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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啦。
苏唐坐在赤司家忍不住捂脸。
她真是……闲的。
“苏,你坐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赤司征十郎扯了扯白体恤的领口,他微微弯腰,将红茶推给苏唐,刚运动后的热气还在从胸膛内源源不断散发着,在他弯腰时扑在苏唐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大雪封路,动车晚点,所以是在候车室码的,有点儿少,明天补啊~
天气转凉,注意保暖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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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张卡
少年虽然穿着宽松随意的体恤和短裤,但他的姿态却从容不迫,气质更是与生俱来的优雅高贵,站在手工缝制地毯和复古装饰壁炉之间,他的存在却比那些外物更夺目。
而等赤司换了身衣服回来后,这种夺目就显得更加突出。
“等无聊了吗?”他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苏唐放下红茶杯,闻声抬头,迎上赤司征十郎居高临下的眼神,那一双绯色如宝石般通透的眼瞳里,若隐若现闪着些金色,左眸更是灿烂如橙花。
他站在楼梯镂空雕栏边侧身往下看,长腿裹着剪裁合体的黑裤,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白衬衫外的黑色马甲将他的腰身紧紧束住,显出一道劲瘦的曲线。
金色的领立将衬衫领口牢牢竖起,衬出他脖颈的修长,一条银色的细链垂坠在他胸口,消失于上身的口袋中,苏唐猜应当是怀表一类的东西。
他就像一位中世纪的贵族,站在厚重奢华的大厅里,举手抬足间可见细节的精致。
苏唐摇摇头,眼底划过一丝深思,“没有。”
真神奇啊,明明还是那个人,气质也是一度的优雅从容,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苏唐敛下思绪,弯眉笑道:“管家爷爷给我端来了甜点,我并不无聊。”
“是吗。”赤司征十郎挑挑眉不置可否,他勾着嘴角玩味一笑,伸手示意道,“上来,苏。”
苏唐:“……”
苏唐在内心捂脸:“我能不能不去。”
系统恨铁不成钢:“别怂啊!上!”
苏唐崩溃:“我他妈感觉他那不是让我上二楼,是想让我上断头台!”
按她的计划,在帝光看完赤司打球他们就该分道扬镳。虽然跟黑子聊了几句,但苏唐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就在他们快结束的时候,好死不死她太过无聊抽了张卡,又好死不死……不是,是正好赤司征十郎又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苏唐:“……”
苏唐内心是拒绝的,面对赤司,她总有种“被知道了秘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鲨掉你”的紧张感。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所以她此刻只能虚弱地笑了笑,“好。”
然后上去了。
系统是与之相反的兴奋:“苏苏别怂!干完这票我们能赚好多契合度啊!还能开启新剧情,以后的日子就是天高任你飞,生活多趣味!”
苏唐泪目:“求求你卡哥,看点儿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电视剧吧!成语都用错了!”
无论内心如何咆哮,苏唐跟在赤司身后除了有一丝紧张外,倒也没别的想法了。
那怎么的,她总不至于走不出赤司府邸的大门。
苏唐看着赤司征十郎的背影心里咋舌,不愧是赤司财阀的继承人大少爷,一个房间就比她那狗窝还大,卧室里竟然还有地方放个小型会客厅。
系统盯着桌上那套骨瓷茶杯打金算盘:“苏苏你看到了吗,羡慕的口水一直从我的眼角滑落,这得多少钱啊……”
苏唐有些不忍直视,一边在嫌弃系统,一边小心翼翼捧着茶杯。
……卧槽这碎一个卖了她也赔不起吧。
这玩意怎么比客厅的还贵。
赤司征十郎解开袖口挽起几道,弯腰坐下,素白的手指轻轻扣在杯耳上,茶水蒸腾而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精致的侧脸,也晕染了他泠冽强势的气场。
他看少女捧着茶杯的乖巧样子,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不由自主松软,他笑道:“你喜欢?但这套是我母亲留下的,不能送你。苏要是喜欢茶具,改日我再送你套好的。”
“嗯?”
