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红是非多。她对许忱吸粉的能力、给云漾带来效益的能力毫不怀疑，却也忧虑他可能面对的质疑和谩骂。
姑娘对他的关心明确地写在脸上, 许忱唇角漾出浅淡笑意，“我知道, 我不怕, 你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 云染仍然担心许忱受到伤害。她是个多年老网友了, 许忱会被怎么对待她完全想象得到, 因此眉头依然微微皱起，“沈凌也一定会帮你想办法。”
许忱看着她对自己关切的模样，心头有些发痒, 没忍住, 抬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臂, 嗓音轻柔, “我相信你们，不要担心。”
“不管怎么说，我会一直支持你，做你最坚韧的粉丝。”云染又无比认真地表态。从前她对老板和粉丝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总有些分裂的感觉, 经过今晚，亲眼见到这样的许忱，她忽然能坦然地兼容这两个身份了。
云染的态度如此郑重真诚，许忱看着她隐在黑暗中却更显得发亮的眼睛，很想去揉揉她的头，但他忍住，然后柔声说，“我会记得，你是我最好的，小粉丝。”
他说最后三个字前停顿了一下，显得那三个字特别突出。
不知道是不是路灯投射进来的光线太暧昧的原因，云染忽然觉得，耳根有点发烫。
没再说什么，汽车安静地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副驾驶座的助理在忙碌地给经纪人发消息，汇报今晚的事情，询问应对的办法。
经纪人今晚没和许忱一起来，而是在给许忱接洽业务，得知消息，也只是淡淡地一声：［知道了，怎么处理等沈总安排。］
作为许忱的经纪人，当初他也被告知了许忱的情况，甚至那一次艺人总监说“你和云总在谈恋爱”的时候，他也在场，所以对这个实在不惊讶，只等两位老板自行商量好，再安排任务。
于是助理不再说什么了。
静谧中，保姆车逐渐靠近云染所住的小区，这是云染的手机响了。
云染拿出来一看，是沈凌打来的。估计是为了许忱的事情。
果然，云染一接通，就听那边沈凌说，“你和许忱厉害啊，这么快给我弄出一个热搜来。”
并不是指责的语气，非要说的话，类似“笑哭”表情包。
“上热搜了？”云染还有点意外，“这么快。”看看时间刚刚一个小时呢。
“许忱那是什么级别的流量。”沈凌道，“我还有点担心会不会有极端粉丝蹲他家门口搞事情。”
云染顺口就道，“许忱在我身边呢，你有没有什么要和他说？”
“在你身边？”许忱瞬间音量都高了一分，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十点了。他惊讶道，“这个点？你们进展到这一步了？”
都带回家了？
许忱就在她身边，手机声音大，云染瞬间觉得耳根那一块皮肤再度发烫，立即道，“才十点啊。不是，什么叫进展到这一步了？”
是她想歪了，还是沈凌想歪了。还是当着许忱的面，要命！他都能感觉到许忱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让自己皮肤感觉火辣辣的。
她强作镇定地解释，“许忱送我回家，我现在在他的车上。”
沈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都送人回家了，迟早到那一步。
云染又觉得这个人讨厌了，转移话题，“这几天可能纷争有点大，你要不要准备几个正面的热搜？”
沈凌认真下来，寻思道，“这个可以。今天这个热搜虽然可能导致许忱挨骂，但这毕竟只是爱豆圈的。换个角度想，有热搜等于有曝光度，意味着会被更多非爱豆圈的网友看到，也增多了被人认识的机会。”
云染也认同这个观点。说到底“坦言不愿放弃恋爱的机会”并不是什么严重的大错误，除非是出轨、小三、涉毒等等的问题，不然网友不会一致批判。所以她说凡事有弊必有利，这件事会导致许忱掉粉，未尝不能给他带来新的粉丝。
而且带来的新粉多半是性格粉、事业粉，这种反而更稳固。
所以趁这个热度，找个机会为许忱发声，是很合适的做法。
“好，那就看你的了。”云染笑了起来。
“行吧，”沈凌故意用着“亚历山大”的语气，“你给许忱说说，这几天上上网，不要在意□□。”
“我知道了。”云染道。
云染聊电话的时候，许忱一直默默看着她，也看她听着沈凌的话，露出愉快的笑容。
等她挂上电话，许忱问，“你和沈总，关系很好？”
云染回想了一下，她有着原主的记忆，如果按照这点来算，她和沈凌已经认识了十年。就算不算原主的记忆，她和沈凌相处的这半年，也确实比较愉快。
“还不错。”她坦然答道，“沈凌这个人挺好的。”
许忱和缓的的气息散了。唇线缓缓紧绷起来。
见许忱忽然不说话，云染有点奇怪，看了看他，“怎么了，他批评过你吗？”
