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过了,听话。”陈逾司的手搭在她肩头,手贴着她的耳畔,大拇指轻轻的刮蹭着她的脸颊:“我听说这附近有家好吃的米线,我带你去吃。”
米线好吃的,但吃完了之后,等两个人结完账要走的时候,那分道扬镳的难过还是抑制不住。
纪淮问他:“陈逾司,这事我们最后一次分开吗?”
陈逾司打趣:“不是,因为以后放学我们还是不顺路,得分开”
纪淮看他故意扭曲意思,气鼓鼓:“那不算。”
陈逾司收起那开玩笑副样子,语气也放缓了:“我们以后会一直顺路的。”
后来,纪淮问易伽为什么不和许斯昂在一起:“我表哥说,他因为你想要好好读书。”这在纪淮看来等同于表白。
但易伽说:“因为我和为了我是有区别的。前者有引以为鉴的意思,后者才是爱。”
那时候纪淮想,这就是学文科的女生嘛?如此咬文嚼字,但想想,如果现在她也咬文嚼字,她或许能发现,‘一直顺路’和‘永远在一起’的区别。
那时候她没有,她自己或许应该大胆的问他会不会永远在一起。可没有问就是没有问,她只是满意的听见陈逾司‘一直顺路’的回答,高高兴兴的上了公交回了大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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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的动荡,诞生于《梧桐叶》,在如今每个需要交作业的时刻被生动演绎。
陈逾司被老师叫出去了,纪淮坐在教室里看笔记。
夏知薇刚学前几天就有先见之明的问纪淮要了考卷答案,加班加点的在昨天晚上补完了。现在一派悠闲自得的和纪淮聊起了天:“特大好消息,对面艺术生要来我们这片校区上文化课了。”
百日冲刺,也对他们艺术生有效。
纪淮不懂这个特大好消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看见纪淮不解的表情,夏知薇发现自己失策了:“你男朋友更帅。”
纪淮不客气的接受了:“有眼光。”
“所以,他人呢?”夏知薇朝教室里看了一圈,没看见陈逾司人。
纪淮得意洋洋的,尾巴也翘起来了:“长得帅,成绩也好,学校器重,高考百日誓师大会要他作为学生代表去发言,宋老师现在在对他洗脑。”
“我虽然是颜狗,但我就不服气了,怎么不叫隔壁预备役文科状元去?都保送了,不是更有分量。”夏知薇想八卦。
“易伽拒绝了,至于孟娴一她说自己不上镜,所以宋老师只好叫陈逾司去了。”纪淮刚说完,陈逾司从教室后门回来了。
陈逾司拉开椅子坐下来。
纪淮也好奇:“所以你去?”
陈逾司翻开书包,把寒假作业拿出来:“不去,傻子才去。到时候电视台要转播,还要和教育局领导合影,很烦。”
刚听他吐槽完,宋书骄站在窗户外,倒也不是来抓人是不是补作业的,直接把纪淮叫出去了。
开门见山,宋书骄直说了:“现在学校要任命你成为高考百日冲刺的学生代表,你回去准备一下演讲稿。”
纪淮懵了:“怎么就直接任命了?不应该老师你先询问我意见嘛?”
宋书骄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那你是不是就要拒绝我了啊?”
纪淮诚实的点头,宋书骄立刻收起假笑:“所以为了不让你拒绝我,我直接就不给你拒绝的机会,省的我问你了,你不乐意我还要再找人出来再苦口婆心一次。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回教室看书吧。”
夏知薇和陈逾司看着她皱着脸回来了,大概就是知道宋书骄得逞了。
陈逾司笑:“哎呀,这是不是要当小傻子了?”
纪淮有气无力的趴在书桌上:“对啊,为什么你们都有拒绝的权力,我就没有呢?”
夏知薇站着说话不腰疼:“去呗,到时候分享一下你是怎么把到这种程度的男朋友。”
两个早恋通缉犯都笑了,纪淮也没有那么幽怨了,直起身,抬起胳膊搭在陈逾司肩上:“那是我本事好,有些话说出来显得我太自恋了。现在就有请陈逾司同学实事求是的阐述一下我的闪光点。”
纪淮将手握拳,假装拿着话筒,伸到陈逾司面前。
陈逾司将她手腕抓着,假装调整麦克风位置:“我图你没我聪明,图你月考次次考不过我。”
说完,纪淮哼了一声,把手缩回来,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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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生来这边上文化课,学校小卖部就显得更拥挤了。什么好处是帅哥多,这也和纪淮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她敢看陈逾司就敢揍她。偷偷看了吧,还是觉得陈逾司更好看。
许斯昂很烦,徐娇要过来上课,隔三岔五就来找他。
当初真没有想到是个狗皮膏药,他站在被拦下来的教学楼楼梯口,第五次和她说了:“我们不可能。”
回了家之后,许斯昂还和纪淮吐槽过:“我这两天出去开小灶,她居然还跟过来。我买个奶茶解解馋,她现在天天给我买奶茶送过来。我在想我要说我喜欢钱,她会不会给我送来?”