苏唐怔愣地抬头看他,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如此突然,但……眼前少年的神情竟让她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弥漫的雾气后,赤司的异色双瞳都变得愈发朦胧,浅淡的温柔和忧伤浸染了如玉的绯色和灼人的金赤,将它们全都化作一种温暖。
这种情绪的外露稍纵即逝,连苏唐都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她眼花。
但联想赤司刚才的话,苏唐想起来,他似乎极少提及自己的母亲,外界也说赤司夫人早就……故去了。
赤司先生在夫人故去后未曾续弦,这诺大的府邸,就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朝夕相对。
虽然未曾见过那位先生,但看赤司征十郎如今的模样,苏唐也能猜出来,他的成长必少不了父亲的严苛标准与期待。
更别提这个少年本身又是如此骄傲和要强。
一般人此刻想明白了就应该道歉,抱歉于令朋友想起了伤心事。
但苏唐知道赤司并不需要,他也并非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母亲对他而言,应该是想起来就很美好的存在。
于是苏唐莞尔笑道:“你要是真想送我,就送客厅那套吧,我觉得挺好。”
赤司征十郎也笑,他对苏唐的感觉有些特殊,非是男女之情,但又比旁的朋友多了三分随意和亲近。
苏唐聪明,也敏感。一个聪明人面对另一个聪明人时总是会不自觉提高警惕,但赤司却从未在苏唐身上得到过这种感受。
这个女人就像海一样,她不会过多的进入你的生活,关心也好,体贴也罢,都停留在海岸线之外,但却莫名让人感到放松。
她自己的秘密全都沉在海底,深不见光,却让人很想将自己的独白流泻出来,混入汪洋的海潮中。
赤司征十郎看着桌上的花瓶渐渐放空了眼神,眼睫在脸上洒下一小片阴影,静谧的室内布满阳光和安宁,苏唐难得见他这副模样,也不说话,默默地陪着他。
半晌,少年才无意识地轻喃了一句,“小提琴和插花……都是母亲教我的。”
苏唐摩挲着茶杯,心想,难怪当初他会特意去参加小提琴比赛,以他的实力和身家,哪里需要那些虚名。
“她喜欢这些柔软的东西,音乐、鲜花、茶艺、绘画……”赤司征十郎勾着嘴角,露出一种无奈而又喜悦的笑容,“父亲空闲时也会带她去看音乐会,陪她去郊外写生,可惜……”
苏唐看着花瓶内那几朵热烈盛开的蔷薇,它们好像将全身心的爱都融入了这种热情里,开得格外娇艳动人。
可惜,自她去世后,你的父亲也没了这种温柔。
她带走了这座府邸中唯一的温暖。
苏唐静静看了眼陷入回忆的少年,心里一动。
“卡哥?”
“懂~”
虚幻的卡牌在赤司征十郎背后一闪而过,细碎的光芒融入阳光中转瞬就消失,没有引起少年一丝注意,系统的提示音同时在苏唐意识里响起。
“卡牌【真心话】已使用,作用如下——”
【真心话卡:
为了帮助心思内敛又要强的朋友,有时候总要不得已用一些非常规手段,真心话卡帮您聆听朋友的真实困扰~
限制:需要检测到使用对象情绪波动才可使用
时限:一次性,即刻生效
等级:NS级无实体单人使用
提示:监测到您身边有符合条件的人选[赤司征十郎],将此卡用在他身上可以获得更高的契合度,甚至有可能开启系统空间新功能哦~】
苏唐看到卡牌生效,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张卡是她在帝光篮球馆抽取的,没想到它自带“导航定位”,立马就锁住了赤司征十郎,虽然没明说,但那个提示简直是明晃晃地告诉苏唐:
看!就那个人!用它你不亏!!
苏唐还能怎么办。
她甚至怀疑卡牌早就生效,不然赤司怎么突然就邀请她去家里做客了?
系统疯狂摇头:“这锅我卡牌不背,它不可能主动生效!一定是赤司征十郎本来就要跟你说什么,这才赶巧了!”
苏唐挑挑眉,姑且信他,她将注意力放回赤司身上,心里也忍不住升起一丝好奇。
他到底有什么困扰?
赤司征十郎毫无所觉,异色双瞳注视着苏唐,暗光流转中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专注而危险,马甲下劲瘦的腰肢隐含力量,挺直的肩背又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他嘴角微勾,整个人的气场却不见柔和,然而开口时的话语还是那么优雅淡定。
“苏。”
“嗯,”苏唐歪头笑着,用一种毫不抵触的态度面对他无形的压迫,“可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呢?”
