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是国舅,身份贵重,掌柜热情地将人请了进来。李越也不畏缩,见是肃王等着就大步走进去,毫不客气地饮了大杯酒,顿觉畅快,心中的郁气也散了大半。
肃王亲自给他斟酒,“认识你这么多年,本王也挺喜欢你的性子,爽快又爱助人。”
李越挥金如粪土,素来是不会存银子的主。
李越输了几千两银子,心中正是郁闷不已,听到肃王夸自己,总算听到些好的,“肃王殿下客气了,您今日怎地在此地。”
“昭应县内缺粮少衣,不少人争破脑袋想要去做赈灾,可惜,陛下迟迟未作决定。本王想亲自过去,太子殿下还在里面。方才本王觉得你适合,你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到时,你与太子互相照顾不说,还白白得了功绩。”
李越举杯的速度慢了下来,肃王这时又哄道:“这是个肥差,不少人都想着去。你的太子的舅舅,父皇肯定择优选择你的。”
李越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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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间,钟家就将数车粮食送至骊山脚下,周亥亲自领着人要一一查看,一车一车检查,一点都不敢懈怠。
钟家人不给检查,拦着车就起了冲突,闹到了周云棠面前。
钟晴更是一脸愤恨,冷眸对着周云棠:“太子妃娘娘这是看不起钟家,还是妾哪里做的不好,让您不快?”
钟家背后是皇后,钟晴也是仗着皇后的面子才敢将事情闹大,周云棠知晓后也没有恼怒,扫视了一圈后目光定定地落在她俏丽的面上:“是本宫让查的,这是对百姓的负责,也是对钟家有所交代。若是送进城的粮食哪里不妥,到时会波及到钟家。”
“不会有错的。”钟晴理直气壮道,迎面对视着太子妃清淡无痕的眸子,“周家若有粮食,娘娘是不是也会这么查,不过没有若是了。周世子这个时候自身都难保了,这么会有粮食送来。”
“良娣好生放肆。”云氏在侧怒道。太子妃性子柔软,是因为不想与人交恶,可并非是怕事的。
周云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旋即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周家与钟家没有什么可比的,莫要忘了,我父亲死后,你的父亲可没有守得住城池。我若是你,就躲在屋里不敢见人,而不是开口闭口就是钟家。周家再差,你也是个妾室。太子妃是周云渺,而非你钟晴。”
钟晴到口的话被生生地堵了回去,眼眸湿润,显然被戳到了心口。
“良娣莫哭,因为本宫不是男子,不会怜香惜玉,周亥。”周云棠冷冷地避开她。
周亥从一侧走了出来,“娘娘有何吩咐?”
“每一车粮食都查一遍,不许懈怠。”
钟晴当即被气哭了,众人都不敢说话,云氏露出欣慰的神色。
当天晚上,粮食就送进昭应县城,妻妾之间的争斗也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忙碌中的男人。
秦昭也正准备粮食,毕竟长安城里来的粮食都说不准有没有掺东西,听闻过后,他放弃了检查。听闻太子妃动怒,脑海里浮现娇弱中带着憨气的女子,手中的白米丢回麻袋里,转身走回县衙。
回去之际,秦暄正坐在他的床上,“钟家送粮了?”
秦昭深邃的眼中透露着几丝笑意,“送了,倒也识趣。”
“钟家送粮,您怎么那么高兴?”秦暄略有不解,当初这位良娣是皇后硬塞进去的,比起太子妃是他诚心想娶的,显然对钟晴是不会有脸色的。
他站起身的时候,乍见到月白色的腰间多了一样配饰,好奇道:“您这是收了哪家姑娘的好东西?”
伸手就去摸了摸,不料秦昭拍开他的手:“拿开你的脏手,赶紧回去装病。”
“急甚,不会是钟良娣送来的吧?”秦暄站起身,拿起一侧的黑衣穿上,想起她太子妃柔软明艳的姿色,面上多了一抹笑意,“听闻殿下对太子妃不敢亲近?”
第18章 温泉 秦昭感觉到一阵柔软,水下的感觉……
秦昭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随手将腰间的香囊扯下来塞进怀里,“哪里来的谣言。”
“听说的,太子妃美貌惊人,但五官轮廓与您的兄弟周云棠相似。您同周世子是一张床睡大的,如今见到太子妃是不是就会感觉同周世子在一起?”
一句话戳中秦昭的心,他望秦暄的脸上投去淡淡的眼神,“你什么时候关心孤的事情了?”