纪淮只问:“什么奶茶?好喝吗?”
许斯昂不再继续吐槽了,拉了拉嘴角:“那我明天出去吃午饭给你带一杯。”
纪淮乐了:“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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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了纪淮肯定要给她买,但中午最后一节课他们班留课堂了,他没来得及去买,碰巧今天又被徐娇拦下来了,看见她手里的奶茶,这回干脆收了。
纪淮被老师叫去会议中心为明天的高考誓师大会发言做彩排。临近午自修时间,教室外人都不多了,她刚准备上楼回教室,就正好看见那徐娇在真情表白,立刻错开目光竖起耳朵。
许斯昂这个渣男,收了人家的奶茶,但还是那句“我们不可能了”。
纪淮不想引火上身,加快脚步想跑,偏她表哥也是个缺心眼的,要在这时候叫住她:“没看我嘛?喏,你不是昨天问我什么奶茶嘛?拿去吧。”
只一瞬间,纪淮就感觉到了来自徐娇满额的杀意。咽了口唾沫,弄巧成拙的越抹越黑:“谢谢,哥哥。”
她本来就只是想表明两个人关系,仅仅是兄妹,她和她不是情敌。偏初中时代那‘认哥哥’已经被玩坏了,现在在学校里听人哥哥哥哥的叫,不是母鸡就是两个八竿子族谱改不到一块去的暧昧二人组。
第二天全校的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立刻让徐娇搞清楚她是谁了。
都不用查。
高三一班,纪淮。
那名字和照片还贴在公告栏的优秀学生代表栏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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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随堂考,考试不分大小。
差生,好学生,屁股一样坐瘪。
纪淮扶着腰站起来,拎起水杯要去打水,时序进入春天后,只要清明一过,气温飙升速度就迅猛。
大课间广播开始播报最近的通知,四月十要开家长会,四月十四号街道办来通知,从中午开始停电。
下了晚自习之后,纪淮和陈逾司每日必做事项,就是绕着学校的教学楼走三圈。
纪淮问他:“家长会你爸爸来吗?”
“不想和他说。”陈逾司拉着她的手,两只手在他外套口袋里手指相扣着。
纪淮抬头看着一丸月轮,让夜色盖在自己身上:“我想和我爸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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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盂从琅勃拉邦省西部离开后,一路没有停靠任何地方,到了川圹省之后直接去了一个华人开的酒吧。
这条信息传到乌泰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在捏陶土小人,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个中国人,去华人酒吧很正常。”
汇报的人继续说:“华盂要了一杯金酒,酒吧的电视放的是中国的新闻。”
乌泰手里动作没停:“什么内容的新闻?”
“盯梢的人不懂中文,简讯里没说。”汇报的人低着头,额头全是细汗。
乌泰把怎么都捏不好的泥人甩在桌上,起身去洗手:“继续盯紧一点,如果发现掸邦那批货出事和他有关系……”
说到这,他一顿,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匕首将指缝里的泥土一点点清理干净:“你们就动手清理干净吧。”
汇报的人正准备退下去,乌泰又叫住了他:“彭纳那个孩子呢?”
“跟在华盂身边呢。彭纳那孩子是我们捡回来的,他的命是您给的,自然心向着我们。”
乌泰笑了:“心?我们这群人可没有这东西。”
第63章 月球撞树(6) 彭纳把华盂的消息……
彭纳把华盂的消息发了出去, 等乌泰的人走了之后他也从车上下去,灰色的短袖配上有些脏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拖鞋, 看脸也不过是个还在读书的小孩。
那时候电视里的新闻快结束了,他坐在华盂旁边, 看着电视里的人, 很多张陌生面孔, 但他只注意到了一个小姑娘。
将那张脸记在脑海里后, 扭头看向旁边的华盂:“她长得不像你。”
华盂把酒杯放下,笑意从眼睛里溢出,被鹅黄色暗调的灯光捕捉住:“她像她妈妈。”
新闻很快就结束了, 再播放的内容两个人都没有多少兴趣了。彭纳坐在可以转动的椅子上,很有童趣的转着圈。
华盂看他:“乌泰的人走了?”
