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回事,你听错了,回去吧,我还要休息。”江绿枝懒得听她废话。
柳承徽皮笑肉不笑地说:“姐姐别赶人啊,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有很多人都看见了,难不成还得我把她们叫来当面对质吗?”
“你去叫吧。”江绿枝说。
柳承徽是真的恨了江绿枝这个性子:“江绿枝,你都到现在这个田地了,还这么端着呢。我也是很佩服你了,身中剧毒啊,你就算不承认也无用啊,你活不了多久的。”
“就知道是你下毒害我。柳念儿,你是怎么了,突然反了性子,怎么就张狂起来了呢?”江绿枝讽刺到。
柳承徽满脸的不屑:“你不必知道这些,反正你私自出宫,定有阴谋。你这毒药不是不可救,只要在三个时辰内你说出真相,我就饶了你。否则一会儿殿下回来了,你就真的没活路了。”
江绿枝这下明白了,原来柳承徽只知道自己私自出宫,还带走了身边所有的亲信,然后借此机会让内应下毒,来胁迫自己说出真相。
江绿枝心里忽然有了主意,转了个态度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说了。”
“快说!”
“我梦见姐姐了。”江绿枝故意说道。
柳承徽:“什么姐姐,哪个姐姐?”
“前太子妃江月啊,我的皇姐。她梦里对我说,是妹妹你下毒害了她。”
“荒唐!”
江绿枝接着说:“她对我说,宫外有一高人会看,让我去找他。然后又说你是前后两次下毒害她,第一次不要命,第二次才要命。真的吗,妹妹?”
听了这话柳承徽差点没站稳,晃了一下,心想:不可能的,她怎么知道的。
与此同时江绿枝看着她的反应,心里也生了疑惑:不过随口一说,她怎么就反应这么明显,难道和她有什么关系?可张太医没说到她呀。
柳承徽马上问:“那你出城查到什么了?”
“查到的可多着呢。不过,我现在要死了,这些秘密我也不知道说还是不说的好。”江绿枝笑着说。
柳承徽看着江绿枝这种奈何不得的态度,吩咐人:“给我搜!”
“慢着!”江绿枝突然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跑到我的屋子撒野。我是正三品的良娣,北禺的公主,你不过出身宫女,靠着皇后的面子得了个正六品的承徽,你敢对我不敬!”
柳承徽不屑地说:“那又如何,你的名头再响,也不过是虚的,不过是一个纸老虎罢了,还装腔作势呢。这会子太后不在宫中,没人护得住你。你行为不端,鬼鬼祟祟,依我看也别等毒发了,现在就死算了,殿下回来我自有说法。哎呦呦,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还这么折腾呢,太子殿下看你不顺眼也很久了吧。来人,给我把江良娣扶到我的殿内。”
“住手。”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随着声音看去,是张良娣带人来了。
柳承徽和江绿枝都有些意外。江绿枝很快就明白过了,她是定北侯之女,和张太医是本家,张良娣她是陛下的人,目前保着太子。她能及时出现,那肯定也是知道昨夜的事情,说白了,她的人也在盯着自己。
“张良娣来这里何事,殿下不是只让你管理银钱账目之事吗,内务的事是我来管的。”柳承徽说道。
张良娣说道:“可今天的事不是内务的事,而是关乎皇家的位份尊卑,江良娣就算有天大的错,也轮不到柳承徽来管,再怎么说还有太子殿下呢。你这急切切地想杀人所谓哪般?”
“你?”柳承徽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我若偏管呢?”
张良娣:“恕我无法袖手旁观。”
“来人,张良娣包庇细作,与江绿枝沆瀣一气,企图勾结北禺,叛我天启。给我一起抓了。”柳承徽气急败坏地说。
她可没想到半路冒出个张良娣,从刚才江绿枝说的话来看,自己很可能被翻出了证据,这两个人一并除了吧。没有叛国的证据?可以捏造,没关系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有力的声音说道:“谁敢!”
是太子齐泽回来了,身边还跟着秋叶。太子手中攥着那个金珠花簪,冷冷地盯着柳承徽。
众人行礼,只有江绿枝因为中毒而没有下床。江绿枝马上说道:“妾身有柳承徽谋害前太子妃江氏的证据。”说完从怀中掏出第二份供词给齐泽看。
齐泽看完大怒,吩咐侍卫:“来人,把柳承徽给我下入大牢,听候发落!”
