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楼岚就听见老郭提高了嗓子往老板那边叫了一声,很快就有两个人动作粗鲁地把他从牌桌上架了起来,丢到旁边的小沙发上。
楼岚已经趁着自己昏厥的时候接收了这个平行世界里原主的记忆及剧本。
很好,这又是一个仅凭一人之力搞到家破人亡的故事。
而更糟糕的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原主把家里能借钱的亲朋好友全坑遍,连家里的房子都拿来输掉了。
瘫在小沙发上被迫近距离闻嗅着充满汗臭烟臭的楼岚彻底想咸鱼瘫了:【系统,这情况,你是不是故意搞我?】
渣男系统:【楼岚先生,我是经过特殊设定的,不存在情绪化偏向。】
楼岚当然知道,不过就是想抱怨一句。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他要如何尽快醒过来。
明明意识还清醒着,可身体就是动不了哪怕一根手指头,就像是一个断电的机器人。
嚓,嚓,哒——
一阵拖拉懒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楼岚闻到了一阵廉价刺鼻的香水味,头上响起的却是周老板的说话声:“这人,今晚输了多少了?”
另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说:“四十三万,其中三万是他自己带来的现金。”
嘶的一声,周老板深深吸了口烟,弹的烟灰落到了楼岚脑门儿上,“还不够,给他弄醒,然后弄到炸金花那边去,那边快点。”
这里就是个设在城中村的地下小赌场,没搞啥高大上的赌博项目,都是些普通老百姓普及度高,一听就会玩的。
他们这里本来就是专门割韭菜的,平头老百姓顶了天了也就能刮出几百来万。
像楼岚这样的,家里住着老破小,如果不是他父母用一辈子的积蓄给他买了套婚房,揉碎了榨出汁来也就几十万。
之前楼岚已经在这里输了六十多万了,加上被他廉价抵押在这里的房子,已经有一百多万了。
看着手下给楼岚灌水掐人中,周老板眯着眼掐着烟,心里琢磨着完事儿后怎么逼着这小子的爹妈倾家荡产来还永远都还不完的高利贷。
对了,还有他马上就要结婚的婆娘那边,万一人家感情好,情比金坚呢?
楼岚在被折腾了一番后,一口气冲上来,终于醒了。
知道周老板的打算,楼岚醒来后就没露出什么端倪,只是垂头丧气一脸毁败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空洞发木,一副输到心如死灰的模样。
周老板笑了笑,浓眉大眼国字脸让他每次笑起来时就显得格外憨厚诚恳:“楼老弟,今晚手气不佳啊?听说你都输了四十多万了,哟,这可不少了,要不,你下次再来?”
跟在周老板身边的尖嘴猴腮却笑嘻嘻地说:“哎打牌这种事,那都是物极必反,楼老毛,你现在的手气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那百分百是要回升反弹了!”
跟赌徒最说不得的一句话,就是“你运气要变好了。”
果然,听尖嘴猴腮这么说,刚才还心如死灰的年轻男人眼睛噌一下就亮了,神态中带出点癫狂:“真的?”
不等尖嘴猴腮回答,他就自顾自双手一拍大腿,万分肯定地点头:“肯定是真的!这种情况我都看见好几回了!还有,上上次我就是,输惨了的时候下一盘就赢了!”
尖嘴猴腮嘴角露出一抹嗤笑:狗屁的运气!那分明就是他们赌&场留客的常规手段而已,这个傻&逼!
眼看着年轻男人自己把自己的劲儿给鼓起来了,迅速振作起来,站起身就眼睛发亮地往几张拍桌上张望,满脸的野心蠢蠢欲动。
周老板赞赏地看了尖嘴猴腮一眼,尖嘴猴腮得意扬眉,而后一抬手臂,哥俩好地搭住了楼岚肩膀:“你这么好的一把运气可不能浪费了!走走走,打麻将有个屁的意思!跟黄哥我一起去炸金花!就凭你这运气,一把就能赢回来一二十万!”
楼岚仿若什么都没察觉,信心膨胀得胸膛都挺拔了不少,顺着黄哥的力道就往炸金花的那摊子上走。
这个小赌&场为了体现他们“绝对没有弄虚作假”,用的基本上都是机器洗牌,实际上这种根本就是屁话,用机器洗牌反而更拉低了作假的成本。
像是炸金花,把牌往洗牌机里一丢,唰唰唰洗好摆上,玩牌的人自己伸手去摸,看起来杜绝了庄家摸到牌的机会,其实早就在洗牌的时候把哪个输哪个赢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原主是被狐朋狗友引进这个坑的,哪怕教了上百万的“学费”,却依旧还是个门外汉。
可楼岚曾经演一个关于赌&场剧本的戏,专门深入了解过,看了原主的记忆后,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然而能让玩的人伸手摸牌,这就给了楼岚动手的机会。
早在得到“巧手技能包”之后,楼岚就在初生点中特意尝试过,明白这个金手指并不是只局限于绣花之类的,而是把他的一双手敏捷灵活度加持到一个人类所能达到的极点。
也难怪这个技能包能被称为“金手指”,含金量还真不是虚的。
而系统也说,金手指抽取机会并不是每个世界任务结束后都能有的,之前那个算是新手大礼包。
双手灵活敏捷到极点,能做什么呢?