彭纳点头,又问:“掸邦那批货……”
他一顿, 改了口:“那些被我们救下来的人都回家了吗?”
“不少已经联系到他们的家人了。”
彭纳哦了一声, 对这样大团圆的结局没有多少情绪。但没一会儿又问华盂:“你以后回家了,我还可以跟着你嘛?”
华盂手指摸着酒杯的杯口, 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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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云锦自然愿意去给纪淮开家长会,还特意挑了好好打扮了一下。许斯昂呷酸:“你以前从来都不给我开家长会。”
说完, 他就发现自己在自取其辱。
以前成绩好,也不当个人。
家长会在放学前,学校还特别不要脸的选择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中间,这样家长占用教室, 学生去吃饭, 等家长会开完了,学生还能回来继续上晚自习。
纪淮跟着陈逾司一起去吃完饭,他没有家长来, 不过成绩好也优待,没来就没来,反正他照着现在好好保持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和家长谈的。
清明雨季快走了,但没有大晴天地上的积水还是干不了。
今天似乎是家长日,连对面的艺术生都因为最近一次模拟考的结束而开了家长会。车子将校门口堵得死死的,有先见之明的家长都是开着电瓶车来的。
纪淮坐在面馆里,一只手抓着一根筷子,上身靠在桌子边缘在等牛肉面。
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我小时候有一次坐我外公的自行车后座,那时候在后座吃东西,有一次我把巧克力雪糕全糊在我外公衣服上了。我外公怕我外婆凶我,就骗我外婆是他骑自行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全是地上的泥。”
陈逾司伸手摸着水壶,去隔壁桌拿了比较烫的那一壶。
纪淮坐着等他,想起这件最后还是穿帮的事,自己都觉得傻:“然后还是被我外婆发现了,因为没有泥土是招蚂蚁的。”
陈逾司特别容易就被她的话逗笑了:“然后挨打了吗?”
纪淮抿了口茶,点头:“我小时候很皮,我每次一被外婆训,我外公就在外面偷偷掉眼泪,从我妈小时候到我现在都这样,然后我们一老一小一边哭一边去小卖部买东西吃。”
所以她孩子气,但听话。
就像小孩会长大,但只是一个长大了的小孩。
陈逾司明知故问:“然后还继续皮吗?”
直接点头有点没面子,纪淮想了想更好的措辞:“童心未泯。”
不过等她再大一些了,就不挨打了。外婆换了一套以理服人的方式给她讲道理,这很适用于纪淮。
面汤喝掉就是撑了,陈逾司从收银台顺走了两颗免费的薄荷糖,纪淮就是那种吃饱了还能再吃两口的人。
再说了,一颗糖而已,进肚了都不占地方。
薄荷糖解腻,但越往学校走,越觉得肚子撑得不舒服。
陈逾司走两步,发现她步子没跟上,回头等她。她步子懒散,迈得也不大,侧着身从那一排违停的家长电瓶车中间走了出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巧赶上艺术生几个班级的家长从阶梯教室里出来。纪淮从陈逾司口袋里拿走了另一颗薄荷糖,糖纸还没有剥开,碰巧蒋云锦下了楼。
刚和纪淮说了没两句,一个从阶梯教室走出来的男人,率先看见了蒋云锦。
“蒋小姐?”那男人试探性的打了个招呼。
在对视过后,发现是认识的人。纪淮偷偷打量着他,觉得面熟,很快想起来是今年过年在外公家见过的那个男人。
她和面前这个男人自然是认识的,相□□头问了声好:“徐先生,好久不见了,我今年回去过年还听我爸妈说你去看过他们了。”
男人看见蒋云锦旁边的纪淮,自然也知道了纪淮是谁:“这就是绥惟和他的孩子吗?”
蒋云锦让纪淮叫叔叔。
纪淮有些尴尬地照做了,意外地是徐娇居然就跟在那个男人身后,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女儿。
纪淮不想多呆,主要也是徐娇看她的目光实在是说不上友好。借口说晚自习要开始了,纪淮赶紧跑了。
徐娇不上晚自习,但每天晚上都有补习班。
今天到了补习班楼下,她不肯下车了。
她问:“你今天在学校里叫住的那个女生是那个女人的小孩吗?”
“是蒋阿姨的女儿,但我要再提醒你一次,我和你妈妈离婚这件事跟绥惟阿姨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管怎么他怎么说,徐娇都不信。
她只相信妈妈说的那些话,她爸爸在没有离婚的时候就逢年过节要去一个狐狸精家里看望她爸妈,上心程度远比对他岳父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