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久久难以酝酿出睡意。
千里飞来,就是想跟她一起过个中秋节。
结果大半夜受到这样的冷待,说不委屈是不太可能的。
可转念一想,这些委屈比起柳丽曾经所遭受的,又算个什么杰宝?
楼岚叹了口气,闭着嘴让自己不要真说出脏口,老老实实去客房收拾床铺去了。
卧房的床长久没人用是好事,说明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个“家”没人侵犯,挺好的。
这没床单没枕套的,确实不适合睡觉。
不过总归是要打理出来的,打理好了才好在不久的将来合理入侵。
‘房间我都布置好了,单独出去租房也太浪费了,合租一下呗,都是老朋友老同学了。’
嗨,可真他娘的操蛋。
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早上被忘记关的闹钟叫醒时,头还晕乎乎的,太阳穴有些痛。
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半夜某人真来了。
在“懒得管他”和“来者是客”之间拉扯犹豫了几分钟,最后柳丽还是强忍着不适,决定下床去看看给弄个什么早餐。
谁知打开门一出来,就闻到食物的香味。
刚才还让她心烦意燥的某人正罕见地在白衬衣外面套了件碎花围裙,听见开门声,拿着个汤勺从厨房转出来,一边看她,一边吹勺子,“起来了?去洗脸刷牙梳头法,刚好吃早饭。”
柳丽缓慢地眨了眨眼,低头看手机,日期很正常,没有梦境里模糊不清的情况。
再抬头看某人,某人还站在那里,正低头尝了口勺子里的汤,咂巴咂嘴,若有所思地琢磨味道够不够,是否还要放点什么。
很居家的行为。
可放在万年不见摸一下拖把的某人身上,就实在太神奇了。
“对了,柳叔给咱们寄的手工月饼估计今天上午就能到,刚才我用单号查了一下,已经在派送了。”
楼岚尝了味,看柳丽还站在那里没动,催促了一下,就转身进去继续煲汤去了。
早饭是简单的牛奶粥配蒸饺,饺子是柳丽冰箱里常备的速冻饺,搭上楼岚做的蘸酱,另加一份快手时蔬凉拌菜,很清爽的一顿早餐。
汤是炖到中午吃的,柳丽偏好用小火慢慢煨汤,认为这样炖出来的汤比高压锅压出来的更香。
这会儿已经八点多快九点了,算不得多早。
不过楼岚还是等着她起来了才一起用餐。
柳丽没吭声,安静地享受难得的待遇。
同时她心里也不无矫情的想法——从来不管家里一应事物的男人忽然为你洗手做羹汤,这个男人还是你喜欢的人,是个正常女生就很难不产生一点点想法。
至少偷偷摸摸在心里是会有的。
这种想法很容易成为点燃森林大火的烟头。
柳丽怀揣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故作姿态的旁敲侧击:“没想到你做饭还挺好吃的,这次你过来是出差吗?没接到总公司通知啊。”
楼岚咽干净口中的食物,说:“我一直都做得挺好吃的,以前那不是想着有你嘛,就偷懒。”
至于这次过来的原因,他很光棍地坦然道:“来看你啊,跟你一起过中秋嘛。”
直球打得人心头一悸,柳丽停下筷子,皱着眉盯着粥沉默。
楼岚说完就继续吃饭,一时间只剩下偶尔筷子碰撞到碗碟的声音。
事实证明楼岚来大理真没别的事要忙,吃过早饭,柳丽帮忙收碗,到了厨房楼岚就顺手把洗碗的工作给接手了。
上午就是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随口闲聊几句,再一起做午饭。
派件小哥估计今天加班加得很艰难,需要派送出去的包裹不少,到下午才送到柳丽的。
柳丽下去拿的时候楼岚也换了鞋跟着一起下楼,电梯里碰到同一栋楼的“邻居”,他还很活络地与人攀谈。
“......对,因为工作才搬过来的,平时工作忙,不过家还是要每天都回的......”
“哈哈,确实很难遇到,主要是作息时间不容易对上......”
“你家孩子几岁了,长得眉毛像妈妈,柳叶眉,以后纹眉的都赚不到小姑娘的钱......睫毛也长.....”
“我们?嗨,正计划着呢,可工作太忙,就怕生了自己没空带,不想给老人带,孩子还是要像你们这样,待在爸爸妈妈身边更好......”
