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宋渝喜欢对称,忍不住又给了她一个巴掌,“一个成年人,却被一个孩子逼迫,说出去谁信?也许祁东方是会逼迫你,但肯定是询问举报他爸的人,所以你二话不说就把董长征给卖了?”
宋渝盯着唐玉敏,深觉这两巴掌打的轻了。这样忘恩负义冷心冷肺的女人,简直可怕。
“你还有脸瞪,唐玉敏你这是个人渣!明明董长征是替你善后,然后才揪出祁发宝的罪证,你居然出卖他,你还是个人吗?唐玉敏,你真可悲。跟你一比,祁发宝都是好人。”
“你闭嘴,闭嘴!”唐玉敏猛的坐直,脸色狰狞的瞪着宋渝,“宋渝你懂个屁!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顺风顺水,你根本没有过过苦日子。你看,你在家有爹疼,他帮了攒了一大笔钱。结婚以后你又有董长征疼,丈夫对你千依百顺掏心掏肺,你不懂我的苦!”
“嘁”,宋渝对唐玉敏的说辞不屑一顾,“你娘白疼你了!杜岩白疼你了!你就看不到他们的付出吗?还是说,你所谓疼不疼的标准就是对方有多少钱?”
“不是,宋渝你不要瞎说!”
“好言归正传,祁东方来威胁你,你就把董长征给卖了,那为什么要牵连到温辞身上,这跟她不搭界呀?我想想。”宋渝用手指敲着太阳穴,陷入沉思。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下,温辞应该是代她受过。想通了所有事情,宋渝反而失去了和唐玉敏争吵的兴致,闭着眼歪在沙发里。
如果宋渝暴怒,哪怕像刚才一样打她几下,唐玉敏还能组织反击。可看到宋渝失去了吵架的兴致,闭上眼睛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唐玉敏才开始惶恐。
也许,她真的要失去一份友谊了。
躺进沙发,唐玉敏抱紧自己,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任凭疼痛将她淹没。
且说温辞追着天上的风筝,七拐八弯就到了大街上。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童年可怕的经历又浮现在眼前,她害怕极了,抱住自己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喂,不要你的风筝了吗?”
谁?温辞抬起头来,透过行人,看见前面拐角处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的手里拿的不就是她的风筝吗?
风筝!
温辞暂时忘记了害怕,爬起来追了上去。而她的身后,隐约可以听到温如许的呼喊,心急如焚的那种。
温辞的脚停顿了一秒,眼看前面的风筝已经拐弯,只留下蝴蝶飘逸的长尾巴,温辞不再犹豫,抬腿追了过去。
只要她找回风筝,回家后任凭爷爷奶奶处罚。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跟着风筝走,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风筝离她只有十几步距离,可任凭她追的气喘吁吁,都不能接近分毫。换作别人,可能已经放弃,可温辞不会。她撑着膝盖休息一会,等肺不那么疼,她就咬紧牙关继续追赶。
在追的过程中,温辞还时时小心,生怕刮到新穿的裙子。粉红色的连衣裙甜美可爱,胸前还系着漂亮的蝴蝶结,在风中飘扬,和风筝的尾巴一样。
这是温辞最爱的一条,今天第一天穿。
可不能弄脏,她在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
不知道在巷子里穿行了多久,反正温辞已经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的眼里只有风筝,一心只想把风筝拿回来。
越是单纯的人越是执着,她一旦认准目标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呼哧呼哧”,温辞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心脏剧烈跳动,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要跳出胸膛。太累了,她可能追不回风筝了。
撑着墙壁,温辞突然对风筝失去热情。
大不了,她花点时间再做一个,这么辛苦,何必呢?
“小傻子,怎么不追了?”
祁东方提着风筝,冷冷的回过头来。
第65章 徐大奎拎着巨大的行李包,……
徐大奎拎着巨大的行李包, 随着人群挤出火车站。直到呼吸到新鲜空气,他才觉得活了过来。
把包袱扔到地上,他抓紧包带蹲了下来, 趴在包上他第一万次后悔, 怎么没叫大姐夫送呢?为了充好汉硬是拒绝大姐夫,这个行为现在想来都是迷。
歇够了,徐大奎拎起包,掏出二姐夫早就摘录好的乘车流程,找到了公交车站台。很快,他就挤上了晃悠悠的汽车, 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窗外是有别于云山的风貌,高楼林立,商店纵横,行人如织, 路上还有车水马龙的自行车,“叮铃铃”的响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省城啊,果然不同凡响。
徐大奎这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土豹子, 算是开了眼界。他把包袱放在腿上,脸贴到了窗玻璃上,外面的花花世界两只眼睛都来不及看。
想到这里是宋渝宋老师生活的地方, 他坐直身体,矜持的拉着衣襟,对这座城市充满了好感。
“叮, 前方到站指挥学院, 下车的乘客请往后门走,排队下车,注意安全。”售票员懒洋洋的说着。
徐大奎赶紧拎着包, 等候在车门。透过窗户,他看见一片红色的屋顶,那不是宋老师的房子吗?他踮着脚尖,觉得那红色出奇的漂亮,漂亮到他心尖发颤。
看,那里低空中还飘着一只蝴蝶风筝,长长的尾羽在风中婉转飘荡。一定是宋老师他们,他有预感。
咦,风筝突然失去平衡,扑棱着飞出了那片红屋顶!
