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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位于山沟里的村子,因为地形限制,可以耕种的土地很少,地力也不够肥,在当下以农耕为主的时代里,徐沟村的人都过得十分贫瘠。
但近几年徐沟村好像找到了什么生财之法,村里的人手头渐渐充裕起来了,就连这几年欠收好像都没有怎么影响到他们。
这是拾音来徐沟村之前打听到的消息。
而现在拾音和展昭浮在空中,看着下方田地里盛开着的大片花朵被农夫收割。
“刚刚开花,还没结果就收割,看来对方也是怕被发现这个秘密基地。”
拾音的话提醒了展昭。
“这里的花还没有处理完,那人应该还在村子里。”展昭和拾音对视,“就算现在不在,之后也肯定会来验收。”
能控制整个村子,对方肯定知道不少消息。
说不定就能提供那试图用药控制朝堂的神秘之人的线索。
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展昭对拾音轻声说:“我想去村里探一探,你在村外等我。”
“不用这么麻烦。”拾音带着展昭直接降落到村子里。
有村妇带着孩子和他们擦肩而过,视他们为无物。
等人走远,展昭轻声问:“他们看不见咱们?”
拾音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青砖房小院。
在房子多是泥瓦所造的村子里,青砖房的存在颇为醒目。
“道长啊,这马上要收成了,您怎么非要我们现在收割呢?”村长一脸心疼地为面前的道袍男子斟酒。
怎么能不心疼呢,这一提前收割,他们这一年就损失了一半的收入。
男人提着酒杯瞟了村长一眼,语气高高在上,“包拯已经注意到了你们这里,我已经想办法托住了对方,如果你们不趁现在把东西处理好,到时候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问罪。”
看着村长仍不情愿的表情,男人嗤笑:“都这么久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们在种什么?”
表情扭曲了一瞬,村长努力支起笑容,好酒好菜招待着对方。
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对方,要不然就没人来收购他们种的东西了。
男人不耐烦和他废话,再次催促村长加大人手,尽快将地里的所有东西全都清理干净。
村长小心翼翼地赔笑,然后离开了屋子。
等人走了,男人烦躁地冷哼一声。
别看他刚刚表现得风轻云淡,但实际上他的损失可以这些村民大多了。
从这些每什么见识的村夫手里收购东西能花多少钱?做出成品后卖出就可以百倍千倍地赚回来。
但如今他们损失了在汴梁苦心经营的销售渠道,现在连货源地也要损失了。
拾音和展昭站在窗外旁观,都注意到了男人看着村长离开的目光暗含杀意。
“你不动手吗?”拾音转头问抱着自己的展昭。
窗户太高,她看不到,展昭就把她抱了起来。
和依旧还是少年的白玉堂不一样,已经长成成熟青年的展昭的怀抱更加宽厚。
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白玉堂抱着拾音逛街会被认成是兄妹,眉目坚毅、气质稳重的展昭更容易被认成是年轻的父亲。
当年任意江湖的少年侠客已经到了可以做父亲的年纪。
“再等等。”展昭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动手的最佳时侯。”
“你想等他对村民动手。”拾音大约明白了展昭的想法。
男人对村长显露杀意,很明显并不打算放过这一村的村民。
毕竟人多嘴杂,说不定哪个人就被撬开了嘴,最保险的办法自然是先让他们将种植的罂·粟处理,然后他再杀人灭口。
“刚刚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村民对外界的人很是警惕,即使抓了这个人,村民却不一定会配合接下来的调查,倒不如等对方对村民下手的时候咱们再出手救人,这样村民为了保命一定会配合作证的。”
展昭解释着,看向拾音时眉眼柔和下来。
“为了能顺利办案,总要使些小手段。”
拾音和展昭对视,从这个剑眉星目,眉宇间正气凛然的男人身上看出了一丝灵动的俏皮,隐隐窥见了少年侠客行走江湖时的影子。
因为要等村子里的人处理完田地,男人并不会立马动手,展昭留下盯着以防万一,拾音则先回去告知包拯他们的发现。
包拯派人手快马加鞭前往徐沟村。
临近夜幕降临时,田里的罂·粟花终于被完全收割焚烧了,看着自己的劳作付出付之一炬,村民们的心情都不太好。
