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时越陪着她,会带她去植物园,冷漠得告诉她生命的形态分为很多种,如果轻易产生怜惜,那是虚伪且毫无用处的,因为人类每天赖以生存的食物全是以伤害另一种生命为代价。
更变态的是他会带她去吃麻辣青蛙或者香辣兔丁,来嘲讽她的自以为是的怜悯是做作且虚伪的。
时越总是耐心得教她很多东西,不分什么,某年暑假甚至教她怎样做空一家股票,他似乎天生是个操盘手,修长的手指迅速敲击键盘的时候,薄镜片的漆黑眼睛专注狠辣,是个无情且冷漠的资本家。
本质上,时越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他很矛盾,有从小接受高级教育的优雅与涵养,永远给人温和且绅士的感觉,可背地里,时越积累财富的手段总是在他嘻嘻哈哈的表象之下,至少打击对手的时候,时越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怜悯,标准的资本家思维。
然而他也带她参加很多慈善晚会,并且以自己的名义捐助大量希望小学、残疾组织、癌症患者和动物保护组织,霍冉每次看他签下数额巨大的捐款单的时候,都有点替他心疼。
陪她看很电影的时候,时越偶尔也会抱着爆米花桶红眼眶,他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底皮肤白皙,眼眶发红时有种脆弱的美感,两个人在电影院门口争执,她被时越吐槽没有同理心,冷硬且不具备一丁点儿女孩子的温柔,灭霸死得那么惨,都没有熬过开局五分钟......
霍冉内心有无数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霍明昕舞台演出前三个小时,她被时越和他新买的保时捷堵在校门口。
霍冉自从几天前强吻事件过后,大约自己也觉得心虚,好几天没联系时越,而时越很有可能因为忙碌,也暂时没有联系她。
气象台预报了很多天的雪,终于在这个阴冷的傍晚下下来,霍冉从图书馆出来,晶莹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早在图书馆的时候,已经很多女生绕道落地窗拍照,等霍冉跟室友们出来的时候,这场雪已经下了足足2个小时。
地边上扑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不知道是谁居然积累了这层薄雪在花台上堆了一只很小很小的雪人。
戴着线手套的女生用手套接了几片雪花然后笑嘻嘻得抹在男友脸上,两个人打打闹闹得从她们身旁有过。
高个子男孩子把女生的手心揣在自己的大衣袋里,搂着女友娇小的肩膀,像两个连体婴儿一样黏腻得奔往食堂的方向。
也有可爱的女生似乎以为男友眼睛是瞎的,看不到这鹅毛般的大雪,不停地用贫瘠且毫无意义地词汇提醒身边男生:“啊,下雪了,好漂亮!下雪了,好开心!”
蒋瑶咬着百醇,默默得看着不远处穿着粉红色羽绒服跟男友念诗的女孩,面无表情地跟着人家的节奏小声念叨:“啊,下雪了,好牛叉!”
耿乐乐憋不住笑了:“妒忌!你嫉妒的嘴脸在这场粉红的雪花里丑到哭,我已经闻到柠檬的酸味。”
蒋瑶横她一眼:“你不嫉妒?说的好像你不是单身狗一样,谁前两天还在跟我感叹,冬天需要一场甜甜的恋爱,抱团取暖,否则怎么过冬。”她夸张地学渣耿乐乐的声音,惟妙惟肖。
耿乐乐就有些笑不出来了,故作深沉得感叹道:“我也并没有想到,在僧多肉少的理工科,我作为美味的肉糜,居然没有脱单,这到底是人性的高洁,还是道德的无暇。竟然没有一个男生,对我有那种羞羞的想法......”
霍冉走在她俩中间,听到这里,彻底绷不住,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你口味真重!”她雪白的小脸转向耿乐乐,吐槽。
耿乐乐丝毫不知羞,下巴缩在自己的手织围巾里,嗓音有点软:“好想在雪天找个帅哥你侬我侬,送出自己的初吻。”
蒋瑶嚼碎了百醇:“好想在下雪天找个帅哥陪我烫火锅,他把毛肚、肥牛、虾滑还有腰花都给我,自己碗里只有土豆、藕片以及胡萝卜。”
霍冉想了想,配合她俩:“好想在下雪天找个帅哥......”卡了一下壳,“吃火锅,然后收礼物啊!”
耿乐乐跟蒋瑶就同时侧头看向她,异口同声:“你想要的的话,马上一大把!”
“但是我还是喜欢跟你们一起做个快乐的单身狗!”霍冉眨了一下眼睛,“我只是配合你们,用‘好想在下雪天找个帅哥’造句而已。”
室友有同时被她可爱到,双双缠着她臂弯,三个人比校园里的情侣缠得还紧,快快乐乐得往食堂走。
结果没走两步,霍冉的手机响起来,按下接听键,那头时越的声音只有两个字:“出来。”
霍冉都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时越把电话挂了,霍冉就大约知道时越应该已经在校门口的老地方等她。
她沉默了一下,把手从室友的胳膊里抽出来,指着电话,凡尔赛道:“不好意思,帅哥好像来了!”