可惜公交正好到站,徐大奎拎着包袱一跃而下,正好看见一条粉裙子追着蝴蝶尾巴,闪进了小巷子。
随后,几个人跌跌撞撞追了出来,完美的错过了那个不算隐蔽的巷子口。
追还是追?
徐大奎没有犹豫,把包袱往肩上一甩,大步流星追了上去。咳咳,至于毫不犹豫的原因么,他刚刚看到董长征了。
那这说明,那个粉裙子是宋老师认识的,至少也是邻居。既然如此,他就绝不能让她出事。
追踪的过程轻松到让徐大奎难以想象,他背着包袱,悠闲的如同郊游踏青,慢腾腾的走两步歇三步。可即便是这样,前方的粉裙子还是累的气喘如牛。
真是的,体力真他娘差劲。
五千米、全副武装、越野……
徐大奎脑子里已经开始制定训练计划。嗯,如果粉裙子能够按照计划不折不扣的执行,他可以保证,不出三个月,粉裙子的身体素质提高几个档次。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跑几步就累成狗。
至于粉裙子是女孩子?
徐大奎表示,女孩子才更要训练,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他边走边想,这慢腾腾的蜗牛速度让他蛋疼。
还好,没多久前面就传来了说话声。总算开始进入正题了,徐大奎长舒一口气。他等的心急,都准备主动出击了。
把包袱轻轻的放到地上,徐大奎把全身紧贴着墙壁,然后警惕的探出一双眼睛,侦查前方敌情。
哇靠!
徐大奎气恼的缩回脑袋,不由的恨自己瞻前顾后贻误战机。不过是两个小屁孩,他就应该直接冲上去一顿屁股,一顿不行就两顿。
这样两个小鬼,要让他奎哥亲自动手,真是杀鸡用牛刀!
“小傻子,你画的风筝真丑!”祁东方愤怒的说着,还把风筝丢到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
看到温辞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祁东方心头颤了颤。以前他欺负小傻子一是为了树立威信,二是因为对方是个不会反抗的男孩子。
他虽然年纪小,但不欺负女生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小傻子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温柔又好看,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头发又黑又亮,活脱脱一个豆蔻年华的美少女。
祁东方突然有些打不下去。
“我的。”
温辞看见风筝被祁东方踩在脚下,觉得好像踩在她的心上,一愣愣的疼。
在她眼里,万事万物都有情感,那凋落的颜色,还有折断的翅膀,就是蝴蝶风筝在哭泣。
不知哪来的勇气,她顾不得害怕,低着头撞向祁东方。那是个恶魔!虽然不会表达,但她心里很清楚,以前就是这个家伙纠结一群人欺负她。
欺负她也就算了,她躲在角落里抱紧头一声不吭,没多久他们就会失去兴趣。她就蹭破点皮吃几口土,忍忍就过去了。
可他怎么能欺负蝴蝶风筝呢!她在上面寄托了太多太多的希望,她深埋心底说不出口的希望。
她希望蝴蝶能带着她的希望,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永远不要坠落。
仿佛只要这样,她所有的希望就能成真!