“非我不关心,而是东宫无后嗣,陛下处对你始终不放心,后嗣乃是根本。”
“先解决眼前的事情。”秦昭不客气地眄视秦暄一眼,“最应该解决的是昭应县疫病的事情。”
昭应县并非是全县泄洪,不过是几个村子,按理不会传染疫病。李氏这个村子是最关键的地方,秦暄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始源地。
“大夫在研制解药,不过他说这个病不会是泄洪引起的,当是有人传来的,这里没有会引发疫病的物体。”秦暄按下说笑的心,对于眼前的病也甚为棘手。
秦昭顿感头疼,疲惫地捏着自己的眉心,道:“就算是外人携带而来,光凭大夫的话不足以定论。”
秦暄知晓他为此事花透了心思,出口安慰道:“粮食来后城里就暂时安定了,殿下不如出城去上山,见见太子妃,指不定心情就会好了。我给您守着,不会生事。”
“出城做什么?你当孤的好色之人?”秦昭随手拿起枕头砸了过来,斥道:“就算来了粮食,城里潜伏的探子还没有捉到,孤怎么能放心。”
“好,那我就先会村子里了。”秦暄避过枕头,想起钟家的事情,便道:“钟氏不是省油的灯,只怕太子妃会着了她的道。”
太子妃瞧着温柔无害,钟氏是个会耍阴谋诡计的人,两人高低,一眼就见分明了。
“太子妃有什么不测,您可就对不起周世子了。”
秦昭莫名觉得更加心烦,直接将人轰了出去,躺下的时候眼前浮过太子妃温柔浅笑的模样。
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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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棠几日没有睡到好觉了,山下的粮商不肯在这个时候捐粮,强权倾轧下,他们不得已交了些粮食。
送过来的粮食加起来都抵不上钟家送来的零头,粮商的底细压根摸不清楚,秦昭在朝堂上被人紧紧盯住,倘若她做了什么不当的事,连累的依旧是他。
手中的账簿被翻了很多遍,数字不变,心情改了几番。
云氏见她忙碌不休,心疼地端了碗参汤,“您再翻几遍,也得不来粮食,不如趁着周侍卫还没有先休息会儿。”
“好。”周云棠没有办法,熬坏了身子是最差的途径了,从小她就知晓身子是最重要的,没有了身子就算有办法也无济于事。
云氏在她喝完参汤后就扶着她躺下,口中念叨着:“太子那头还没有消息传出来,那就是好事,钟家的粮食能撑上几日,您就安歇几日,再累也得想想您自己。二姑娘没有回来,您再有个好歹,夫人该如何是好。”
周云棠没有说话了,拥着被子躺下,露出的手腕纤细如羊脂玉,云氏瞧见后心中也觉得不对劲,世子的样貌从小就是拔尖的,穿回女子裙裳后更是貌美,太子不喜欢吗?
周云棠心中藏着事,躺下后脑子还是一团乱,想起云渺还在城里就更是煎熬,生怕她也跟着染病。
事情多了就不知道想着哪里,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云氏中途看一眼后,就将午饭撤了下去。
这个时候钟晴来给太子妃请安,云氏立即就给拦住了,“良娣辛苦了,太子妃刚睡下。”
外间日头实在是太大,钟晴走了几步路就累得满头大汗,扶着婢女的手,面色不快,“娘娘是睡觉还是不在?”
钟氏这几日经常来找太子妃说话,说的都不是些好话,云氏听在耳里更觉得烦躁,当即就道:“您若不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将门打开,我进去等。”钟晴接过扇子,轻轻摇着风。
山下粮商的粮食都被钟府买去大半,就算是他们想卖想捐,也拿不出来。
云氏不知她的想法,也不开门,让人开了侧间的小门,请她进去休息。
钟晴自己进去候着,令随身伺候的宫女在门口等着。
烈日炎炎下,秦昭爬上山来时汗流浃背,月白色的袍子早就湿透了,身后几名侍卫同样也是热得不行。
正逢午时,这个时候最热,山间树木都挡不住热意,走在林子里,外间的热气往背上钻。
骊山是皇家的山头,上面是数座温泉,皇帝夏日里喜欢来这里避暑,走到宫门口就有侍卫来迎,亲自将人引进宫殿里。
东宫一千侍卫都在里面守着,侍卫长赵顷立即过来给太子请安,宫门走到太子妃的住处还要一刻钟,将这几日粮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秦昭深邃的眸子里漾着冬日里的玄冰,垂下眼帘的时候立即想到什么事情,“你去查查那些粮食近日里可将粮食卖出去了。”
赵顷立即领命,带着人离开下山。
秦昭随手喊来一人:“去令太子妃去牡丹泉。”
骊山上有十二座泉水,皇帝每次过来都会挑着龙泉,其他人不敢随意去用,多会避开去选择小一点的泉。秦昭是喜欢牡丹泉,来过两次,觉得泡得很舒服。
传话的时候,云氏听得仔细,太子殿下来了欢喜得笑弯了眉眼,避着钟氏的宫女悄悄去给太子妃传话。
周云棠听闻秦昭来了后立即起榻去见,云氏却给她换了一件苏绣的锦色长裙,清淡的颜色十分清爽,夏日里瞧着也觉得十分舒爽。对襟的样式露出修长的玉颈,瞧着让人心动。
装成男子多年,周云棠对女子的衣裳没有什么分辨的能力,只要得体就成。
云氏瞒得好,她也不知道钟良娣在侧间等着,同宫女沿着抄手游廊就走了。
钟氏发现后,人早就不见了。她咬牙跺脚盯着云氏,吩咐人立即去追赶,云氏却阻拦着她的去路:“太子妃是同粮商们说话,良娣就不要去打扰了。”
“匆匆忙忙离开是见粮商?”钟晴不信她,让人去将她按住,自己领着人追了过去。
太子妃穿着与往日不同,花枝招展去见粮商?
