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突然有点事让我帮忙处理一下。”阮画摸了摸鼻尖，心虚地瞥了一眼江明森，“你们两个不继续了吗？”
陶知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阮画在想些什么后，她嘴角微微抽搐：“继续你个大头鬼啊！你想多了。”
“那就好。”阮画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家的大白菜就这么被男人拐跑了。
她拉着陶知染的手朝大厅中央走去，嬉皮笑脸地说：“舞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江明森默默跟着她们身后。
一路上，陶知染吸引了众多同学的目光。
江明森眉头微蹙，心情更加不爽。
晚上九点钟，校园舞会正式开始。全场灯光骤然熄灭，只留下几盏聚光灯，照亮了站在最中心高台上的那个女孩。
她正是穿着奢华长裙的季雪。
“大家先安静一下。”季雪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望着众人，“我是这次校园舞会的主持人，下面由我来介绍这次舞会的规则。”
在讲解规则的过程中，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江明森身上，可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
季雪轻咬下唇，话锋一转，“接下来，我会随机挑选一个人陪我跳舞。”
听她这么说，礼堂内的男生们都兴奋起来，毕竟季雪家里有钱还长得漂亮，喜欢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聚光灯在场地内转了几圈，最终笼罩在其中一人身上。顿时，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那里。
季雪伸出手指向那人，不容抗拒道：“就是你了。”
阮画努力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灯下那人看去，片刻后震惊：“怎么是江明森啊。”
闻言，陶知染心中一颤。
不远处的江明森抬起眼眸，冷冷注视着季雪，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明了。
“我拒绝。”
整个礼堂顿时鸦雀无声。
这次校园舞会的赞助企业属于季家，江明森他怎么敢不给季雪面子？再说季雪那么漂亮，和她共舞明显是赚到了。
季雪眉头微蹙，语气加重几分：“别让我再邀请你第二遍。”
江明森没有丝毫畏惧，退后几步从聚光灯下撤了出来。
整个礼堂霎时间被尴尬的气氛填满。
季雪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何时受过这种委屈，顿时恼羞成怒。
“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吗？”她冷笑一声，“我甚至可以把你踢出煦黎中学。”
季家在该市算得上一手遮天，确实有这个实力。众人面面相觑，都为江明森捏了把汗。
“既然他不想和你一起跳舞，你又何必强迫他。”还未等江明森开口，陶知染就忍无可忍，扬声反驳。
季雪瞥了她一眼：“陶小姐，麻烦你认清一件事情，这里好像没有你说话的份。”
陶知染攥紧了拳头。
眼看气氛再次焦灼起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这两个女生的身份悬殊太大，陶知染完全不占优势。
“就算你家里有几个破钱，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吧。”站在陶知染身旁的阮画不满地嚷嚷起来。
陶知染可是阮画邀请来参加舞会的，怎么可能任由季雪欺负她。
王虎也跟着接腔：“好好的舞会，非要因为你一个人搞得这么乌烟瘴气？”
“季雪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所以来这里找存在感？”褚晨翻了个白眼。
季雪眉头紧蹙，怒声喝道：“我劝你们几个说话注意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族的产业可离不开我爸的支持吧。”
“你——！”阮画还想再骂，却被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江明森拦住了。
“我们走吧，别和神经病一般见识。”江明森朝陶知染笑了一下，拉起她的手腕朝大门方向走去。
季雪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她拍了拍手，一群黑衣保镖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她说：“陶知染可以走，江明森你必须留下。”
陶知染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季雪悠闲地从高台上走下来，双臂抱在胸前，高傲地站在两人身边。
她朝江明森笑了笑：“你如果不听我的话，我可是有办法让陶知染退学的。而且退学的理由，你猜我会说什么？”
江明森顿时僵立在原地。若季雪威胁的是他，他自然无所顾虑，就算真的被退学也无妨。可是陶知染不行，她的未来必定是光芒万丈，不能被这个神经病毁掉。
陶知染最讨厌自己被当做威胁别人的筹码，她直视着季雪的眼睛，声音冰凉：“季小姐，人的忍耐都有限度。”
季雪冷哼一声：“怎么，难不成你敢打我？”
下一秒，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便回荡在礼堂上空。
季雪瞪大眼睛，捂着迅速红肿的半边脸颊，怒不可遏：“来人！给我按住陶知染！”
那些保镖行动起来，想要拽住陶知染的胳膊。江明森迅速将她拦在身后。