“殿下,妾身冤枉,妾身是冤枉的~”
齐泽看着张良娣说:“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张良娣非常识趣地走了。
屋内只剩齐泽和江绿枝,江绿枝对齐泽说:“我有重要的话要单独和太子殿下说。”
齐泽一个颜色,所有人都退出去了。
第29章 杀蝉七
齐泽坐在江绿枝身边问:“你想说什么?”
“殿下救命,妾身身中剧毒,纵有参丸吊命,也活不了多久了。”江绿枝说。
“本宫已经听秋叶说了,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正在说话之后,外面有人求见:“太医院张守和前来为良娣娘娘诊病。”
“进来吧。”齐泽说道。
是张太医。张太医进来后看着江绿枝的脸色,心下觉得不好,上前一搭脉,顿时大惊,然后跪倒在地。
“臣无能为力。娘娘中的毒无药可救,除非有仙丹妙药,否则十个时辰后必定身亡。”
江绿枝的心忽然就灰了,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是你的命你是躲不过的,也不过是多活了那么几天,像一场梦一样。
张太医出门后,江绿枝面无表情,她现在只想自己呆着。她拿出张太医最初的证词递给齐泽。
“殿下,这份是真的,那份是~你懂的。”
齐泽接过来打开看了,然后看着江绿枝说:“你做得很好。”
“谢谢您了。你可以出去了吗,我想自己走过人生最后的时刻。”江绿枝直截了当地说。
齐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绿枝,然后说:“那你先休息,我去想办法。”
江绿枝一个人在屋子里,拒绝任何人的陪伴。她这个世界活了不过两个月,也没什么好总结的,反正自己和谁都不熟,死了就死了吧,现在也看开了。
不过在这场戏里她想特别鸣谢一个人,就是秋叶,多亏了那个人参丸,让自己没了痛苦,可以有尊严地死去。
哼,肯定比柳承徽死相要好看。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身上一阵阵冰冷,然后在这三伏天把被子盖上了。冷,她的嘴唇在哆嗦,牙齿在打架,越来越无力……
另一边齐泽拿着两份证词回到了朝旭殿,同何公公商议了一下,将真实证词藏了起来。齐泽带着那份假的证词来到了大牢。
“殿下,妾身是冤枉的。”柳承徽哭喊着。
“要我找张太医来对质吗?”齐泽说。
柳承徽傻了眼:“张,张太医?哪个张太医?”
“你结巴什么?”齐泽问她,不过心里奇怪,这份证据是假的,柳承徽应该理直气壮为自己申辩才对,可她的态度分明是心虚,莫非这里面有什么事儿?
“你做下的好事!柳念儿,江良娣的毒是你下的吗?”齐泽厉声问。
柳念儿又一惊,自她安插在月华殿的人发现几天来江绿枝和她身边的人整日昼伏夜出,鬼鬼祟祟的,就派人跟着,结果发现江绿枝敢带人私自出宫。不过江绿枝极其谨慎,出城后七绕八绕的就跟丢了。
联想到之前大家把调查江月之死的案子推给江绿枝,柳承徽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便把想法传递给了李皇后。李皇后的回复很简单,在东宫找个理由直接做掉江绿枝。所以,她才直接找人下毒。
“说话!”齐泽见她神思有异,再次说道。
“不是。请殿下莫要污蔑妾身,请您拿出证据。”柳承徽坚决地否认。
“你敢说不是,也得问过这个奴才才行!”说话的是赶来的秋叶。
原来在秋叶的威逼利诱下,有个小宫女露出了马脚,招认了自己是柳承徽派来的,在奶酪里下毒的就是她,趁人不备端到江绿枝屋内。秋叶赶紧带着这个宫女前来寻找太子,正好看见这一幕。
柳承徽看见那小宫女,觉得这下完了,不管自己是不是杀了江月,但是给江绿枝下毒的罪名是逃不掉了,这下真的死了。
于是,她指着小宫女大骂:“你这不得好死的畜生,背主之人,必下地狱。”
齐泽冷冷地说道:“你还是先操心自己下到哪层地狱吧。解药拿出来,我考虑留你一命。”
柳承徽冷笑着:“这毒就没有解药。”
秋叶上前:“你胡说,春花说了,你威胁良娣,说只要她交代出宫的事,你就给解药。”
“那是我哄她的话,这也信。”柳承徽说。
秋叶突然脸色大变,也不顾太子在旁,上去就打了柳承徽几个耳光:“你拿不拿出来!”
柳承徽擦了擦嘴角的血:“你今天就是把我五马分尸,就是没有解药,真的没有!”