柳丽都听得无语了,吹牛也没个限度,说得好像两人已经结婚,想揣娃明年就能办满月酒似的。
等到出电梯的时候,楼岚已经跟人称兄道弟了。
散开了,楼岚才说:“以后有事要是我不在,就去楼上找人说一声,这两口子性子挺好的。”
顿了顿,又补充:“当然,为了人家家庭和谐着想,你有事还是找梅姐吧。”
柳丽就觉得他阴阳怪气的,莫名其妙,怼他:“都叫上姐了,还和谐什么和谐。”
楼岚忽然抬手弹了一下她额头,笑着说:“瞎说八道,别让人听了去,不好。”
这话确实不太合适,柳丽也就是习惯性想怼他,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妥了。
所以这会儿被他训,柳丽虽然气鼓鼓的,到底没真强词夺理地反驳,摸摸额头加快步伐,往门卫室方向冲。
可惜她一米六,今天又没穿高跟鞋。
楼岚一米八三,高她二十多厘米,全长在腿上,揣着裤兜很轻松地就追上了她。
就更气人了。
第182章 U《前男友6》 你别丢下我
在今天之前, 柳丽预想中的中秋节,应该是一个人呆在家里,足不出户, 等接到亲人朋友的电话视频时,再假装一个人的热闹和惬意, 挂断电话后等待自己的依旧是大城市里的冷清孤独。
然而有了楼岚, 这一天上午在家忙着打扫做饭、抬杠怼人, 下午出门拿快递,然后就是被某人顺带以吃月饼不能没有黄酒螃蟹为由, 拉着又去大卖场扫货。
两个人都有过应酬到喝吐的经历, 所以对酒, 两人谈不上喜欢,很少喝。
晚上早早吃过晚饭,螃蟹月饼配黄酒,刚摆开楼岚就先给拉了个WX群,然后将两边老人拉进来, 齐开视频。
四个老人在手机屏里,两个远在外地工作的年轻人在手机镜头前,有楼岚带头又是炒氛围又是敬酒唠嗑的, 竟也算是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团圆节。
柳丽心情不错。
没人真喜欢孤独。
经过这么一整天, 柳丽也明白了楼岚昨晚半夜跑过来,真就单纯地想和她一起过中秋。
这种为了她不远万里奔赴而来的感觉, 太震撼了,柳丽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甚至借着酒劲放纵自己“自作多情”一回。
放纵的结果就是喝黄酒都喝醉了。
柳丽觉得自己不是被酒精醉到了,而是“酒壮怂人胆”,她是心醉了。
大脑受到刺激, 面颊微红,头脑飘飘然,以至于想说的话不经过千万次斟酌就随着性子脱口而出。
然则世界上又能有多少醉酒的人明白自己真醉了呢?
楼岚还在跟两边老人聊今天大理多少多少游客,街上又如何如何装扮,一时不察,等肩膀一沉,扭头垂眸一看,酒对上柳丽微醺的眸子,以及殷红的唇。
明明都是熟悉至极的,在气氛的晕染下,却叫楼岚有了几分心跳失衡的错觉。
“你......”楼岚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去休息,话才刚冒出个首音,柳丽就眨巴着眼,带着点赌气的娇憨突然问他:“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楼岚一怔,第一时间瞥了眼酒瓶。
很好,一瓶黄酒差不多见底了,旁边还开了罐啤的。
视频那边的四个老人自然也听到了,根本不知道两个小年轻早已分手,这会儿就哄笑出声。
柳妈妈那边不好说什么,楼妈妈自然是一个劲儿地笑着拍手连说好好好,笑完了又催促儿子抓住机会,别傻愣愣的。
楼岚愣过之后就是笑,浅浅淡淡的,带着几许温柔,想了想,侧头亲昵地抵着她额头问她:“丽丽,你真愿意嫁给我啊?”
柳丽皱眉,艰难思考,半晌皱巴着脸呜咽一声,把脸闷到他肩膀上,闷声闷气说:“想啊想啊想啊,想了好久,可你就是不娶我,呜——”
楼岚单手把人按进怀里,怕她真哭出来然后把两个的底儿给掀了。
扑腾了一下,大概是暌违的气息安抚了她,柳丽几乎是秒放弃,安安心心扑在他怀里,一分钟不到就呼吸绵长均匀,竟是睡着了。
楼岚低头给她捋开挡在脸上的头发,确认不会让她不舒服,才抬头对着视频里的四位老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话的声量自动放低:“柳叔叔柳阿姨,虽然这样说显得太过草率,可我想娶丽丽的心是真诚的。今天这样说也不方便,大概国庆节的时候我们能回来一趟,到时候我一定给柳叔叔倒酒赔罪。”
至于楼父楼母那边,不用儿子多说,两个老人就笑得合不拢嘴,帮衬着儿子及准儿媳给亲家两口子说好听话。
柳家二老还真没觉得这样不好。楼岚是他们认准的女婿,现在两个年轻人终于要结婚了,白白嫩嫩的外孙/外孙女还远吗?
