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小区楼道，她的手机就震动几次。
陶知染看了一眼，原来是顾潜发来的微信，问她是否安全到家。
她给顾潜回完消息，就敲了敲江明森家的门，想问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许久都没人过来开门。
陶知染微微蹙起眉头，现在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江明森居然还没回家，到底跑哪里去了？
她又给对方发了几条微信消息，打了几个电话，通通无人回应。
就在陶知染万分焦急、不知所措的时候，江明森终于回消息了。
只有短短六个字：“我没事，别管我。”
陶知染一脸茫然，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好先回到自己家里。
她隔着卧室门和快要睡着的妈妈打了声招呼，便脱下昂贵的礼服换上舒适的睡裙，洗漱完毕后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陶知染静静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忽然想和自家崽崽分享一下。
她赶忙拿起手机，点进真少爷养成游戏，找到了自家崽崽。
奇怪的是，崽崽今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奋笔疾书，而是用胳膊垫着额头，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的小幅度抖动。
陶知染骤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将手机音量调大后，果然听到了崽崽的隐忍的抽噎声。
他居然在哭？！
第48章 生病
崽崽一向坚强乐观, 陶知染从没见过他哭得这般绝望。
“崽，谁欺负你了！”她满心怜惜地揉了揉崽崽的头，愤愤然说, “告诉我, 我去帮你揍那个坏蛋！”
崽崽听到她的声音，迅速用袖口擦去脸上的泪水, 深呼一口气, 摇了摇头回答：“没人欺负我。”
他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 眼眶微微泛红，怎么看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那你这是怎么了？”陶知染心疼地用指尖顺了顺他的小卷毛。
崽崽垂下头，沉默不语。
陶知染叹了口气，轻声安抚：“崽, 你就告诉我吧, 说出来的话心里会好受一些。”
崽崽紧紧抿着嘴唇, 半晌后才开了口：“是我喜欢的那个女孩……”
“难道她和别人在一起了？”陶知染惊道。
崽崽无语片刻, 摇了摇头, 声音无比低落：“这倒没有, 只是我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陶知染立刻反驳：“崽你在瞎说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 学习成绩又好, 怎么可能配不上？”
她微微蹙起眉头, 不明白自家崽崽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自卑。
崽崽微抬眼皮，欲言又止。
在这一瞬间，陶知染清晰窥探到他眼眸深处隐藏着的脆弱。
她愣了一下, 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就算那个女孩特别优秀，只要崽崽你肯努力，并且不断提升自己，就一定可以追得上她。”
崽崽捂住脸, 闷闷不乐地说：“可是她家庭条件特别好，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陶知染缓缓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戳了戳崽崽的小圆脸：“傻崽，家境又算得了什么，那不过是上一代人打拼下来的。如果你足够优秀的话，在未来你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无尽的财富和权力，所以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说完这句话后，她脑海突然里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做什么事情都不愿服输的江明森。
陶知染忍不住扬起嘴角，继续轻声道：“反正对于我来说，只要我喜欢的那个人积极向上，愿意努力拼搏，就算他是个一贫如洗的穷小子，我也情愿和他在一起。”
“真的吗？”崽崽突然抬起头，眼底仿佛闪烁着星星。
陶知染坚定地点点头：“当然啦，骗你是小狗。”
崽崽怔愣片刻，嘴角微微上扬，分明是在笑，可眼底却涌出一片水雾。
他说：“好，一言为定。”
什么一言为定？
陶知染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没弄明白崽崽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崽崽站起身去卫生间洗把脸，又回到了书桌旁。他深呼一口气，重新鼓起士气，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崭新的习题册，拿起自动铅笔演算起来。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必须抓紧时间努力学习，争取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取代学神程舟成为全校第一名。
