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宋朵朵莫名感觉‘晋子恒’这个名字耳熟,因为章刚的真名为:恒子晋!
他以为把名字调过来,她就认不出他了?小瞧谁啊!真是的!
不过,虽知道此人在洗尘山庄时是乔装过的,但让她实在没想到的是:一年前那位粗狂的大汉,真实身份竟然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
反差如此之大,也难怪当时莫成没能认出此人来。
宋朵朵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的越久,越坚信眼前之人,就是章……不对,是恒子晋。
最初,恒子晋笑容洋溢的等着她的回复,结果,宋朵朵一语不发,还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半天,盯着他全身不自在,不仅笑容僵在了脸上,就连搭着她肩膀的手,也讪讪收了回来,喏嗫道:“宋、宋贤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瞧着我。”
宋朵朵收回视线,微微笑道:“我在想,如果我拒绝了你的邀请?你会不会恼羞成怒,拿刀挟持我。”
恒子晋怔了一下,旋即,脸上舒展出一个朗然的笑容,大大方方的理了一下衣襟:“一年不见,小师爷还是那么慧眼如炬。”
“承蒙夸奖,”宋朵朵轻拂了一下被他搭过的肩膀,不想与之寒暄的意图明晃晃的刻在脸上:“一年不见,章大叔倒是变化巨大,尤其这年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偷服用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呢。”
语落,默然回首,准备打道回府。
恒子晋浑然不在意她的疏离,大步一跨,与之比肩前行,扬起嘴角笑道:“方才见小师爷没头苍蝇似得乱撞,这才现身一见打算为你引路,全当为一年前的挟持之事请罪,小师爷可不要曲解恒某的好意才行啊!”
恒子晋人高马大,宋朵朵自然不会蠢的他比步子长短,故而,依旧维持着自己的速度,闻言,只道:“哦,是这样?”她瞥他一眼:“如此说来朵朵若是拒绝了你的好意,岂不是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恒子晋脸上多了几丝喜色:“不敢不敢,小师爷肯赏脸,那是恒某的福气!对了,师爷是在查流言案吗?”
宋朵朵神色从容道:“您真看得起我,朵朵北部人士,又是女子,哪里配掺和京都的案子?不过是听闻这位虚无真人是仙人下凡,故而过来凑个热闹罢了!”
“哦?”恒子晋悠然一笑:“那不知小师爷亲眼见着了这位真人后,感受如何?”
“你若好奇,花上二两银子亲眼见见不就得了!”
恒子晋哈哈大笑:“见他?还是罢了,恒某可不想做冤大头。”
“……”
敢说她是冤大头?
宋朵朵默默加快了步伐,更不想继续搭理他了!
恒子晋吓了一跳,两步追上了她:“你生气了?”
宋朵朵不作回应。
恒子晋探头打量她的神色,平静从容,再一想,这丫头处事坦然大方,因此事生气倒也不至于,这才松了口气。
正苦于如何另找话题时,忽听宋朵朵问:“听你刚刚的话,似乎对虚无真人有所了解?”
“了解倒谈不上,”恒子晋坦然道:“当年与师父走镖时,曾与这位真人有过一段渊源,他当年是个靠占卜维持生计的算命人。为了省下一笔赶路钱,非要为我师父算命,抵做路费。”
江湖骗子?
宋朵朵眉心微凝,别说,若是寻一套黑色的八卦道袍给虚无真人披上,气质确实更趋近算命的。
见她神情凝重,恒子晋下意识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郑重道:“他就是个江湖骗子,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宋朵朵随意推开他的拉扯:“他是江湖骗子!那你呢,江洋大盗?还是杀手草寇啊?”
“害~”恒子晋浑不在意她态度,痞笑道:“恒某却然不是翻手云覆手雨的大人物,但也不至于是个无恶不作、罪孽滔天之徒吧?登天只能算是个流氓无赖!当然了,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懂事,但现在恒某已大不一样了!”
恒子晋一摊手,神采得意道:“恒某现在,可是个文质彬彬的流氓无赖!”
宋朵朵面无表情的附和他道:“看得出来!”
恒子晋一笑:“那么,若恒某以流氓无赖的身份邀请小师爷酒楼一聚?不知小师爷可愿赏脸啊?”