想一想都能笑得眼睛睁不开,哪还会怪楼岚呢。
醉酒睡过去的柳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期盼了好些年的婚姻大事就这么敲定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柳丽还是懵的,缓了一会儿,丢失的记忆才渐渐回拢。
她只记得自己说了恨嫁的话,并不知道后续,一时间臊得重新把脸揾进枕头里,恨不得就此将自己给揾死得了。
可惜还没等真揾死自己,房门就被敲响,某人推开门,看见她那模样,倚在门框上未语先笑:“干什么呢?大清早地就想不开吗?”
听见他声音,柳丽更不想见人了,整个人钻进薄被里,一根头发丝都不留在外面:“你进来干什么?过个中秋节你能有几天假?怎么还不走啊!”
问题太多,又问得不诚恳,楼岚愉快地决定一个不答,直接走过去隔着薄被把某人团吧团吧抱住:“某些人啊就是提裤子不认人,昨晚上还在跟我求婚,今天就要撵人了。”
柳丽觉得自己脑袋坏掉了,否则怎么会听完这句话就第一时间去感受身上是否有那什么后的异样。
这一感受就坏事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昨晚上明明没洗澡,却浑身清爽得跟洗过澡一样!
柳丽:“??!!!”
难道是他给自己洗了?
那岂不是不仅看光光,还摸光光了?!
前几年睡归睡,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不都分了吗?
柳丽不是分了也能睡的人,她始终认为感情这事儿跟别的事不一样,分了就该掰扯干净,不能藕断丝连含含糊糊的。
这么一惊,连楼岚抱她这个事都给暂时忽略了。柳丽拱开被子揪住楼岚的衣领瞪着眼质问他:“昨晚上是不是你给我洗澡了?”
看表情,好像楼岚点了头就要挨揍一样。
楼岚心思一活络,故意露出个疑惑不解的表情,偏偏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坏笑:“什么?你想让我给你洗澡?哎,你可真黏人啊丽丽。”
柳丽歪着头狐疑地打量他,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是洗了还是没洗。
只能抬手闻自己身上有汗味没有。
可大理的晚上并不闷热,她又是少汗的体质,汗味没闻到,反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沐浴乳香味。
楼岚挑眉,故意捣乱:“闻什么呢,闻我身上跟你有着同一种香味吗?”
刚闻到沐浴乳香味,觉得自己应该洗过的柳丽顿时又怀疑起来,怀疑自己闻到的香味是从楼岚身上飘过来的。
所以到底是洗了啊还是没洗啊?
问楼岚,这个语言大师顾左右而言他不说,还总是在她犹犹豫豫要下结论的时候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柳丽没辙,只能自暴自弃地跳下床,跑去再次一遍。
反正不管洗没洗,我就当没洗了。
哼!
洗完澡,头脑清醒了,柳丽就开始注意到楼岚的不对劲了。
动不动就抱也就算了,还摸她头。
不知道女人的头也不是随便摸的吗?摸头杀等同于壁咚好不好?
中秋节就放一天假,一顿早饭吃完,柳丽就要去上班了,楼岚说自己定了今晚上的半夜航班票,“深夜航班能省一半的钱。”
某个从来花钱如流水,赚得多花得也多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为了省一半的机票钱,就请假一天扣几百?”
淡季的机票也就一千出头,请假扣的工资比省的机票钱还多,省个屁的钱啊。
楼岚顺手给她包里塞了惯用的小包纸巾,笑着懒懒地倚在鞋柜边,放纸巾的手收回来时顺便摸她脸:“省的加上还能陪你一天,价值可就比扣的几百多好几倍了。”
这样暧昧的话,这样亲昵的举止,柳丽皱眉,站起身严肃地抬头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楼岚,我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感觉。”
轻松的气氛蓦然一冷。
楼岚定定地看着她,也不吭声。
直到把柳丽看得莫名其妙心虚发怯,楼岚才一副看负心人的神情狐疑地说:“不是柳丽,什么叫不清不楚?你是不是就想撒手不负责任?昨晚是谁当着爸妈叔叔阿姨的面儿跟我说要结婚的?我都跟他们说好国庆节回去商量办酒的日子了,你睡一觉起来,忽然就这样,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不合适嘛?”
这绝对是晴天一道霹雳直愣愣劈到了柳丽脑门儿上,脑袋瓜子嗡嗡的,一双杏眼都瞪成虎目了,往后退了一步,倒吸一口凉气,“什、什么?我什么你你你......”
舌头都捋不直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楼岚倒打一耙的策略搞得很坚定,质问完立马弯腰,整个扑过去把人死死抱在怀里不撒手:“我不管反正我们都说好了要结婚了,你要是敢不负责任地把我踢了我就拉横幅去你公司闹!”
这不管不顾就是要赖上她的“泼夫”架势,噎得柳丽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后柳丽手忙脚乱地拽他胳膊:“要闹你就闹,反正我不可能稀里糊涂就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