许忱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上次你和我的绯闻出来，总监问我，是不是在和你谈恋爱。”
“啊？”云染一时没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不相关的一句。而且，总监这样的高层，不是更应该知道这是绯闻吗，干嘛还生出这样的误会？
许忱脸色静默，隐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看不太清表情，只觉得凸显地眼睛里细碎的光芒更加幽深明亮。
小区门口到了，汽车缓缓停下。
云染还纳闷地看着他。
许忱轻轻道，“当时，我没有否认。”
云染下意识地数了数，一共七个字，每个字她都明白，字面意思她都懂。但她还是觉得，她好像不怎么懂。
许忱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他想给云染思考的时间，于是下车，给云染打开了车门。
第47章 想歪
车门打开了, 云染愣愣地下车，下意识看向许忱，希望许忱就刚才的话说点什么。
许忱低头看着她, 轻声说，“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云染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就这个吗？你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许忱看着她的表情, 轻轻勾唇, 然后挥挥手，转身坐进了车子。车子启动，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云染顺了顺头发，只得也转身朝家走, 边走边反复回味，许忱方才那一番话。
总监问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谈恋爱, 他没有否认。
为什么不否认, 是想维持这个和她恋爱的绯闻吗？还是想……和她谈恋爱？
一个已经被澄清的绯闻, 有什么好维持的, 那就是后一种可能了？
所以说, 许忱这是在和她间接表白？！
云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思来想去，也只能得出这一种结论。可许忱这家伙，偏偏扔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就跑了。
你不是刚吗, 跑什么跑？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啊！
许忱给她表白。
许忱给她表白！
要命。云染确信自己喜欢许忱, 但喜欢也分很多种, 她不曾仔细想过这到底是哪种喜欢, 但意识到许忱给她表白，感觉心里蛮甜的是怎么回事？！
等等，话说回来，许忱这一句, 到底是不是表白啊，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云染心里沸腾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忍不住捂住了额头，不想让自己有些失控的表情落入别人的眼睛。
回到家里，云骁正在沙发上手忙脚乱地打手游，见她回来，瞥她一眼，道，“又喝酒了，脸那么红？”
云染面无表情道，“闭嘴。”
云骁委屈地哼唧了两声，泄愤似的按屏幕。云染紧绷着脸经过客厅，进到自己房间，脱掉外套，然后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憋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打开手机，查找许忱的热搜。
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两个了，分别是“许忱直播”“许忱坦言不会放弃恋爱“”。
第二个句子很有歧义，也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搞得好像许忱已经在恋爱了，被曝光了也不放弃似的。
云染默默吐槽了一句，点进短的那个热搜，最热的一个微博下面，光评论就已经近两万条了。
——本来是想看男明星试色口红是什么模样，没想到看到爱豆怼粉丝现场。
——说怼粉丝的那个，这不算吧。不过是说以为粉丝粉的是他的能力，然后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想欺骗粉丝。这也算怼？那也太玻璃心了。
——云漾要吐血了，辛辛苦苦搞直播，没想到最后几分钟成功带偏了观众，大家还记得这是带货直播吗？
——云漾总裁还说支持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降头。