而这个时候村长和男人一起出现。
“为了犒劳大家,道长特意让村里的妇女准备了好酒好菜,所有人都到我家一起好好吃一顿,吃完道长会每户发二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村长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振奋起来,有好吃的,还有钱拿,所有人都拖家带口聚到了村长家的院子里。
“这一次主要是事出紧急,让大家损失了很多,等到风头过去,咱们还按以前的来,你们继续种,我会出比以前多两成的价格收购。”吃饭前,男人举着酒杯,一番话更是让村民彻底放下心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未来会更好的期盼当中,都举起酒杯,开心地一饮而尽。
和男人坐一桌的村长喝了酒,立马觉得有些晕眩,“不愧是道长带来的好酒,劲儿可真大。”
话音刚落,村长便一头砸在桌上,昏迷过去。
和村长一样,刚刚喝酒的其他人也全都晕了过去,只剩下几个没有喝酒的小孩子惊恐地摇晃着自己的父母。
“哼。”男人将酒杯仍在地上。
酒液洒在地上晕染出一小片深色。
在孩子们无措的哭声中,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将黑色的液体倒在了厨房里的木柴堆上。
拿出一个火折子,男人吹起火苗,扔向木柴堆。
火焰很快蔓延成一片,在大量木质家具的环境里尽情燃烧起来。
火光很快照亮了天空,而比火焰来得更快的是那个男人。
在孩子们的哭声中,他拿出一只匕首走向他们。
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的小孩子们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拼命摇着昏睡不醒的父母。
闪着寒光的匕首正要刺下,男人忽然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就和被下了药的村民一样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他倒下后,露出了一身蓝衣的展昭。
展昭对身边的拾音说:“拾音,我去灭火,你帮忙看着孩子们。”
“不用这么麻烦。”
拾音掐起法诀,空中出现一道水流形成的漩涡,随着漩涡的快速旋转,水流越来越大,直到拾音手一挥,漩涡朝着火光飞去,不过几息,火光渐渐消失,天空又暗了下来。
即使体验过被拾音带飞,但从没见拾音平时施展其他法术的展昭满眼惊叹。
“他用了火油,不好扑灭。”拾音看向展昭,表示不是她自己故意装逼。
这里可没有充足的水源,人手也不够,让展昭自己去灭火,根本就是困难模式。
灭了火,展昭先搜了男人的身,把所有瓶瓶罐罐都拿出来,连鞋也脱了,还不忘掰开男人的嘴,看他牙齿里有没有藏自尽用的毒药,然后才拿绳子把人绑了起来。
这可是能弄清幕后黑手身份的唯一线索,展昭自然十分谨慎。
最后为了方式他咬舌自尽,还拿了一块抹布塞进对方嘴里。
处理好男人,接下来就是等着和包拯派来的人汇合。
只是有人比他们更快到来。
只不过男人并不是孤身一人来办事的,接应他的几个人一看到了说好的时间男人还没出现,就知道出事了,纷纷往村子里赶来。
这伙人还没有进村,这边闭目养神的拾音就睁开了眼睛“有五个人朝这边来了,应该是他的同伙。”拾音看了看被五花大绑倒在地上的男人。
展昭皱了皱眉头站起来,“你带着孩子们躲起来。”
拾音闻言笑了:“倒不用这么麻烦。”
展昭想起来刚刚拾音灭火的手段,不禁感叹拾音的外表实在是太有迷惑性。
那边五个死士刚刚进村,天上忽然劈下五道闪电,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落在他们五个人头上。
一瞬间五个人顶着爆炸头,一身焦黑、口吐白烟地倒在了地上。
这边拾音收回手,对展昭说:“你可以去把人带过来了。”
然后这五个人也步了男人的后尘。
六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和旁边的五个‘焦炭’比,最开始落网的男人看起来过于干净整洁了些。
所以在对方醒来,展昭正要再补一下的时候,拾音眼疾手快又捏了一道雷诀,把他劈成了和身边的人统一的焦黑模样。
“不用担心,我下手很有分寸,死不了人,也不会耽误之后的审问。”拾音示意展昭安心。
就是有问题她也能治好。
展昭无奈地摇头笑了。
夜深的时候,包拯派来的人到了,而这个时候被迷晕的村民也开始纷纷醒来。
又孩子们作证,这些人不得不接受差点被灭口的事实。
所有人抵达县衙的时候,包拯也带着其他人从陈州赶了过来主持审问。