蒋瑶跟耿乐乐都知道她有个哆啦A梦似的帅到爆炸的哥哥,顿时双双黑脸,恩赐般得指着路:“退下吧,小冉子!”
“渣!”霍冉蹦蹦跶跶得跑到校门口。
她就知道没交女朋友的时越肯定会记得跟她送礼物的,这次送什么呢,去年居然是一套高端金融网课,虽然特别实用,但是跟下雪天一点不搭,被霍冉叨逼了好久,不知道今年是什么。
然后刚到校门口,霍冉有点忐忑,猛然想起前几天拿时越做的实验,脚步慢慢放下来。
时越最近是挺忙的,忙得他都没什么时间找小鬼秋后算账。
但时越没有联系霍冉的原因也不只这一个,他把霍冉当妹妹,虽然这丫头都大二了,时越也渐渐意识到对方身高已经到他的下巴,是个大姑娘了,可两个人相处的很多方式都没怎么改变。
直到霍冉那天忽然强吻他,饶是万花从中过的时越,也有点懵。
一晚上辗转反侧了很久,不知道小鬼是真的对他有意思,还是只是单纯得做个试验。
如果霍冉真的喜欢他,他该怎么处理段复杂的关系,如果霍冉不喜欢他......
草,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他那么帅,那么有魅力!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霍冉可能暗恋他!
而她毫无所觉,甚至正在面临以为自己可能是‘性冷淡’的痛苦。
什么叫没有感觉,小屁孩那种蜻蜓点水的吻法,也叫接吻?
不对呀!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性冷淡,然后找别的男生做实验?
时越猛得从床上坐起来,凌晨两点半,几乎忍不住要给那丫头打电话!
想了想,觉得这样实在过分精分,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眼底是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一晚上没睡好。
偏偏正好碰到霍景修先一步踏入电梯,时越出声让他等一等,电梯里的霍景修不知道想到什么,挑了一下眉,冷着嘴角无情得按下电梯。
幸好时越及时伸出手挡了一下,打了个呵欠,一晚上的失眠都发泄在霍景修身上:“你是提早老眼昏花,看不到你邻居要跟你一块儿搭电梯吗!”
“嗯,就像有的人老眼昏花,看到他邻居就摔门一样!”霍景修语气平平地怼回去。
时越:“......”耳根红了一下。
MD,老子能告诉你,老子当时刚被你妹强吻,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有你妹那句‘没感觉’严重伤害了老子的男性自尊,老子关上门跟个娘们似的又气又心跳加速,懵逼了很久?
连续几天,他的邻居看他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幸好时越也忙,把这事儿放到一边,除了偶尔照镜子看见自己性感的嘴唇,想起小姑娘香软的吻,下意识有点心猿意马外......
心猿意马的下一秒,他就扇了自己一巴掌,草,禽兽!
可是没办法,男人是很羞耻的动物,时越大概最近太累了,就像霍冉那个死丫头讲的一样,憋到变态了,居然做了那样的梦,梦里面小姑娘香香软软的,纤长的睫毛扑在他脸上,有些微痒,粉粉嫩嫩的唇趁他睡着的时候落在他眉毛上,眼睛上,鼻子上,最终落到他唇上,轻轻的,像柔软的花瓣拂过似的,还娇气得抱怨‘没感觉’气得时越翻身就把她这样那样的,想教教他什么叫感觉......
吓得时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他觉得自己了能太久没有撩妹了,自从陈越那厮结婚,一脸得意得跟他炫耀遇到‘命都可以’给她的老婆后,时越对恋爱似乎没什么兴趣,毕竟身边莺莺燕燕虽然多,但是他还没遇到想把命给谁的,少祸害点人家吧。
单身久了果真容易出问题,浴室里的时越想,不知道霍景修那厮是怎么坚持的,草!那牲口才是正儿八经的工作狂人,性冷淡吧!
这个梦让时越下意识有点躲避找霍冉,直到今天办公室里,女助理忽然提醒他:时总,下雪了,外面的同事问您可不可以下个准班,跟恋人看场电影,吃顿浪漫的晚餐。
公司同事连续加班两个月了。
时越一向好说话,点头同意。
外头立刻想起年轻女同事的欢呼声。
然后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飘扬的雪花,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去年送网课给他的小姑娘,小姑娘别别捏捏的,吐槽礼物跟雪天不搭的事。
他当时想个小屁孩,跟你哥要什么浪漫啊!