——大家吵吧，我只想默默买口红，别说，还都挺好看的。
——路过，不懂爱豆圈那一套，只觉得许忱挺刚的。
——许忱那句话，不就是指责我们不该粉他能力以外的东西吗？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了，我只知道我已经哭了一个小时了。
——我也想脱粉了，长得好看的多得去了，我不想粉一个让我伤心的人。
——世界又不是非此即彼的。你们是二极管吗，一句“我以为”就觉得他是指责？反正我已经路转粉了。
——你们这些墙头无数的粉丝，脱就脱吧，反正粉许忱的还大有人在。顺势说一句，我们哥哥是实力派哦，性格也踏实真诚，欢迎关注。
——我也顺势安利一个，哥哥的处女电视剧《仙缘》，欢迎大家关注。
——看看隔壁热搜，许忱坦言不会放弃谈恋爱。想谈恋爱就不要来□□豆，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这还是得看爱豆有没有卖男友人设吧？谁解答一下，许忱卖过吗？
——许忱很低调的，话很少，我都巴不得他多说几句哄粉丝开心，但他就不说，就不说！更别说贩卖什么人设和梦想了。他是真的踏实在追求实力的人。
——怼我们脱粉的人，偶像失格了解一下。靠我们粉丝捧起来的人，回头不顾我们的心情去恋爱，多大脸？
——第一，这不还没恋爱么，他都说了是不想欺骗大家。第二，许忱当初参加比赛的时候，可没几个粉，能最终C位出道，靠的不是他的个人魅力吗？怎么完全变成粉丝的功劳了？
……
云染点开另一个热搜，也是吵成一片。
想了想，她登上了自己的小号，发了一条微博。
云朵味彩虹糖：用实力说话吧，哥哥要发光哦！
她上传了，当初沈凌发给她的，那张许忱的试镜照。
一般电视剧拍摄过程是要求保密的，但有时会有选择地放出一点路透，来给电视剧预热。云染就当提前给他们预热了。
云染做过三轮抽奖，一轮比一轮规模大，还因为被污蔑虚假抽奖而出圈过。因此虽然她并不要求别人关注她，但这个小号，这个时候依然有了小三十万粉丝。
微博一发出来，很快有了评论。
——我靠这谁，惊艳到我了！
——这是新近出道的许忱，欢迎关注我们的哥哥哦。美图.jpg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关注糖姐没错的，现在我合理怀疑你是哥哥的助理，想钻你的手机！
——哥哥古装真好看，图抱走啦。
——对，哥哥用实力说话吧，别在乎那些谩骂你的人，你一定会发光的！
——博主不发博我还忘了你是许忱粉，想起曾和你们一起粉过他我就恶心，拉黑！
——这是哪部戏啊？
——《仙缘》吧，最近除了这部，没听说他还接了哪部戏。
——卧槽，本来是为抽奖关注博主的，没想到看到了《仙缘》的消息。这是我白月光啊！看许忱这装扮，是男三？我没想到会这么贴脸！
——靠，这张图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我要为许忱去看《偶像进行时》了。
——这是有实力？这是面瘫吧？随便一张图能说明什么。
——这眼神、这表情，这是面瘫？如果你有眼睛不想用，可以选择捐给别人。
——这眼神杀到我了，如果剧里许忱也有这个表现力的话，我承认他是实力派了。
……
云染默默跳过负面的言论，没放在心上。毕竟她这条微博效果是有的，给不少人安利了许忱和《仙缘》。并且他也相信，许忱会越走越好，而那些黑他的人只会跳脚气到吐血。
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忱光：［还没睡？］
云染顿时眼神闪了一下，先是有点羞，然后有点恼：［你不也没睡啊。］
这人丢下一句让人浮想连篇的话就跑，还敢抓她睡没睡觉？而且沈凌不是让他少上网吗？
忱光：［有消息提醒，上来看看你发了什么。］
云染把屏幕往上滑了滑，看着“哥哥要发光哦”几个字，想捂脸。
但她没有捂，而是义正言辞地说：［偶像要离粉丝生活远一点。］
忱光：［露牙齿憨笑.jpg］
忱光：［你不仅仅是我的粉丝。］
没有之前那句疑似表白的话还好，有了那句，再看这句，云染怎么想怎么想歪。
［我困了，要去睡了。］
许忱看她强行转移话题，唇角勾起了笑意：［再过一周，我的戏份就要杀青了，到时候准备休息几天。如果你也有时间，我接你去游乐场。］
云染：……
没有之前那句疑似表白的话，她还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陪一个没有朋友的朋友出游。现在既然有了那句话，那这……不就类似于情侣间的约会了？
许忱见云染半天没回话，脸色收敛了些，认真打字：［我会在你小区门口等你一个小时，你愿意出来就来，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你。］
打出最后一句话，他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