只是被捉到的这六个人全都秉承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无论包拯问什么都不肯松口。
看那样子,要不是拾音提前喂了软筋散,恐怕早就自戕了。
这些人嘴越严,包拯的心越沉。
因为这代表他们背后的势力强大严密。
眼看问不出什么,包拯正准备用刑的时候,白玉堂和拾音端着六碗药走了过来。
放下药,拾音拿出从假扮道士的男人身上搜出来的一个小瓶子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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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包拯端坐上首,公孙策站在左边,展昭立于右侧,白玉堂和拾音在下首,而地上趴着六个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的人。
拾音再一次拿起药碗。
六个人见状全都拼命哼哼着。
看来是准备要说了。
拾音手指隔空一点,穿着道袍的男人恢复了声音。
“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之后你们给我个痛快。”
“之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这么快就变卦了?”白玉堂一脸怀疑,捏着男人的下颌,端着药碗佯作要给他灌下去。
“嗯嗯!”男人拼命挣扎,“是蛊,我们身上都有蛊。”
白玉堂闻言松开对方,男人咳嗽了两下,缓过气来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俱生蛊一生俱生,一亡俱亡,如果到了一定时间不回去复命,而母蛊还活着的话,他们就会控制母蛊让我们身上的子蛊发作起来,吞噬我们的心脏,让我们在极度痛苦中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在知道自己无法逃脱的时候干脆自杀的原因。
心脏被蛊虫啃食的痛苦令人求生不得,但拾音的药却让他们求死不能。
在很痛苦地死去,和及其痛苦中死去的选择中,他们选择了前者,只求能得一个痛快。
“俱生蛊?”拾音蹲在男人面前,伸出手覆在男人心口上方。
男人惊恐地感受到自己心脏里面的蛊虫苏醒过来,在兴奋地扭动。
拾音的手从男人心口缓缓移动到手腕处,那蛊虫也跟着拾音的手顺着男人体内的血管移动到了手腕处。
拾音双指作剑,在男人手腕处一抹化开了一道口子。
伴随着少许的血液流出,一只血红的虫子也跟着钻了出来。
拾音捏起虫子扔在地上,那虫子生命力很强,还在地上爬来爬去,白玉堂上前一脚踩碎。
鲜红的血液迸出,弄脏了地面,白玉堂一脸嫌恶地抬起脚,非常想去换鞋。
点了男人的穴道止了血,拾音拍拍手站了起来,转头对上其他五个死士热烈的眼神。
能活着谁想去死呢?
先有痛苦威慑,后有拾音解蛊的甜头,大棒加甜枣,自然能轻易撬开他们的嘴。
“展护卫,公孙先生,你们分别带两人下去审问。”
为防止几人串供,包拯他们将他们分开审问,那些之后出现的暗卫告诉他们自己是主家买来从小培养的,而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大约有几百号人。
这些暗卫只负责执行任务,从没有和主家有过接触,而穿着道袍的男人知道的更多。
他告诉包拯,他们的主家是襄阳王。
襄阳王先是意图暗中以药物扰乱朝堂,现在又蓄养诸多死士,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这件事必须尽快禀告皇上。
包拯此时归心似箭,但是在离开前,还有件事需要解决。
那就是种植罂·粟的村民们。
县衙公堂,村长跪在堂下,包拯一拍惊堂木,吓得对方一个激灵。
“皇上月余前便增添律令,全国百姓不得种植罂·粟,种植百株以下罚纹银十两,百株以上者处五年牢狱,五百株以上者斩立决。”
包拯的话让村长当即一个激灵,他们村子每户人家种植的数量都超过了五百株。
这罪绝不能认下。
“大人明鉴,我们没有种罂·粟啊。”
村长拼命给包拯磕头,嘴里却忍不住狡辩。
面对这样的重罪,他心存侥幸地想,反正田里的罂粟都被收割并焚烧完了,即使是开封府尹钦差大臣,找不到证据也没办法给他们定罪。
“村长,我记得你们村的地好像还没翻吧。”站在堂上的展昭悠悠开口问道:“公孙先生,医者可以以根茎辨认罂·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