秋叶还要上前打,被齐泽一把拉住了:“应该是真的。”
“那良娣就没救了吗?”秋叶看着齐泽问。
齐泽说:“和我出去说。”然后又对守卫说道,“看紧这个人。”
出了牢房,秋叶焦急地对齐泽说:“殿下,我刚去看过良娣了,这会已经晕死了,怕是快要不中用了。”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齐泽定定地看着她:“你跟了她还不到一个月,倒这般忠心。”
秋叶说:“主子的命就是奴才的命。”
齐泽原本不在乎江绿枝死活,毕竟她把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了,死了就断了太后的眼线,还能把仇恨推到皇后身上。
不过现在他很犹豫,这个江绿枝比他想的要深要有本事,留着或许有大用。齐泽对秋叶说:“你先回去照看江良娣,我随后过去。”
秋叶擦了眼泪,急匆匆地往月华殿去了。齐泽回到了自己的殿中,对何公公说:“去把紫檀盒子拿来吧。”
何公公听完愣在原地没动,直勾勾地看着齐泽。齐泽看他的样子说:“发什么呆呢,快去呀。”
何公公一跺脚只好奔着后殿去了,过了片刻,拿着一个不大的紫檀盒子放到齐泽面前。齐泽打开盒子,拿出里面一个小瓶,打开瓶塞看了看,又重新装好。
“我们去月华殿。”
何公公扑通就跪下了:“殿下慎重啊,这世上只有这么一颗化生丸,您自己的处境也很危险,殿下三思啊!”
齐泽摸了摸着盒子,说道:“这是外公留给我的,自然是怕有人给本宫下毒而备着的。如果本宫是真龙天子,那必能受到苍天庇佑,若不是,留它何用。”
“可殿下之前不是也希望江良娣消失吗?”
齐泽说:“此一时彼一时。我突然觉得这个江绿枝可能会成为我前行路上最大的助力,我愿意赌一赌。”
第30章 杀蝉八
齐泽到了月华殿,秋叶正抱着昏死的江绿枝哭,春花和喜鹊站在一旁表情沉重。
死了?齐泽心里一惊。何公公连忙问:“这良娣娘娘是,是去了?”
春花哽咽着说:“还没,不过也快了。”
齐泽一听江绿枝还没死,马上拿出化生丸递给秋叶:“把这丸药赶紧给她服下。”
秋叶接过药,春花和喜鹊也过来帮忙,就着参汤把药丸送服进去。
此时的江绿枝还有意识,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听得见每个人说话的声音。她顺势服了药丸,便又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屋内只剩秋叶和春花,她叫了声秋叶,秋叶眯着眼睛听见叫声睁开了眼睛。
“娘娘,你醒了。”秋叶说完,端过一碗参汤送到江绿枝嘴边,江绿枝张口喝了。
江绿枝这才感觉浑身湿哒哒的,好像淋了雨一般:“我这都湿透了,还有被子,我想沐浴。”
这时春花也过来了,拉住江绿枝的手开始诊脉,良久说道:“娘娘您的毒确实化解了,刚刚发出的一层层汗也带出了一些毒素。奴婢这就让人准备药浴,辅以针灸,很快就能排清余毒的。”
江绿枝泡在药浴中闭上眼睛,心里后怕,太凶险了,本以为今天要挂掉,没想到齐泽救了自己。
那么就是说,现在的齐泽已经不想让自己死了,是吗?
等江绿枝沐浴之后回到自己房内,发现齐泽坐在屋中。
“殿下,妾身谢殿下救命之恩。”
齐泽说:“我救你是有目的的,你也不用谢我。”
“殿下请讲。”
“你比本宫想的要厉害的多,本宫保着你的命,你帮本宫除掉那些阻挡我前行的人。你可愿意?”
江绿枝:“愿意。”
“你都不想想再回答吗,你知道你以后面对的是怎样的狠辣角色吗,柳念儿在这样的人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齐泽说道。
江绿枝很想撇嘴,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想的,但还是回答:“妾身的命是殿下给的,恩同再造,为殿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就算前面的阻力再大,绿枝也愿意勉力一试。”
齐泽打量了她一下,淡淡地说:“那就好,你解毒不久,早点歇息吧。”说完就要走。
“殿下,那柳承徽的案子~”
“你处理。”
齐泽走了之后,江绿枝靠在椅子上发呆,秋叶端了饭食进来:“良娣,吃点东西吧。”
江绿枝有气无力地说:“放在那里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秋叶劝说她:“没胃口也吃些吧,死里逃生,娘娘福大命大。”