也不问问自己,为什么总是挑各种各样的日子给小屁孩送礼物。
时越驱车来找霍冉。
他觉得该跟小姑娘谈一谈,至少确定一下这个胆子大小鬼不会到处找人做实验吧。
打完电话,时越下意识想点一支烟,而后想起霍冉快出来了,又忍住。
白皙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有些百无聊赖得望着学校出口方向。
然后看见穿着羽绒服把自己包裹得像只粽子的霍冉气喘吁吁得跑出来。
小丫头怕冷,每年冬天都把自己包得特别严实,也会跟个老妈子一样在降温的时候不断提醒他该穿秋裤了,否则老寒腿,像个小唠叨婆。
想到这里,时越忍不住弯了弯唇,视线里,霍冉脚步却忽然慢下来,然而她没注意骑在她后面的一辆小黄车,对方似乎没料到她速度会降下来,车头因为惯性,猛得跟前方的霍冉撞在一起。
时越瞳孔一缩,推开车门!
车外是风雪的天气,雪花刮在脸上冷冰冰的。
那丝冰冷忽然浸透毛孔,迅速传入四肢百骸,冻得人微微一抖。
时越望着不远处的小姑娘被撞得摔在地上,喉头滚了滚,脚步忽的一窒。
“就是遇到让你灵魂都颤抖的,愿意为她放下一整片森林的,这辈子没她你都觉得没滋味的。”
“你是没遇对人,你要是遇上了,巴不得早点把人给拴住了,栓死了,结婚算什么,命都能给她!”
时越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可思议得,惊恐得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只小粽子。
要是有那么个小姑娘,她开心的时候你跟着她开心,她不开心的时候你只想逗她开心,你遇到她之后都懒得谈恋爱了,因为好像都没她有意思,你的灵魂没有为她颤抖过,但你的钱包倒是时不时得为她地震过,至于命?
她摔倒的时候,你其实很想替她疼一疼算不算?
霍冉被后面的自行车撞到,摔在地上,手上擦破了点皮。
虽然伤的不严重,但手掌心密密麻麻得冒出很多小血珠,还是很疼的。
对方是个男生,连车带人的一块儿跟她撞在一起,见她疼得没说话,很有礼貌得打算先搀扶她:“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伤到吧?”
谁知道刚要碰到霍冉,一只手突然把男生挡开了,时越拽着霍冉的胳肢窝,皱着眉,大力气得将她捞起来。
“没事!”霍冉倒也没计较,就是冒血珠的手心沾了泥,很疼,说完忍不住‘嘶’了一声。
男生赶紧说:“同学,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
“她说了没事!”时越挡在男生面前,有些不悦道,黑压压的目光很明显,暗示对方赶紧滚。
霍冉:“......”莫名觉得今天时越似乎吃了枪药,难道真是来找他算账的?
几分钟后,车上的霍冉等来时越跑腿买的碘伏和纱布,时越用车后的矿泉水帮她清晰了手心的伤口,又用棉花沾着碘伏帮她消毒,最后用上纱布。
“要包得好看一点,蝴蝶结那种,不能太丑。”霍冉虽然被碘伏刺激得有点疼,还是忍不住要求道。
时越顿了一下,没好气:“自己包,怕丑怎么不小心点。”
“那别人是从后面撞过来的,我这属于无妄之灾,怎么能怪我呢!”霍冉眨了一下眼睛,不大服气。
时越就冷笑:“你跑得好好的,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气氛就凝了一下。
霍冉想起她对时越犯下的罪孽,决定不接这个话头,用另一只手拿过纱布,赌气:“自己扎就自己扎。”
“你干脆给你脑袋上扎个蝴蝶结,我看你脑子也需要!”时越还是戳了一下她脑袋。
霍冉瞪了他一眼。
但一只手确实不大好扎,她有些笨拙得一只手缠纱布,最后要打蝴蝶结的时候,没办法,只能动用牙齿咬着把纱布拉过来。
“脏不脏!”时越不帮忙还吐槽。
霍冉在手心上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伤口也不疼了,有空跟他顶嘴:“我上次不还亲你了吗,也没嫌你口臭!”
这话纯属没脑子,一说完车内的气氛又变了。
霍冉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时越却觉得小姑娘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显然对于那个吻没什么深意,有点心梗,不是滋味。
合着他自己纠结了半天,小鬼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真把他当实验了!
草!
第72章 她哪里有那么浪,怎么会……
时越的舌尖不是滋味得顶了顶腮帮, 有些似笑非笑得盯着霍冉:“你还知道你亲了我啊?”
霍冉饶是再大胆也是个女孩,虽然对那个吻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也架不住跟时越就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讨论, 顿时气势有些弱,支支吾吾得:“我那不是......”眼珠子转来转去, 就是不敢看时越的眼睛,“不就是试试吗?”
大约是小姑娘表情管理太丰富,意外地把时越给气笑了:“试完你就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