宋朵朵默默了片刻:“倒不是赏不赏脸的问题,而是我要去寻一种药物,没寻到前,实在没时间与你闲话家常。”
恒子晋难得肃然:“哦,什么药物这么难寻?说来听听!”
宋朵朵:“一种看似寻常,却能催化人暴怒情绪的——毒药。”
是夜。
守在院门前的惜念,终于在月下瞧见了一个左右摇晃的身影。
她紧锁的眉头一松,急急迎上,却在临近宋朵朵时,嗅到了她一身的酒气。
“师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宋朵朵打了一个酒隔,红扑扑的小脸嘿嘿傻乐:“野男人带我找乐子去了。”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可嗨了,下次带你一起啊!”
惜念瞳孔地震,嘴唇颤栗道:“野……男人……?”
宋朵朵恍如未闻,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我狗呢?”
惜念还未从上一个信息里回过神来,闻言,懵然回:“师爷没养狗啊?”
“怎么没养,”宋朵朵一把推开了她的拉扯,将双臂伸的老长:“那么大的一只!”
说着,十分笨拙的爬上青石垒成的台阶,呜噜噜的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跟我来,我找他rua给你看!”
…
哐当一声,书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议事三人蓦地停下,齐齐偏头看向推门的罪魁祸首。
端坐首位的萧淮北面沉如璧,重重将手中茶盏扣在桌上,语气沉沉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宋朵朵:“嘿嘿~”
萧淮北眉心一跳,心中悠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立在门外的宋朵朵突然展开双臂,大呼:“狗子,妈妈回来啦。”说着,傻兮兮的向着萧淮北狂奔而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萧淮北实在是始料未及,所以未曾闪躲,只不过凤眼眼可见的越瞪越圆。
旋即,两声清脆的啪响落下。
众人寻声望过去时,宋朵朵正捧着萧淮北的脸肆意揉搓:“狗子,你毛呢?”
谁也不知萧淮北现下的神色如何,他们只见到那只被萧淮北攥着茶盏的手,指骨泛白。
“宋、朵、朵!”萧淮北近乎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疯了!”
揉搓着脸的小手一顿,宋朵朵呆呆的看了眼手里捧着的那颗头,片刻后,嘟囔道:“哦,找到了,毛毛被玉冠束起来啦。”
玉簪拔下,三千发丝在众人的注视下翩然垂落,宋朵朵趁机撸了两下,然后回头看着惜念:“惜念,一起来rua啊,手感可好啦。”
惜念不想说话,甚至感觉四肢不听自己使唤了。
而萧宏承与江秋眠则是同款瞠目结舌脸,甚至连手中的茶水洒了都懵然不觉。
终于,头发被rua成一团乱麻的萧淮北忍无可忍,语气沉沉道:“剩下的事,明日再议!”
说完,起身将宋朵朵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书房。
众人的视线紧随,均见青丝随风飘扬下的那张脸,面沉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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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年久失修的木门传来了‘吱——’的一声响,一道窸窣的脚步声渐渐临近。
‘还没醒?’
‘师爷昨晚醉的厉害……’
惜念的声音很轻,说到一半,莫名被打断了,旋即,宋朵朵就听到凳子轻轻放置在床头的声音。
她缓缓睁了眼。
此时天才蒙蒙亮,借着微弱的光,余光瞧见萧淮北端坐在旁,脸上还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
“醒了?”
宋朵朵趴在床上,胸口被压的气闷,而后就是强烈的呕吐之感和胃部的不适。
她试着从床上爬坐而起,伸手摁着头部,试图缓解脑中阵阵的眩晕之感:“这毕竟是我的闺房,大人就这么进来,怕是于理不合吧?”
萧淮北身子一歪,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拄着头,阴恻恻道:“你把我当人看过吗?”
头重千钧,宋朵朵揉捏了半天,才缓缓将他这话过了一遍脑子。
一通消化后,宋朵朵突然一愣,眼前走马灯似得回忆起了几张‘残暴不仁’的画面。
宋朵朵:我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啊?
教礼仪、梳狗辫、握爪爪……
她怔怔的抬起头,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萧淮北心尖一颤,登时是胸也不闷了、胃也不疼了、就连脑子都不晕了耶~
请问:醉酒之后错将上司当狗子狠狠rua了一通,会被炒鱿鱼吗?
在线等,挺急的!