摸到纸牌的一瞬间,楼岚脑海中就已经浮现了纸牌的牌面数字。
现在的纸牌绝对是在“平滑”这方面做到了最大努力,可极强的指尖触感依旧让楼岚能摸出个大概。
在确定那张牌不是自己需要的瞬息之间,楼岚灵活的手指已经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换掉了牌。
刚开始那几把,楼岚为了熟悉这副纸牌,全都是抓了就看,看了就丢,输也就输个底金。
黄哥只当是楼岚输怕了。
想着老板交代的任务,黄哥冲某个方向打了个眼色,接下来好几把都让楼岚拿到了稳赢的好牌。
接连赢钱,不过十多分钟的功夫,自己身前就堆满了粉红钞票,楼岚眼睛发亮,面上是狂喜,出手也越发大胆。
看着差不多了,楼岚手里的牌就又开始变坏了。
黄哥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热闹,等着这小白脸输到裤衩子都不剩。
然而一分钟后,黄哥愣了。
五分钟后,黄哥脚下动来动去,眉头紧皱,一会儿盯着牌桌,一会儿打量明显赌得没了理智的楼岚,眼底是疑惑不解。
终于,十分钟后,黄哥站不住了,不动声色离开,往直前他使眼色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显然,这是去问安排给楼岚的牌怎么接连出错。
然而负责控牌的人这会儿也是满头雾水。
“难道是这小子出老千?”
黄哥嗤笑摇头,断然否定:“不可能,要是会出千,他能输到押婚房?”
控牌人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手上不停地检查洗牌机器控制台,“那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个机器系统坏了?”
想来想去,还真就只有这个可能。
“估计是,上次检修也有一段时间了。”黄哥头疼,他也不懂啥高科技,之前靠着这个机器赢钱的时候,他觉得高科技好。
可现在高科技不受控制了,他就嘀咕起到底是机器,果然还是靠不住。
两人有观望了两局,发现不仅是楼岚,其他人的牌也不受控,才算是确定了真是洗牌机器出问题了,黄哥连忙去通知周老板。
赌徒赌头上来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所以哪怕知道机器出问题了,周老板也不敢轻易就跑去把炸金花的牌桌子给停了。
这半晚上,绝对是赌&场里管理层最焦心的几个小时,他们不得不咬牙加大了其他项目上的“捞钱”力度,希望能用来弥补炸金花这边的钞票缺口。
第11章 C《戒赌戒成了网红2》 手痒
这一晚,炸金花的场子乱成一团,不少人都赢了钱。
楼岚是运气最好的,赢得满面红光双眼亮得跟电灯泡一样,等到天亮收场子时,楼岚已经把欠债还清了,还把房产本拿了回来。
临走的时候一群人还舍不得散,楼岚也是其中一员,就像看不懂人脸色一样,闹着要继续再战它三百个回合。
“我现在手气好,还回去上啥班啊,几个月的工资一盘就能赚到手!”
“我也是,就是让我几天几夜不睡觉,我也不打瞌睡了!”
“对啊对啊,干啥到了白天就要散场啊,咱们还可以接着干!”
赢了钱的人都跟楼岚一样,不乐意散。
就连输了的,看别人赢钱也看入了迷,满心都认定了自己下一把也能时来运转,跟这几个赢钱的人一样大杀四方。
周老板好不容易熬到这会儿,国字脸上那份憨厚都要撑不住了,偏偏还要硬撑着好声好气安抚这群人:“手气好,稳一稳,手气也跑不掉,是吧?咱今晚再干!”
到底是个赌&场的老板,没点背景,谁敢干这行?
众多赌&徒也就嘟嘟囔囔几句,不敢真闹事。
“黄哥,昨晚上多亏了你带我去炸金花,你肯定就是我的财神爷!可惜时间太短了,我都还没赢够本!”
楼岚临走的时候特感激地单独对黄哥说,说完皱巴着一张俊俏却油腻的脸,满脸掩不住的贪欲跟遗憾。
尖嘴猴腮的黄哥看着拿了房产本跟借钱字据的楼岚,感受着身后周老板阴狠的盯视,牙根子都差点咬碎了,半晌才一字一顿道:“哪里话,今晚再来呗。”
楼岚果然容光焕发满心向往:“好好好,今晚还来!到时候黄哥一定要跟我一块儿,帮我选在哪桌玩!”
