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矜发出一声冷笑:“怎么不能?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去年的考官。”
宋星辞与许松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可置信,沈银河抿了下嘴,轻声道:“问什么?”
白子矜的弯起的嘴角被一点一点抚平,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沈银河:“就问——”
“当年二人被魔兽围困,他苍洱是怎样出卖同伴,不惜将同门推入魔兽口中,也要捡回自己苟延残喘的一条命。”
***
沈银河坐在屋内,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沉思。
他们查看了一番林淼淼的屋子,同样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破坏的现象,如果魔兽来掳走他们,那肯定会有抵抗留下的痕迹,但室内一片完好,桌上甚至还放着杯喝到一半的花茶。
和牛二家的情况一样。
但明明没有任何头绪,白子矜却一口咬定是苍洱带走了林淼淼。
虽然沈银河反驳他,毕竟无论从体力还是武力上苍洱和林淼淼两个人打起来都只是菜鸡互啄,甚至林淼淼可能还更胜一筹,但鉴于苍洱曾经的“事迹”,另外两人都无脑赞同白子矜的观点。
许松丢了心肝小师妹很急:“我要去寻淼淼!”
宋星辞巴不得有立功的机会,立即跟上:“那晚辈也去!”
见他态度积极,许松因林淼淼失踪而暴躁的心总算被稍微抚平,但看到一旁事不关己的沈银河,血压又蹭蹭蹭上去了。
“你小子!”他几步上前,揪住沈银河的衣领,“别以为这事能轻易就过去!若是淼淼有个三长两短,我天衍宫定要向九霄宗讨个说法,叫你们陪葬!”
这位仁兄是否对她的衣领有什么不解之情?沈银河挥开他的爪子,整理了下衣襟,许松见她表情随意,忍不住怒道:“听到没有?!”
沈银河总算抬头看了他一眼:“天衍宫很了不起吗?”
许松:“什……!”
“如果我沈银河有什么三长两短,”沈银河学着他的语气,“那我们玄清仙尊绝对不会轻饶,定要叫你陪葬。”
许松:“?!”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沈银河:“你说什么?!玄清仙尊?”仙尊的名声响彻一清天,但像他这样站在云端的男人,为何要回护沈银河这种小瘪三?
沈银河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哼笑一声:“不知道了吧?我可是仙尊钦点入九霄宗,深得他老人家青睐,就因为我一句想吃桂花糕,仙尊不惜跑下山两次,替我买桂花糕呢。”
试问整个修真界,有谁可以像她这样享受仙尊的饿了么服务?
许松做得到吗!
宋星辞做得到吗!
许松目瞪口呆:“送……仙尊给你送桂花糕?!”他立即转向另外两人,试图从他们身上寻求援助,可惜只获得两枚爱莫能助的眼神。
没法子,沈银河说的都是事实,仙尊确实当了回贤内助,替沈银河送爱心便当。
许松只感觉整个世界观都受到了崩塌——那可是玄清仙尊!天下剑修第一人!一清天的高岭之花!他实在无法想象仙尊手提桂花糕的模样,那简直就比得知绝世美女居然也会上茅厕不洗手,吃饭还挖鼻屎还让人幻灭!
他虚弱捂住胸口:“我……我去寻找师妹。”
宋星辞道:“晚辈也一同前往。”
沈银河瞅了眼白子矜,见他稳当当坐在红木椅上,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等另外两人离去,她忍不住道:“你不去寻苍洱吗?”
“恩?”白子矜轻快地摇着扇子,“我为何要去寻他?”
见他当真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沈银河有些疑惑:“难道是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你和苍洱关系很密切呢。”
白子矜摇扇的手陡然一滞,却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掩盖过去:“哦?”
“苍洱很明显认识你,而你嘴上说着讨厌他,但总是关注他的行动,”沈银河道,“不觉得很违和吗?”
白子矜一愣:“就这样?”
“再多我也想不到了。”沈银河坦白。
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白子矜的笑点,对面的人儿忽然合上扇子,肩膀抖动不已:“哈哈哈……”抬起头,露出一双含笑的眼,“银河真是可爱。”
沈银河:“谢谢,一直很可爱。”
白子矜说:“但银河怕是不知道苍洱只是一个假名吧?”