赤司征十郎道:“你果然知道了啊。”
苏唐挑眉,“你也没怎么掩饰。”
少年把玩着茶杯,也不否认,他轻笑道:“随你怎么叫吧,反正不论哪个人格都是我而已,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喊我名字。”
苏唐从善如流,“阿征?”
“嗯。”少年应了一声,又沉默了,大概是在思索该怎么询问。
苏唐也不催他,她早有预料,即便是用了卡牌,像赤司征十郎这种意志坚定的人,想让他对别人说出心里话,也是有难度的。
苏唐耐心等待着,她起身坐到赤司身边,随手抱着软枕靠在沙发里,略显慵散的姿态打破了他身边冷硬的气氛。
赤司的身体似乎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反感,他反而倾身更凑近了她,近得苏唐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他的赤橙异瞳与她温润的眼眸对视,认真地问。
“苏,你发病时……是什么感受?”
……
还真是犀利的问题。
苏唐嘴边的笑容不变,神情无害地回视他不容拒绝的眼神,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赤司。
“阿征,你想要什么答案呢?”
赤司征十郎没有看到少女丝毫被触碰痛点的抵触,他撑着苏唐身后的沙发靠背,几乎以一种压制的姿势遮挡了她眼前的阳光,然而就算这样,这个女人的态度还是不反抗。
苏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个问题,只能说不亏是赤司征十郎,就算是坦白心声也不想让对方好过,一定要用最直接最尖锐的方式剖开彼此。
坦诚相待?好啊,你先把心脏剖出来给他看。
作为朋友,她没跟他吵起来,苏唐觉得已经是自己修为到家了。
但赤司这种尖锐的态度也反映了他此时的状态,的确已经糟糕透了,这哪还有那个温润如玉贵公子的样子呢?
偏偏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他也太能忍了。
苏唐抿嘴道:“第二人格的出现,通常是人在觉得会受威胁或者伤害时,所产生的保护人格。也就是说……”
她认真地问赤司:“阿征因为不想输,所以诞生了如此强势的副人格吗?”
赤司征十郎避而不答,反而笑道:“不好吗?”
“如果你觉得好,又怎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苏唐摇摇头,“你现在也分不清自己是哪种人格了吧?”
赤司征十郎眼神幽暗,不作声看着她。
“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但也有共通之处。”苏唐抬起胳膊轻轻拍着赤司紧绷的后背,“有句话你说的对,无论哪一个都是你啊。”
“阿征,放轻松,”少女温柔的声音贴在赤司耳畔,让他胀痛的头脑也轻松了些许,“你怕伤害到别人,又不想沦为失败者,这没有错。”
“但你搞错了一点,”苏唐认真看着他的眼眸,“你从来都不是失败者。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但不代表这就是失败。
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了,但无论是作为朋友的我们,还是作为亲人的赤司先生,我想,都不会允许你用这种压力伤害自己。”
“我认识的赤司征十郎,一直是那个实力强悍,天之骄子,却又会注意到小小的我在紧张的少年。他骄傲,但从不轻视他人。他温文尔雅,但又极有原则,宁缺毋滥。他有时候也很强势,却不会触及别人的界线……”
苏唐忍不住笑了笑,摸摸赤司松软的头发,“他啊,跟他的母亲一样温柔。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是会为了伤到别人而感到歉疚。”
赤司征十郎当即皱眉反驳,“我并没有……”却又说不出口。
“好,你没有。”苏唐顺着他的话,笑语盈盈,“你不必觉得困扰,越是抗拒身体的本能你越是痛苦,我相信那个温柔又秉持原则的你,不会让你伤害别人。”
“你问我发病时什么感受……”苏唐顿了一下,轻描淡写而过,“当然是不好的感受。”
“但解决问题的第一步,阿征,你要接受这样的自己,”苏唐抬头看他,“这都是你自己,不必把他们割裂开,慢慢的,你就会找到平衡的办法。”
“当然,我的建议是,”苏唐停了一下,“跟你父亲好好聊聊,然后去看心理医生。”
红发少年静静看着她,仿佛走神一样,眼神无波无澜,苏唐都有种自己说给瞎子听的感觉,还说得口干舌燥,她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