日头愈发放肆,光是在外间走上一会儿就感觉到暑气难耐,周云棠走到牡丹泉外的时候就感觉一阵眩晕。
鼻尖闻到丝丝缕缕的清芳,往前迈了两步后,就觉得心口一团燥热,整个人都迈不动脚步了。
秦昭恰好坐在坐榻上,随手就将湿透的外袍地脱了下来,余光见到迈不动脚步的人后,嘴角往上动了动,目光落在她白皙的锁骨的上,“太子妃来得挺快的。”
周云棠站了会感觉自己好了些许,扶着门就跨过门槛,步步生莲般走到秦昭面前,“殿下一路辛苦了。”
周云棠一张俏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端庄的笑意,就像是外间盛开的花,艳丽而娇媚。
秦昭想起秦暄的话来,心中多了些怄气,俯身抱起太子妃的身子就往泉水里走去。
他喜欢谁、愿意亲近谁,与周云棠有什么关系。
周云棠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醒了过来,出于本能的反应后一抱抱住秦昭的脖子,惊得花容失色,“殿下、殿下……”
池子里的泉水干净,站在里面恰可及腰间,再往里面走,泉水就慢慢地蔓延至背上。
周云棠不识水,遇到水就感觉一阵害怕,紧紧地搂住秦昭不敢放。
手臂上的长袖慢慢地滑了下来,露出小半截白藕一样的小臂,秦昭垂眸就看得清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将人放在水里后,却见怀中的人抱着自己不肯放手,眼眸泛着红,紧张地盯着他。
泉水蔓延至周云棠的肩际,整个人都置身于水中,稍微一动就感觉被水淹没,从未有过的害怕将她徐徐地吞噬,她吓得不敢动,就这么紧贴着秦昭结实的胸口。
秦昭感觉到一阵柔软,水下的感觉让人无法冷静下来。
第19章 怕水 就怕你不去欺负。
烈日焦灼,官道两道的树也跟着无精打采,灰尘扬起的时候行人都捂住嘴巴,数辆马车在道上慢悠悠地走着。
李越本就是金娇玉贵般养大的公子,何曾在烈日下赶过路,刚走出城门就感觉汗流浃背,热得就像喘不过气来,前后左右看了几眼后没发现有马车。
当着侍卫的面就开始骂骂咧咧了,王海跟在后面远远地瞧着,开始不说话,等到队伍不走了,才走到李越面前,拉着人去一侧说话:“国舅爷忍耐些时日,到了骊山下就可以休息一阵。您换下的粮食就地卖过粮商,您这个时候不走,可就功亏一篑了。”
队伍蜿蜒几里地,后面的队伍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越今日为显得气派,特地换了一身锦缎,可这个时候热得压根不想说话,冷冷地睨了一眼王海,忍着酷热骑着马继续往前走。
王海窃笑,吩咐后面的人莫要懈怠,赶紧往前走。
而在这个时候的骊山上,周云棠想哭的心都有了,泉水紧紧地将她包裹着,而秦昭的手停在她的腰间。
秦昭整个人懒洋洋地,目光在她的眉眼、鼻梁、唇角上流连,而手臂却将详细的身子揽入自己的怀里。
夏日里的泉水本就是热的,却因这个暧昧的举止而升温,甚至灼烧着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
周云棠瑟缩在秦昭的怀里,甚至双手主动抱着他,“殿下、殿下,您要沐浴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秦昭的心思,显然是个傻的。秦昭心里嗤笑,手上动作不停,直接给她脱了外裳。
夫妻的欢乐与众不同,若是其他人,秦昭断然不会这么主动的,佳人虽美,犯不着他主动的。他答应周云棠会给他妹妹应得的宠爱。
外裳去了以后,惊恐未定的周云棠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捂住自己的胸口,睁大了眼睛去瞪着秦昭:“殿下、您来这里不是解决疫病的事情吗?”
“解决疫病与你我圆房的事情没有矛盾,孤的太子妃好像不喜孤?”秦昭懒散地搭着眼帘,掌心覆盖在周云棠的腰间,水波在手背荡漾,就像是羽毛扇子徐徐滑过,他惹不住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