只有不断变强，他的未来才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
*
第二天一大早，陶知染在家里吃过早饭后，背上书包准备去上学。
刚打开房门，她就遇到了失联一整晚的江明森。
“早呀。”陶知染伸出手和他打了招呼。
江明森点下头：“早。”
两人再次走到一起。在共同乘坐电梯的时候，陶知染摸了下挺翘的鼻尖，率先打破沉默：“昨晚在舞会时，真的很感谢你。”
当时若不是江明森及时将她拽走，季雪扔过来的那瓶红酒就狠狠砸到了陶知染身上。
江明森笑了笑：“没关系。”
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和陶知染交谈时还总是跑神。
沉默片刻，陶知染问：“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不回我的消息？”
“遇到一点事情，心情不太好。”江明森垂下眼帘，声音很轻，“不好意思，让你替我担心了。”
陶知染仰起头望向对方：“那现在心情怎么样？”
“特别好。”江明森笑着说。因为他在一天当中最美好的清晨看到了最喜欢的人。
出了电梯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学校。
*
陶知染是顾家亲生女儿这件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校园，再度登上煦黎中学的校园论坛榜首。
回到学校后，陶知染明显感觉到许多同学都在看着她窃窃私语，眼眸中满是艳羡。
她和江明森刚走到教学楼下，阮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拉住陶知染的胳膊。
她满脸八卦地朝陶知染眨了眨眼睛，凑到她耳旁悄声询问：“陶陶，你怎么和江明森一起来学校呀？快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
“我们两个是邻居，今天碰巧出门时遇到了，就一起来学校。”陶知染正正经经和她解释。
“啊？”阮画愣了一下，疑惑道，“顾家没把你接到大别墅里住吗？”
陶知染摇头：“没有……”
她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件事情，更没有原谅她的那位生父，怎么可能会轻易搬过去和他们住在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舍不得离开江明森。
陶知染悄悄看了江明森一眼，对方眼眸低垂，鸦羽般的睫毛将眼底的情绪遮挡的严严实实。
阮画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扑进陶知染怀里，委委屈屈地小声说：“陶陶……我听我爸说顾总不准备在我们城市久留。他的主要产业都在首都，顾潜也在首都上大学，你说他们会不会把你也转到首都去上学呀？”
听她这么一说，陶知染怔愣在原地。
“那我岂不是不能再见到你了。”阮画越说越难过，“陶陶你能不能别走，我舍不得你呜呜呜。”
江明森静静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有身侧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急不安。
陶知染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捏捏阮画的脸颊，“别胡思乱想了，我是不会离开煦黎中学的。”
这句话既是说给阮画听的，也是为了让江明森放心，她不会抛弃他的。
*
学习完一天的课程，陶知染伸了个懒腰，背着书包朝家里走去。
奇怪的是，今天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刚准备给妈妈发消息问下情况，便收到了对方打过来的电话。
陶知染赶忙按下接听键。
手机另一端传来陶妈妈焦急万分地声音：“染染，快来市中心医院，你外婆生病了。”
第49章 分别
听妈妈说完这句话, 陶知染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从头到脚都僵住了。
陶妈妈似乎是有急事，只是嘱咐陶知染快些来医院一趟, 之后便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有人突然敲了敲她家的房门, 将陶知染从惊恐中唤了回来。她缓缓打开门，视线猝然与站在门外的江明森相撞。
江明森原本是来陶知染家里蹭晚饭的, 进屋后却发现她家里冷冷清清, 两个大人都不在。而陶知染神情惊慌, 面色比纸还要苍白。
他微垂着眼，急切地问：“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陶知染攥紧衣角，心中被压抑感填满，眼眶逐渐泛红：“外婆生病了, 我妈这会儿在医院, 让我赶紧过去。”
闻言, 江明森微微睁大眼睛, 也跟着慌张起来。他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陶知染的肩膀, 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别急,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我们？”陶知染愣了一下, 抬起眼眸望向江明森。
江明森立刻向她解释：“外婆对我特别好, 我也很担心她，所以我想陪你一起去。”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方面，他担心陶知染因为对外婆的病情太过紧张, 一个人赶路时会出意外。他陪着的话自己能放心一些。