沈银河眨眨眼:“哦……现在知道了。”她就说怎么会有人用茶叶当名字。
“苍洱只是他为了方便随便取的名字,”白子矜说,“他真正的名字是白子慎。”
白子慎?沈银河正想说这名字倒是可以跟白子矜配成一对,见他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眼睛眨眨,忽然明白过来。
“我是白家次子,白子矜。”
“据说苍洱家势力很大,虽然考核没过,还是靠关系让他留了一级。”
沈银河:“!!!”
“你……你们……”
“银河真是聪明,”见她反应过来,白子矜笑着夸了一句,“你想的没错。”
“——苍洱,或者说白子慎,便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沈银河张了下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倒是白子矜不甘寂寞:“银河似乎不是很吃惊?”
“又不是我兄弟,有什么好吃惊的,”沈银河莫名其妙,“倒是你,你就不担心苍洱吗?”
谁料白子矜忽的发出一声冷哼。
“担心?我怎么会担心呢?”削葱般的手缓缓抚过玉扇,竟比那温润的羊脂玉还要白上几分,“当然是让他被魔兽抓去最好。”
沈银河静静问:“为什么?”
“因为……”白子矜蓦然松开手,任由玉扇向下坠落,“我巴不得他死了啊。”
“啪——!”玉扇落在地上,顿时碎成几截。
少年言笑晏晏,望向沈银河的眼神温和依旧,只是里面多了些她读不懂的东西,沈银河警惕后退半步,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找到了!”是许松,“找到师妹了!”
房内两人俱是一愣,门被嘭地撞开,许松抱着一人跌跌撞撞冲进来:“让开!”
他赶小鸡似地挥开沈银河,将那人放在床上,沈银河凑过去一看,正是林淼淼,只是妹子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背不自然偻起,双手置放于腹部。
她指着林淼淼的肚子:“她怀孕了吗?为什么要捂着肚子?”
“你胡说什么!”许松怒道,“自然是因为师妹受伤了!”
沈银河再细看,果然见林淼淼腹部周围的衣裳破破烂烂的,其中隐隐约约有黑气透出,她眯了下眼,黑气?
“淼淼?”许松轻声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许久,床上人才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看向许松:“师兄……”
“别动!”许松大喜,“有意识就好,你现在受了伤,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淼淼点了点头,一张小脸越发惨白,爱妹狂魔许松立即赶人:“都走吧!别打扰师妹休息!”
他们几个男人确实不好在少女闺房中停留过久,纷纷离去,等九霄宗三人都退干净了,许松替林淼淼简单做了些包扎,又下了几道禁制,也退出房间。
一时间,旅店重新陷入寂静。
但过了刻把钟,一抹瘦弱的人影从走廊里摸过来,悄无声息地钻入林淼淼的房间。
林淼淼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似乎陷入熟睡,那人站在床头注视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冷哼。
沈银河踢了床一脚:“喂。”
“别装睡了,我都看见你的睫毛在抖。”
第18章 神秘伤口 沈银河,你他妈不是人!……
沈银河走到床头,林淼淼没有半点反应,她伸出手,轻搭在对方肩上:“喂?”
林淼淼躺得像条死鱼。
沈银河沉吟片刻,将手移到她鼻尖,捏住。
一秒。
两秒。
沈银河又伸出一只手,揪住林淼淼的嘴。
三秒。
四秒。
林淼淼:“!!!”
她奋力挣开沈银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大口喘气:“你……你做什么?!”
“这不是醒了嘛,”沈银河道,“教你一招——如果要装睡的话眼珠不能乱转。”
“才没有装睡……”林淼淼小声嘀咕。
“行,”沈银河挂念正事,不和她争辩,“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捡到林淼淼时曾问过这个问题,但林淼淼表现出一副极其虚弱的模样,许松立刻瞪起眼把三个人赶走。
“还好意思问?不是那个叫苍洱的小崽子把师妹带出去的吗?”他恶狠狠道,“明日一早都给我去找人!敢伤害我师妹,此事天衍宫定会追查到底!”