他微怔一下，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此时，针扎一般的痛楚突然侵入江明森的脑海，不属于他的记忆再次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他的大脑。
陌生的回忆里，他再次变成一只小猫，被一个女孩牢牢保护在怀里，女孩却被恶毒的坏人踢打的遍体鳞伤。
他憎恨自己太过弱小，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殴打，却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如果……如果他变回原本的模样，谁要敢这么欺负她，他一定会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我看谁敢碰她。”江明森回过神后，骤然绽开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那一刻，所有人都在他眼中感受到了清晰的杀意。保镖们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几步。
这绝对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眼神，倒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魔，就连陶知染也被他这般骇人的目光惊得颤抖一下。
江明森心底猛地一揪，眼神恢复片刻清明。谁都可以怕他，唯独陶知染不行。
在陶知染怔愣的时候，季雪猛地拿起一旁的红酒瓶，向她身上狠狠砸去。
江明森眼疾手快，一把将陶知染拉进怀里。
红酒瓶重重摔在地上，霎时间四分五裂，溢出的红酒不慎洒落在陶知染的裙角。
江明森望向季雪，眸中戾气暴增，一字一顿：“你想死吗？”
季雪脸色煞白，忍不住颤栗起来。她有种莫名的错觉，江明森真的会杀了她。
人群中，一直注视着一切的某个人勾起嘴角，“七号，快杀了她吧，这样你就可以再次回归黑暗。”
江明森眼底的黑越来越浓郁，清明和混沌反复交替。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成拳，指尖用力到发白。
“江明森？江明森！”陶知染晃了晃他的胳膊，急切地呼唤。
他瞬间清醒过来，眼底的漩涡逐渐消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再次恢复清明。
静了片刻，他将怀里的陶知染放开，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很轻：“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所以……你能不能别怕我。”
陶知染鼻子一酸，点了点头。她喜欢江明森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怕他。
“喂，聊够了吗？”被当做透明人的季雪极度不满地啧了一声。她为自己刚才幼稚的想法感到好笑，江明森他怎么可能敢杀人。
季雪摸了摸疼痛的脸颊，朝着陶知染咬牙切齿：“你完蛋了，明天等着办理退学手续吧。”
因为她的这番话，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高个子男人轻笑道：“怎么这么热闹？”
看清来人的样貌后，季雪吓了一跳，立刻低下头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顾叔叔，顾潜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这里有舞会，我们就来随便逛逛。”顾潜四处看了看，突然注意到被保镖团团围住的陶知染，声音逐渐发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季雪张了张口，灵机一动，指着陶知染委屈地抱怨：“这人的家里特别穷酸，根本不配来参加舞会。我不让她来，她就开始闹场子，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
陶知染怒极，正要反驳。
“她怎么不配？”顾总率先开口。
“啊？”季雪懵了。
顾总低头盯着季雪，眼里笼罩着一层暗色，“陶知染是我的亲生女儿，你告诉我，她究竟哪里不配？”
第47章 哭了
此话一出, 整个礼堂瞬间陷入长久的沉默。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最为震惊的当然是陶知染。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顾潜, 想要向他求证。
顾潜朝她微微一笑, 点了下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季雪抹了一把额间渗出的冷汗, 干笑两声：“顾叔叔, 您开什么玩笑呢？您不就只有顾潜哥哥一个儿子吗？怎么可能……”
“我们没有开玩笑。”顾潜平静地打断季雪的话。
他走到陶知染身边, 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斟酌了一下语气，满含歉意地说，“你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这些年我和我爸一直都在找你和妈妈。”
陶知染完全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天, 她才抬起头望向一旁的顾总, 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那十八年前……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和我妈？”
顾总垂下眼帘, 沉声说：“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这里谈, 等以后我们坐在一起慢慢聊。”