陶知染点点头：“好，那我们快走吧。”
两人很快下楼，坐上一辆出租车，朝着市中心医院前进。
坐在车上的时候, 陶知染紧盯着窗外迅速倒退的建筑物，心底焦急得宛如一团乱麻。尽管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思绪却无比纷乱，总是忍不住向最坏的方面想象。
在刚才那通电话里，妈妈说话时的语气特别急迫，外婆得的肯定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小病，万一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陶知染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再细想下去。
察觉到身旁的女孩浑身上下都在轻微颤抖，江明森垂下眼帘，手指微蜷。
作为陶知染在手机里养的崽崽，每当江明森心情低落时，对方经常会用揉揉头或戳脸颊这种方式安抚他的情绪。
他抿着薄唇犹豫许久，还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陶知染的头。
少女栗色长发的手感比想象中还要好，蓬松柔软，还带着一丝洗发水的余香。
陶知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躲开。她耳尖微红，纤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江明森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却依旧弯起嘴角：“不要怕，外婆一定会没事的。”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出租车终于在市中心医院附近停下。陶知染迅速打开车门，朝着陶妈妈发来的具体地址跑去，江明森紧随其后。
等她气喘吁吁地到达医院三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过道长椅上满面愁容的陶妈妈。
陶知染心底冒出不好的预感，赶忙走过去问：“妈，外婆她怎么样了？”
陶妈妈眼眶很红，带着哭腔说：“医生说她这是突发脑淤血，正在急救室里抢救。”
陶知染瞬间浑身发凉。她强忍着心底的恐惧，走到妈妈身边，紧紧抱住她：“别担心，外婆肯定会没事的。”
陶妈妈捂住脸痛哭起来。
陶知染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问：“妈，你今天不是要加班到很晚吗，怎么发现外婆出事了？”
“有人发现你外婆昏倒在家门口，把她送到医院后通知了我。”陶妈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医生说多亏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会儿，你外婆可能就……”
剩下的话陶妈妈没有说出口，可谁都明白。
“究竟是哪个好心人帮忙把外婆送到医院的？”陶知染轻声问，“我们必须好好感谢他。”
陶妈妈垂下眼帘，没有回话。
“是我。”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陶知染循声望去，说话的人竟是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出现在她生活中的顾总，也是她那位近十八年未曾谋面的生父。
看到陶知染一副惊讶的模样，顾总朝她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本来想去你们家里和你们好好谈一谈，却看到你外婆倒在家门口，赶忙将她送到医院。”
原来是这样……
陶知染低下头，真诚实意地说：“真的很感谢你。”
“谢什么？”顾总轻笑着摇摇头，“你是我女儿，你外婆就是我妈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行了，少说两句吧。”陶妈妈抬起头，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手术费的钱我等会儿全部转给你，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顾总说：“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陶知染问。
陶妈妈明显不想看到他，他留在这里只会给她添堵。
“你外婆病情还不稳定，这个医院的医疗水平有限，不一定能治好她。”
顾总微微皱起眉头，提议道，“要不……我们带你外婆回首都吧，那里医疗条件更好，我还可以请到全国最好的医生为她治疗，她一定会没事的。”
听他这么说，陶知染眼睛一亮，满怀希望地问陶妈妈：“妈，我们要去首都给外婆治病吗？”
陶妈妈轻咬着下唇，犹豫不决。她原本做好了不再和顾总有任何瓜葛的决定，可这次事关自己母亲的性命，她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外婆治好，其他事情我们慢慢解决。”陶知染晃了晃妈妈的胳膊，在她耳旁小声劝解。
陶知染早就想好了，如果陶妈妈执意不肯原谅这个抛弃了她们十八年的顾总，她会在未来努力赚钱，把这次亏欠顾总的钱款全部都补回去，让妈妈不再有任何心里负担。
“好，我同意。”陶妈妈最终还是做出妥协。
顾总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现在联系私人飞机，今晚就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