那时沈银河没有吭声,但望着怯怯躲在许松背后的林淼淼,她却隐隐有种感觉——林淼淼在掩饰什么。
林淼淼见隐瞒不过去,开始寻求外援:“师兄!宋道友!”
沈银河:“?”宋道友?
她明明看着林淼淼和宋星辞并没有什么交流,这两人又是什么时候暗通款曲的?
果然cp的力量是伟大且不可抗的。
“我问你,”沈银河上前一步,阴影如同一张漆黑的幕布遮盖住林淼淼,“为什么刚才许松说苍洱是罪魁祸首,你没有反驳?”
林淼淼窝在被褥中,如同一只被逼到绝路的惊慌失措的小兔。
“我……我不记得了,”她语无伦次道,“而且我不是说了吗,当时我晕过去了,再醒来就躺在旅店外面了。”
沈银河静静看着她。
按照林淼淼的说辞,她和苍洱回房后,苍洱正帮她处理胳膊上的伤口,但林淼淼忽然感到头晕目眩,随后体力不支倒在桌上,也不知道昏过去多久,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郊区,身上还有伤口,惊慌失措的她立即奔回旅店,在路上被许松找到。
当许松问起这个伤口是否为苍洱留下时,林淼淼的语气有些含糊。
“我……我不记得了,”她用的是一模一样的借口,“应……应该是吧。”
沈银河冷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虽然林淼淼的伤口被衣物所掩盖,但她清楚看见有如同藤蔓般的黑气从衣物的缝隙中伸了出来。
沈银河在课上学过,魔物为了以防猎物逃走,攻击时通常会在猎物身上打下魔气的印记,林淼淼的伤口便同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可令人迷惑的是似乎除了她之外没人发现林淼淼伤口的异常,就连林淼淼本人对那黑气也毫无察觉。
沈银河与苍洱接触的时间不长,无法断言此人人品如何,但他是人是魔这一点她还是能分清的。
沈银河说:“你大可继续撒谎,不过到时候等那只在你身上留下印记的魔物追来,可别忘了去找你的亲亲好师兄求助哦。”
她对显得错愕又惊慌的林淼淼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随即退出房间。
等出了门,沈银河脸上的笑容立即如落水的青石般沉了下去,系统在她耳边担忧道:“如果林淼淼不肯告诉我们实话怎么办?”
沈银河哼了一声。
“放心吧,”她往林淼淼的门口侧了一眼,“她没这个胆子。”
翌日,许松要求众人去找苍洱,宋星辞为了巴结他自然态度积极,没想到白子矜也十分配合,沈银河还以为按照他公子哥的性格会选择呆在旅店里葛优瘫呢。
但想到他那句阴沉的“我巴不得他死了”,她又想,白子矜说不定是在期待等他们把苍洱捉回来后,让愤怒的许松将他削成生鱼片。
麻麻,男人真的好可怕啊,她想回火星。
沈银河把脚翘在桌上,又往后翻了一页《九霄宗基础心法》,系统见她优哉游哉,不由急道:“我们不去找苍洱真的好吗?万一被许松他们赶在前头该怎么办?”
“放心吧,”沈银河摆摆手,“不会的啦。”
苍洱一定是被魔兽给抓走了,而就许松在紫萝镇呆了一个月也没找到失踪的姑娘们这一点来看,他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发现苍洱。
正当她欲继续看书,忽然飞速抬头看向门口:“谁在那里?”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条缝,探进一颗小小脑袋,林淼淼小声道:“沈……沈道友,你在吗?”
“你看我像是隐形人吗?”沈银河翻了个白眼,“进来吧。”
林淼淼怯懦走进屋,两手揪着衣袖,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我想和你谈谈昨晚的事情。”
沈银河并不意外,给她拉了一把椅子:“坐。”
林淼淼道:“你是……为什么断言魔兽还会再来找我?”
其实论猎魔的经验而言,林淼淼肯定比沈银河老练点,但她就是想从沈银河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以求心安。
但说好话又没有钱拿,所以沈银河自动忽略她殷切的眼神,满脸纯真道:“九霄宗的教习都是这么教导我们的呀,难道天衍宫不是吗?”
林淼淼:“QAQ!”她艰难道,“恩……天衍宫的教习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