要答应我的表白啊?”纪淮急眼了:“不行,我不能谈恋爱。”
陈逾司避开第一个问题,拿起水笔再次敲在她头上:“你爸是玉皇大帝?你妈是王母娘娘?你是七仙女?下凡谈恋爱遭天谴?”
连续四个问句,纪淮觉得自己说不过他。
决定换了个方向进行游说,纪淮故作一本正经:“你看,建设祖国大好河山这件事是不是比谈恋爱有趣多了?”
陈逾司假笑:“不是,我觉得跟你谈恋爱有趣。”
像句情话,纪淮心头一颤,不知道要再说什么了。
晚自习快开始了,在外面吃饭的学生陆陆续续回来了。从后门进来的男生手里拿着瓶冰可乐,朝陈逾司打招呼,问他借数学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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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大家要订正数学,宋书骄对今天晚自习的纪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在吵吵闹闹,在认真讨论题目中稍微有些浑水摸鱼的他也就放过了。
纪淮讨厌分析几何,计算量太大。但陈逾司却能很简单就给她理顺思路,讲题不讲全,让她自己再动脑子,这样记得住。
陈逾司在旁边看着,看她在草稿本上写着,等算到下一步,见她还没意识到错误的地方,他用水笔笔尖点了点那个多出来的数字。
纪淮发现了写错的地方,在草稿本上随意的涂掉后,重写。
有他在,一张考卷订正起来很快。
纪淮看他给自己检查的样子,是很难让人不心动的专注样子。
“陈逾司……”纪淮小声叫了他的名字。
他看着纪淮的考卷,人靠过去,耳朵贴过去,听她讲话,专注力在她的卷子上,回答的有点漫不经心:“怎么了?”
纪淮视线顺势落在他的耳廓上,抿了抿唇,也没继续说话。
她长这么大就没想过谈恋爱这件事,初中的时候身边就有春心萌动的同学,但纪淮看着因为扯扯头发就在教室里追逐打闹的男女生,或是体育课特别喜欢在篮球场上围观男生打球从而尖叫的女生,她情绪倒不是鄙视,反正就是弄不懂。
可能是小时候被小男生欺负多了,她从小就怕他们,等纪淮慢慢长大了这份抵制情绪还在心里留了根。
对陈逾司,她顶多有一点点的好感。
以及对他比对其他男生多了一些捉摸不透的情愫。
纪淮一直觉得那是因为和许斯昂的关系,和他熟络的原因。
但暑假的猫是他慷慨解囊给了她暂养的地方,生日是他陪自己去的游乐园……
高三的学生披着九点多的月色放了学,两三成群在在校园里,公交车载满一辆又一辆,爸妈接送的孩子坐在电瓶车后座吃着垫肚子的干粮。
纪淮走在这个莫名其妙就出现的男朋友旁边,还是没想明白怎么就到了现在这种情况。
陈逾司走了几步,看见脚边的影子就只剩下一个脑袋了,脚步停在路边的黄檞树下:“走这么慢?怎么,要我牵手啊?”
他一贯有点轻佻的语气,配上他口头禅‘怎么’。
纪淮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别别扭扭的朝他走过去。用商量的口气问:“真不考虑一下分手啊?”
他抬手,把手搭在走到自己旁边的纪淮的肩头。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制服布料传到她皮肤上,烫人。
“你给我搬出一套分手理由,我听听。”
纪淮想了想:“谈恋爱会影响你学习的,你是要考第三名不做操的人。”
陈逾司回答依旧自恋又自信:“你眼光好,找了一个脑子特别好的男朋友。”
纪淮又想了想:“谈恋爱会影响我学习的,我也是要考第三名不想做早操的人。”
陈逾司表情依旧:“你男朋友脑子好可以给你讲题。”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纪淮听他说‘你男朋友’四个字就耳根发酸。
见她没说话,陈逾司抬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掌心轻轻摸了摸她脑袋:“不说话了,怎么?没理由借口了?”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在进行倒计时了,通行的车辆在线后跃跃欲试。盛泰广场灯火通明,巨大地明星海报挂在商场外昂贵上宣传摊位上。
樟树地果子掉的满地都是,被帆布鞋踩碎了。
纪淮:“因为你不喜……”
——因为你不喜欢我啊,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
话被汽车鸣笛声掩盖住了,不知道是谁坐在车里玩手机,跳绿灯了还没动,被堵住的车辆一只在鸣笛。
陈逾司没听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要让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吗,然后等待月考前再和我分手让我痛不欲生,让我肝肠寸断,伤心难过觉都睡不好嘛,那你现在提什么分手?月考前再提啊。”
好像真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纪淮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只是等到她被陈逾司带着过了马路之后,她反应过来:“那万一你觉得我玩弄了你的感情,你蓄意报复我,永远不让我考过你怎么办?”
陈逾司的胳膊就这么搭在她肩头,摸她脑袋的手,没先前那份温柔了,像个调皮的小孩,给她揉的有点乱:“你可以哭啊,你可以很大声的哭,没准我就心软了。”
纪淮嗤声,把他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打下去,自己把头发捋顺:“忒,渣男。”
“你呢?刚和人表白完就立马分手,你不渣,你好人。”陈逾司反数落起她:“我觉得我明天得请你哥喝着茶,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