陶知染点点头, 眼眶有些发红。
她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欣喜、激动、怨恨、渴望等等情绪混杂在一起, 让她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恍如梦幻的泡沫，戳一下就会破灭。
陶知染攥紧了手，圆润的指甲狠狠戳向掌心, 带来清晰的疼痛感。
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到顾潜时，心底会涌现出莫名的亲近感，他们两个可是血脉相连的双胞胎。
顾潜见她一直发呆，担心她承受不住巨大的刺激, 赶忙扯开了话题：“染染，你的裙子脏了，我带你再换一件吧。”
陶知染回过神来。她的裙摆被季雪砸过来的红酒弄脏了。
虽然她不知道那个自称是她爸爸的顾总有没有什么苦衷，但作为她哥的顾潜是无辜的。
当时他不过也是个嗷嗷待哺的孩童，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于是她朝顾潜笑了笑：“好。”
顾潜看出陶知染没有怨恨自己，暗暗松了口气。他面带笑容地向她伸出手，拉着她向楼上走去。
到了更衣室门口，顾潜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便有一位面色慈祥的阿姨捧着一条精致的礼服走了过来。
这是一条洁白无瑕的奢华长裙，上面还点缀着烨烨闪光、宛如星空般的钻石，看上去高贵又优雅。陶知染瞬间就被它惊艳了。
“这条裙子几个星期前我就为你准备好了，本来想作为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结果咱爸那个傻子喝醉了酒，直接给你转了五百万。”顾潜无奈地叹了口气。
陶知染恍然大悟，原来那天晚上的慈善家就是顾总，怪不得陶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后并没有太过惊讶。
她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顾潜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快试试看裙子合不合身。”
说完，他就走出更衣室，留下心灵手巧的阿姨帮陶知染换裙子和梳头发。
二十分钟过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顾潜扶着陶知染的右手，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身雪色长裙的陶知染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高高在上，遥不可攀。
在美貌的震慑下，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整个礼堂陷入了寂静，只能听到高跟鞋触碰地面时的响声。
江明森抬起头仰望着陶知染，用手按着胸口，感觉自己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他一直都在努力学习改变自己，好不容易快要追上对方的步伐，却没想到陶知染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而他……就好似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
江明森眼底泛起一阵水雾，忍着钻心的痛楚，强迫自己认清了事实。
他根本配不上陶知染。
江明森深深凝望了她最后一眼，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退出去，独自一人离开了礼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光芒万丈的陶知染吸引过去，根本没人留意到场地内少了一个人。原来不配出现在礼堂中的人，只有江明森自己。
*
等陶知染和顾潜走到楼下，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
阮画兴冲冲地朝她扑过来，拉着她的手疯狂夸奖：“我靠！陶陶你是仙女下凡吧！简直美到爆炸！”
陶知染弯了弯嘴角：“就你会说话。”
“太刺激了，你居然是顾总的女儿。”神经大条的阮画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件事，咧开嘴坏笑起来，“你不知道刚刚季雪的表情有多好笑。谁让她要欺负你，被打脸了吧，我简直太爽了！”
陶知染听着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无奈地笑了笑。
“江明森呢？”她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阮画转过身，疑惑地抓了抓头发：“咦？刚才还在这里呢。”
陶知染微微垂下眼帘，心底突然有些不舒服。江明森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的，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既然他都不在这里，陶知染也就没有了继续参与舞会的兴趣。她和顾潜一起坐在舞池旁的吧台上，闷闷不乐地喝着果汁。
顾总的公司临时有事，就先离开了这里。
顾潜伸出手在陶知染眼前晃了晃：“怎么心不在焉的？”
陶知染叹了口气：“感觉这里没什么意思，想回家了。”
“你穿着裙子不方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顾潜轻声说。
陶知染点点头。她和阮画交代一声，便先行离开了喧闹的舞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