可现在,她的心血都被这个恶魔给毁了。
流着眼泪,温辞以从来没有的勇气撞向祁发宝,她要给她的风筝报仇。
祁东方第一次在小傻子身上看到情绪,一时间,他被对方眼里那刻骨的仇恨惊呆了,正好被温辞撞了个正着。
一个趔趄稳住身体,祁东方为自己一瞬间的心软感到痛恨,这个小傻子就不值得。对,应该按照原先的计划,把小傻子打的头破血流才对。
对方是仇人一边的,仇人害的他家破人亡,他一定要报仇!报仇就不允许心软,祁东方这样催眠自己。
他听说,爸爸犯罪证据确凿,情节恶劣,有可能拉出去枪毙!想到这里,祁东方红了眼眶,对董长征恨之入骨。
温辞没想到能这么顺利,恶魔被她打败,她救回了风筝!小心翼翼的蹲下,把一地碎片捡起来,折断的翅膀,撕裂的尾羽,还有碎成破洞的身躯。
还好,一样没少。
温辞顾不得脏,把失而复得的风筝紧紧的抱在怀里,感觉整个希望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扑通”一声,粉裙子摔倒在地。咳咳,姿势非常的不雅观。徐大奎捂着眼睛,对自己的运气感到绝望。
为什么每次都让他遇到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他小小年纪,承担了太多太多。
难道要让他凭借一己之见,扭转社会不良风气?他当不起啊。
“嘶”,温辞忍不住呼痛。她被祁东方踢了个正着,摔倒在地不说,刚刚抢回来的风筝又支离破碎,散了一地。
手脚都被粗砾的地面刮到,渗出鲜红的血渍,温辞却想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艰难的爬起,双膝跪地,虔诚的捡起风筝的残片。
祁东方抬腿就给了小傻子一脚,看着她被踢了个措手不及,一屁股摔倒在地,风筝因此散架,掉的七零八落。
看起来,和主人一样凄惨。
“呵”,祁东方脸上露出和年龄完全不符的冷笑,他爸就要死了,那害过他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他既然做不成好人,就做一个人人喊打的坏蛋吧。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呜咽起来。
咦?小傻子爬起来干什么?啧,就这么喜欢风筝?祁东方双手抱臂,冷眼旁观。
其实,他对小傻子没有一点恨意,甚至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触。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们应该抱团取暖才对。
也许,他可以把小傻子争取过来,这样他就有了打入敌人内部的眼线。
祁东方心念一动,就提着裤子蹲在温辞面前,笑着说道,“小傻子,我不知道风筝对你这么重要,对不起。其实吧,这事不能怪我,是你们院子里人花钱雇我,是她让我来打你的。哎,你还蒙在鼓里吧,真可怜。”
他似乎痛心疾首,边说边摇头。
他这头到是编的热火朝天,可听众似乎不为所动,只知道木着脸傻傻的捡风筝。嗐,小傻子还是小傻子,他居然想策反一个傻子,岂不是比傻子更傻?
祁东方懊恼的捶了下膝盖,站起身来。
温辞跪在地上,全神贯注的捡着风筝。手上脚上火辣辣的疼,她抿紧嘴,不敢发出一声□□。无数次挨打的经验告诉她,她叫的越响,打她的人就越起劲。
恶魔跟她叽叽歪歪讲什么呢,真当她是傻子吗?据她看,对方只怕更傻。不过,恶魔傻就傻,别踩着蝴蝶尾巴就行。
放开尾巴,她不能让风筝肢体不全。没有犹豫,温辞抱着风筝又一次低头撞了过去。
好吧,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抗争手段。
祁东方就等着小傻子使这一招呢。
他灵活的后退,对小傻子的不识时务感到愤怒,“温辞,你万万想不到,花钱雇我的人,是宋渝!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当面笑呵呵的背后却捅你一刀。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看你实在可怜,不然绝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他弯下腰捡起蝴蝶尾羽,五颜六色像彩虹一样绚丽。只有心灵快乐的人,才能画出这样的效果。
尾羽捏在他手里,在微风里轻轻飘动,似乎在嘲笑他已经失去了快乐。可恶,太可恶了,他要把这玩意撕个稀巴烂。
“不要!”
撞人不成,扑到在地的温辞看到恶魔的动作,吓得大声惊呼。温辞的脸上,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氤湿了怀里的风筝。
本来还想继续看热闹的徐大奎看不下去了,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更何况,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污蔑宋老师,这让他如何忍?
都不用出手,只拎着包袱出现在现场,就让祁东方吓了个瑟瑟发抖。能不抖吗,祁东方在这个高大的身形里看到了董长征的影子,可怕!
董长征,那是比他无所不能的爸爸更加厉害的存在,他能不怕吗?
可惜,哪怕他长了四条腿会一百零八变化,也跑不出徐大奎的手掌心。
被揪着后领拎起来,“啪啪啪”打了几记屁股。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自记事起就没有挨过打,并且是以这样的方式,祁东方张开嘴,哇哇大哭。
熊孩子大王徐大奎可不会心软,他在包袱里找出一跟布条充当绳子,把小家伙的手捆起来,绳子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
处理好小兔崽子,徐大奎才弯腰捡起踩烂的尾羽,皱着眉头递给粉裙子,“给你。”
然后就像遇到病毒一般迅速后撤几步。
真的有个英雄,听到她的呼喊来救她了!温辞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眼前的少年穿着白衬衫,好看的就像天空中的云彩。
风筝就应该和云彩在一起!
温辞望着徐大奎,傻傻的笑了。她就知道,风筝代表幸运,果然,追着风筝她就遇到了云彩。真好。
艰难的扶着墙抬起头来,看到被捆起来的恶魔,温辞习惯性的露出高傲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