结合自身所学,宋朵朵很快得到了答案:不但会被炒!上司还可以要求无良员工赔偿他一大笔的精神损失费!那他会不会趁机狮子大开口?
宋朵朵:(⊙.⊙!)她上有妙龄的自己,下有弟妹等着她养,实在是拿不出钱,也坚决不能失去工作!更不能失去眼前这位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憨憨上司!
萧淮北:(ˉ- ̄~)呦,这小眼睛,瞪的还挺圆。
四目相对了片刻,屋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沉而有序的咚咚声,正是萧淮北手指敲打扶手的声音。
宋朵朵没来由的神经一紧,趁他开口之际,突然蹿到了他的面前,用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
宋朵朵:“大人!覆出的水它不好收!您可千万别冲动!”
萧淮北:“……”
宋朵朵无视他的眼神警告,大脑飞速旋转后得出一条中和的建议,遂,一本正经的跟他打着商量:“要不,我让大人rua一天呐?”
萧淮北挑挑眉。
宋朵朵不管不顾的抓着他的手腕就往自己的脑袋上的放:“来,你试试手感。”
萧淮北像模像样的抚了两下后,凤眼缓缓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宋朵朵跟着傻笑:“大人笑了,我就当你同意了哦?”她默了默,郑重又道:“君子协议,一诺千金,不带反悔的哦。”
如此郑重其事的补充了一句后,方才移开了捂着他嘴的手,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低着头,端着手,一动不动。
须臾,萧淮北调整了一下坐姿,指了一下她的小手:“来,先表演一个爪爪开花。”
宋朵朵:“……”开局就这么羞耻真的好吗?
萧淮北脸上笑意加深:“小爪子不开花要怎么办来着?”他默了默,恍然道:“哦,揉肚肚。”于是伸手拍了拍床榻:“来,躺下。”
宋朵朵:(︵.)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君子协议、一诺千金。”萧淮北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师爷不会是想反悔吧?”
宋朵朵呼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演起了‘爪爪开花’,完全一副放弃了梦想了样子。
“恩~”萧淮北:“再来拜个早年。”
宋朵朵两手一搭,上下晃了晃。
萧淮北满意的大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真乖。”忽而,凑上来使劲嗅了嗅,凤眸一凝:“臭了,必须踹河里涮一涮了。惜念——”
宋朵朵: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还未等惜念进门,宋朵朵迅速下了床,撒开了脚丫子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就这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着萧淮北肆无忌惮的狂笑声拉开了帷幕。
恐是乐极容易生悲,早饭刚刚端上桌,宅子就迎来了一位贵客:萧宏承。
萧宏承风风火火而来,刚一踏入客厅,竟见到了一副诡异的场景:萧淮北竟然帮宋朵朵梳小辫?心是好心,就是手艺没眼看!
眼看小小的脑袋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小揪揪,萧宏承一时竟忘了此行的目的,还是萧淮北提醒了他:“有事?”
萧宏承恍然,脱口道:“死人了。”
生无可恋的宋朵朵登时满血复活,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带我去!我可以!”
…
中街又名京都大街,一条冗长的青石板路从宫门铺延到城门,道路两旁,有商户、有酒楼……宝马雕车、琳琅满目。
能在这条街上经商的人,都不是寻常百姓,背后说不准靠着哪棵大树?
江秋眠用时一日,终于将五行属土、且子嗣昌盛的门户做了统计,巧了,今日发生命案的宅子,正是名单之一。
只不过,它的命案发生时间,比之以往的四起案子大有不同。
以往虚无真人预言十日内,那便就是第十日。没有多一日,亦不会少一日。
而今日这起命案,虽在预言的时间内,却并非是在第五日,而是在五日之内。
一时间众人搞不清楚,到底是幕后之人打破了规律;还是这次的命案,并非是预言那起!
死者姓朱,名鹏义。
宋朵朵看着那个姓氏微微蹙眉,轻声嘟囔:“不会这么巧吧?”
萧宏承不解追问:“什么巧?”
宋朵朵追问:“这个朱家是不是做服装生意的?”若没记错,北崖县的朱家本家,似乎在京城开了一家绸庄,好似还承接了给宫中娘娘做衣饰的活计。
萧宏承点头道:“死者朱老爷,是京城最具盛名万绣绸庄家的大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