其他人嗖一下眼睛亮了好几个度,望着黄哥跟一群饿狼见了肉似的,就连周老板也不由眼底一黯,看着黄哥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等到散场后打电话找来修洗牌机器的技术工一换再换,再三表示机器没坏时,周老板对黄哥的怀疑又攀升了好几个度。
虽然他自己就是玩手段的,可到底沾了个“赌”字,难免在运气方面有些迷信......
且说楼岚赢回了赌债及房子后,一脸不乐意地跟几个“赌友”嘟囔着离开赌&场。
等到一步步远离那个违章乱改建的农家自建小楼房,等到与其他“赌友”分开,佝偻着背满脸油腻眼神浑浊的楼岚一点点改变。
脊背挺直如青松,眼神清明,连气质都变了,愣是跟大变活人一般,从一个长得好看却毫无气质的吊&丝,变成了气质清雅的大帅比。
在路边的二十四小时无人便利店里买了包湿巾纸,楼岚擦着脸上的油光,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才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虽然有一身演技傍身,可这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在赌&场里演,一个不慎,就不是重拍能解决的了。
半晚上的时间,又要注意换牌,又要把自己的人设立好不让人发现端倪,背后的冷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不可谓不紧张刺激。
按照剧情,这一晚,原主确实按照周老板设计的那样,不仅把房产证给输光了,还另欠了二十万高利贷。
等到天亮时,场子一散,被风一吹,原主醒过神来,想起自己干的事,顿时慌了。
可事到临头,再慌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使劲瞒着。
一口气输了这么多钱,原主老实了一段时间,一个月后,结婚那天又靠着谎话连篇,把结婚却不住婚房这事儿给凑合着瞒过去了。
然而终究纸包不住火,讨债的人找上门,楼家以及新媳妇张雅才知道原主干了这种混账事。
之后自然是一通鸡飞狗跳,张雅要离婚,却检查出怀孕了。
楼家老两口跪在地上求她,原主也痛哭流涕表示一定改过自新,加上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最后张雅选择了妥协。
可惜妥协换来的不是生活恢复平静,而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高利贷利滚利,两边父母倾家荡产帮着还了钱,原主却手痒难耐,又犯了混。
最后一家子都给败光了,楼家老两口一个病死一个累死,张雅带着一岁的孩子以及被牵连的父母回了外省老家,离婚证都不扯了。
至于原主,浑浑噩噩吃喝嫖&赌好些年,最后居然靠着一张脸跟了个富婆阿姨,从此以后过上了好日子。
楼岚:“......”
对于此情此景,实在无话可说,怪不得被渣男祸害的人怨气那么重呢。
换他他也得恨。
好在现在虽说输了不少钱进去,好歹没欠高利贷,婚房也拿回来了。
初秋的早上已经凉飕飕的了,站在街头被风一吹,楼岚也顾不得嫌弃衣服上浸染的烟抽汗臭脚臭味儿了,紧了紧衣领口,手往外套兜里一揣,埋头往前走。
现在他是又饿又困,还有点儿冷。
路上随便买了杯豆浆一笼包子,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吃饱喝足了,也没敲门,自己掏了钥匙开门进屋。
家里已经没人了,楼岚也不惊讶,哪怕现在才早上八点不到,一心想趁着现在自己还能动,努力给儿子多挣点钱的楼家老两口还是保持着早出晚归的日常。
楼岚先悄悄把房产证放回去,然后才冲了个澡,穿着背心裤衩裹进被窝里舒舒服服补觉。
快十二点时,楼岚被母亲毛红的一通电话吵醒,让他过去吃饭。
家里在一条街外开了家水果店,不算大,十多年了也没啥变化,收入算不得多,就是能养活一家三口,再给儿子攒套婚房的程度。
因为要看店,中午都是在店里随便用电磁锅做一顿。
说是随便做一顿,可但凡有儿子要过去吃,毛红都会多准备个荤菜。
楼岚洗漱换衣,到了那里就开饭,啃着糖醋排骨时听老妈说起张雅,楼岚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是有个即将结婚的对象。
“岚岚,下午你没事吧?没事就去约小雅出来逛逛街啥的,眼看就要结婚了,咱们那三金该买的买,别一拖再拖了!”
毛红是个性子爽利的,最见不得人拖拖拉拉,奈何她这个儿子就是个能拖就拖,不能拖了再忙天忙地瞎糊弄的脾气。
这也导致每次看见儿子,毛红就忍不住皱眉想训他。
父亲楼国栋也盼着儿子早点结婚,也好给他们老两口生个孙子孙女:“是啊,今天星期五,小雅学校下班早,到时候去吃个晚饭,看个电影啥的。”
说到看电影,毛红满头灰白,眼神却还依旧不减当年拎着鸡毛掸子守儿子写作业的锐利迫人:“昨晚上又跟你那几个狐朋狗友去哪疯了?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以后少出去瞎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